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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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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来的导火索抖落出来。

    “你已经攫取了不少,这条暗河让它静静地流,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你为什
么又兴风作浪呢?”桑仪说,这话已经折断了锋芒。

    “我干脆向你和盘托出吧。我知道,你也是个敢作敢为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理
解我。我说怀上了,其实是骗你父亲的,我想考验一下他,看他对我的感情究竟有
多深。我投入了自己全部身心,只希图他能像对待妻子一样地关心、体贴我……”

    桑仪觉得自己的怨忿已经在消失。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理解楚眉的这种感情。

    就这当儿,桑仲年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兜水果和营养品。见到房中站着的桑仪,
他不禁一怔。

    桑仪瞅着父亲那有些花白的两鬓,很怜悯很不安,可她又不能立即将实情告诉
父亲。

    “咬着牙挺吧。”桑仪终于迸出一句话后离去了。

    她觉得这句话不仅是对父亲说的,也是对自己,对所有活着的人的一个警告。

                                  十五

    “蓝鸟”驶进了国际航空港,桑仪下了车。从汉堡飞来的3016次航班马上就到,
她是来接总部的特派主管科尔先生。

    赫斯没有来,出发之前他特别把桑仪召进办公室,要她先在这位手持尚方宝剑
的钦差耳边多吹吹风,博得他的好感。

    “总之,用中国的一句话来说,你我算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对不对?要想法化
不利为有利因素;否则——大家真得拜拜了。”

    桑仪一路都在想,如何才能使这个科尔先生别张牙舞爪。

    3016次航班进港,桑仪站在出口那儿。她手里有科尔的照片,很快在旅客中认
出他,她迎了上去。

    “你好,科尔先生。我是CH分部的桑仪,特别来迎接您的。”她用流利的德语
说。

    “唔,桑小姐,谢谢你。”科尔却回答的是英语。

    德国人与异族人交谈时,更喜欢对方用德语。可科尔却反而用英语接茬,桑仪
立时感受到他的不协调。

    桑仪笑了笑,领着科尔出厅。一边依旧用德语与其寒暄。到跨上“蓝鸟”,科
尔便改用德语与桑仪交谈了。她感到一丝信心。

    “赫斯先生很忙?”科尔问。

    “也不尽然。”桑仪答道。

    “怎么——”科尔微微一蹙眉。

    “其实,他是怕陡然见到你,毕竟生意上有了麻烦呀。”桑仪干脆把底抖出来,
有时候隔一层膜说话总是遍三掩四,彼此反而打肚皮官司。

    科尔一听,嘴边滑出一丝微笑。桑仪这句话中,暗含着一种奉承,洋人也喜欢
戴高帽子。同时,又巧妙地把话引到麻烦事儿上,以便探探科尔的口气。

    “赫斯的胆子并不小噢。”科尔这么冒一句。

    桑仪稍一寻思,便明白他指的是继续进货这个决定。

    “是要冒风险的。可对方同意赔偿,再出问题,更赔得惨,岂会睁眼跳崖?”

    “关键是总部根据了解的情报分析,新浦要供应四万吨也成问题。”科尔漏了
底,

    桑仪暗暗一惊,W公司果然厉害,连这种情报也能搞到手。看来,科尔此行的
目的,就是要加强对这四万吨货的督查。

    要命的是这四万吨乙基纤维素新浦怎么交出来。

    “听说,那位新浦的总经理——是桑小姐的前夫?”科尔冷不丁道。

    桑仪点点头,看来“德国鬼子”对自己也有点不放心。

    “桑小姐请别误会,我提到这件事,只是想转达总裁吉森先生的一句话,相信
桑小姐会以自己的才干使W公司的业务在中国发扬光大。”

    “谢谢。”桑仪略一颔首,明白这其实是一道紧箍咒。

    “桑小姐,你是搞化工情报出身的。关于新浦的货,没察觉出数量上的问题吗?”
这句话差不多是在审察了。

    “我也感到疑惑。”

    “那你没向赫斯先生提出来。”

    “——没有。”

    “为什么?”

    科尔的目光如箭。

    “科尔先生,也许你对中国并不了解。”

    “什么意思?”

    “我想问你,新浦公司跟W公司有什么区别?”

    科尔怔了怔,歪歪头,很空洞地答一句:“当然,有很大的区别。”

    “W公司是私人资本,而新浦却是中国的国家企业,对不对?实际上,它是属
化工部管辖,你懂我的意思吗?”

    “唔——”

    “新浦与W公司的这笔生意,化工部绝不会不知道。新浦的产量可能不够,然
而中国并非只有一个新浦,而且,市场上的乙基纤维索可以通过计划杠杆来调节。
所以,对方坚持可以供货,我怎么能说三道四呢?”

    科尔听桑仪这么一说,额际的阴云悄悄退去。

    “桑小姐,你果然是个精明的人才。”

    “科尔先失过奖了。我能理解你刚才为什么问我。”

    “是吗?”

