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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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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来啦。得,我吃点亏吧,你手里有多少钱?给我算了。说着,眼睛像探照灯盯着我的口
袋。我下意识地在几个口袋里摸了一遍,对那人摊摊手说,我没钱了,刚才五毛钱买面包吃
了,你一人拿去吧。那人气恼地骂了我一句“穷光蛋”,拿着那个小木盒,悻悻地离开了。
我不明白让他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干吗还不高兴。这时有个老头踅过来,你口袋里真的没钱
么?他很神秘地问。我想这老头真怪,你说没钱他还不相信,仿佛每个佴城人都腰缠万贯似
的。这还有假?我白了老头一眼说,我没找到工作,哪儿来的钱。老头点点头,幸亏你没
钱,有钱你就上当了。他说,你知道吗,那只钻石是假的。说完,没等我返过神,老头便一
拐一拐地走开了。我这才发现他是个瘸子。
    城市就是这么奇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城市大了也什么人都有。好人和坏人、穷人
与富人,都拥挤在同一条马路上,谁也摸不清谁的底。世界上的钱好像都被那些富人赚去
了,可有时候,你又发现有不少人在挖空心思地赚那些有钱人的钱。钱就这样从这个人的口
袋里流到那个人的口袋里,这使你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整座城市似乎变成了一座大电影
院,每天都可以看到精彩的新片,谁也不会来找你验票。而且这会儿你在当观众,下一刻没
准你就变成了影片中的一个角色哩!
    我不知道我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反正不会是那种有钱人的角色。连推销员也不是
了。尽管在我妈心目中还是,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了。我现在对这个角色也没有了兴趣。我现
在感兴趣的是《百万英镑》中那种一夜间变成了百万富翁的走运的角色。这显然是白日做
梦,像等着天上掉馅饼一样。不过在佴城,爱做白日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每天该有多少
像我这样尚未找到工作在马路上游逛的人啊。再说在佴城这种地方,从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
事也不见得就没有,我是说,如果你运气好的话。那次,这种好运气就差一点让我碰上了。
佴城一家广告公司在报纸上登出一则消息,计划某日在佴城的一条最繁华的大马路上空用飞
机投放印有某家大房产公司广告、总计100万元的现金兑换券。看到消息后,我和全寝室的
伙伴兴奋得几夜没睡好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那一天,我们班也不上,倾巢出动,一
大早就跑到了那条大马路上,以便抢先占领有利地形。马路上早已人山人海,连交通也中断
了。所有的人都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天空,指望发一笔财。可一直等到下午,早已过了预
定的时间,投放现金券的飞机还是没有出现。后来才听说是由于政府有关部门怕出人命,出
面干涉,临时终止了投放现金券的计划。那次尽管空等了一场,还被扣掉了半个月的奖金,
可我们一点也不后悔,毕竟差一点真的捡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大半天时间就这么逛过来了。快近天黑时,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旧货市场。我来
这儿干什么?我现在可没有玩具卖了。我暗自嘀咕着,正打算钻出这嘈杂的地方,忽然有人
从背后拍了我一下说道,小老弟,这几天你跑哪儿去啦,害得我好找!
    我扭头一看,见是上次那个替我解围的卖旧货的老头。
    你找我…………干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说。
    找你有事哇。他咧开胡子拉茬的嘴笑了笑,我还指望着咱们联手呢。
    我还疑惑着时,他拉了我一把,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合计一下。说着,转脸对他摊
子边的一个半大小子吩咐了几句,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拽上我就走。这老头看上去有一把
年纪了,可手劲倒不小,拽着我胳膊的那只手像铁钳似的,我想动弹一下都有些困难。走出
旧货市场,老头又拉着我上了一辆红色出租车。在车上,老头还拉着我不松手,那架势真跟
电影里的绑架差不多,就差没从怀里掏出支手枪来了。
    起初我还真有几分紧张。这马路上什么样的稀奇事我没见识过?可现在我他妈的不名一
文,即使碰上打劫的也丢不了什么,他总不能把我杀了去卖钱啊?这么想着,我心里就坦然
了许多,坐在出租车里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老实说,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坐出租车,
而且不用自己掏钱,我倒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哩。
    我透过车窗玻璃向外东张西望着,发现从出租车里看马路两旁的街景与在马路上的感觉
完全不同,就像看立体电影和看一般电影的区别一样。出租车正在穿过一片闹市区,一幅横
跨过街天桥的巨幅标语飞速掠过我的眼帘:龙卷风将席卷佴城!我看清上面的字后几乎吓了
一跳。
    别紧张,小老弟。老头松开那只一直拽着我胳膊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说,那不过是一场
叫《龙卷风》的电影。
    我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听说龙卷风在佴城也是常有的事,一刮起来很吓人的,有时能把碗口粗的树和整
座房子刮上天,更别说人了。老头说着从油渍麻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555牌香烟,递给
我一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老弟。
    我叫…………马天宝。我犹豫了一下说,接过那支香烟。
    哦,天宝小老弟,咱们就算是朋友了。老头用打火机给我和他自己点燃烟,我叫仇老
乡,我这姓不中听,你就叫我老乡吧,别人都这么叫我。
    说话的工夫,出租车停了。
    天宝小老弟,到啦,下车吧。仇老乡说,率先钻出了出租车。
    我也跟着钻出了出租车。抬头一望,这里已靠近郊外,以前大概是个工地,四周光秃秃
的,像真的刚刮过一场龙卷风似的,除了几栋还没完工就半途而废的别墅式的二层小楼外,
连棵树也见不到,不远处有一个军用机场,四面都用围墙环绕得严严实实。
    这是哪儿啊?我对仇老乡说,再次产生一种走进了哪部电影中的感觉。
    到我家啦。仇老乡指了指一幢还露着钢筋、像碉堡那样灰不溜秋的半拉子二层小楼说,
咱们进去吧,天宝小老弟。
    走近小楼,我打量着连大门和楼梯扶手都没有的房子,再次停下来,半信半疑地问仇老
乡,你…………真的住这儿?
