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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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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话剧?”

    “电影电视都可以搞它一家伙。”

    “就这句话,我才对你另眼相看。”

    “好,到时候还得靠你。凭你的经营才干,我们搞个影业公司,让台湾香港的
瞧瞧,咱大陆并不都是窝囊废。”

    “这话有点偏颇,其实大陆这几年在国际电影节上也拿了金熊奖,金棕榈奖嘛。”

    “那是国家资本,另一条道。”

    也许就这种奇谈怪论奇举怪招,桑仪才觉得罗天野对她的吸引。他异端、他邪
门儿、他令你瞠目。

    就像二十三岁的他非要向三十二岁的她求爱一样。

    桑仪端起酒杯,刚送到唇边,眼光凝住了。

    高一桐穿过铺着紫红色地毯的甬道走了过来。

    她想起赫斯昨晚上说的那句话,她只承认后半句。

    “不打扰你们吧?”高一们说。

    “你已经打扰我们了。“桑仪冷冰冰地板着脸。

    高一桐却兀自坐了下来。

    “你脸皮真厚。”桑仪竖起了细眉。

    “作为W公司的一名公关小姐,这么对待客户可不妥当。”高一桐毫没理会这
种羞辱。

    “我这会儿没把你当做我们公司的客户。”桑仪瞥他一眼。

    “可世界那么大,我们偏偏又碰到一起了。”

    “冤家路窄。”桑仪很方便地借用了赫斯的后半句评语。

    “别那么重的火药味儿嘛,明天谈判桌上要见面的,生意做成了,对你我都有
好处,是不是?”

    桑仪不吭声了,高一桐的能言善辩她是熟知的。从一个化工厂的科室干部爬到
新浦化工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除了实干,没一张令人刮目的嘴脸行吗?

    “这位小兄弟贵姓?”高一桐很会迂回,递上一张名片。

    “罗天野。”小伙子答。

    “在哪儿发财?”高一桐又问。

    “——联合国的动物保护委员会。”罗天野一本正经。

    桑仪差点噗哧笑出来,可一想捉弄的是高一桐,便极力忍住。

    “嗬,看不出来,这么年轻——那常驻纽约哪?”

    “是呀,上星期才回来。”

    “唉,我们可是青春已逝——”

    “高总经理也算出人头地了嘛。”

    “不行呀,搞企业难哪。尤其是与外商打交道——”高一桐又绕上路。

    桑仪默默喝酒,倒想看看他插足其间的目的。

    “桑仪,这一次与W公司的生意,还想请你帮忙助一臂之力。”

    “你来这儿就为谈这个?”

    “但愿——过去的事儿已经烟消云散。”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说明你并未忘记过去。”

    “这个——”

    “不是吗,把我当成要趁此踏你的小人?”

    “没这意思。我是想,都是中国人嘛,关于W公司对我们产品的看法,能不能
透点儿风?”

    “你是要我被炒鱿鱼吗?”

    “——没人会知道的。”

    “如果你要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那你应该为你这种作法感到脸红。”

    “我倒没想到——”

    “什么?”

    “你这么忠实于你的老板。”

    “人在任何位置上都该尽其责。”

    “我算又一次认识了你。”高一桐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眼光中分明暗
含着一种轻蔑。

    桑仪咬咬嘴唇,这种轻蔑她承受得多了。尤其当她代表W公司与国内的客户进
行讨价还价的洽谈时,这种眼光都会在某一瞬间投射过来。她觉得,在这个位置上
的一切紧张、忙碌、劳累甚至上司的毫不留情的斥责,她都能忍受,唯独这种眼光
像尖利的指甲抠进她的心,总会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瞅着高一桐的背影在酒吧玻璃门边消失,她默默地端起高脚酒杯,一口呷干。

    罗天野瞅着手上的名片,口里念着“高——一——桐?”蓦地省悟般眠珠一转,
道:“是你原来那位——”

    桑仪点点头。

    “这家伙可有点脾气。”

    “向来如此,自以为是。”

    “我看——是你现在的视角很极端了。我倒有个直感,高先生肯定讨女性喜欢。”

    “——很可能。因为,连我最好的女友都——”

    桑仪打住了。罗天野却已经明白。因为她曾说过离异原因是丈夫背叛了她。

    “如果不发生这种事。你是否还爱他?”罗天野问。

    桑仪略为一愣,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得说实话。”罗天野指着她。

    “我想——当然不会有裂痕。”

    “你说过,他曾请你原谅他。”

    “这种事儿能原谅吗?”

    “你太传统。”

    “我还传统?”

    桑仪想起了母亲,竟同样有如此遭遇,但她不能重蹈母亲的前辙。

    “是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视如水火。只要他的心还在你身上——”

    “行呐,你才多大。简直像曾经沧海似的,你要真正经历过了,你就会明白爱
是最自私的。”

    “所以我说你传统。”

    “……”

    桑仪哑然了/她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小伙子怪异的脑瓜子里有时也有真理。

    爱这个最美妙的字眼为什么会同自私这个讨厌的概念相联在一块儿?

    “这么说,你认为我还该跟这种人相爱如初?”

