[三国同人][瑜亮]知音何方-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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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瑜亮＇知音何方
夜里有很好的月光。
周瑜一身白衣靠在小湖边的玉栏上，目光冷冷地望向对面的水榭。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好的兴致，明明是来商讨大事的，结果竟停在这个地方，进也不能，退也不舍。
远远地有琴声飘来，音色清越，曲调净雅。悠悠地漂浮在水面上，浅吟低唱似的荡漾来开，让侧耳倾听的人眼神一飘，不禁恍惚了心神。
说起音乐，周郎可是东吴的名家，自会分辨好坏。而这样的音色，只有孔明那张缺角的琴才能弹出来。
等好容易回过神来，恨恨地想道，什么时候方便了，一定要把这小子的琴和会弹琴的手一并收入囊中。这事说来太耻辱了，周瑜对孔明的琴羡慕不已，曾经把自己的爱琴锯了个角来实验，想看看声音会不会变成那样。结果自然是把琴和锯下的角一并包到包袱布里让人偷偷扔掉，都不敢把真相告诉夫人。
正听到高潮处，声调忽变，然后就是尖锐的绷断的声音。
水榭里闲闲坐着的男子这才缓慢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水面直直地射过来，四目相对。于是孔明稍带懒散地站起身，手习惯性地弹一弹白袍上本来就没有的灰尘，微笑着招呼道：“公瑾来了。”
“呵呵呵呵，诸葛先生，”只听得从远到近的靴跟叩地的清响，周瑜走下九曲十八弯的桥，站到孔明面前，又故意做出挫败的样子顿顿脚，“先生弹的好琴，瑜只顾欣赏先生高明的技法，把正事都忘记了。”
孔明仍然懒懒地微笑着，声调很散漫很随意地应道：“雕虫小技而已，还望公瑾指正呢。”说着示意周瑜坐下，修长的手指敲在方桌上，吩咐不远处站着的童子：“茶。”
周瑜毫不客气地落座，马上一双锐利的眼神盯上诸葛孔明，开门见山问道：“瑜前来只为请教一事。如今曹操举众南下，是和是战，先生以为如何？”
孔明依然一副慵懒的样子，袖着手悠悠笑道：“公瑾莫急。亮有一计，只需一叶扁舟送两个人到江北，曹操必定退兵。”
周瑜不禁握紧了手里的茶杯，挑起剑眉，眸子里骤然射出光芒：“此话当真？是何妙计，请先生快快讲来！”
孔明眯着眼睛望向水榭对面的灯火点点，望了一阵，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公瑾可曾知道，江东乔公有两个女儿，皆是天香国色……”
他怎么会不知道大小乔分别是孙策和周瑜的妻子？但倘若不如此激他一激，又如何联吴抗曹？
一边朗诵曹操的《铜雀台赋》，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周瑜。曾在战场上见过他，一袭纯白的铠甲，腰里悬着削铁如泥的宝剑，眼神果断又锋利。而今夜穿的只是便服，竟也是一样的丰神俊逸、气宇轩昂。或者，只有绝色天生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眼前这般儿郎？
一阵微风穿过，月色明明暗暗，远处只见得烛影摇曳。忽然，周瑜拍案而起，白玉般的脸庞涨得通红，双手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姓曹的老贼，他欺人太甚！”
“哎呀哎呀，公瑾你不要这么激动。”孔明心里暗笑，但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按下几欲暴走的周瑜，“只是几个民女而已，犯不着这样嘛。”
只是逼着他说出那句话，逼着他承诺，自当横眉北立，绝不投降。
那是个天下英雄纷纷涌现的时代，铁马热血，气吐山河。
正史，野史，演义，戏剧，都在讲述着只属于那个时代的传奇。纷纷扰扰的文字，迷乱了我们的眼睛。我们从故纸堆里拣出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里面最辉煌的时段，写满了他们的名字。
事隔太久，他们的眉目已经看不太清。只模糊地望见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一起，跨越千年的梦境来到我们眼前。一个腰系宝剑，一个手执羽扇。一个扬眉凝视，俊朗张扬；一个合目浅笑，轻敛锋芒。
一惊怔间，眼光竟定在那两个纯白的身影上无法移动。就这样看着，他们身上的白色急剧褪去，最后融入到背景的黑暗之中。
于是我闭上眼睛，继续安稳地睡去。认为那一刹的相见，只是南柯一梦。
本来周瑜的心情在早上还是大好的。昨夜蒋干灰溜溜地过江走了，周郎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但心里早因为自己的妙计遍地开了花。心情好了总是容易做冲动的事情，于是唤过鲁肃，派他去问问诸葛先生昨晚睡得好不好。
鲁肃是老实人，没想太多就过去了。和诸葛亮随便拉拉家常，孔明就说起了昨夜的事情，把老实的鲁肃吓一大跳：“我一开始都没看出来……你你你……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孔明把自己收回到椅子里，眯着眼睛轻轻软软地笑。当鲁肃的戒备之心被那笑容完全放倒之后，后面的话又把他打击得险些背过气去：“这条计策也就骗骗蒋干之流，又如何瞒得过我。”
说完之后才好像想起来的样子，又赶快补上一句：“不过子敬啊，在公瑾面前可别说出这件事来，怕他嫉妒起来，又寻事端来找我的麻烦。”
鲁肃心不在焉地拱手告辞，满心郁闷地回去复命，在心神沮丧之中不小心就说溜了嘴。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形，周瑜气急败坏地紧紧抓着他蓝色的衣领，几乎要把瘦小的鲁肃整个人拎起来：“那个诸葛亮，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鲁肃呼吸受阻，险些窒息，挣扎着边咳边嚷道：“都督息怒，都督息怒！”