    天宝小老弟,瞧不上咋的?仇老乡笑哈哈地说,若建好了,得一百多万才能买到呢,不
是有钱人谁住得起?多亏国家搞什么银根紧缩,缩得房产公司只好把这些别墅建到一半就扔
下了,让我们先享受享受。还是我动作快,要不早让别人占啦。他得意洋洋地说着,响亮地
拍了两下巴掌,提高嗓门喊道,蟋蟀、蝌蚪,野哪儿去啦,还不快出来迎接客人!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浑身沾满灰尘、像小毛猴似的五、六岁男孩。
    叫天宝叔。仇老乡指着我说。
    蟋蟀和蝌蚪瞪着眼睛瞅瞅我,又瞅瞅仇老乡,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
    没出息的杂种!仇老乡骂了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票子,吩咐道,去,让郭老板炒几
个菜来,我要和天宝小老弟好好喝几盅。
    蟋蟀和蝌蚪接过钱,一溜烟跑了。看得出,他们干这差事早已熟门熟路了。
    是…………你的儿子?我对两个孩子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问。
    我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儿子?全是我捡破烂捡来的。仇老乡捻着胡须说,还有两个哩,
蝴蝶和知了,蝴蝶上学去了,就她一个女孩,知了最大,十二了,给我守摊子的那个,都是
我给他们取的名字,好听吧?他说,不过他们也真该叫我爹,不是我,他们早在垃圾堆里被
蚂蚁吃掉了。这座城市,被爹妈扔掉的孩子实在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让你撞见。要是我把这
些年碰上的每个孩子都捡回来,足够一个团的人马啦。他瞥了我一眼,天宝小老弟,你未必
就没碰上一两个?
    我愣了一下,赶忙摇摇头。
    好,不说这个啦,咱们还没谈正经事哩。仇老乡说着,领着我往小楼里走,我先带你参
观参观吧。
    我随着仇老乡走进小楼,见屋子里到处都是捡来的旧货。旧家具、旧衣服、旧自行车、
旧收录机、旧缝纫机、旧玩具、旧电视机和旧电脑,楼上楼下,堆满了所有的屋子,甚至连
他们的床也搭在旧货之上,整个小楼仿佛一座旧货仓库,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金属和杂物的霉
味。
    它们可不是废品,有不少还是七、八成新的哩。仇老乡带我参观完后对我说,现在的人
大概是疯了,不管有用没用,也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胡乱往外扔。天宝老弟,你说这些东西
要是都卖出去,得值多少钱啊!
    这当儿,蟋蟀和蝌蚪拿着好几个装着菜的快餐盒回来了。仇老乡收住话头,顺手从旧货
堆里拉过一张半新的西餐桌,放好菜,又从旮旯里拿出一瓶还剩一大半的五粮液酒,对我晃
了晃说,这也是捡来的,饭店的垃圾桶里每天都有,前几天,我捡到大半瓶茅台,刚喝完呢。
    仇老乡为上学没回来的蝴蝶留好饭菜,让蟋蟀和蝌蚪各自捧着一个快餐盒到一边吃,又
给我和他自己斟满酒。他端起酒杯,对我举了举说,现在该谈正事啦,天宝老弟,咱们一块
联手,咋样?
    仇老乡的话仍旧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我越来越觉得仇老乡像哪部电影中的人
物,他的模样和神态、一言一行,太像了,但我一下子又想不起究竟像哪部电影。甚至他说
话也像在念台词,我觉得自己正在身不由己地被他拉进这部不知名的电影中去,只是还不知
道我将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怎么…………联手?我语气有点儿生硬,也像念台词地说。
    你知道我眼下就缺一个像你这样能干的帮手,那天我一眼就看中你了。他哧地喝了一口
酒。说实话,我捡了几十年破烂,还从没碰上过这样的好时光,遍地都是钱啊。要是咱俩联
手,一个管捡一个管销,不成个百万富翁,也能挣个十万八万吧?
    我寻思,今天算开了眼界,又碰上个做白日梦的。可眼下我没工夫陪他做这个梦,除非
像天上掉馅饼那样的梦,否则,不等我从梦里醒来,我妈早已被人从医院撵出来啦。
    你还是找别的人吧,你看错人了,我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推销员。我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瞟他一眼说,你知道那些玩具是我从厂里…………偷出来的吗?