    “我只说一种可能。”

    “要真如此,你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不见得。”

    “怎么呢?”

    “我不在乎你有丈夫。”

    “荒唐!”

    “又是传统。一个女人并非只能被她丈夫爱。”

    桑仪啧啧两下,她奇怪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那么善辩。她决定不再跟他谈这
种言情话题。

                                   囚

    “蓝鸟”载着赫斯和桑仪驶进了新浦化工总公司所属的晨光化工厂。

    W公司CH分部接总部电函,要他们在中国市场购买八万吨乙基纤维素。这是巴
拿马的某家企业需求的。赫斯刚刚发出信息,新浦就捷足先登了。

    晨光化工厂是生产乙基纤维素的专业厂家,桑仪曾在那家化工情报所工作过。
她知道国内除了晨光,在西南还有一家这类工厂,其余的便排不上号了。

    赫斯对这笔生意充满了信心,因为他手下有桑仪这位轻化工情报机构呆过的得
力助手。

    “那么,这家厂的产品是可以信赖的喽”在听了桑仪的报告之后,他的手指很
萧洒地弹钢琴似地叩动桌面。

    “对,我们总不能舍近求远。要说,西南那家厂的产品质量要高一些,但从价
格、再加内地到出海口的运费,确实不合算。最主要的,是总部电传来的产品的要
求标准,晨光是完全达到的。”

    正因为心中有数,今天赫斯才在前边那辆皇冠轿车的引导下,直奔晨光化工厂。

    前边的车里,坐着高一桐。

    昨天下午,作为W公司的代表,桑仪独自前往新浦化工总公司。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高一桐显然有点意外,但立即换成苦无其事的热情。

    “W公司对你们的产品很有兴趣,不过,我们老板想对你们的工厂作一次考察。”
桑仪说。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随时欢迎贵方前去晨光。”高一桐道。

    “关于产品质量,我们没有什么不信任的。”桑仪很含蓄地给对方一个暗示,
她觉得那天在酒吧里高一桐最后甩下的那句话——“我算又一次认识了你”——其
潜台词的意思应颠倒过来。

    “谢谢,尤其该谢谢你。”高一桐一点就明。

    “我们老板主要担心的是交货期限。八万吨乙基纤维素要三个月内从交货国口
岸陆续发运完毕,贵方有把握吗?”

    桑仪这句话很巧妙。首先,所谓老板担心是假,其实担心的是她。从她了解的
情况,晨光年产乙基纤维素不过十五万吨,如果三个月交八万吨,每月就得生产两
万七千吨。这明摆着大大超出了实际能力。当然,不排除有库存,可照一般规律,
数量也难以凑足。所以,她说这句话,是一种提醒——她不能明言,因为她是W公
司的代表,只能站在这个立场上说话。

    高一桐意味深长地一笑。他立即察觉出桑仪这句话的真意。但有一点他不敢轻
信,桑仪的这种担忧是否会给这笔生意蒙上一层阴影?

    “过去的眼光不能看现在的事物——”他说。这也是一种暗示。已经离开化工
情报所两年的桑仪多半是凭她过去的掌握来判断的,他需要给她注一支强心针,
“晨光通过一系列技改,已经非昔日可比。”

    桑仪不动声色,但她却不能完全相信。晨光厂的那条冷装置是七十年代中期从
日本引进的,由于技术跟不上,产量一直未达到设备的饱和能力。哪怕就是进行了
一系列技改,要想大幅度提高产量,也是不可能的。

    高一桐看出了桑仪暗藏的心态,很爽朗地一笑,接着道:“我们还有一定数量
的库存。”

    桑仪心想,这一点我早算在内了。她一摆手:“噢,既然贵方如此积极的态度,
W公司当然愿意携手合作。”

    言罢,桑仪拿出了W公司的谈判意向书。

    高一桐接过。

    “如果你们觉得可以谈判的话,那请定个时间。满足我们经理的要求。”桑仪
站了起来。

    “欢迎他参观晨光。”高一桐说,他仍然伸出了手。

    桑仪略一迟疑,还是伸出手去握了……

    赫斯和桑仪在高一桐及几个新浦公司的首脑陪同下,沿着布满管道的厂区转了
一圈。赫斯是搞经营出身的,对于化工生产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桑仪地道的化工
机械学院毕业,眼光虽然跟赫斯看的是一样的景物,但分析力就深入透彻得多。

    当一行人参观完毕,被领进厂部办公楼的贵宾接待室时,她觉得疑团仍然存在。
晨光的生产能力最多只达到饱和,绝不会超出。换句话说,每月不超过一万三千吨
的产量,三个月只有四万吨。那么,差额是一半,若要补足,能有这么多的库存量?

