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清 莫相思-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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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同喜,那日,可是八爷……”
同喜点头,脸上是惊讶的神色:“姐姐在路上撞了八爷,想是当时太慌张,竟没停步,直直冲了过去,八爷……便跟着姐姐去了,同喜到的时候,正瞧见姐姐……用力捶打……,唉,真是为姐姐捏了一把汗。幸而八爷并未怪罪。后来,姐姐便犯了病,八爷便将姐姐送回去了。”
竟真的是他。虽然有一丝的感激,却生出更多的遗憾——我多希望那时站在我身边的是胤祥……
收起心中的感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抬眼对同喜说:“烦劳你转告四爷,就说重华想好了。重华虽然不屑那样的事,如今却不能不做一次。可有一条,只有一次!”
“姐姐,这……您须得自个回四爷,同喜……”他有些窘迫。
我摇着头,轻笑了起来:“行了,当着真人别说假话。你回去回四爷吧,就说重华驽钝,前番几次都没想明白,可近日忽然悟了。难为他对重华这般上心,重华还真是受宠若惊呢!”说到最后,语气不由嘲弄起来。
看着同喜有些涨红的脸,语气一软:“同喜,姐姐不是怪你。毕竟你有你的难处。你对姐姐的恩情,姐姐相信是真心的,姐姐心里头记着。你是四爷的人,其实姐姐早该想到,只是前一阵子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地压过来,没有时间理清头绪。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在这……宫里头,总须有棵大树可以倚靠,不然……。”我顿了顿,叹了口气,“你这棵树倒是没选错,但姐姐须提醒你,四爷……你也要小心些,他的手段,只怕是将你吃了,你都还不知道呢。这话姐姐也不怕你传给四爷,只是你自个心里要有数。”
同喜急忙摇着头:“这话同喜万不会传给四爷的!虽然有四爷特别的关照,但同喜是真心钦敬姐姐的。姐姐放心,同喜明白了。同喜发誓,今后决不做对不起姐姐的事儿。”
我苦笑着拦住他:“罢了,别说那样的话。如果今后你真要用姐姐的命去换你的命,便拿去换吧,姐姐不怪你。只是要记得‘万不得已’这四个字便好。”他又忙着开口,我又说道:“无需多说,正经事要紧,你赶紧去回四爷吧。”
说罢,转身离开。
现在暑气已经上来,这御花园里正是姹紫嫣红,可我的心却无法像这天空一般明亮起来。心中暗笑:苏重华,原来,你也走到这一步……
第178章:染指(二)
第178章:染指(二)
我在毓庆宫等着同喜的回话。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同喜,而是一位故人。
一日,太子又不在,我便索性放羊,随手抽了本书翻看起来。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个小宫女敲门进来:“重华姑姑,外头有一位姑姑找您,说是您的旧相识,来同您叙叙旧。”
我一愣,旧相识?莫非是御花园的姐妹?
出去一瞧,却愣住了——竟是绣茵。
几年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岁月只是将她化得更雍容了些,比前些年瞧着更见风致。忽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姑姑!您怎么得空来了?”
她嘴角含着笑,仍是浅浅的:“你走了许多时候了,其实早该来的,只是……你的事情娘娘一直放不下,我也不敢走动,且听说你做得不错,先是照顾十八阿哥,后来在御花园逍遥,如今竟升到毓庆宫来了。今儿娘娘去畅春园侍驾,可巧放我一日的假,忽然想起你来,觉着应该来道贺才是。怎么?要在外头站着说?”
我只觉得她的话有些蹊跷,一时却又没时间琢磨,只拉了她回房。两个人并排坐在炕上,絮絮地说着陈年的旧事,可似乎已经远去,模糊得很,到了最后,竟然冷了下来。
她几次开口,却又咽了下去,我隐约觉着她并非来叙旧的,倒像是托词。忽然,一个念头蒙上心头,莫非……
“姑姑,可是替人传话来的?”我试探着。
绣茵一愣,却没有否认,沉吟片刻:“你果真冰雪聪明……”
竟然是真的!我有些心寒:“姑姑错了,重华是这天底下最笨的人。真正的聪明人是先知先觉,或是不知不觉;而重华偏偏后知后觉,徒劳无用,空惹一身伤悲罢了。这样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语气虽不严厉,却有些淡了。
绣茵有些窘迫,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竟不似平日圆通练达了,反倒是我先开了口:“姑姑,既是来办‘正经事’的,但说无妨,重华也正等着呢。”
“既然你已明白,只怕我解释了反倒多余。四爷……他让我来转告你,太子有本红色的本子,里头都是……”
我猛然打断她的话:“姑姑,重华没见过这本子,不知道放在哪儿,更不关心里头有什么。既然四爷知道有这么个本子,何必还让重华动手呢?”
