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百年中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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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斋和畸笏叟,原来以为是一个人的两个化名,靖本第二十二回的一条批语说:“前批知者聊聊。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自称“朽物”,当系畸笏之批,而脂砚已先他而去,说明不是一个人。但脂砚斋是谁?畸笏叟是谁?一直是悬而未决的问题。没有一个红学家不想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说法已有种种,多系猜测,不能证实。研究者有的认为畸笏是曹赵冈认为畸笏叟是曹,也就是第一回卷首列书名一段文字里标出的吴玉峰。见《红楼梦新探》第173页至第177页。戴不凡在《畸笏即曹辨》中亦持此说,参见拙编《红学三十年论文选编》下卷第290页至第331页,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庶几近之。至于脂砚,即使猜测,目前也物色不到合理的对象。
第二部分:红学与曹学红学考证的范围及不平衡性(2)
研究《红楼梦》早期抄本和这些抄本上的脂批,有助于了解《红楼梦》的写作和成书过程,对深入理解这部作品的思想性质和艺术表现特征,具有重要意义。脂批提供的八十回以后的有关情节的线索,为研究雪芹的原稿和改稿以及“后三十回”的内容,准备了有利的条件。于是才有所谓探佚学。佚者,指的是曹雪芹想写而没有形诸文字,或者写了,被后人篡改和丢失的那部分《红楼梦》内容,主要是涉及书中人物结局的一些情节。探佚可以把雪芹原著和程、高补作区别开来。周汝昌说:“研究《石头记》版本,是为了恢复作品的文字,或者说‘文本’;而研究八十回以后的情节,则是为了显示原著整体精神面貌的基本轮廓和脉络。而研究脂砚斋,对三方面都有极大的必要性。”周汝昌:《石头记探佚·序》,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这是他对版本学、探佚学和脂学三者关系的概括。
毫无疑问,这三方面的内容为《红楼梦》研究打开了一个新天地,是研究许多其他作家和作品所没有的天地,考证派红学可以在这个天地里大显身手。俞平伯先生的考证,侧重的就是这方面的内容。红学考证一个时期集中在曹雪芹的家世和生平上,对版本、脂批、续书的研究显得很不够。特别是脂批,研究者人人都在引用,但迄今为止,并没有人进行全面的、系统的研究和考证,例如从内容到形式把全部批语一一加以分类,理清楚有署名的多少条,没有署名的多少条,虽没有署名但可以考出批主的有多少条,其中脂砚斋多少,畸笏叟多少,起止时间怎么区分,哪一年批语最多,不同的版本批语如何变化等等,现在还缺少这种一目了然、“一网打尽”的研究脂批的文章和著作。俞平伯的《脂砚斋红楼梦辑评》和陈庆浩的《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两书俞平伯的《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1954年初版,1960年修订后改由中华书局再版;陈庆浩的《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有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79年版。,诚然给研究者带来许多方便,搜求之功令人赞佩,只是仍感到资料价值多于研究成果。红学考证在这方面主要是做得不够,还没有发生曹学面临的那种严重的材料危机。
不过话说回来,考证版本,研究脂批,探讨原稿和续作,同样是有局限的,即使暂时没发生危机,也有个材料不足的问题。版本就是那些版本:早期抄本共有十二个,除靖本外,都可以看到了。靖本正文无以得见,批语已传抄出来。很难设想会突然又冒出一个本子,即使有此奇遇,估计那面貌与已有的十二种不过是大同小异。脂批就是那些脂批,提供的八十回以后的线索也就那么多。总之材料就是这些材料,如果没有新材料出现,对这些材料的整理、研究、阐释,不会永无止境。它不同于研究作品本身的艺术创作经验,可以因时、因人、因境产生不同的体验,因而保持永久的魅力。考证要靠材料说话,严格地说,科学考证主要是求得不容别诂的证据。推理、猜测、估计,偶一用之可以,始于推理、猜测、估计,止于推理、猜测、估计,则不可。只不过红学考证有其特殊性,由于资料过分缺乏,一些合理的推理、猜测、估计,也能引起人们的兴趣,有时便不以严格的考据学的标准来要求了。可是做红学考证的人,自己不能以此为满足,应该承认材料不足给考证带来的局限性。
到目前为止,红学考证走过了六十多年的道路,应该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问题远比解决的问题要多得多。这就是它的局限所在。曹雪芹的生父到底是谁?脂砚斋是哪一个?《红楼梦》后四十回是谁作的?红学产生之初提出的问题,六十年后的今天仍无确定的答案。最不幸的是,一些接近解决的问题,又为重新分析现有材料提出的新说所动摇,比彻底否定还令人难堪,因为这说明原来立论基础的薄弱。偶尔有新材料出来,未及运用,就因真伪问题打得不可开交。可以说,在红学考证的范围里,很少有大家一致接受的结论。连作者是不是曹雪芹,意见也没有完全统一,怀疑论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考证派红学的兴旺时期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有点像《红楼梦》里的贾府:“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梁启超论历史上的学术思潮,分为四个时期,即启蒙期、全盛期、蜕分期和衰落期。