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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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罗颢实在是受刺激大了,直到现在,他还停留在头脑非冷静时期,满脑子还都是若薇嫌恶的眼神和语气,从来没有人能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词汇放在他身上,尤其这个人,罗颢一向是用心里最柔软的一面面对,所以最初的愤怒过后是难受,大殷皇帝一想起那天的情形,他就觉得心被刀捅了一下又一下,根本没有办法平静,报复,他狠不下心,所以只有避免自己去回想,他需要时间让自己忘掉那种感觉,他在回避那天的记忆,所以自然还没有体会尖锐话语背后的柔软和恐慌。
所以皇上几乎绝步于凤鸾宫,更多地停留在那些总是会把他捧到天上供起来的旧爱们的宫殿里,于是后宫的一干子小女子重新回到了她们梦寐以求的怀抱,于是,帝后二人的关系在破裂,皇后在失宠,至少是外人看来。
若薇没时间琢磨这里面的一摊烂事,严暄那野孩子终于在外面野够了,知道回家过年了,带着他打拼天下招揽的“商业团队”回到安阳,如今生意越做越大,所需的中层管理人员就越来越多,怎么也得让投资方——幕后大老板过过眼啊。
“你,你你就是大老板?”
若薇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猴精八怪的二十啷当岁的年轻男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略显紧张的严暄,微微一笑,“怎么,不像么?”
那人猛地倒退了一步,然后翻着眼睛看天棚,自己嘀嘀咕咕了好半晌,还好像握了握拳,再转眼看若薇的时候,态度变得恭谨、浪荡又真诚,“在下夏丛信,敢问小姐芳名……”
“我已经成亲了。”儿子都快一岁了。
“哎?”夏丛信傻愣了,他没有想到,因为看起来她还是那么的……清新,一点都不像经过人事的样子,“我,我……唔,夫人莫怪,在下看出来了,只不过以在下看来,实在是为夫人抱屈,所以就没把夫人当成夫人看。”
“你唐突了。”若薇冷下脸。
“夫人见笑,”夏丛信作个揖,态度不卑不亢,“夫人能做这么大手笔的生意自然非寻常人,非常人自有非常人的胸襟,但凭夫人的独到眼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在下单纯的仰慕之情?夫人不会真的怪在下唐突的。”
“你是楚地人士?”
“雷州,夫人看出来了?”
“嗯。”若薇淡淡笑笑,她是没生气,楚生浪漫轻狂,真的是又开眼界了。
“夫人如果不怪罪也让属下猜猜吧。
“如何?”
“属下最善观人,属下想猜猜夫人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夏丛信看着若薇端起茶盏小口抿着,美丽又优雅、高贵又温柔,犀利,也许还很坚强,但眉梢有一抹淡淡的伤心孤寂,他打量她的眼神平静,欣赏,怜惜还有一份多情的护花冲动。
若薇放下茶杯,看他打量完了,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说说吧,我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瞎子。”
……
趁夏丛信出门拿帐簿名册了,严暄趁机朝若薇扭过来,“他那人平时是有点那个,但是我没想到他今天会这样……你别生气……姐,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靠不住……”
“他是你亲手挑出来的人,为什么不信任?”
“……”
“怕博州的事重新上演?”
那是严暄在成长路上缴的学费,他被骗财骗信任摔得好大一个跟头的教训,他们那一笔的损失高达二十万金,严暄差点被憋出抑郁症,如果当时没有小倩、刘乙他们在他身边,如果若薇没有急调国库四十万金去救急的话。
那次真的是很惊险,抽了国库四十万金走,若薇为此也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不为别的,国库跟皇帝私库不一样,那是安济天下的钱,每一个铜板到了关键的时候也许都是能救命的,不是皇帝的奢侈开销那样有一笔没一笔都一样。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每个人都会有信错人的时候,我也是,皇上也是,但不能因噎废食,还记得我当时教你怎么用人?”
“一致的利益。”
“对,信任是一方面,但利益同样不能忽视,与其担心他是不是跟你一条心,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能让他与你的利益从根本上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同舟共济。就是俗语说的一条船上的人,那就不用怕了。”
严暄闷头自己琢磨一阵子,不安的心慢慢缓下来了,然后他又想起刚刚的一件事,“姐,那他……他是不是真的对你不好?”
若薇知道他在说谁,笑着揉他头发,真好,越长大就越懂事了,“以前你总是连名带姓咬牙切齿的叫我,现在叫姐啦?”
“啊呀,你别转移话题!”严暄没上当,他现在已经学精了,严暄能明白夏丛信那句“瞎子”的评语的意思,因为他这个天下第一聪明、无所不能的姐姐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快乐。
“我没事,暄儿,生活是自己创造的,欢乐也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有朝一日我会自由自在,我向你保证。”
若薇临走的时候多了一口大木头箱子,她此次过来只是负责给严暄和他身边的左右手面试把关,再下一级的管理人员,就只能间接观察了。箱子里都是他们的简历和经手办事的一些项目,她就是想看看都是什么水准的,也看看严暄和夏丛信的挑人的眼光怎么样。
“夫人您……这里面一共可有一百二十六个人的资料。”
“你向我证明了你的实力,我也会向你证明我的本事,彼此佩服欣赏,我们日后才能合作愉快。”若薇对夏丛信点点头,放下马车帘子,一百二十六个人,若薇笑笑,大殷朝堂上光在京城的五品以上官员一共二百七十八人,楚地那边的裁汰冗员一下子就裁掉了七百三十四人……她练都练出来了,这一百多人还算什么?