绣茵见我有些不悦,便陪着小心笑着解释道:“虽然知道在什么地方,却不得取出来,这事只有交给你办。你只需将里头的东西抄下来给我便可,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我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太难的事情,四爷怎么会想起我?不过也真见得四爷手眼通天,这样隐秘的事儿都摸得一清二楚。既是四爷的吩咐,重华照办便是了。只是重华不想看里头的东西,怕污了眼。近日太子爷要离宫一段时日,那时偷出来,谁愿意抄就抄吧。”
绣茵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却被我打断:“姑姑放心,若东窗事发,重华一个人担着,定然不会连累四爷。毕竟……”毕竟现在只有他能护着胤祥。
绣茵无奈,略作交待,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我忽然心中一动,唤住她:“姑姑,也替重华带个话。这毓庆宫里头的事情,想来是瞒不过四爷的,只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才好……重华不愿让人担心。”若是胤祥知道了,只怕会心碎吧。
绣茵微微讶异,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悲悯又歉意的神情,依稀是先前我望向怜儿的目光。
第179章:染指(三)
第179章:染指(三)
过了几日,太子果然出宫了。我便按绣茵说的,找到了那个本子,藏在身上。叫同喜传话,夜里约绣茵毓庆宫门口见。
月色下,她有些焦急地徘徊。忽然想起许多年以前,和胤祥夜遇之后,她站在院子里等我的情景,只是如今……都变了吧。
走过去,将东西递给她:“姑姑,这是前几日姑姑交待重华做的花样,今儿得了。偏巧白天不得空,现在才给姑姑送来。”
她伸手接过,略略点头:“不碍事,我先用着,等娘娘交待的东西做好了,便给你还回去。”
我转身要走,她忽然从身后唤住我:“重华!”
回身看向她,清辉下的人儿有些欲言又止。我叹了口气,轻声道:“姑姑不必解释,重华明白。这诺大的紫禁城里,每个人头上都顶着四个字,‘身不由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听了我的话,绣茵似乎有了些安慰,平复了神色,转身缓缓走回去。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升起一股想笑的冲动:原来那样一个人儿也并非我所想,苏重华,你果然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可惜了,可惜了绣茵,怎么会守不住,搅到这淌浑水里,平白地糟蹋了她的性子。
忽然想到自己,又不由自嘲起来——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在这个黄圈子里尽力做一枝竹子,却……终究是弯了,倒了……即便是为了怜儿,可这双手,再也算不得清白。
不知为何,这夏夜却有了一丝凉意,恐怕是要变天了吧……
隔天,绣茵便将东西还回来。我等着,想知道四爷有什么大动作,却迟迟没有消息。渐渐地,心中不由后悔起来,总觉得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想想怜儿,心肠又硬起来——他们必须要受到惩罚!
惴惴中,惶惑中,煎熬中,挣扎中……终于来了。
七月户部爆出亏空大案,太子的日子变得不好过了,搅得毓庆宫人仰马翻,根本没有时间来烦我。看着他成天日焦头烂额的样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也算是为怜儿报了仇,本该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反倒憋闷得紧。我想,这是为了绣茵,也是为了自己……我终究也沉沦了,虽然只有一次。
许多的话压在心里,不知找谁倾诉,闷得我有些窒息,此刻心中更是念着胤祥。如今他可安好?不知太子有没有难为他,不知康熙对他的态度是否有所好转……不知……他同梓雅……
一次次在永安宫、乾清宫门前徘徊,远远地,只盼能偷偷地望一眼他的身影,可却只盼来了胤祯和四阿哥。莫非连这也成了奢望?
去问同喜,他只说胤祥出去办差,不知何时回来。不知为何,看着他含笑的眼,我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念着,盼着,挨着,守着,又到了添岁的时候。自从进了这个黄圈子,便没有过过一个安生年,不知康熙五十年又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第180章:夜奔(一)
第180章:夜奔(一)
过了初五,紫禁城里的喧哗与热闹依旧,我悄悄一人来到怜儿自尽的地方拜祭——如今只怕除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了。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哪一天也死在这个黄圈子里,能否有人来拜祭呢?
