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by 周而复始-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院小六屋子的熄灯了,前院的主屋当家的言家老爷的房间聚着别的儿子。
“爹爹,小六肯定看出什么了,为什么您不让我们问他?”耀祖追问阻止他去抓小六的爹爹,“有事情为什么不能一起商量?”他家小六是他们父兄一手拉大的,多年来,家里出现的状况无数,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六几曾有过这样安静?当然在小六想算计谁的时候,小六也才会像这样安静。
言茂很沉稳, “小六不想说肯定有他的原因,这个原因肯定很严重。”
兄弟们静下来,他们也清楚,他们家小六长期在外面招惹是非,在察言观色上面很有点门道,小六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不跟他们讲那么肯定是有小六不想让他们涉足的原因,只有问题很严重的情况下,小六才会不想让父兄涉足。
撇开不和他们透露发现什么的小六,他们也有疑惑的地方,很多细节现在想来很不对,耀祖想着今天一些谈话,“大家记不记得江夫人今天说了有一句话很奇怪,她说江家都是骗子,是不是她在点醒我们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的,”耀宗作为长子的自觉,沉声道:“现在想想,今天江夫人的话不像是大户人家贵夫人该有的修养。娶妻前先有妾,这是有点家业的人家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对!”顺着大哥的话风,小四也奇怪道:“大户家娶妻前有妾和通房丫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破落户也有一房妾室装点门面,就算江夫人她的身份很高贵,遇上这样夫婿,实在让她忍无可忍,大可以‘和离’,况且这算不上体面的事情,她居然当着她夫婿、儿子的面跟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讲,不觉得奇怪吗?”
“更奇怪的还是进厅堂后,爹爹咄咄逼人一再发难,那气势汹汹跑来抓儿子的这江家夫妻居然没什么反应,本来,我还觉得是我和小五、小六闹了一场让他们不好意思发难,后来就觉得不对了,江暮的父母是来阻止江暮下聘的,儿子向男子议婚做父母反对是理所应当,他们居然都没针对此说话,让人觉得他们对儿子要娶男子的事情在情理中似的,没进门时的恼火和焦急,这是为什么?此外,江夫人还维护小六,江暮爹娘也看中了小六?就算是蛮荒之地也不会有娶男媳妇这样的民俗吧?”
大家各自想法一合计,蹊跷的事情就浮了出来,在常理中,大富大贵的大家夫人会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跟不相关的人说出来吗?此外,那个进门就很气势咄咄逼人的江暮的父亲居然对言茂一再挑衅一味忍让,面对妻子的指谪居然全部没有反应,这事儿不是蹊跷两字就能解释的。
骗子?骗局!他们想着江夫人有所指的弦外之音,现在想想,进她身份在夫家再如何超然也不可能当着丈夫、儿子面前揭自己并不怎么光鲜的往事,如今想来莫不是就是在指点他们?要是真的示意他们什么,那么究竟是要点醒他们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言家肯定是陪上名声了,这么多年了,关乎名声这种事情他们还不曾放在眼中,净者自洁,混者自浊,现在就是希望这些揣测希望都是他们庸人自扰,要是江家明天全部出城远去,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就好了。
夜色深深,湖边别院收拾得干净,随身的婢女端来春茶,她品茗着,这水细腻果然不是北方的水可以比的,抬眼看了窗外烛光染上的青绿,淡然道,“枫晚呢。”
“少主出去了。”等着主母发问的随身婢子轻轻应答。
看窗外烟般绿意,她唇角泛出一抹苦笑,无意听得江暮居然悔婚南下让她和江宸非常震怒,两人千里赶来,一进了言家门就发生着闹剧,当看到小小精灵般的言夜雨她就立即看透了其中的局,儿子是她生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言夜雨确实妍美,可是也太小了些,还不至于让从不好‘南风’的枫晚改了天生性子,那没半点忌讳满街采办聘礼的做派明显就是想弄得全城皆知把这件事坐实。这种拾人牙慧的事亏得江晚枫做得出来。
看着窗外,思绪万千,夜已深,她却无半点儿睡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枫晚这个局,江宸不可能看不出来,江宸又是如何想的?