若薇这一个冬天都在闷头忙着她后半生的千秋大计,加上罗颢又迟迟没在凤鸾宫现身,若薇的心里已经把那一页翻过,现在成天在儿子和工作之间忙活,体会了一把单亲妈妈的感觉——挺好,尽管忙碌,但踏实并且快乐!
一个小小的风波,因为皇后没有丝毫主动低头的迹象,皇帝更是死扛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加上那句迟迟让他过不去的心结,皇后在皇帝心中被“屏蔽”了。因为皇帝主观的选择了刻意遗忘外加他真的不缺女人,无论是伺候他欲望的,还是伺候他心情的,罗颢的生活仿佛摆脱开若薇存在的痕迹,慢慢过回了从前的日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某天皇贵妃状不经意地问起今年的宫中的新春家宴的时候,罗颢就习惯性的随口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
当罗颢看到皇贵妃在大喜过望跪拜谢恩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这样不对!以前没有皇后的时候,皇贵妃作为宫里品衔最高的嫔妃自然主持这件事,去年虽然立后了,但若薇那时已经身孕八个月,小心谨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操劳这样的杂事?所以只是挂名而无其实,实际大小事情都是由皇贵妃操持,但是今年,无论如何这样的安排会给人一种不安分的危险信号。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去,金口玉言,此刻他就是想收也收不回来,况且,心中某种说不出口的不畅快让罗颢的小小愧疚也随之释然,若薇太任性了,就当把这件事给当作对皇后小惩大诫的敲打好了。
“皇帝永远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
不管罗颢有没有后悔,他的无心过错似乎成就了一种信号——皇上对皇后的不满,对皇贵妃的额外器重,加上原本就颇有冷冻迹象的帝后关系,皇后失宠在宫中每个人心里几乎已成定局。
失宠是后宫女人们最凄凉的一种结局,不仅仅指被丈夫冷落后的凄凉,也指被某些势利小人踩低就高的失意,即使皇后也一样,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大致如此,虽然不会出现像其他人那样甚至可能沦落到被宫奴欺负的地步,但被某些得势的人上门炫耀受宠也是一种变相的“奚落”。若薇现在就在面对这样的挑衅。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正事妹妹们就忙不上忙了,但像伺候皇上呢,妹妹们还年轻,自然能多为娘娘分担一些,呵呵呵……”
“啊,娘娘的头上的钗好别致哦,一定是皇上赏赐的吧,娘娘真是好福气,皇上前日赐了我一个金步摇,听说是……”
若薇看着面前这几个来串门子的嫔妃,为首叽叽喳喳说得最欢的是惠嫔,刚入宫没多久,是太后娘家那边最小的侄女,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时候,还有个当太后的姑母在撑腰,不怪她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敢上门来踢馆。
“娇得像花一样,十六七的年龄就是好……年轻,鲜嫩,充满自信。”若薇看着惠嫔笑,“是啊,这倒是提醒本宫了,年后就选秀吧,这宫里看来看去都是老面孔,太死气沉沉了,皇上想必也是觉得乏了,要不然怎么就独宠惠嫔呢,还是年轻好啊,本宫日常是太忙了,应该为皇上多找些年轻漂亮有才气的大家闺秀来服侍他,你们说是不是啊?”
若薇无视下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嫔妃,这真是个好主意,她怎么就早没想到呢!
他的珍珑
若薇去明翔殿找罗颢,这里曾经是整个皇宫若薇最熟悉的地方,好久没来,若薇看着它心里五味陈杂难掩怀念。
“皇后驾到——”
若薇在外面等着宫奴通传,却与正在往外走的几位承文殿的老臣不期而遇。若薇微笑的打招呼,“纪大人,卢大人,秦大人,还可安好?好久没见……”
看到对面的三位大人一愣,若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她打招呼的口气太熟识了,周维与他们很熟,可皇后与他们不曾见过几面,而且她刚刚的口气也不太像主子跟臣下打招呼。
“唔……”若薇心情有些失落,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圆话。
“臣等参见皇后陛下。”好在,三位大人只是愣过一瞬后就开始行礼问安,岔过了那一瞬间的空气凝结。
“免礼。”若薇看到常贵颠颠儿的从里面出来迎,屈身还礼,“本宫就不打扰诸位大人了。”
“哪里哪里。”
“皇后体恤臣下……”
“是臣下的本分。”
若薇微笑、点头、转过身朝殿内走,然后脸上挂上困惑,那三位大臣的态度好像不是正常反应。
罗颢打发完使臣就来到西暖阁,若薇在里面等,在推开西暖阁门之前的一刹那,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把手收回来了,然后他无声的屏退旁人,轻轻地把门打开,透过门前遮挡的水墨屏风,他看到若薇在顺手整理他书案上的东西,就像曾经她在这里的时候一样。
罗颢仿佛重新回到昔日,他们在这里处理公文,有不谋而合,也有激烈争执,建议、反驳然后妥协……有时候哪怕只是静静的看书,空气中都有一种无言的默契,那种感觉……罗颢本来以为某些渴望已经淡了,就像很多事情都在时间下变得褪色模糊,可这一刻,那种感觉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罗颢的视线从桌子到她,从她的手到她的脸,看清了若薇脸上的神情的那一刹那,让罗颢的心猛然攥紧,她的表情很美……温柔的像水,缠绵的像风,透着一股丝丝发甜的怀念,是那种让他沉溺但已经许久许久都不曾再展现在他面前的那种容颜。
“陛下?”若薇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并没有听到声音,只是一种感觉。
“咳咳,”罗颢在若薇转身前飞快往后撤回一步,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身形,然后他清清喉咙,也许是刚刚呼吸骤然加重暴露形迹,罗颢没等若薇过来就绕过屏风进去了。
“找朕来有事?”