    贵宾接待室里,高一桐等和赫斯谈笑风声。看来,双方对这笔交易都颇有信心。

    桑仪喝了两口龙井茶,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丝苦味儿。

    她站起来,走到外边阳台上。

    晨光的厂区尽收眼底。已经运行了十来年的合成塔高耸,银灰色的运送筒和支
架积水似的与之陪衬,偶尔见到的人影犹如细蚁。往左侧扫去,一座库房四四方方
地立在阳光下。

    那儿最多能存一万五千吨——桑仪默默计算着。

    她真不知高一桐打的什么算盘。

    这当儿,她听到背后的脚音,不用回头,她知道是谁——在曾经有过的小窝里,
当她傍晚站在阳台上远眺的时候,这脚音常常如此。

    “一个人在想什么呀?”高一桐说,脸上很自然的笑意,不再有丝毫特别的含
义。

    “高总经理,你忽略了个细节?”她说。

    “什么呢?”

    “让我们参观一下你们的库房。”

    “赫斯先生可没这兴趣。”

    “你别忘了,他委托我为谈判代表。”

    “——噢?”高一桐很夸张地耸耸肩。

    “我不愿意在这笔交易上出现什么不愉快。”桑仪正色道。

    “如果签定了合同,那我们肯定会恪守信用!”高一桐变了语调。

    桑仪缄默了。除了那一次懊悔的表示,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软话。

                                   五

    香格里拉饭店旁边是展览馆。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挺热闹。真正纯展览性质不多,
几乎都是各类商品的交易会。

    桑仪倒没想到那儿突然如沙漠出现一块绿洲,引起了大胡子赫斯的兴趣。

    “海报上说了,是著名的气功师呃!啧啧,中国气功,了不起!”赫斯口沫四
溅。

    桑仪对此并不动心。眼下天花乱坠,没见有遐迩一时的女气功师到头来锒铛入
狱的么?烟酒茶这些吃喝的伪劣泛滥,皮鞋衬衣外套穿上身便大呼上当,可谓狼烟
四起。如气功这中华之精奥本来就神秘莫测,谁能说个真假子曰?

    赫斯视此为图腾,非要目睹耳闻为快。桑仪也不好违悖,被他硬拉着去拜谒。

    气功报告会在展览馆后的小礼堂里开。门票每人五元,桑仪和赫斯买票进去后,
见已坐了大半场子人,约有三百之多。

    黄头发蓝眼睛大胡子的赫斯一出现,便引来许多视线,更有窃窃交头耳语,神
情便如广告——瞧瞧,外国佬也来听气功喽!

    讲台上搁着雪白的布单铺盖的长桌,麦克风放置其中。桑仪就觉得如有隔阂—
—气功能经过这种导体扩散传递?倒是赫斯鼻翼翕动,宛如空气中已渗入了不凡之
味儿。

    气功师出现了,满场肃然,如仙人降临。麦克风中传出他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桑仪本想该是琴瑟之音金钟之鸣吧,便更觉一丝沮丧。侧目四看,周围听众专心致
志,表情虔诚。不多会就有人渐入佳境,或坐立不安继而手舞足蹈或瞑目沉默甚至
呼噜鼾起。赫斯羡慕之至,极想冥冥入其中,偏偏无法超脱。

    “哎呀,桑小姐,我怎么才能——”赫斯偏过头,急问桑仪。

    桑仪一笑:“赫斯先生,气功师的话你能都听懂吗?”

    赫斯摇摇头。

    “所以,虽然你心诚,但语言有障碍,何以能接收呢?”

    “那你——。

    “我都能听懂,可偏偏我不信。就像电视没去调频道,自然在局外了。”

    赫斯似懂非懂,一双蓝眼睛又盯着合上,随后干脆合上眼皮,费力去捕捉这种
神秘之气。

    桑仪觉得好笑,想离开却又不能撇下兴味无穷的赫斯。就这当儿,气功师站起
来讲演,手也比划起来。台下居然蹦出几个大哭大笑者。

    桑仪的背皮陡然发麻!——并非她也被“气”击中要穴,而是钻进视网膜的那
一男一女。

    那男的在座席间的过道上,扭着身体,双手如新疆舞一般摆动,腿似踩着鼓点,
慢慢旋转。而那个女的则站在座椅上,高举双手于头顶,如风吹柳树般左右摇着,
口里还在哼唱。

    那男的是桑仪的父亲桑仲年,女的则是他的情妇——那个令桑仪一直怀恨的楚
眉。

    桑仪没想到又会在这儿遇上他们俩。

    第一次是大学毕业时,桑仪与同学去海滨浴场,当她穿着泳装经过一段沙滩时,
猝然碰到了在一顶五彩阳伞下的父亲,他身旁,躺着楚眉。

    父亲当时诧异中有些尴尬,但立即满面笑容地站起来,拉着桑仪的手,介绍给
了楚眉。

    “真羡慕你,这么漂亮一个女儿。”

    她记得楚眉这么说,她微笑着,没一丝儿局促不安,倒是桑仪脑子里突然被什
么塞住了,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还要说什么,但桑仪一下子抽脱他的手,转身跑开。她奔向大海,父亲追
了过来。

    “仪仪,你别——”父亲游到她身边。

    桑仪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哭了,脸上溅满了浪花。泪是苦咸的,浪花也是苦咸的。

    父亲一直陪在她身边游着,父女俩游到了一块礁石上。

    “仪仪,爸爸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父亲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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