“夫人,有件事情奴婢想和您说说。”
她回身看着从娘家就服侍着她的陪嫁丫头——珍娘,使女们铺好了被子都乖巧的出去了,珍娘合上房门上前低声道:“今天去了言家,我在言家那些婢女中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言家的婢女?她想了一下,言家有婢女吗?她怎么没见到一个?之前她从未曾来过这地界,那么也从未曾离开过她身边的珍娘怎么会认得言家的婢女?
第 10 章
珍娘也觉得有些奇怪,“就在夫人轿子抬进门时,言家的婢女就回避到偏厅去了,当时我也是无意扫了一眼,那些婢女中居然会有陆家二姑娘。”
“陆家?”她脑海里搜出所知道的这个姓氏,有了点印象却也淡然,“你说都转司运使那个陆家?陆家犯了事,男子放逐边荒,女子按律法官卖多沦为奴婢,这陆家姑娘落在这言家做了婢女也算是她的福份了。” 珍娘也点头,“这奴婢也知道,奇怪的就在这里了,那陆家内院规矩极大,这陆家二姑娘姿色和举止都是上上选,可在那么多婢女中居然一点儿也不显眼,所以,珍娘才觉得有些不对。”
她相信珍娘的眼光,不过就算是不对劲,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先暂且放置在一边,明天再做考虑。
江暮也没去什么地方,也就是被言家赶出来没等进别院的门,江暮就被父亲的人请去单独说话去了
别院外小溪边柳树下,父子俩对视着,彼此都有点不自在。“这里很富庶,这里的人也七窍玲珑,简单的事情在这里都会衍生出无尽的旁枝末节,他们就是守着这样的理念生存的。”莫名有着感慨,江宸看着儿子,“你应该知道江家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明天必须要启程回去,说话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我也不问你为何执意要娶言家小公子的原因,我只想说,你这是在毁了他的一生。”
看着很少和他对谈的父亲,江暮没有回话,江宸转身扫视随着夜寒悄然生烟的水面,“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着的孩子灵气逼人,塞北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当真要让他在那苦寒之地耗尽灵性?”
“您在暗指母亲?”江暮看父亲。
江宸没有否认,抬目逼视着江暮,“你还是放弃的好,你是江氏继承人,你应该清楚,这次的联姻并不是因为巩固江氏的基业,而是你应该娶妻,江氏需要下一个继承人。”
看着父亲,威逼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从父亲的话让他有所启发,江暮思考着其它的可能。
问题总是一大堆,可是该休息的时候谁也没有失眠。可能是睡得太晚的原因,快到了巳时言家人才陆续起床,至于小六耀晴在榻上赖着还没醒。
起床后过来瞧小六的小四、小五扬着巴掌在半空挥舞了好会儿,最终对亲弟弟没下得了手。既然巴掌已经举起了,也不好有去无回,那就全招呼到小六的狗腿子铭文身上吧,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这当书僮的还在睡,过份!
