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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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临到年头上还指望他那工资过年。这事要是叫老爹知道还不把他的皮给揭了。
但干着急不是办法,到底是没训练过,就是不知道这科学研究咋日弄。那天来了个
公家什么厂子的人,说是要室里给研究个啥配方。一伙人听了觉着没啥嚼头都没往
心上去。大郎就问了问搞成能给多少钱,那人开了个价码。大郎也不懂那行道,抖
着胆子说让他试试活儿。就找了几个人商量,把那活反过去正过来地说了一通,认
为敢弄,就是没人愿费这神。大郎无奈硬拉住一个,说是成了大家对半,败了是他
大郎一个人的事,叫跟上给他壮个胆儿。两个车子一骑,查资料下厂子不到两月硬
是把那钱给挣回来。一伙人硬生生看着这头筹叫来了没几天的大郎给拔了,就又是
夸又是奖,又是扇又是抬,把大郎折腾得云里雾里似的。大郎一时得意忘形,拉住
小玉半真半假就要给自家当媳妇,说什么你工我理搭在一起还不把它银行给弄倒槽。
小玉甜甜地,口里不好说,眉眼早给他答应了。大郎想迟早还不是他媳妇,于是成
天心里就象装了一罐蜜,飘飘若仙。
别看大郎一时得势,说起活人来还是罗天能行。罗天前脚送走这一批姑娘,后
脚又会迎来那一群姐妹。楼上姑娘家不够缠他,还会有些旧日女同学来耍闹。实在
是没事干,也会有些哥呀弟呀的来摆摆围棋,杀上回车马炮或是玩个桥牌什么的。
要不就跟一帮人在一块聊聊足球的阳衰或是排球的阴盛。大郎是野地方来的。知道
上学就得看书,下田就得种地,给国家干事就得对得起人家发的那几十块的票子。
除这也不见得就愚到啥都不知,但就是爱杞人忧天。虽说罗天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儿,
没事也爱听大郎理想啦前途啦地瞎扯,听腻了就叫大郎别整天想那不切实际的事,
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得了。
那天,小玉显然不是冲着大郎来的,而更可能是跑来看电视。黑白屏幕里女排
练完了以后,大伙一哄而散。小玉却跟大郎谝了起来。两人在床沿上一排坐了,脚
在下面倒没什么,这手就觉着放哪都不是地方。也许小玉是挑着拣着想知道些她想
知道的东西,大郎却跟着云里雾里耍起轻狂来。
空气照例有些沉闷,大概是刚才掌声太爆了些。小玉半是大方半是不自在地问:
“有对象了没?”当然前面肯定还有些引引子。
“哪里。”大郎其实心里想媳妇想得慌,但那时大郎也傻,知道说个媳妇还得
结婚生娃娃,大郎心里怯。
“那你想找个啥样媳妇?”
“我吗,要一个象天上的七仙姑模样儿一般的。要水嫩水嫩的,也就是说一掐
能掐出水来。这光好看还不顶事儿,还得有一双巧手,也就是灵里灵气一点就透的
那种。”
你说大郎傻不傻,明明心里想人家,也不知找个共同语言。平日里看着还挺机
灵的。碰到场子上定冒傻气。人家姑娘可是寻着跟他友谊哩。就这德行。总而言之,
小玉显然弄得他不舒服。大郎似乎觉着把人家小玉弄得也不舒服。比方说哪,小玉
说了抽烟对人身体不好,大郎爱理不理的。大郎说了,一个丫头家成天嘻嘻哈哈没
个正经,小玉就不大嘻嘻哈哈。这事情发展得叫人就觉着别扭。俩要是碰一搭,就