周瑜好容易冷静下来，自惭失态。一面急忙放松了拽着鲁肃衣领的手，一面用毫不下刚才气势的声音继续吼：“刘备居然有这样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要天天担忧不已？这个人绝对不能留，要杀了他！”
听着鲁肃意料之中的劝解，然后顺水推舟地搁置不谈。
但心里总是解不开那个结，于是在鲁肃看不见的角度邪邪一笑，想出了纳箭的主意。
本来只是想戏弄他一下，让他知道这世上也有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的。没想到那呆子竟满口应承下来，还主动要求立下军令状。周瑜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先生，军中无戏言！”
本是好意提醒，却被当作故意相激。军政司来了，文书立好，签字画押。
孔明离去，周瑜展开那张纸细看，眉梢挂上了一点淡淡的担忧和不解。
诸葛孔明……你那心里，这次究竟想的是哪番？
不想，远处的孔明竟住了步子，转过身来。凝望周瑜蹙眉深思的神情，忽地展颜一笑。
那是近两千年前的秋日。
那天正好是个天朗气清、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孔明扔下笔，微笑着告辞，走出大帐。
已经微微觉出寒意了，所以太阳照在身上格外舒服。抬头看看，天上一丝云也没有，天光如同水色，清澈得令人目眩神迷。
他突然想看看周郎正在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目送他。是得意骄矜？满脸阴笑？还是其他？
好奇心呼啦啦啦地涌上来，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再停一瞬，侧过脸来。
于是在两千年之后，我们随着诸葛孔明的动作，一同转身看了过去。
他看到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白色的军帐前，一身纯白铠甲、正在对着他的军令状发呆的人。
阳光从自己身后的角度直直地强烈地打到那个人的身上，扑到他闪亮的铠甲上，溅碎成片片，再华美地铺散开来。有一些闪闪地耀人眼目，还有一些翻转到眉目上，轻轻附上那人英气漫溢的眉梢眼角，柔软地微微颤动，妩媚异常。
这形象在瞬间刻进记忆的深处，再难忘记。不禁开始怀疑，这见到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那光芒是如此强烈，一时闯进谁和谁的梦境，风华绝代地刺痛了谁和谁的眼睛，没人知道。
他突然笑了，笑得温润如玉，淡然轻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像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孔明从曹营成功“借”回了十万支箭，洋洋地把周瑜和鲁肃拉到岸边查收清点。虽然那家伙满脸得色的样子让人心里暗地不爽，但周瑜只顾着开心，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至于开心，当然是因为那十万支箭的缘故。就算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放他一马罢了。
庞统进了曹营，已经给曹操献上了连环计。另一头，黄盖也打了，也和江北取得了联系，定了日子前去投降。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得让人心里不安。
周瑜站在帐前这么想着，风吹起他纯白色的衣袍，拂动着明黄色的剑罚АＳ秩哦舜笳逝员卟遄诺木欤髌さ匕阉偷剿牧成稀�
他蓦地想起了一桩大事，一桩人力无法控制的大事。如果，如果此事不成……他不敢再想下去。
全然失败么？这个结果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脑海里，这几天才稍稍放松的弦线突然绷紧，接着锃地一声断开。
眼前的世界急剧收缩，淡入黑暗。他似乎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呼唤着都督，但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眼前是鲁肃放大了数倍的脸。
“我的都督哟……”看到他睁开眼睛，鲁肃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是中暑了吗？”
周瑜无语。中暑这种症状，似乎不该发生在初冬时节才对吧。
“不过话说回来，孔明先生还真是灵啊。”心情一好人就爱说话，这下鲁肃更是絮絮叨叨停不下来，“刚才孔明先生派人送来了一丸药，让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刚刚给你把药灌下去不久，果然就好了。那丸药看着就很神的样子，公瑾，你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的吗？竟然是金色的哎……”
“等等，子敬。”周瑜听得忍无可忍，只能开口打断他，“如果没有事，大家就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鲁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个小兵抢进来报信：“都督，诸葛先生来了。”
“算了算了，”鲁肃一边往外走一边摇着手，“孔明先生我来招待，公瑾你就好好休息吧。”
“等等，子敬！”周瑜忙着坐起身来，“你们去休息吧，请他进来。”
鲁肃有些不忿地鼓了鼓嘴，好像想说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转身出去了。
