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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镜水-只想拥她入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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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有说我的脚伤什么时候会好吗?”他不想成日躺在床铺上。
            她一颤,所幸是他没看出来。
            “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她笼统地说道。
            他睇视着她,不发一语,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露出什么不应该的表情或者破绽……
            “是吗?”他总是不会立刻相信她。“……你满头大汗。”他蹙眉道。
            其实这句代表注意到她的话并没有太大意义,只是他卧伤许久,加之这里人地都陌生,能够交谈的只有她一人而已。所以,他初初醒来时还觉得不愿意和她有所牵扯,过了半月以后,却差不多自私地遗忘这个想法,
            只是因为百无聊赖而已。
            但,她还是一时的仲怔住。是有些受宠若惊吧?虽然她清楚了解他的脾性。
            她突然想起那盘桂花饼。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真不好闻,你先去洗掉那个味道。”他忽地神情厌恶道。她也不过才站着没多久而已,更别说她沾染上药味全是因为他的关系。
            “……啊。”她垂下手,举步后退,拉开两人距离。“对不住。”
            将所有乱七八糟的脏布脏衣捡拾干净,她道:
            “没事的话,结福出去了。”
            他挥挥手,就像在府申斥退其他下人一般。
            结福低着头,走出去合上门。自始至终,没有和他的眼睛对上视线。
            她不能贪心。也已经不会贪心了。
            飞  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厚云压在顶上,最近的天气闷热,白日艳阳,午后就落起大雨。
            结福搬张矮凳坐在井边洗着衣服,一抹黑影遮住本来就微弱的光源。她抬头一望,穿着暗色袍子、长相干净的男人站立在她面前。
            “啊……师伯。”
            她忙将湿漉漉的双臂在裙摆擦干,起身要行礼,遭对方伸手制止。
            “……别叫我师伯。”好像年纪很大似的。二师兄薄薄的脸皮微热。
            都是那个蠢师弟,收了个大姑娘当徒弟,害他好生不自在。蠢师弟粗鲁不拘小节,他可不似他没有寻常人的认知。
            师父的师兄,不叫师伯的话,要叫什么?她有些迷惑,不过却乖巧地不会回嘴。
            二师兄体察,和善道:“我姓蔺,你叫我蔺大哥即可。”
            “蔺大哥。”她轻轻一笑。
            望见她的笑容,二师兄倒是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妹子。实际上,一开始知道谢邑收个女徒弟时,他并没有给过她太多好脸色……
            有些愧疚的往事,还是别提别想。二师兄耳朵偷偷地红了红,才正经道:
            “那个管家公于是你的主子吧?他是救了你全家还是对你有什么大恩?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嗄?”她略显困扰地看着二师兄,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指——”二师兄瞅着她若无其事的脸庞,带点出气意味地道:“他对你不好,不是吗?你这么细心地伺候他,他好像当成理所当然,感觉不到你的心意和辛苦。他既然待你如此,你……又为何能够对他这么做?”就冲着她喊过自己好几次师伯,自家人当然是帮自家人。
            难道像谢邑那般,任着自己徒弟给人欺负吗?
            “啊……”她怔怔然地望着二师兄一会儿,慢慢地露出浅淡的微笑。“蔺大哥,你有没有心上人呢?”
            “咦?”二师兄没料她如此反问,无防备地赤颊,终于再也不若平日的镇定。
            她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说出来,只是歪着头道:
            “师父老是说他有个很喜欢的人……虽然明明知道不该喜欢,但却还是喜欢上……”
            “什……?!”他怎么从未听说过?那蠢师弟!
            二师兄瞪大一双澄澈的眼,不自觉摆出怒容,心里带些急迫地想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若是骗了哪家闺女清白该如何?
            结福垂脸洗着手里的衫子,恍若末察,只是轻声道:
            “我……想替少爷做些事。并不是希望他能给我些什么,就只是想敞些事情,帮他的忙而已。”她唇畔露出微笑,温婉道:“我想他能开心,想他能没有烦恼,想他平平安安的……这样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懦弱了。”他不能理解。哪有人是这样只付出,不求收获的呢?
