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游戏 作者:三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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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我说过的吧。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困在游戏里,何况,这场游戏只是无聊的错误。
他用颤抖的指尖轻捂住浮竹的嘴唇,温热的血滴,仿佛盛开的蔷薇穿透了他指间的缝隙。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天生的银白色。因为他生来就不是完整的。他成长的岁月里历经了太多的苦痛,没有人敢断言他可以活多久,他是执政家唯一的继承人。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各种药物和试验就伴随著他,那些完成的、未完成的药剂像影子似的跟在他身後,让他像只待解剖的老鼠,反反复复被各样的骗局使用著。
他从没活过,可他不能死,因为他是执政家唯一的继承人。
而如今他的试验到头了。血液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往外沁,触目惊心的殷红,像极了绽放的花蕾──妖冶的亡灵之花。
“我要死了,蓝染。”
他平静的对他说。
“不会的……不会的!”
他紧紧抓住白发边的衣襟,冷汗滴落在衣角的褶皱里与渗透的血迹汇出焦躁的阴影。
“你希望我活著吗?蓝染?即使看著我一步步成为行尸,即使让我看著你一步步走进地狱,也要我继续这样活下去?”
他重重地怔住。
我们为什麽会这样?浮竹?我以为只要付出了我的一切,总有一天可以给我们一个结局。可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我得不到,也给不了你的,你最想要的东西?
我只是期望守候著你,多一天,多一秒锺也是幸福的。
可,是我在囚禁著你吗?
“结束吧。”浮竹的语气依然满是平静。“蓝染,我给了你太多的痛苦……”
“住口!”他用怒喝截止住哽咽:“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愧疚。蓝染,你为我牺牲太多……”
“别说了。”
“我父亲对你做的事情,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
“别说了……”
“全部的一切我都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过你任何回应。”
“别说了──求你……”他的世界似乎都在这哀求中坍倒下来。
浮竹,我从没有如此的痛恨过自己。
我错的多麽离谱。我以为自己可以给你一切,我以为只要咬牙坚持了,总会改变什麽。我用身体交换著老头对於你的注意,每天跟在你左右夺走你身边所有的新闻,杀掉所有知道你状况的人。我知道你活得有多艰难,可我逃避著你的一切苦难。
我排斥著一切关於你的现实──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浮竹,我该为我所做的一切遭到报应。可是,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在杀掉父亲的那夜,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即使要我变成鬼也没有关系。
我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可是,为什麽老天还要夺走你?是对我的惩罚吗?越是爱你,越是禁锢了你?
死亡的红色,温暖得像三月的杏花,却又阴冷得如同秋末的夜雨,刻入人心。
蓝染,你是那麽的傻。你为我牺牲了你的一切。
身体、灵魂,命运。
我的存在将你扭曲成了静止的恶魔──就因为我这样不堪的活著,就因为你生在我的副官家庭,就因为你万万不该的对我萌发的感情,你为我杀掉了静灵庭里所有阻碍我前路的人,包括你的父亲。可是,我是无法成为执政的。
而你,我太过了解你,一旦我死去,你会毫不在乎地坦认他们加诸於你的所有罪行。蓝染,我不能让你再这麽傻下去。至少,我要为你洗去那些为了我而背负的罪名。
可怜的蓝染,你为了一段盲目的感情牺牲了你的灵魂。你明知道我父亲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用心,那个家夥只是在利用你,利用我来牵制你。你被他榨取了一切,可是你还在盲从著他的意志,自以为是的保护著我。
你可知道,将我变成这样的就是我的父亲。这个家族有恐怖的缺陷遗传,在他之後再难得到健康的後代。为了治愈自己,他将我当作试验材料反复糟践。然而,丝毫未能改变执政一族灭亡的事实。
王的时代结束了,那个男人专制的时代也将结束。他恐惧於此,因而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为了控制你他利用我,又以相同的理由扼杀了你的一切。要我结婚的是他,要那个女人接受你诱惑的也是他,从利用你开始,他就计划著怎样除掉你。你为我做的每件事,为我杀掉的每个人,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甚至制造了一个虚伪的继承人来取代逐渐衰亡的我。是的,冬狮郎不是我的孩子。他是用我的基因复制出的替代品。从他出生的那天,我已被判了死刑。
四十六室的暗杀事件都是他指使的。他打算杀掉身边所有可能知道他灭亡的人来维持他的统治。他已经忘了,架空了四十六室他也无法再有立足之处。所以他要我活著,只要我没有死,一切现实就都是揣测,你也会永远效忠於他,永远为了这个傀儡的爱情牺牲你的灵魂。
日复一日,他为我注射那不知是什麽东西的药剂。我的身体已经死去,却还像个还魂的僵尸般保持著人模人样的外形。那深红色的液体是可怕的恶魔,它不仅控制了我的身体,还长期的令我的意识含混不清。即使我短暂的清醒,林立的耳目也不容许我将真相告知你。我只能听凭著他们的摆布,直到浦原喜助偷偷为我停止了用药。
没有了药物的维持,这具本是尸体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衰亡下去。可是,足够了,足够让我清醒的再见到你,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多麽恨你啊,蓝染,可我更恨我自己。
我愚蠢的受著毒药的摆布,却又让你在疯狂的妒忌和怒火中饱受艰辛。我们都错了,这不该是我们的命运!