所以在诸葛亮进来的时候，看到周瑜已经坐了起来，眼睛晶亮地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什么。他也就不再绕弯子，浅笑着直接递上了一张药方：欲破曹公，必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着周瑜惊异的眼光，他又轻轻地笑了出来：公瑾放心，亮当筑坛祭祀，东风必至。
我会让这一世的人都看到，我们两个即将站到生命中最绚丽的顶峰。属于我们的青春、智慧、热血和胜利就像这冬日初绽的腊梅一样，即将灿烂浓烈地怒放。
今日，我们再走到据说是当年诸葛亮祭风的神坛前，大风卷起沙尘扑面而来，迷住了我们的眼睛。
把手轻轻放在坛子斑驳的土面上，心里有很多惆怅和迷惘肆意翻滚。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什么都看得见。
两千年前，诸葛亮脱下了平日惯穿的白色长袍，换上了灰黄色的道装。站在滚滚的浓烟和沙尘中，他的脸庞染上了尘土的灰黄色，手里的剑似乎也失去了灼灼光彩。
他似乎看到了未来，凯旋而归的未来，放纵狂欢的未来，注定分别的未来，反目成仇的未来。他即将在这里写下浓美的悲伤的一页，无所选择，又无所畏惧。他们毕竟分属两派，就算因短暂的同盟走到一起，有了互相欣赏的机会，也逃不开最终互为敌人的宿命。
是谁曾一身白衣一身月光，站在水榭的对面看着他，目光里是说不清的钦慕、嫉妒、失神和迷茫。
是谁曾一手执弓一手握箭，纵身上马意气风发，长声笑道孔明今天就给你机会领略我周瑜的箭术。
手里无端地一滑，剑大幅度晃动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撞击的触感通过剑身传到手心又传到心底，在最柔软的地方撞击出疼痛，蔓延到全身微微一颤。
一刹那间，我们的心为他手里的剑牵扯，于是觉出痛楚。
原本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但在那一撞击中，仿佛触到了遥远的无可寻觅的回忆，点点斑斑，都是散落的忧伤。
赤壁之战后，诸葛亮回到荆州。曹操因为这一战大受挫折，暂时不与蜀吴对敌。
使出浑身解数地搜寻计策，与其说是帮着孙权收回荆州，不如说是在不服气地同远在刘备身边的诸葛亮斗智斗勇。想了几夜，最终想到了一个把孙权妹妹嫁给刘备的主意。自己也知道是馊主意，但还是有那么一点期盼，猜着刘备鲜衣怒马来东吴做上门女婿的时候，孔明一定会不放心地伴着过来。
想和他像那时一样斗气拌嘴，想看到他悠然懒散的气人样子，想和他再次并肩站到一起。只要我们并肩面对，世界上就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强大。所以才会那么热切地想让他留在东吴，所以曾经不想让他走。
周瑜停下了揉额头的动作，长叹。
没想到的是刘备自己来了，只带着诸葛亮的三个锦囊和赵云。这一气实在不小，周瑜只感到面子极端地挂不住。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孙权嫁妹的事情被捅破，刘备在甘露寺颇得国太欢心，莫名其妙地，这生米就煮成了熟饭。到最后，两个熟饭竟然瞒过了孙权和国太，双双准备逃回荆州。
周瑜几乎气得发晕，马上派兵拦阻。诸葛亮那个小子收拾不了也就算了，如果连他的锦囊都收拾不了，那周郎还有什么面目在这世界上继续呆下去？
第一次被孙夫人喝回来了。周瑜愤愤然亲自带兵追赶。这次陆军水军一起出动，周瑜站在船头，死死盯着前面快得像箭一般的小船，脸板得紧紧的。
他知道诸葛亮在那里面。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和自己商讨如何破曹的，而是来对付自己的。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剑柄，握得手心刺痛都不自知。握到最后，顺着剑鞘流下一丝红色液体，在别人眼里惊心动魄。
上岸继续追赶，追着追着，他已经搞不清楚是在追前面马上并行狂奔的刘备和孙夫人，还是那抹刺眼的白色衣衫。
上天造就了我的卓然独立，这份出色让我没有人可以引为知己。上天又让我遇到了卓尔不群的你，但为什么让我们分属两派，互为政敌？
在山谷里，吴军被关羽、黄忠和魏延包围，只好败回到船上。
孔明勒马回首，远远地看到周瑜仓皇上船，他的铠甲染上了血光，再也不复那一日耀目的色彩。
突然低头，向旁边的军士低低嘱咐了句什么，那人心领神会地点着头，纵马向岸边跑去。
不久之后，岸边传来震天的喊声：“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孔明又轻软地笑了，笑得淡然又苦涩。公瑾，我们是敌人。就算过了千年万年，你我也逃不脱这个劫数。
他继续打马向前，没有看到身后的船上，周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两千年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到我们已经不敢确定，那么多理所当然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种遥远让我们觉得一切可能只是梦境一场，无论是羽扇纶巾，还是翩翩白裳，都只是我们头脑里的幻象。
真实是应该随着时间渐行渐远、逐渐被历史尘封的。而不应该是这样明媚浓烈地走到我们面前，愈是遥远，反而愈是清晰。清晰到在梦里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看到他柔和的笑脸，越到后来，越是声音清朗，越是线条分明。
不敢确信他们的同盟，他们的敌对，他坐在他身边彻夜听琴，他背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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