            结福定定地瞅着他一会儿,缓慢道:
            “蔺大哥……你知道吗?我不记得自己爹娘的长相。甚至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抱过我。”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只见过舅舅嫌恶的睑孔。“我自小就没有家,没有双亲,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一个没有福份的人,不会想去奢求什么,所以也很容易觉得幸福……就像以前,我只要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觉,就很满足了……”她的愿望,一直都是很小很小的。
            她眯着小小的眼,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对二师兄微笑着。极细声地道:
            “师父说,每个人表现喜欢的方法不同,我想,我一定是只会用这种方法。”
            二师兄望着她半晌,感觉自己眼眶好像有一点湿湿的。他吓了一跳,急忙转开脸,很努力地瞠目,就怕自己当真淌下泪来。
            “你……你未免太笨了。”死脑筋,实心眼!这样怎么会开心呢?他下赞同地挤出感想。
            因为担心自己出丑,没有再多说什么,二师兄一甩头,险些甩出满眶眼泪,气恼自己真如谢邑所言“多愁善感”,恨恨地离开了。
            她望着二师兄的背影,看他走远了,才将洗好的湿衣服放入木桶,拿去后头的竹竿晒好,又去厨房煎了一帖药,然后往管心祐的房间去。
            才推开门,她吃了一惊。因为管心祐扯掉踝上的布条和药物,坐在床边,动也不劲。
            “少爷?你怎么了?”她忙将碗放落贞上。
            管心祐冷冷地睇她一眼,面色极足难看。“……我问你,我的脚到底什么时候会好?”
            她心一跳。“只要好好休养,自然……”
            “不要敷衍我!”他忿忿地将手中的布条用力丢在地上。
            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明明已经消肿却还是缠着布条,他虽不感觉疼痛却也发现状况有异,拆开细看,脚踝处的骨头似乎有些突出奇怪。
            刚才试定了两步,居然跛斜无法正常!
            她抿了抿唇,尽量镇定道:
            “时候到了……一定会痊愈的。只要您有耐心点……”
            管心祐冰冷地瞪着她,直到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你把我当成无知的人?”薄唇吐出阴沉的话语。
            就算他不懂医术,也还是会察觉自己的身体有不对劲之处!
            “不是的……”
            “你给我滚出去!”他猛地气狠怒咆!震痛她的耳膜,丝毫不留情面:
            他本来就是任性至极,情绪反覆,这些日子以来所忍受的所有已经让他濒临爆发边缘。如今左腿如此,他更是情何以堪!
            翻涌的怒涛如狂浪席卷,他俊美的睑容青筋跳动,表情扭曲。
            结福脚步退了又进。望着那碗搁在桌上的药,还是担心道:
            “少爷,结福会出去,但那药……”
            管心祐一把抄起热气腾腾的瓷碗,暴怒摔碎在她面前,滚烫药汁飞溅冒烟。
            “你滚!”他双眼充满血丝,发狠地捧着头嘶吼。
            她默默地垂眼退出房间,不再多说半句话。
              气
            少爷的左脚,在摔入溪沟时,因为撞到尖锐的石头,踝骨完全断了。
            虽然可以接回去,但是伤重过晚就医的关系,会有某些负面影响,这是大夫说的。除了随着天气变化酸瘪,就是会……有些瘸跛。
            大夫没有解释以后能不能治好,可能也是没有把握治。暂时就是只能这样了。
            她知道心高气傲的少爷绝对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打算能瞒多久就多久。
            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结福拿着晚膳,在门边踌躇下前。少爷大概需要安静吧……瞅着紧闭的门扉,她再三犹豫,还是选择将木盘搁在门边。
            一阵风起,廊上没有关好的木窗发出细微的声响。
            要下雨了吧?
            她望着黑沉的天色,就要上前将窗户掩好。
            “可别让雨水打进房内……”
            忽地,疾风将半边窗户吹得大开,她抬手遮着斜射而来的突发雨丝,站立在窗外,瞪着……空无一人的室内。
            她一楞,随即转身跑出武馆。
              勺  
            大雨,滂沱。
            管心祐全身的衣衫已经在短时问尽湿,冷得唇齿发白。
            拖着左腿冒雨在林中行走,他几乎不管东南西北,只是一心想离开此地。
            他的腿有得治!
            一定有得治!他要回京城!立刻!花大把银子请有名的大夫,绝对可以治好!他不信这种小地方的庸医!
            骤雨打在身体上,不仅疼痛更寒入骨髓,他没料到雨势来得竟是又快又急,也不知武馆位处半山腰,店家并非那么靠近,入夜之后更是人烟稀少。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可能独自走出陌生的山林,不过纯粹意气用事,鲁莽而为罢了。
            他咬着牙,侵进体内的寒冷让他头晕目眩起来。
            “少爷!”
            结福在他身后着急地唤着,所幸是下山只有一条通道,否则大雨冲去足迹,她决计无法那么快找到他。
            管心祐回过头,阴沉森然地睇着她。
            “少爷……”她胸腔因喘息而剧烈地起伏着,太过慌张,连伞也忘记打,湿发湿脸,眼眸有着忧愁的红丝。“少爷……回去吧!”