晚起的言家人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一切还都在运筹帷幄中。早饭后,言家当家的老三耀辉招集了家里的侍女们,外面的车马都准备好了,言家现在有点儿吵闹,她们还是暂且回避的好。
相应言家的慢条斯理,江氏暂住的别院从凌晨起就忙碌起来,这里不是江氏久待的地方,今天必须得做最后的决定。
凌晨起就从远处隐隐传来熙攘的声音,有着无限生机,久违了的翠色让早起梳洗好的江夫人身心轻快,就要离开这地方,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想临走之前去祭拜一下那位供奉在庙宇中观音座下的言夫人,有那样的专情的夫君和孩子,这样的女子一定很不凡吧。
一夜没敢合眼的赵魁小心服侍着老爷、夫人,万不敢有什么闪失。一早江暮去见了母亲,表面的礼数文章还是要做的,得知母亲要去拜祭夜雨的母亲,他也同行了。本来江夫人要去拜祭杨氏也一早给言家通报了,按照规矩言家晚辈还是要陪同的,可惜,一早派去的随从垂着脑袋禀告夫人——这会儿言家还没一个起床。
看来江暮的事情让他们劳心劳力了,她听报后怜惜体谅的失笑起来。
浅尝了早点就出发了,至于言家的事,江夫人和江暮母子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
江暮服侍母亲前脚才上路,起早的大量闲杂人等就在江家暂住着的别院外俳徊了,倒不是他们想巴结江氏这个北方豪门,实在是春风一夜的花坊流言很让人好奇。
最新的八卦绝对不是赶着今春的花魁大赛会花落谁家,而是这美人纵横的烟花名地横空出现一位绝代美少年,据说,那塞北皇商江家少主招了清倌花魁听筝,他亲口说言家六少是他未婚夫人呢,闲人们彼此交换了信息,转瞬间,言家小六的艳名直比周小史。可叹此时言氏全家都在睡懒觉没听到这样的传言,自然也没有作出任何对策。
按照言家预先准备下的步骤,流言确实让事情有着变化,只不过这个变化有点儿不在言家预先掌握的范畴中了。
这地界没人对何谓塞北江少主的人品感兴趣,他们只对世上还有男子议婚这样的八卦感到极为好奇,彼此都在打听这江氏究竟何许人也,本来传言的是江家少主下聘言家,多被当是街坊笑谈,经过传言加传言,而且还得到最新证实——这江家的父母高堂亲自来了。这可不是瞎说的,证人可是本府小衙内呢!大家都在盘算,这什么塞北江家少主的父母居然都亲自来登门议婚了,这惊骇世俗的举动里究竟有何门道?一时间,街头巷尾嘀咕个不休。
这不,本城最知名的上味斋里起早赶着尝鲜的食客也在议论纷纷,品尝一流美味的同时也正好交流一下最新出炉的消息。
以宫廷点心为卖点,得额外出五两银子才开的上味斋雅间里坐着贵客,精雕细刻的排门掩不住外间哗然闲语,雅间里坐在上位的贵人听着外间那闲言碎语皱眉道,“那江宸来了这?是不是弄错人了?”
旁边陪座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上味斋楼外传来激励的喧闹,外间闲语的的客人都呼啦围到楼拦边探头往楼下瞧。
楼下的喧闹来自对面的一个小铺子门口,年轻的少妇举着扫帚追着夫婿打个不停,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过客,那些看热闹的看着也不阻止。雅间的客人侧头扫视楼下追打得场面,还真看不出,此地如水葱般的女子居然这般彪悍,这地方的民俗有这般开化?
年轻的媳妇一边打一边大骂着夫婿忘恩负义,还插着腰对围观看热闹的路人称扬言家是德善的人家,那杀千刀的江氏毁人清誉不是东西,不会儿加入宣扬的女子就有十来位,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过路的街坊瞧着也并不以为异,归座的外间那些食客闲言的语调明显细小下来。
这倒是少见,雅间的客人放下小竹帘,手中折扇轻点楼下道,“那提及的言家是什么人家?得这样多女子的仗义?”
侍立的一位面貌平凡的中年人矮身回话,神情中稍有犹豫,“言家是本地的——积善之家,”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十多年前,言家主母杨氏就是为了给灾民放粮受寒去世的,大灾之后灾民、佃户给杨氏在观音庙还立了侍像。下面这些女子应该都曾是言家的婢女,她们都是因天灾人祸不得已卖身,被杨氏娘家采办送去服侍外孙的,这些女子在到成年后,言家都给她们贴己的嫁妆放了自由婚配,还在衙门里给她们消了奴籍,她们对言家一向感恩。”
当正坐着的贵人听着不由轻轻点头,“如今还有这等贫瘠之地?看来朝廷还是需要更为尽心才是。”
“天子治国严谨,这些年更是风调雨顺,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些年言家的侍女都是历年犯官家的幼女。”
贵人诧然道,“这言家太大胆,怎么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藏匿朝廷犯官家女子可能会惹来后患的,他们不知道吗?”
