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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镜水-只想拥她入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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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心祐高烧难受,头痛欲裂,只觉她幼嫩的说话声飘忽不定。
            她像是能够感觉,似乎并没打算特别说给谁听,有些自言自语地道:
            “我晓得,它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所以,它只要能够当我一天的朋友,那就已经十分够了。”她犹如忆起当时的喜悦,淡淡地出神,道:“少爷虽然不是雀儿,但是那种好远好远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能帮忙做一些事,我就很满足了。”
            她的语调极轻,犹如融入周遭,尚未让人抓住便不见踪影。
            柔软的女体攀靠着自己,管心祐没有余力思考对或错,选择拒绝或者接受,只是哑声道: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
            朦胧中,他似乎见到她极为虚弱地一笑。
            “……我知道。”她这么说,伸手盖住他的双目。
            耳边传来低吟的未知名小曲,听来有些清寂和散碎,回荡在稳定的呼息之间,他渐渐不能控制,就要陷入昏睡。
            不知为何,她残留在眼前的笑,有那么一瞬,竟让他心口像是被绞紧般那样疼痛。
            第六章
            悠悠然醒过来,抚着头部,管心祐十分不舒服地咳了数声,粗喘两口气,遂撑臂坐起。
            “呃……”难受地呻吟,霍地想起些什么,他手摸身旁空位,已经没有人;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整整齐齐。
            好像作了个很绵长的梦,一室寂静,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告知他天已大亮;忍不住甩甩头,甩不掉沉重和目眩,正想下床,却忽然止住不动。
            他的腿……
            连看都不愿意看,他就这样僵硬地坐正在床沿,瞪着房中墙角。
            有人敲门走进来,他注视过去。
            结福拿着药碗和一支类似拐杖的木棍,察觉他疾射而来的目光,只是稍稍地一顿,随即反手关上房门。
            “少爷,吃药了。”她轻声地说道。
            那态度自然得仿彿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
            “哼!你胆子倒是很大。”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地再出现。管心祐冷言相讥,不意想起自己和她共眠一宿,那温软的躯体,让他面上一热,又恼又怒。
            她心里些微苦涩,下意识地摸着自己衣襟,手指悄悄地轻颤着。当作没听见他的讽刺,她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几,迟疑地低垂着眼,捏紧手里木棍,道:
            “少爷……拿支手杖给您可好?这样您也方便走路……”明知一定会惹他生气,总是要说的。
            他瞪着她手里的那支棍子,果然勃然大怒!
            “要你多事什么?!你是不是想着我一定会变成瘸子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有这种下场?我的腿是可以治的!绝对可以治!你听不听懂?”他嗓音因喉痛而残破,却反覆地加重话中语气,就是不认为自己会跛脚。
            “……您总要起来走走,还是拿支手杖,比较不会累,好吗?”她柔声道。
            “你要我这种见不得人的姿势走出去给人家瞧?!”昨夜雨中步行,他更加体认到自己拖着腿的模样行多难看!那无法施力,更不能随心所饮的困难步伐,傲慢如他,是死也不想让其他人见到!“你快点准备马车!让我回京!”他激动地朝她大吼,像只受伤被困所以暴怒的狮子。
            情绪太过起伏,又染风邪的他严重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
            结福着实担心他的身体,只能尽量安抚道:
            “少爷这般病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再等一段时日吧。”她似乎欲言又止。
            “你!咳!咳咳!”他满脸胀红,不知因怒意还是咳声。
            她欲上前拍抚他的背脊,以减缓不适,但他愤恨的眼神却让她却步裹足。
            “少爷……您快些吃药吧,吃了以后,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她只得这么道。
            “不用你多管!”他好不容易歇了咳,说话才小声些。“我说我要回去你听懂没有?你是不是故意要把我留在这里?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跟你相处久-些,以为我这样就会对你有好感?你根本……根本不知羞耻!作梦!”眼前又浮现她光裸的肩颈,其实他当时神智模糊,并没有看到多少,只是……
            只是那种柔软的感觉,却在他体内一再复苏。
            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吗?