蓝染,到最後,我们只是两个盲目的傻子。这样的结局对我们太不公平。
我不能这样默默地被那个男人掩埋。我应该死在你的手里。为你而死,为你解除他的控制,然後让他不得不仰赖你,仰赖你来维护他自己。
蓝染,这样的灭亡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後事情。无论如何,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能够给你的唯一的的结局。
请原谅我最後的任性。
“浮竹──”
他在烈火中嘶啸。巨大的爆炸声带著暴烈的热浪席卷了他。楼上的窗户在一声巨响後彻底的崩塌,流星雨般的的碎片带著炙热嵌入他的身体。
消防栓无谓的喷著水,混杂著玻璃的碎片将血红从他身上刷去。
瑰丽的血红仿佛著了魔,令他在燃烧的瓦砾中兀自地悲鸣。
浮竹,我遵守了对你的承若。我已经为你毁灭了你,所以,请不要再自私地离我而去。
他紧紧抱住废墟中的残骸发出厉声的哀号。
被他呼唤的人在瓦砾之中默默燃烧,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被炙热的火焰烧作焦褐的斑迹。
“少爷!”东仙要扑过来抓住蓝染就往外拽。安装在大厦瓦斯管道的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再不将他拉到安全的地方,他会连同那些被困在议院大厦的家夥一起被烧死。
蓝染回手一拳打翻了东仙,他已经如同一头狂暴的守护著主人的猛兽,全然失去了理智。
爆炸声再次袭来,墙壁开始倾塌,大楼的一半已经倾斜。火苗吞没了蓝染的右手,然而他恍若无知。
颤动的火焰间,东仙要抡起枪把狠狠砸向蓝染的後颈,迅速扛起他往出口飞奔去。顷刻间,巨大的爆炸声掩埋了一切。整座大厦坍塌了。
刑军最後的报告中写到,由於遭受反叛组织袭击,下任执政官浮竹乘坐的汽车与议院大厦相撞,汽车输油管道的爆炸震裂了大厦的瓦斯管,致使外泄的瓦斯被电路引燃,引发了大爆炸。该起事故导致议院大厦全毁。包括浮竹大人在内的十七名四十六室高官丧生。主谋者及余党在事发过程中被蓝染调查官击毙。
日子就这麽绵长的继续。
现在他是执政的副官了。因为山本身边已没有了别人。
那个用浮竹的细胞复制的孩子还活著。等他长大了,会是另一个“浮竹”。
可是,山本,你企图延续的执政家庭,已经灭亡了。
四十六室的荒唐依然如故,在他刻意的安排下日复一日更加的疯狂。
他在议政厅的地下建立了庞大的密室,收藏各种各样的漂亮娃娃来腐蚀被贪欲扭曲的人心。
多麽可笑啊──蓝染大人,执政最宠爱的亲信──四十六室的地下调教官。他像条温顺的狗一样伏在最高执政的脚边,收拢了牙爪,用舌头慢慢腐蚀这个浮华笼罩的世界。
空虚。莫来由的空虚。他依然对所有长著漂亮眼睛的家夥犯瘾,可总带著心不在焉的神情。
有时候他会忽然的消失一段时间,然後带著他在某处捕获到的不同寻常的奴隶回到聚会作为特别献礼。
浮竹,你看著吧,不要刀刃也照样可以杀掉这些不可一世的权贵。人性本就是最丑恶的凶器。
浮竹,这是你对我的诅咒,是我亏欠你的使命。如果你希望我代替你活下去,我会做到的。我要代替你生活,代替你引诱这个荒唐的人世,而後,代替你成为新的执政,为你统治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浮竹,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真实。如果我还有一点属於存在的东西,那就是我还爱著你。即使失去了你,我依然无法停止去爱你。这份爱意不会随著你一同消失。所以你并没有死。你要和我一起,见证这个灭亡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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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
13、幻影
天气晴朗的有些不可思议。阵雨过後的空气里满含著盛夏阳光的清新。
镜子里的脸莫名其妙的陌生,用手随意理了理那头不顺眼的削发,习惯性地戴上眼镜。晨光中他苍白的面庞看起来微微有些透明。
“这麽早就要出门?”
背後传来温柔的声音。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银,今天晚上我可以过来吗?”