中年人回应道:“为朝当官,谁人没有个小心不是,那杨家买的都是未曾及笄的幼女,这些幼女本是娇贵之身,为了父兄失德累得她们一夜间居然沦落为娼妓家奴谁能忍心,这些幼女在言家五年十载,逢上大赦,家族的人多会寻找回去的。杨家购买这些幼女,倒是公开的秘密,经手的官家也默许,也算是各为各自留个善德,前年巡按使刘大人巡到此处,知道后立即严查,查到那些幼女都在城外三十里的言家桑园种桑、养蚕、纺纱、织布,也有一些在言家为婢女,没有逾越奴籍的本分,怎么说也不算藏匿,之后刘大人也就当算了。”
正坐着的贵人听着暗自点头,朝廷执法严谨,父兄过错却要牵连到家中幼女,实在过苛了,贵人点头道,“这言家确有积善之德,怎么没有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命?”
“言茂中过秀才,自成亲后每年有小半年流连在外,据说立志要写出一本山水志来,言家有六子,长子次子三子都过了乡试,却都无意仕途。”
哦,这倒让人意外,那男子轻拍折扇回转话题,“那江暮要娶言家小公子不会就是为了言家收的是那些犯官之后?”话出口,他自己就摇头了,犯官之后有什么可巴结的,他抬头问,“外面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传着江氏为天家所忌,莫不是为了这个,那江枫晚要娶个男子是为了向朝廷表示忠心?”
“这种向朝廷以示忠诚的做法向来被忌讳,就算江宸不清楚,他夫人林红叶难道还不知道吗?”一直没有吱声旁侧的俊雅公子冷笑起来。
“红叶不可能不知天子忌讳此事,去查查怎么回事,江宸夫妻究竟是真的来了,还是有人在捏造。”他挥扇微微笑,“多去两个,江宸的手下不怎么好对付。”
平凡的中年人招呼了靠门标枪般站着的年轻人一起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巳时已过,街面上的消息得到多方面的证实,来的确实是塞北的江氏,江氏自家的好几条大船就泊在城外码头上。一吃过午饭,在这城里外住着的各府衙老爷都聚集了过来,塞北江氏可不是多见的人物,赶紧多看看,这些老爷们对从街坊传来的江氏长公子娶言家小六的消息好奇得紧呢。
睡了懒觉、做了早课,吃了午饭才得空溜出来的小衙内上了街就听到街头巷尾传言,言家小六要嫁给一个姓江的?听到这样传言的小衙内先把叽叽咕咕的路人揍了一顿,立即带着一群家丁拿着棍子吆喝着冲向如今路人皆知的江氏别院,远远就叫嚣着要和那个敢抢了他的小六那姓江的单挑。正下轿的府衙老爷瞧着脸都青了,抬轿的家奴很有眼色的把小衙内扛着‘请’了回去,此时府衙老爷深深体会到这言家小六要嫁人的消息对他家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府衙老爷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做这个大媒,千万得把言家小六给风风光光嫁出去,只有这样,他们家的未来才会无限光明。
一早出去的江夫人、江暮在庙里吃了斋饭,回来已经是下午,后面还跟着言家一家子。
没办法,言家吃过早点就暂且遣走了家里婢女,亲家老爷那里的仆役过来交接,一直站在门外等得都要发困的江家侍从终于等到言家开门立即禀告,听到江夫人一早前去拜祭杨氏,言茂不去还没什么,可言家儿子们不去回礼就是失礼,不得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