    “中国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桑小姐,我向你表示歉意。”

    “我很感谢吉森先生的评价。不过。W公司要站稳中国这个市场,光靠我,甚
至CH分部所有职员的努力都是不够的。因为做生意,还得有中国客户的合作。”桑
仪很委婉地表达了一种意向。

    科尔已经领会了桑仪这番话更深层的含义。他翘起嘴唇嘘了声,便思索起来,
不再言语。

    桑仪也缄默了。她瞅着反视镜中科尔凝神的表情,不知自己在这场角逐中最终
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科尔与赫斯见面后,立即关在办公室里密谈,连桑仪都被拒之于门外。下午两
点,赫斯通知桑仪,要她立即准备车,科尔要去新浦见高一桐。桑仪从赫斯的语调
中感觉出他的忿恼,显然他与科尔之间并不愉快。

    “蓝鸟”载着科尔、赫斯以及桑仪直奔新浦,科尔同赫斯坐在后边,路上竞都
没说一句话,桑仪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来到新浦公司,却是一位刘副总经理接待了他们,声称高一桐去北京了。

    “那么,你是可以负责的了?”科尔硬邦邦地问,就如他那干瘦的身材。

    “总经理不在,由我代管。”刘副总经理回答。

    “我现在再次向贵方要求立即赔款。”

    “科尔先生,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和赫斯先生谈妥了嘛。怎么又节外生枝呢?”

    “你们的货混装了次级品这是事实,赔款已成定局,难道赖得了吗?”

    “科尔先生,请你注意用辞。我们与贵公司的这笔生意还在进行,你们已经同
意继续进货,最后的结果未卜,你何必那么急着索赔呢?”

    “刘副总经理,我很怀疑,你们是否能如期交出八万吨货来。”

    “你尽可以怀疑——”刘副总经理正说着,一位秘书送了份电报来,他拆开看
了看,“唔,科尔先生,我们将于后天向巴拿马发运一万五千吨乙基纤维素。”

    “噢?”科尔略略一怔。

    “是从本地发运?”赫斯插嘴问。

    “不,从广州。”刘副总经理答。

    桑仪站在一旁,立即明白自己那天对科尔说的话竟言中了。西南那个厂家距广
州铁路运输不过十多个小时,高一桐去北京就是想调用计划经济这条杠杆。

    “这一次,不会又混装次级品吧?”科尔一句嘲讽。

    “谁都会有过失,科尔先生。就像贵方曾经拖延付款一样。”刘副总经理回答。

    桑仪想,高一桐的这位副手倒也不是孬种。

    “科尔先生,赫斯先生,我想,你们最大的意愿也是希望我们能供应八万吨合
格的乙基纤维素吧?”刘副总经理又说。

    “当然。”料尔耸了耸肩。

    “我们交付的货物中,有二万九千吨合格品,是这个数目吧?”

    “唔。”

    “余下的五万一千吨,我们将按合同规定,准时运送到巴拿马。”

    “我的天!”科尔用德语叽咕了一句,摊开双手,似乎遇到了一件荒诞的事儿,
“只有一个半月的期限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愿意听到这种玩笑吗?”

    “科尔先生,我们——”赫斯凑到科尔身边,用德语放低声音说:“我们不能
太过分了。”

    科尔悻悻盯赫斯一眼,迈腿走出去。

    “刘副总经理,但愿——我们之间的麻烦烟消云散。”赫斯用一种友好的姿态
拍拍刘副总经理的肩。

    桑仪轻轻地吁口气,可随即又想,八万吨货也许能按时交齐,可已经运到巴拿
马阿木韦列斯港的一万一千吨次级还得运回来。这一去一返的运费、手续费、码头
囤积存放费等等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那是难以挽回的损失了。

    高一桐,虽然你能力挽狂澜,可你还能问心无愧地坐在你的位置上吗?再进一
步,你能否坦荡地面对自己?

                                  十六

    又是划价又是收费又是取药,全得排队,桑仪的一点儿小感冒经医院这么一折
腾,倒更不见轻了。巧的是刚取了药朝外走,却遇见了楚眉迎面而来,想回避也来
不及。

    “你好。”楚后很自若地先招呼道。

    她略一点头,嗯了声。桑仪本想就这么招呼一下便各自东西,不料楚眉却凑近
她。

    “你没去看过罗天野?”她的语调有些诡秘。

    “怎么——”桑仪一愣。

    “你不知道呀?”楚眉瞅着她。

    “知道什么?”

    “天野出事哪。”

    “出什么事?”

    “咳,我当你父亲转告你了。”

    “我这一阵子没见过他。天野到底怎么了?”