“噢,就是想向陛下征求一下开春选秀的事。” 若薇已经重回平日的冷情,端庄温和,虽然依然面带微笑,但是罗颢能判断出来跟刚刚的感觉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两人见面交谈,堪称“破冰”之举,罗颢此前想过无数次若薇来找他的理由,道歉或者其它,但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开端,好像这一阵子的不愉快从来没发生过,可随后罗颢就发现自己也并不真的介意了。
“你有什么想法?”
“唔,我想陛下登基近十年了吧,除了最初的一次,这么长时间宫里都是老面孔了,既然我是皇后,应该为陛下张罗这样的事,为宫里注入新鲜的血液。”
“那你说说吧。”
“我想从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中选,十五岁及笄到十八尚未婚配女子为限,不过有些也可以破例,我听说王大人的孙女……”
一问一答,看似商量事情,其实罗颢脑子里根本没留心若薇说什么,他在观察她,感受某种无法用言语表述只有因长久默契下才能体会到的细微情绪波动。若薇刚刚在他到来之前人前人后的两种情绪,让罗颢习惯性地警觉,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下一步反应的时候,他已经一如既往的选择不动声色的观察。
若薇在说,他在听,关于选秀的时间、章程、标准以及大致人数,每次罗颢表示赞同并示意若薇继续的时候,若薇都会笑得很贤淑,但是罗颢能看见她埋在笑容下渐渐变冷的眼神,而且越来越冷。差不多聊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他拍板同意了她的计划,若薇转身告退离去的时候,他发现在她左手在紧攥,关节泛白。
“若薇。”他叫住她。
“陛下?”若薇停下,转身,依旧保持堪称优雅的微笑,语音轻缓带着一点询问意味的尾音上翘。
罗颢没说话,只是明晃晃的视线落在了若薇的左手上。
若薇察觉了,随即松开,带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在不安。”罗颢挑明了,他敢肯定若薇一定在某种事上选择欺瞒,比如她的态度,人前冷漠,人后温柔。
“嗯……噢,陛下目光如炬,我只是……临来的时候遇到纪丞相他们了,我打招呼的时候大约态度有些过分熟络,嗯,以我现在的身份,周妃或者皇后,应该跟他们交情不深才对,希望不会引起什么麻烦。我确实是有点担心。”
她在找借口。
罗颢没动声色地不甚在意挥挥手,“无妨,他们知道了。”
“什么?”若薇吃了好大一惊,她的本意是转移罗颢的注意,可没想到的此话一出,她自己的注意力先被迅速被转移,她瞪着罗颢,“他们怎么会知道?知道什么?全都知道?”
“你怀着身孕就要被朕立为皇后,意味着儿子一旦出生就是大殷未来的继承人,这个孩子的来历,承文殿的那帮老臣怎么可能不刨根问底?尤其,那几个月朕御驾亲征,出门在外。” 罗颢看着面前这个炸毛的猫,心情忽然变好了,他现在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若薇。“然后你就招了?”若薇继续炸毛。
罗颢瞪她一眼,招什么招,他又不是犯人!
御驾亲征期间,龙文阁学士周维任督尉军师随军出征,在大胜而归,立下汗马功劳建了一身功业正是风华正茂的周大学士回京后就忽然不明不白的辞官,更让人吃惊的是皇上居然没有异议的就准了。就在大家伙纷纷猜测是不是周维是不是已经失宠于帝的时候,皇上忽然又说要立后,而准皇后居然在皇上离京不在期间莫名其妙的怀了三个月身孕,你说承文殿那些人精们能怎么想?
所以在一个重量级但是小规模的内阁会议上,在承文殿一帮护国老臣的不依不饶下,罗颢就漫不经心的开口,“周维的学识、人品、才华都有目共睹,无须争辩,朕的皇儿也还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他不辞官怎么行?”罗颢说的七零八落,不着边际,不过此言一出,立后的反对声音立即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