    别给我打马虎眼啦,小老弟。仇老乡听了,哈哈一笑说,什么偷不偷的,干咱们这一
行,谁也保不准有个顺手牵羊的时候,是不是?
    这时,蝴蝶放学回来了。蝴蝶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细眉大眼,文文静静的,穿戴也
比两个小男孩周正,脖子上还扎着一条红领巾。
    仇老乡显然很喜欢蝴蝶,一见她回来,便叫蟋蟀把留的饭菜给她拿出来,还夹了一大块
烧鸡给她。你看我这个女儿漂不漂亮?他一边瞧着蝴蝶吃饭,一边对我说,在学校每次都考
第一名呢。
    看上去蝴蝶也的确是个挺懂事的女孩,见我们在说话,便端着饭盒走到一边吃去了。
    你知道她妈是干什么的?仇老乡忽然压低嗓门说,显得有几分神秘。前不久还找来过,
是个在歌舞厅唱歌的,人也长得蛮漂亮,心肠倒够狠的…………临走时她还要塞给我200块
钱,我想也没想就扔给她了。别看我仇老乡一天到晚在破烂堆里钻,可我不缺那200块钱,
我给四个孩子每人准备了个存折,只要他们有能耐,我还打算供他们上大学哩…………
    仇老乡说着,一仰脖子喝干了最后一口酒。天宝小老弟,你要、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
儿住下吧。他结结巴巴地说,已经有点醉意了。
    天已经黑了。我心想,我正愁没地方过夜哩,也就不客套,自己动手在旧货堆里腾出一
块地方,铺上垫子,躺了下来,觉得比候车厅和天桥下硬邦邦的水泥地舒服多了。琢磨着仇
老乡的话,觉得还真有点儿诱惑力,至少这满屋子的旧玩艺不是做梦做出来的吧?这么想
着,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可合上眼皮没一会儿,又被仇老乡唤醒了。
    起来,天宝小老弟,仇老乡对我诡秘地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开开心。我发现他脱掉
了那身油渍麻花的破衣服,换了一件像模像样的茄克式外套,乍一看,还真像个有头有脸的
人物,他其实一点也不老,最多五十来岁的样子。
    我懵里懵懂地跟着仇老乡往外走,除了军用机场的灯光,四周都是黑古隆冬的。不一
会,我们便来到了附近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这一带很少看到高楼大厦,但街两旁有不少小发
廊,都装潢得十分漂亮,霓虹闪烁,看上去一家比一家迷人。
    我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嗜好,就爱找女人按个摩………仇老乡递过来一支烟,我说太呛我
抽不来,他就自己叼上,吸了一口。那个舒服劲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问我,小
老弟,你尝过女人么?我不明白他指的什么,没吭声。我是说,你有过…………女朋友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读中学时,我曾经和一个女同学挺
好,互相抄笔记,还给对方到食堂买饭,可我们连手也没碰过;高中毕业后,她考上大学就
音信未通了,那算女朋友么?按摩像吸鸦片,上了瘾就改不掉了。仇老乡自言自语道,老
弟,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个,要是像我这样快打一辈子光棍…………
    后来,仇老乡带着我走进了一家发廊。看来他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发廊的女老板一见我
们便像老熟人似的过来招呼,仇老板,八成捡了块金砖吧?今儿怎么还带了个伴啊?我听见
她叫仇老乡“老板”,不禁有点惊讶。但仇老乡听着很受用的样子,背着手那神气真像个大
老板似的,这是我一个小兄弟,还没开过荤哩,你给他找个靓一点的,好好侍候…………
    发廊女老板叫出来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按摩女,人没走近,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直往鼻
孔里钻。我还未回过神,就被其中年纪小些的那个挽住了胳膊,仇老乡也被另一个挽住了。
    刚进工厂那会儿,我便听寝室的伙伴说过佴城有不少发廊。他们谈起这些,都不约而同
的一副神秘口气,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我和仇老乡被那两个按摩女分别领进设在发廊
里间的小房里。每个小房都用木板隔成的,刚能容得下两个人躺下。隔房里很暗,按摩女的
脸在我眼里像个影子似的模模糊糊,这使我又产生了那种走进电影中的幻觉。我从声音感到
她年纪也许比我还小,最多十八、九岁吧。你躺下呀,她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才坐了下
来。你是第一次进发廊吧?她又低声说,声音很柔和,像对自己的小弟弟说话似的。我没吱
声,她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身上抚摸开来,起初是隔着衣服,慢慢
地,她的手就像一条灵巧的蛇钻进了衣服内,当她触到我的肌肤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
噤,差点儿叫出声来。看来她干这个已不只一两天,显得很老练,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感到
那双手忽然滑到了我的两腿间,我激凌一下,猛地挣脱那双手,逃也似地跑出了小隔
房…………
    第二天我醒来时,太阳已升到老高,阳光从没有门的楼房外长驱直入,晃得我睁不开眼
睛。
    该起床啦,小老弟。仇老乡不知什么时候已捡回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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