没啥说。所以大郎就尽量躲这事。反过来,有别样人在场,俩反倒轻松起来。也不
知人家小玉是咋想的,大郎晚上一睡到床上心里老是想着小玉。白天一起来,却老
是躲着小玉。有一段晚上翻过去正过来咋都抹不去小玉的影影子,就恨不得立马出
去敲开小玉的门,揽在怀里亲不够不撒手。但一想那么好心的丫头,你这不是耍流
氓吗。大郎多少次给自家打气,小玉绝不会扇他耳光,但总是没那胆气。这小子,
八成是小时候叫沟里的狼吓着了。大郎多少也受了些文明的熏陶,显然有他高尚的
见解。大家都在一搭上班,弄不好,自家丢个脸也不打紧,叫人家姑娘把脸往哪搁。
大郎在工作上开了头炮就震出一位盖世的小英雄来。室里不知从哪得了个天样
大的题目,就要小英雄与大郎一道折腾。头儿知道俩嫩了点,还从系上找俩指导先
生。咋见小英雄整天坐那只恨生得不是时辰,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大郎只知道有
活干就是好事,没活干就烦,就今儿个找指导,明儿个找头头,后天又左开导右劝
说,想叫小英雄把他那本色显一显。大家终于坐一块聊了聊,拟了个方子。指导先
生又下了帖药,打算找个下得了手的地方开搞。不想小英雄打死也不上劲。大郎眼
看小英雄宁可腾云驾雾也不愿显山露水。就叹了声,自己找了个小玩意先弄着,心
里巴望着小英雄哪天能落到平地上与他一块把那题目好好折腾折腾。
这大郎也是,非怪小玉说他。可能是年岁小了些,好的他知道学,这无可厚非,
咋就见坏毛病他也学。来个人给上个带把的烟就舍不得扔,也叼上道呀仙呀的。也
不知啥时候开始注意起自家形像来,突地觉着就那两件换洗衣服实在是有点寒碜。
就买了件新袄袄。没穿几天就烧了个洞洞。这下班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有朋友的
早没得影了,没得的也巴不得找个人聊个天或是操场上玩一把。小玉恐怕也是闲得
哼哼,就在水房洗衣服。大郎一见,就想何不叫小玉给补一补。想到叫小玉补衣服,
大郎的心立马就砰砰的。显然醉翁之意就没在那酒上放着。也不知他突然从哪来了
那么大的胆。小玉没推辞就接上。这大郎就没下文了。压根就不知道缠着说个笑话
什么的。机会倒是瞅个中,就是脑子没得开窍。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俩食堂吃个饭儿,室里上个班儿,楼上睡个觉儿,不知见
了多少面儿。压根谁也没提衣服的事。也许俩嫌人多眼杂,不好意思。又是一个下
午下了班,该谈朋友的谈朋友去了,该聊天的聊天去了,该打球的也早打球去了。
楼上静静的连个人影影也没得。大郎蔫蔫地踱回宿舍。呆在房里也索然无味,又踱
出门去想遛达遛达。就差一丁点没把小玉碰倒。大郎心里还怨没迟起个步儿,咋就
见小玉手里拿着补好的衣服,羞答答地说衣服补好了。大郎接过来一看,补得那个
巧样,平白就象在那里绣了一朵小花,又是一样颜色,非得细细把玩方能看见。大
郎本来心就没在衣服上放着,不想小玉竟这么用心。把大郎喜得当下除了口里说谢
外心里立马就想上去亲小玉一口。也许小玉看出大郎眼里放光心里作怪,忙说拿好
甭叫人看见。小玉也是,没说耍个温柔给大郎壮个胆儿。大郎象得了圣旨,赶忙藏
好回了宿舍。一时激动得云里雾里的。这傻冒,竟把叫小玉进来喝口茶聊个天这个
茬儿给忘了。人家小玉一个羞答答的姑娘家,你不请,她好意思进来?