            他并非不经人事,只不过向来眼高于顶而非常挑剔,破身以后就也没有太多经历,随即订了亲,除了文若琼,谁也无法进入他的眼内。
            从另一方面来看,他虽不能说是守身如玉,但的确有某种程度的洁癖。
            结福低头瞅着自己相握的指尖。她的手长满厚茧,肤感粗糙,摸起来就像个破麻布。
            这双手,在昨夜抛却耻辱和尊严,环抱他的身。只不过,那不得已的肌肤相亲,却是让她更难堪,让她在他眼里更低微。
            她明白会有这种结果,并不觉得后悔,更没有打算辩驳扭转些什么。
            只是,她所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样了吧。
            缓缓地启口,她将手杖搁在床边,道:
            “少爷,试着起来走一走,多练习走一些,也许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跛了。”她知晓这些话对他来说极是刺耳,但她还是认真地说完:“您吃药吧,好好养好身体再说。结福退下了。”
            她欠了欠身,就要走出去。
            “你给我站住!”管心祐不能忍受再继续待在这里,一气急想拉住她,但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瘸腿,动作一僵,随即踉跄跌倒。
            摔下的时候手部打翻放在床底的夜壶,一时间,他身上骚臭,整个房间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少爷!”结福闻声回头,看他跌跤,忙过去搀扶。
            “这……该死!”他激恨忿咆。上衣沾满黄澄澄的臭液,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少爷,您不要紧吧?”结福关心询问,很快地将他扶到床头坐好。
            “可恶!都是你的错!”他恶心地看着自己一身骚呕的黄水,怒不可遏。
            “先换下脏衣服吧,结福等会儿备热水给少爷净身。”结福默默地承接他的气愤,态度和语调始终温婉平和。
            他大发雷霆,说着难听的话,她仅保持沉默地帮忙褪下他的衣衫,跪在地上清理一片狼籍。
            渐渐地,管心祐收住了声。
            望见她蹲跪在脚边丝毫没有嫌弃地处理秽物时,他仿彿一个任性麻烦又无理取闹的幼稚孩童终于安静,随着她挽起袖来的细瘦手臂动作,他的喉咙像是被大石梗住,所有字句再骂不出口。
            仔细观察,她的细臂上头有不少块疤,看来应是烫伤之后残留的痕迹。还有她的衣裙,补丁满满,其状褴褛,鞋底甚至破了洞。他睇着自己刚穿上的干净外袍,虽然和天方丝纺订做的仍然天差地远,但是却也不再如之前一开始那般粗陋。
            “咳……”她掩着嘴,压低的轻咳让他回神过来。
            管心祐心头一悸,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注意起她,不免又是一阵气恼。
            他讨厌她!绝对不会错!这样的朝夕相对只让他更加反感!
            结福无所觉,擦干地板,很快地取来两盆热水。知他不喜欢异臭,在他清洁之时,又反覆地刷洗,直到味道完全消失。
            拿起抹布脏衣水盆,他整齐干爽,她却肮脏污秽,
            “请您好好休息,少爷。”
            低叙着眼眸,她随即准备退出房间。
            可能也是刚才太过窝囊,管心祐这回没再站起来阻拦,徒增自己难看。只恼怒大声道: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听懂没有?”
            她的背影一顿,还是没有停留地走出房门。
            “可恶!”
            管心祐抓起一旁细长手杖丢出,打上才掩住的木门,震撼掉落地面,发出吓人声响。
            门外的结福,疲惫地靠着柱边。捣住嘴,悄悄地咳了两声。
            气  气  
            “管太少爷,你早啊!”
            一大早,谢邑端着张笑睑,出现在管心祐房里。
            管心祐由于几天前的淋雨,身体尚微恙,加上厌恶这种低俗的粗人,并不太想理会他。
            “我刚刚不小心经过这里,所以进来打声招呼……对了,你怎么老坐在床上,不出去走走啊?”见他默不作声,谢邑哈哈一笑,道:“你该不会因为知道自己腿瘸了,所以觉得跛脚走路很丑怪,耍脾气不出去吧?”
            管心祐像是整个人被刺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啊!你这般热烈地看着我做啥?我告诉你……我、我、我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喔!”谢邑粗厚的手掌抱着胸,一副神圣下可侵犯之模样。
            “滚出去!”管心祐拿趄睡枕就丢,暴躁得不得了。
            谢邑晃个腰闪过,纠正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都没叫你出去了,你还敢要我滚啊?”富家太少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管心祐猛地脸红,怒道:
            “现在或许是你的,等我买下这里就变成我的了!”
            “哇,你口气好大啊,你都是这样跟我徒弟说话的吗?”徒弟真可怜啊。谢邑抹抹方正的下巴。“你要怎么买啊?你连房间都不出去,也有作为?”
            “等我回京自然就可以买下!”若不是伤病缠身,他早可以一走了之!
            管心祐傲慢地撂话,但想到自己的跛腿,他却又有种恐惧回去的心态,如果回去也是治不好呢?他堂堂管府大少爷,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当个瘸子?