            “回去哪里?”他的语调比雨水还冷。
            她困难地让自己的脚步脱离黏稠的上泥。“少爷,雨大,您的身子还未调养好,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先别淋雨了,好不好?”
            她距离他只剩一步,即刻引来他高张的怒火!
            “我现在就要回京城!”他一字一句地重重怒吼!猛地伸手紧紧抓住结福的肩膀,他用着足以冲破闹耳大雨的声量霍然咆哮道:“我的腿不能瘸!我不要做瘸子!你听懂了吗?!我说我不会变成一个瘸子!”他使力地摇晃着她,仿彿在告诉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少爷……您的褪会好的……”她的双肩被他钳制得疼痛难耐,却硬是忍着粗喘安慰,面对他崩溃的情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道:“要回京城的话,可以等明天……”
            “你不要叫我少爷!你想要一个跛脚的少爷吗?你想要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少爷吗?!”他持续逼问她,愤恨动荡的狠戾怒意刺穿她忧虑的双眸,他忽然像个疯子似的,仰头发狂哈哈大笑!
            “少……”她莫名地感觉悚然。
            他再垂眼时,结福简直吓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冰寒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这么对我好,只是想要我喜欢你是吧?我告诉你,就算我当真变成了一个瘸子,就算这世上没有其他女人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丑怪的丫鬟,你听懂了吗?你听懂了吗?!”
            她瞅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唇角却隐隐在颤抖。
            “滚!”他一个反力推开她,让她重重跌倒在地。
            他抛下她转身就走,一直一直地往前去。结福坐在当场,全身僵硬,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摇摇晃晃,视线朦胧起来,落在面颊上的雨水,滑进唇边。
            尝起来,却是碱的……她低头盯着滴入自己手心里的液滴,在还没看见是雨还是泪之前,就打在掌中破碎。
            她没有要他什么,真的一无所求。
            真的。
            视野被大雨模糊,结福就要抓不住他的身影,只看前方的管心祐愈走愈慢,最后停了下来。
            他修长的身子左右摆了摆,而后就躺倒在地。
            她一楞,很快地爬起来跑近他,蹲下身,将他面地的躯体费劲翻转过来。
            但见他的面色极是潮红,她清楚知道不能拖下去,一手拉过他的臂膀架在肩上,咬紧牙关撑起。
            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或许是她练武的成效,或许是因为管心祐也没有完全昏过去,或许该庆幸他们并没有离开武馆太远。
            总之,她几乎是半拖半拉的把他搀扶回去。
            一回到房里,她将他扶上床,立刻烧起小火盆温暖周围。她的手脚跟他相同冰冷,她却急着脱下他的湿衣,用了三、四床的棉被紧密地裹盖住他。
            她冷得牙齿打战,抱着双臂在火盆旁取暖。
            “咳!咳咳!”管心祐半昏半醒,猛然呛咳起来,脸色和嘴唇如出一辙地白,几乎要咳出心肺。“咳、咳!咳咳!”
            她不安地将手贴在他额头上,烫得有如火烧,但是他的四肢却凉得吓人。
            要找大夫吗?半夜三更,这么大雨,要去哪里找?
            还是请师父帮忙?但是少爷绝不会想让人知道他这么大闹……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在双手里吹气,无计可施,只能将火盆推近些。
            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她伸手压着被褥想要制止,当然是徒劳无功:
            “少爷……少爷……”她毫无意识地喃道。
            她不能让少爷有万一……不能……绝对不能的……
            因为火烤的关系,她的双手逐渐回温。
            她看着自己捏红的手掌,稍稍握拳,然后再松开。想到什么,怔怔地杵在原地,她动也不动了。
            “对了……对了。”她喃喃自语着,开始解开自己湿乱的头发。
            拿布擦干后,她举臂伸向自己衣衫上的扣子。
            指间只是停顿一刹,她没有再犹豫地脱掉自己的衣裙。
            仅穿着贴身肚兜,从未在人前裸露身体的她几乎跟床上的男人一样全身剧烈发抖。凝视着管心祐蜡白的脸庞,她闭了闭眼,翻开棉被躺入床铺。
            他冷冰冰的手脚冻痛她的肤,她却无所畏惧,轻轻地张手环抱住他。
            突然的温热体触让管心祐在昏沉中张开眼。
            他的双眸对上她。也许两人是第一次这么接近。
            她不晓得自己是何种表情,只在他如此没有距离的注视当中,不觉启唇,极慢地细声道:
            “少爷……小的时候,结福养过一只小雀儿。它好小好小,是因为掉下树了,我又放不回巢里去,才自个儿偷偷养着。我每天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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