既然大郎没经过自由恋爱这世面,接下来也许找个人拉个线这象就对上了。大
郎就是不好意思叫人给他帮忙。自家找对象还要找别人帮,也太无能了。但这明显
不对劲。两人远远地看见,眼睛就在说着话儿,一旦碰一搭,又没词儿。跟他老爹
一个德行,人家说猪跳圈就得打崽,他硬是不听,结果肥猪没养成猪崽也没养好。
这事把大郎折腾得饭也吃起来不香,觉也睡它不着。刚好大郎发现教授下那药非得
上四川去买,就挺身而出,买了个火车票上峨嵋散心去了。
峨嵋山真不虚名。云在脚下飘着,猴在一边闹着,忽而前面冒出三两个山巅,
忽而后面传出四五声鸟鸣。一路上佛寺茶摊星星点点,青松翠竹遮遮掩掩的,大郎
喜得把大半不快扔到沟里去了,时不时也舒舒眉展展脸。煞风景的依然是身边没个
姑娘伴着。偶尔走过亲亲热热的一对,大郎不免就恨起小玉来。傻丫头一个,有意
你就不知道放个胆说明了,叫人家也享受一下有人喜欢的滋味。没意你就别给人挤
眉弄眼的,把人家也折腾得难受。
大郎就这样一会高高兴兴地一会神经兮兮地在峨嵋山山道上走着。才上了一半,
下起雪来了。大郎穿得单薄,只好望着金顶怨了会天折了回来。回来的路上又浇了
些山雨,大郎越觉扫兴。这时来了一对年青人,听那话儿好像是一个地方来的。一
问真是一个地方来新婚旅游的。通了名报了姓便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小俩口正在
蜜月期间,说起话来眉不笑眼笑,一听大郎连个朋友也没,不免就说大郎虚度,要
了个地址要给大郎说媳妇。大郎也将信将疑地给了。回来后把这事就放到后脑勺去
了。
药品弄回来了,大郎又使出浑身解数想叫小英雄实际些,与其整天怨天恨地,
发那有千里马没伯乐的叹,不若大家一块干个实事。小英雄就是把得稳。刚好大郎
那小题目也快完了,就想把手头这事给结了,若小英雄再不干,自家笨手笨脚也罢,
弄球他一下,这里面虽说没钱可挣,吃不准还真能响个名哩。没曾想,到底小英雄
历害,就那么十几天功夫,躲着大郎把那药品拿上,在碎瓦片烂胡基上抹了抹,下
了些工夫写了个报告,把他那深不可测的绝活尽情抒发了一通,把他那盖世奇功着
重强调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天样大的题目给弄了出来,捅到头那里要开个震天样技
术鉴定会。大郎还纳闷小英雄一向咋不见叹天憾地了,冷不丁咋见造了个原子弹出
来。因为小英雄抬举他大郎,在一个相当得体的地方竟说他大郎曾经掺和过这一伟
大工作。大郎就老着脸把那东西看了看,想取个经,看这科学研究到底咋日弄。这
技术活他大郎掺不上手,看看材料说不准还能摸出些窍儿。大郎一看方才如梦初醒,
原来这科学研究才是这么个样儿,原来这名才是这么扬的。大郎就恨他咋那么笨。
跟他老爹一样种了一辈子地就是不知道粮食不值钱。大郎觉着小英雄行那文好像不
通常识,结那论好像有违公理,好些字好像也不对火,就红着脸说了说。不想小英
雄竟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俩指导先生气成一对哑巴。把大郎的疯病一下就给气了上
来,说小英雄是狗娘养的。小英雄大度,才不在乎谁养的。头儿开始也觉着小英雄
不地道,一听这话逮住大郎就要问明大郎调查研究没。大郎几乎把个肚子气炸。还
亏得小玉几句软话才没跟小英雄一般见识。
不知过了多少天,大郎突然收到一份来信,里面夹了张羞羞答答的姑娘相片。
大郎想小玉有意没意自家实在是猜不中,不如出去应个景儿,看看这个芹姑娘作得
了媳妇不。小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敢造次,这姑娘又八杆子打不着,成则成,
不成拉倒。见了一面,芹姑娘原来大方得要命,拉着大郎就随着谈朋友的套路做起
来,看电影,下馆子,逛商店,约黄昏。总之大郎一旦觉着闷,芹姑娘总会来。反
看小玉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大郎叹了一声,这芹姑娘虽说学问欠了些,但一点也弱
不了小玉哪去,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机灵,长得也匀匀称称的,尤其是一笑还能笑出