他说蜕分期的特点是:“境界国土,为前期人士开辟殆尽,然学者之聪明才力,终不能无所用也,只得取局部问题,为窄而深的研究,或取其研究方法,应用之于别方面,于是派中小派出焉。而其时之环境,必有以异乎前;晚出之派,进取气较盛,易与环境顺应,故往往以附庸蔚为大国,则新衍之别派与旧传之正统派成对峙之形势,或且骚骎乎夺其席。”②《清代学术概论》,《梁启超论清学史二种》第2至第3页,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衰落期的特点是:“其时此派中精要之义,则先辈已溶发无余,承其流者,不过捃摭末节以弄诡辩。且支派分裂,排轧随之,益自暴露其缺点。环境既已变易,社会需要,别转一方向,而犹欲以全盛期之权威临之,则稍有志者必不乐受,而豪杰之士,欲创新必先推旧,遂以彼为破坏之目标。于是入于第二思潮之启蒙期,而此思潮遂告终焉。”②考证派红学的现状,既有蜕分期的特点,又有衰落期的征候,比较起来,更接近衰落期。老红学家俞平伯先生认为:“有关红学考证,因历年来有关文物资料的发现不多,而且其中有许多是赝品伪作,所以困难重重,除了再有新资料发现,能做的事已经很少。”《我读红楼梦》第375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此一见解如出自一般的《红楼梦》研究者之口,考证派红学家必大不以为然,现在由俞平伯先生说出,实为甘苦之谈,自然会增加说服力。
第二部分:红学与曹学红学考证的范围及不平衡性(3)
考证派红学家对红学考证的意义,一般都能做较客观的估计。胡适说他的考证只是做了一点扫除障碍的工作。俞平伯说:“考证正是游山的向导,地理风物志,是游人所必备的东西。”⑤俞平伯:《红楼梦辨》第21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他表示愿“做一个扫地的人,使来游者的眼,不给灰尘蒙住了”⑤。周汝昌说:“在为了给进一步的更重要的工作提供一些较为便利的条件上,在为了给那一工作打下一个比较结实的基础上,材料和考证才有它们的功用和价值。”周汝昌:《红楼梦新证》第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赵冈说:“从事《红楼梦》考证工作的人始终了解,他们是在为其他的研究工作整理材料,做一些铺路的工作。路不会永无止境的铺下去,路铺好了自然会通车。考证工作有了可靠的结论,其他方面的研究工作就可以利用这些成果。”见赵冈为《首届国际红楼梦研讨会论文集》所写导言,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这些话当然都对,态度也很公允,而且是真诚的,但就研究红学的学术兴趣而言,考证家们可情有独钟,如果对曹雪芹和《红楼梦》的考证因客观材料的限制无法进行下去,至少有相当一部分研究者未必再愿意涉身红学领域,红学本身也不会像考证派盛行时期那样红火。
第三部分:索隐派红学的产生与复活索隐派红学产生的内在理路
索隐派红学的势力没有考证派红学大,但出现的时间比考证派早,虽经考证派与小说批评派的屡屡打击,影响从未断绝,且不时有东山再起之势。
红学索隐派的产生,有作品本身的原因,也就是学派观点的发端有其内在理路。《红楼梦》开卷第一回即引用作者的话说:
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但书中所记何事何人?自又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当此,则自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袴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我之罪固不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 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虽今日之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其晨夕风露,阶柳庭花,亦未有妨我之襟怀笔墨者。虽我未学,下笔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阅世之目,破人愁闷,不亦宜乎?”故曰贾雨村云云。
《红楼梦》的读者,一般不大注意这段卷首引言式的叙述,甚至可能略过去,从接下去的“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读起。研究《红楼梦》的人可是不同,他们难得在作品中发现作者的自白,因而如获至宝,格外重视,很想通过解读这段话,找到最终打开《红楼梦》之谜的钥匙。特别是这段叙述中渗透出一种真真假假、若隐若显、扑朔迷离的气氛,增加了人们解读的兴趣。
既然作者自己说,他写这部书的时候已经“将真事隐去”,书中的两个人物甄士隐和贾雨村具有象征意义,那么,“隐去”的“真事”究竟是什么?由不得动人寻根问底之想。而“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袴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这些带有忏悔意味的话,似乎是在回忆一个人家族中的往事,所以便有人猜测:《红楼梦》可能写的是清初某一个家庭。一般的家庭不会与“天恩”有什么关系,更谈不上“仰赖天恩”,能够和朝廷发生关系的只有那些达官显贵。于是又进一步猜想,可能是康熙末年“一勋贵家事”李慈铭:《越缦堂日记补》,参见一粟编《红楼梦卷》第二册,第373页,中华书局1963年版。。这样看来,索隐派的产生倒也顺理成章。作者自己一定要那样说——隐去了“真事”,还能怪读者沿着作者所说的方向——隐去的“真事”到底是什么,去七想八想吗?