    “拘留啦!——”

    楚眉将桑仪拉到墙角落,讲了罗天野的事儿。原来他花一万五买了条马尔他犬,
不料人家哄了他,是条病狗。牵回去死了不说,惹得“娜娜”一命呜呼,“雪球”
也危在旦夕。他一怒之下,不知从哪儿弄来把自制的火药手枪,找到卖狗的要求赔
偿,对方不认帐,他掏枪便是一家伙,结果以伤害罪被公安局抓了。

    桑仪直摇头。她那次被罗天野带到狗市去过之后,总替他隐隐地担忧,没想到
这是第六感觉的预料。

    “你该去看看他。”楚眉说。

    桑仪点点头,问明他关押在市公安局第二拘留所。楚眉当即又写了一张条子,
她认识那儿的一个监警,说会给些方便。

    桑仪走出医院,立即叫了的士去了第二拘留所。

    倒很方便,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在探视室见到了罗天野。

    与她想象的相反,罗天野并不那么狼狈,面色虽然苍白了一些,幽然的眼光中
依旧有一种不折不挠的神采。

    “你的脑袋瓜子怎么那么容易发昏?”桑仪说。

    “谁也别想坑我!”

    “你这可是自己坑你自已。”

    “在那个地方混,心不狠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我简直不明白——”桑仪摇摇头,她想起另一个男人。她遇到的男人为什么
总有野心?

    “桑仪,你不用担心,没事儿。”罗天野倒动起她来。

    “你已经身陷囹圄,还说没事儿?”

    “大丈夫嘛,总有落难之时。”

    “干吗不能清清静静地走一条路呢?”

    “还说我,你呢?”

    “——可我不会铤而走险。”

    “因为你是女人。”

    “天野,我真的——很失望。”

    “桑仪,你别这么想!”

    “我能说什么呢,你我之间也好像是南辕北辙。”

    “你太大惊小怪了,我不会在这儿呆多久的。我已请了律师,他说,我赔偿受
害者了,最多不过两年,还可以缓刑。”

    “出来你干什么呢?”

    “我当然重操旧业。”

    “你不能放弃?”

    罗天野盯着桑仪。

    桑仪轻轻地吐一句:“为了我。”

    罗天野沉默着,半晌,他站了起来,默默走出探视室。

    桑仪慢慢地垂下眼睫,她知道,他是属于另一条轨迹的陨石。

    回到香格里拉饭店,赫斯一见她便说总部来电召回科尔。

    “这么说,撤除警戒了?”她道。

    “跟中国人打交道,非我赫斯莫属。”赫斯有点喜形于色。

    陆续从广州发运的货物在抵达阿木韦列斯港后,经检验都合格。总部遂放下心
来,召回了科尔。他将于午后三点半坐飞机返回斯图加特。

    依旧是桑仪陪送他去机场。

    “桑小姐,我真有点不明白——”科尔很认真很思索的模样。

    “不明白什么?”桑仪风

    “跟中国人做生意,好像神出鬼没。”

    “你这是褒奖还是贬抑?”

    “——两者都有。”

    “科尔先生,说句实话,你还不熟悉中国。”

    “那位高一桐先生,倒很有办法。这样的局面,他能化险为夷。来中国之前,
我曾想象过,有朝一日他走投无路怎么办?”

    “我曾经告诉过你,差别就在这里。实际上,他并不只是代表新浦公司跟你们
做生意。他还代表了国家。”

    “唔——”

    “他不会走投无路,明白吗?”

    “有意思,世界上许多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因为生
意赔钱而垮台。”

    “道理就在于此。”

    “可是,桑小姐,我以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实。”

    “一种事实该夸耀还是鄙屑,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结论。我想,就是中国人亦
如此。”

    “那你呢?”

    “对不起,我不过信口而言。究竟持什么态度,我也难以表示。”

    “桑小姐很聪明呀。”

    桑仪笑了笑,这个德国佬的夸赞是由衷的。她本想我的聪明不过成了W公司这
部机器能运转的一滴润滑油,但却没说出口。

    “蓝鸟”抵达机场,桑仪陪科尔先生走进候机厅。她照看着他的行李,等他自
个儿去办理登机手续。

    这当儿,一位衣着考究的女士走过来。她认出是同住香格里拉饭店的日本某商
社的那位同行。

    “你好。”对方招呼她。

    “你好。”她回答。碰面的机会多,只是眼光短暂地交流,还从未招呼过。

    “你也来送人?”桑仪问。

    “我去日本。”她答道。

    “——定居?”桑仪问。不知为什么,她有一丝苦涩漫上心尖。

    “还不知道,去了再说。”

    桑仪望着她,感受到她的一种无法言说的怅惘。难道,对于像她们这样的女性,
最终就只有这种归宿?她不免怆然。

    “我叫桑仪,你呢?”她问。她对她的印象很深,却一直不知姓名。

    她迟疑一下,摇摇头:“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留一丝牵挂。”

    言罢,她苦涩地一笑,朝检票口走去。

    桑仪愣愣地瞅着她的背影,仿佛那橐橐的脚音像鼓槌一样在心上叩动。

                                  十七

    想了巧妙的办法,桑仪将一千美金请那位新加坡雇员回新加坡以一个杜撰的昆
虫研究机构名义寄给自己的父亲,佯称一笔稿酬。

    为什么这样做她也不明白。

    有一点很清楚,父亲要应付两个女人,手头绝不会宽裕。可他的薪金从来都是
交与母亲的,如果他没有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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