            “咦?你的家产不是已经被人家夺去了吗?所以才不得已留在这里啊?怎么现在还作梦啊?”谢邑望见他震惊瞪大了眼,又忍不住说道:“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是真的已经有心上人,喔……呃,难道……你不知道?徒弟没说吗?在咱们来扬州的路上就已经有消息了啊!莫非这是不可以说的吗?”徒弟啊!师傅的大嘴巴对不起你啊!
            “你说清楚点!”管心祐激动地险些要站起来抓着他了。
            说清楚?好。谢邑咳了两声,口齿清晰道:
            “就是你有个姑姑,然后那个姑姑趁你生死末卜的当儿抢了你继承的家产。喔对了,你的未婚妻那边也在你下落未明时就说你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是来扬州的路上就打听到的,你总该知道吧?”看见他铁青的脸色,谢邑得意的笑容僵住。“啊?你又不知道啊?天哪!难道这也是该瞒着你的秘密吗?”啊啊!徒弟!师父不是故意的啊……才怪!
            “你——你胡说八道!”管心祐乍闻简直不敢置信,恨恨地大声怒斥他,咬牙切齿。
            “我胡说八道?”谢邑摸着自己脸,真怕他扑上来揍人,悄悄地站远了点,奇道:“我胡说这些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啊?你会给我家产?还是你的未婚妻会嫁给我?”也要看他要不要咧。
            管心祐气得全身颤抖,却半句也不能反驳。就是因为明白他的确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所以才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些残酷的事实!
            家产被夺……管令荑当真没放过这个机会,或许他的意外也是她暗中一手谋害……竟然连文姑娘也……太过严重的打击接二连三,粗暴又残忍地撕毁他的自尊,他思绪杂乱,紧紧地握住拳头,几乎在掌心烙下血丝指痕。
            他自小养尊处优,受尽宠溺,从未跌倒失意,成长的过程可说是一帆风顺,拥有太多无人可及的羡慕,如今却在短时间之内尽数失去,要他怎么接受?
            “你——”他一次又一次地凶狠吸气,想要大声咆哮不可能,想要立刻证实是真是假,太过失控的满腔怒火涨痛他的脑袋,冲突难以发泄!
            “碰”地一声!他用力地一举捶上床板,娇生惯养的骨指立刻红肿。
            “哇,你小心点好下好?要是又伤了哪里,我徒弟会很辛苦的。”谢邑紧急地退退退,退到门边。“你好像不太喜欢她,可是她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当初咱们找你的时候,她可是一日一夜没睡觉地担心你,快要翻递整个郊外,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没有休息去找你的那个什么……什么玉佩?那种东西,丢下就算了,有人在追杀呢,她也不管自己的安危,若不是我和二师兄摆平那些人,她小命也糟了……还有啊,你有没有发现你吃的穿的比较不错了?那都是她自己去揽银子买来的。你别看她好像很听话,其实有些地方还真是好固执的啊!她坚持不要麻烦咱们,真的很任劳任怨!”指着桌上放有早膳的木盘,他不小心反省自己真不应该老是缠着徒弟要东西吃……呃,他会改进。
            管心祐心情大坏,正怒火中烧,又听他长舌不断,恶劣道:
            “那都是她自己要做的!”再辛苦都自找,活该!
            唉,这个人到底懂不懂感恩两个字怎么写啊?谢邑伤心地抚胸,觉得好口渴。
            “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觉得我徒弟很笨,我一直部想不透,她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徒弟的长相的确是不怎么美,但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好看脸皮的你,又哪里配得上我徒弟呢?”他闪身到门板之后,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道:“咱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脏得要死,像一团烂泥巴,发臭了她还是没有抱怨地照料着;她还会帮你清理夜壶,扶你去茅房,你那个未婚妻却早就跟你撇得一干二净。你现在又跛脚、又落魄,还得靠别人养,老实说,除去家世,你这种人用送的都没人要,比起我厨艺好又温顺的可爱徒弟,你差得远咧!”
            没等管心祐有什么反应,谢邑咻地从门后消失。没一会儿又突然探出头,补充道:
            “对了,你最近可能很难看到她了,之前她若不是为了照顾你,其实也不打算成日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讨厌她嘛!不过你现在开始康复了,以后若是想要见到她也难喽。”
            “长”言尽于此,他转过头就想走,没料二师兄突然像是鬼魂一样出现在身后,吓得他差点大叫。
            “呃……二师兄,你功力进步了?”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二师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
            “……你是个好师父。”
            “啥?啊……喔。”还是只有二师兄了解他啊。谢邑害羞地抓抓头,道:“还好啦,我是怕你到时候看人家不顺眼,要是火起来,‘趁他病,要他命’,那可是很糟糕。”而且他看着徒弟只会闷头替人家付出那么多,还不吭一声,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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