第三部分:索隐派红学的产生与复活早期索隐派猜测种种(1)
这种关于《红楼梦》写的是哪一家的家事的猜测,开始比较分散,有的说明珠家,有的说傅恒家,有的说和坤家,有的说张侯家。所谓张侯家,是周春在《阅红楼梦随笔》中提出来的,叙述得很详尽,其中写道:
相传此书为纳兰太傅而作。余细观之,乃知非纳兰太傅,而序金陵张侯家事也。忆少时见《爵帙便览》,江宁有一等侯张谦,上元县人。癸亥、甲子间,余读书家塾,听父老谈张侯事,虽不能尽记,约略与此书相符,然犹不敢臆断。再证以《曝书亭集》、《池北偶谈》、《江南通志》、《随园诗话》、《张侯行述》诸书,遂决其无疑义矣。案靖逆襄壮侯勇长子恪定侯云翼,幼子宁国府知府云翰,此宁国、荣国之名所由起也。襄壮祖籍辽左,父通,流寓汉中之洋县,既贵,迁于长安,恪定开阃云间,复移家金陵,遂占籍焉。其曰代善者,即恪定之子宗仁也,由孝廉官中翰,袭侯十年,结客好施,废家资百万而卒。其曰史太君者,即宗仁妻高氏也,建昌太守琦女,能诗,有《红雪轩集》,宗仁在时,预埋三十万于后园,交其子谦,方得袭爵。其曰林如海者,即曹雪芹之父楝亭也。楝亭名寅,字子清,号荔轩,满洲人,官江宁织造,四任巡盐。曹则何以廋词曰林?盖曹本作,与林并为双木。作者于张字曰挂弓,显而易见;于林字曰双木,隐而难知也。嗟呼!贾假甄真,镜花水月,本不必求其人以实之,但此书以双玉为关键,若不溯二姓之源流,又焉知作者之命意乎?故特详书之,庶使将来阅《红楼梦》者有所考信云。周春:《阅红楼梦随笔》,参见《红楼梦卷》第66至第67页。
周春这篇随笔写于乾隆五十九年甲寅,此程伟元、高鹗印行程乙本只晚一年多,正是抄本《红楼梦》广为流行的时候,是早期索隐派最详尽的一篇记载。文中不仅把张侯家与《红楼梦》的有关人物一一对应起来,而且融入作者的阅读经验和理解过程,实证与书证相结合,终于由“不敢臆断”发展到决信无疑。在方法上,分解“曹”字和“林”字俱为双木,犹“挂弓”而为“张”,用拆字法加以比附,已开索隐派红学基本方法之先河。也许因为《阅红楼梦随笔》系一抄本,局限了流传范围,周春提出的张侯家事说没有为更多的人所接受。
辗转相传而为很多人所接受的是明珠家事说。明珠是康熙朝的宰相,权倾朝野,比他的前任索额图更贪酷,四方货贿,日进斗金,家资累万;并与余国柱、李之芳、科尔坤、佛伦、熊一潇等权贵结党,又有徐乾学、高士奇、王鸿绪等儒臣出入左右,因此有好士之称。明珠的儿子纳兰性德,十五岁中举,十六岁中进士,聪明颖慧,博学多才,是清代有名的抒情词人,著有《饮水集》,传诵一时。康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