昨儿紧了一夜的大雪。四野里茫茫一片纯然,被夕阳的余辉染上了淡淡的绯色,恰似那日怜儿脸上的胭脂。
一路走着,北风打在脸上刀割似的疼,耳朵、鼻尖渐渐失去了知觉,双手更是冻到麻木。嘴里呼出白色的气,有些凝在睫毛上,成了一道白色的帘子。自小畏寒,在家时总是抱着暖炉不肯出屋;后来……胤祥每次总会包住我的手,暖着,一直暖到心里去……
到了林边,愣住了,竟然还有一个人。满怀雀跃地上前去,却是八爷胤禩,正站在雪地里瞧着那棵树发愣。
收起心中的失望,走过去请了安。他见是我,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也没有多礼,将手中的香炉供品摆在树下,燃起一炷香,在心中默默祝告起来。
从前我是不信这些的,总以为人去了,便听不见生者的祈祷。可如今经过这几番生离死别,却发现,这祝告本不是为了逝者,而是为了活着的人,为了心里的一个寄托。
瞧着那棵树,虽然离得远,模糊不清,胤祥刻的句子却分明在眼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过往的种种又浮上心头,为何如今身旁的人偏偏不是你……
我没有问八爷来做什么,他也没有同我说话,只是在我拜祭之后也来默默地上了一炷香。本来主子给奴婢上香是乱了规矩的,但我没有阻拦,亦没有感谢——这是爱新觉罗家欠怜儿的,如今只是偿还罢了。
静默中,收好东西,正要走,他忽然解下肩上厚厚的斗篷裹在我身上。本来想拒绝,却又对那暖暖的气息贪恋起来,竟恍惚了神志,待到清醒,他已经转身离去。
这斗篷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似胤祥身上的松香,不似太子身上的龙涎香,似乎是若有若无的墨香,淡淡的,很是清雅,让人闻起来很舒服。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踩在松松软软的雪地上,脚深深地陷进去,发出轻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垂首瞧着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忽然忆起,儿时最爱的声音有两种:一是秋天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一是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只是雪地总是有些不忍心,怕脚窝破坏了那样完美的和谐。因此每每跟在二哥身后,踩在他的脚窝里前行。奈何他的步子大,我的步子小,常常跌倒。而胤祥,总是不许我走在他身后,定要拉着我并肩前行,我也便失却了这份乐趣。
恍惚间,又将脚放到那个大大的脚窝里头,一步、两步、三步……起初有些费力,渐渐地,竟然好起来,正合着我的步子。没有抬头,只是跟着眼前的足迹缓缓前行——这白茫茫的大地上,方向已经失去了意义,哪里才是尽头呢?
第181章:夜奔(二)
第181章:夜奔(二)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儿。
已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没留神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竟一头撞了上去。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一个宽阔的后背……有些像胤祥。
从前胤祥每次也这样站在我的身前,都是为了护着我,却不知这八爷停下来又是为何?心中升起了久违的好奇,微微探出头,从他的身后看过去,却愣住了……
那边站着一群人,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太子明晃晃的袍子,他身后……别的人都放不进眼中,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映进来,填满了整个世界……
鼻子一酸,有些模糊,用力瞪大了眼睛,将泪水逼回去——不愿模糊他的身影,也不愿让他见我的泪光。
他更瘦了,竟有些苍白。此刻他正愣愣地望着我,目光依旧那般澄澈,那般温暖,却蒙上了浓浓的忧伤。他的眉缓缓皱了起来,隆起了微微的皱纹;我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是深深的沟壑。多想伸手去抚平,就如同当年在洗衣局的那夜。可是那时我在他怀里,此时我在远方,是否我的手再也触不到他了?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继而是浓浓的渴望,那目光就像一根丝线缠绕在我的心上,牵动着我所有的情绪。他举步要过来,却被四阿哥拉住了。我多想冲过去,扑在他怀里痛哭失声,放肆地将泪水涂满他的衣襟,一如当年。但,竟然没有力气挪动半步,只能远远地,傻傻地望着他……
忽然,一个黑影子挡过来,遮住了——眼前是五彩的蟠龙。缓过神,没有看他,只是低头请安。
他没叫我起来,却只是站着,一动不动。我只好一直屈膝,看着他的靴面和地上白雪。忽然发现,这雪上已经有了一层浮灰,不由皱起眉来。
身上一冷,一股冷风吹来,不仅打了个寒颤——他扯走了我身上的斗篷,扔给仍在我前面的八爷:“八弟还真是怜香惜玉啊,也不辜负了‘贤王’这个美誉。只是这丫头是毓庆宫的人,恐怕受不起八弟这么大的恩惠。”
八爷竟没有做声,也没有动。
看着他们俩的底襟,腿有些麻了。忽然又是一暖,接着便是龙涎香的味道将我包裹起来:“你先回去,顺便知会福晋,就说皇阿玛今儿兴致好,我们兄弟都陪他老人家乐乐,晚些回去。”
我应了一声,回身一望,才发现不知不觉跑到乾清宫门口来了。龙涎香的味道冲鼻子,觉着有些恶心,想扯下来,想想又作罢。身后又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稍等了等,才将斗篷脱下来,提在手里,回过身去,想再看一眼胤祥。
诸位阿哥今儿来得可全:除了太子、八爷、胤祥,三阿哥、四阿哥、胤祯,还有其他的也都来了。不知何故,胤祥竟走在最后,步履有些蹒跚。想起他方才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面庞,心中一紧——他可是病了?
心有灵犀。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缓缓回身望过来。就这样,俩俩相望,目光交会的刹那,万语千言……一丝暖意从心底涌起,淡淡地扩散开,散漫到周身。眼睛不敢眨一下,怕再睁开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胤祥,毕竟我们还可以这样相望吧。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扬起,唇间却似乎有些淡淡的咸味。用手在心口比了一个心,他也抬起手,在同样的位置比了一个心……
“谁准你脱下来的!穿着!”太子的声音猛然响起,似乎惊起了几只麻雀,发出扑拉拉的振翅声。
缓过神来,却见其余的阿哥都正瞧着我。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