立在原木的衣柜前将领口最高一格的纽扣扣紧,忘记了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习惯用深色的高领衣物遮蔽自己苍白的身躯。
“冰箱里有牛奶。”他不置可否的对躺在床上猫儿似的美女说:“走的时候别忘记锁好前门。”
“银”,不知是他的本名还是因为那头银色的头发,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他们已经管他叫作“银”。
除了这个不明含义的单字,他对自己一无所知。在这个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他只是茫茫人海不起眼的小水滴。
他有一份普通的工作,在一家叫“空鹤之家”的赌场做接待,赚的薪水不多,刚好够支付他那个50平方大小的单身公寓和维持自己简单的生活。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一个很厉害的老板娘,和一片空白的过去。
照例提前十分锺来到职场,他不喜欢太勤劳,也不会太懒散。漫不经心地擦著他工作的那张桌台,正好适合打发午间新闻的无聊时间。
“喂喂,快看!‘浦原商店’被查封了!”
“不是吧?那家声名赫赫的‘浦原商店’?”
“哇!是蓝染大人!”
“真是太帅了!”
他在男男女女的尖叫声中瞄了一眼大屏幕上那个青蓝色的身影。有些倦怠,这位伟大政客的出镜率甚至高过了最红的影星。大概是因为没有结婚吧?年轻而英俊的最高执政官理所当然是大众瞩目的焦点,何况,他取代了世袭的前执政府,让这个国家真正的达到了共和。可是,政客和明星有什麽区别?都是年轻女孩们遥不可及的美梦。对於他,全无半点意义。
在拥挤的牌桌前为豪赌的人客发牌。在他的工作区,每天都上演著暴发与破产的现实童话。说实话,他还真是蛮喜欢看这些往来客人的表情。特别是今天来了位手气超好的客人。
“抱歉啊、抱歉,我又是同花顺。哈哈哈哈……”
在围观的噫吁声里,戴著横条帽子的男人三八兮兮地摇著扇子狂笑。
四桌的赌客气急败坏地砸牌,他拿著长推杆将旁人桌上的筹码送到帽子男人跟前。
“侍者小哥,你有一双颜色很特别的眼睛。”帽子男人忽然抓住他的手,“要不要来跟我玩一局呢?”压低的帽檐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散发出摄人的幽光。
还没等他开口,一只机械假手已经搭住了他的肩膀。
“喜助,你这样算勾引我的员工?”
他回望向义肢的主人,他厉害的老板娘。
“哟,空鹤!”帽子男人举手招呼道。
“哟个屁!跟我上楼。”
大的夸张的房间里空的令人瞠目结舌。正中的地板上铺著四方的软垫,一个八寸高的茶几,一套紫砂的茶具,映衬著背景墙上“弱肉强食”的巨幅标语。
“你这里真是不错呢。”浦原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打算害死我吗?!”空鹤劈头骂道:“你现在可是头号的通缉犯!头号啊!居然敢悠闲地跑来我店里赌钱!你这家夥,什麽时候才能让夜一跟我少操点心?”
“对不起呢。”浦原喜助老实巴交地道歉。
“哼,是为了刚才的那个孩子吧。”空鹤大咧咧地敲著手中的长烟斗。“居然能令你开罪蓝染,他到底是什麽人?”
“谁?”浦原一脸无辜地望著空鹤。
“少给我装傻!你不说我也猜了八九分了。没见过阳光的苍白,全身都是被长期虐待的伤痕,还有那双血色的眼睛,他是那个人的奴隶吧?你把那孩子放在我这里到底是什麽居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他一脸单纯地呆笑。“那孩子只是店里付了钱的客人。仅此而已~哦。”
“算了吧,你这个奸商。我可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才帮你的。即使赚再多的钱,命还是只有一条。你可别因为那孩子连累到我的生意。”
“谢谢。”浦原喜助压低帽檐挡住玩世不恭的笑脸,“空鹤,虽然我们是老交情了,但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你不需要袒护任何人。”
带著七八分的倦意回家,午夜漆黑的楼道在他眼里反而比白天更加清晰。
把钥匙插进门孔,意外的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整洁的房间里看不出有什麽异常。
象征性打开门口的灯,随即又习惯性关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麽他总是对没有光线的地方特别依恋。
将眼镜丢在厨房的桌台上,拉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心里有些无奈,乱菊那个糊涂的女人,还真是忘记了锁门。
宁静的空气里有极清淡的夜兰花馨,冰凉的液体顺著喉咙流入温暖的身体,仿佛砂岩在湖泊中沈积,慢慢的使他烦躁的心感到安宁。
盛夏的夜,微凉的空气,冰澈的清水。似乎总有些寂寥,然而寂寥的是什麽呢?顺手拉开紧闭的窗帘,幽兰的月光照亮了他银狐般的妖妍。
解开紧扣的领口,敞露的衣衫下隐约可以看见琐碎的伤痕。已经很陈旧了,然而,不会消失。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锁骨,在平整间触摸到凹陷的焦痕。
是谁留下的?
所谓意外事故的虚假谎言。
比起遍布全身的细碎伤痕,他更介意下身那道穿孔的痕迹。
在那种地方穿孔也算正常吗?
他没有问,他们也没有说明。过去,药瘾,伤痕,躯体,还有黑夜的习性;有一种直觉,仿佛知道了,就会失去一切。
无聊的预感。可是,他对此笃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