一对酒窝。大郎自觉其实跟小玉也没得啥,也就跟芹姑娘一道做了起来。
那天,大郎想人家谈朋友,没人时亲个嘴什么的。自家这不也谈起来了嘛,何
不仿着也试他一试。想起那感觉,大郎不免蠢蠢欲动,但这事却如何下手则个?也
亏大郎,看见桌子上放着几颗水果糖,灵机一动,黄昏相约姑娘的时候就把那几颗
糖揣了起来。护城河边那些隐蔽的地方早叫谈朋友的给占完了。大郎好不容易找了
个不大显眼的地方,就和芹姑娘坐了下来。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只好找话说。
芹姑娘指着城墙根叫大郎猜那些黑桩桩是啥。大郎就说好像是人影影。芹姑娘就说
她早上散步就见那蹬出一个个脚窝窝,开始不知咋回事后来才弄明白。大郎就问咋
回事?芹姑娘就说大郎傻。左右树丛丛里时不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大树后边一对
一对地粘在一搭咬舌头。芹姑娘低着头也在听响声。这时大郎想起糖来,心立时就
砰砰的,末了还是硬着头皮拿了出来要姑娘吃糖。大郎装模做样地剥了一颗,说是
要给芹姑娘,却半含到自己口里。大郎以为就他贼,没想芹姑娘早知咋回事。芹姑
娘不拿嘴来接,却用手要抠。大郎用手挡开不让抠,不想芹姑娘乘势倒在大郎的怀
里,大郎的臊劲还没过去,芹姑娘就把头翻个个儿,把小嘴撅了上来。两个在一块
咬了不下半个钟头的舌头才把那馋劲给解了。芹姑娘用那纤指一戳,说大郎还挺贼
的。
大郎和芹姑娘这火一烧起来就越烧越旺。春里城里人喜欢出外郊游。芹姑娘也
要去。大郎这是头一次带个女朋友出游,心上高兴。一路上你亲我爱,把那时髦青
年的把戏耍了个够。及至到了目的地,不宽的小路原来就在竹林里藏着。芹姑娘更
是明挑暗逗,三步要搂五步要亲,把个大郎折腾得骨头发酥。哪还有看风景的心情。
大郎原想女孩儿家于此事上原本要羞涩些,没曾想芹姑娘竟恁般会解风情。看来此
生有这么一个风月娇娘作伴,也不虚来世上一趟了。当下小玉的影子就越发淡了些。
过了些日子,所里隐约已有风传。大郎用心看那小玉。眼里一点狠意也解不出
来。慢慢地,才觉着小玉那双眼睛不大说话了。以前俩见面虽说找不到词儿,但心
里在说着话儿。这会儿俩见面才真叫难受。大郎想,俩八字还没一撇哩,你又不给
人个正信儿,今儿冷明儿热的难道叫人打光棍不成。大郎想是这样想,但总觉着哪
儿好像没对住小玉似的,见了面不免头要低些。小玉虽说眼里偶而放出些叫大郎不
得不低头的光来,但大部分时间显得很大度因而头也昂得高些。叫大郎困惑的是,
小玉有意无意间咋爱耍弄林黛玉那一套。大郎想他求她那叫高攀。求她她半遮半掩
他再和别人好,那也是顺理成章。却为何一个花一样的姑娘有那么难揣摸的神情,
叫大郎好不伤脑筋。你若喜欢大郎,哼一声,明儿就跟芹姑娘拉倒。当然小玉该笑
的时候还是咯咯咯的,该说的时候还是叽叽喳喳的。大郎该烦的时候照烦不误。
夏季里,衣服穿得单薄。大郎和芹姑娘搂搂抱抱时,就感到身子有些地方磕磕
碰碰的。每到这时,芹姑娘就显得格外冲动。有时候芹姑娘象是给大郎暗示什么。
大郎和芹姑娘呆的时间长了,也知道芹姑娘肯定懂得那档子事。偏大郎显得有些愚
鲁,一到姑娘情不自禁时,他却禁得住住的。那天,芹姑娘又来了。俩在房里亲亲
摸摸了一会,芹姑娘又激动了起来,大郎发个狠想迟早还不是做,就势把她压倒在
床,要给芹姑娘解衣服。芹姑娘先是阻挡后又松了手。大郎正要再解时,芹姑娘又
死命不让。大郎在脸上啃了啃说:“你这是咋啦?”姑娘扯被子一盖闭着眼睛不出
声,就见两汪眼泪在眼角蓄出两个小潭来。大郎一时也慌神了。陪着姑娘使劲说他
不是人。
改天芹姑娘找大郎去护城河边遛达时才说她失过身。芹姑娘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且是从很早就盘算着什么时辰用什么方儿说她那故事。当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一脸纯真地希望大郎能原谅她。这对大郎却无异于五雷轰顶。看来这只能是最后
一次见面了。大郎气得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