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5b续西游记 作者:明末.无名氏-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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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
三藏在木筏上听闻道:“悟空,是那里木鱼声响?”行者往前一看,道:“师父,那河岸边泊着不是一只船儿?”三藏道:“船上敲木鱼,定是善人,可与你近前去看。”八戒忙把篙子撑着木筏到前,依旧是老和尚与小沙弥在船上敲梆念经。行者见了道:“老师父,菩提子取了么?”老和尚道;“不曾,不曾,这妖魔真是神通广大,本事高强,还乞师父们替我老和尚一龋”行者看着八戒、沙僧道:“师弟,你们出没波涛,好生便当,且八戒善能老实去取,方便门中做个功德,扫荡了妖怪,也与河中往来造福。”八戒听说,乃两眼看着老和尚船舱里放着几个大馍馍,他笑道:“老师父,你叫我下河取数珠,放着馍馍却舍不得斋我老猪。”小沙弥道:“师兄取了数珠来,便奉你受用。”八戒道;“先受用了去取教珠。”沙僧上前,一手扯着八戒道:“只是师兄贪图口腹,你不快走,我去建首功也。”往河中“骨都”一声跳入水底,那八戒方才也下水。
两个在水底走了一程,只见一所宅第屋门大开,那两个鼋精坐在上面,一个手拿着宝镜,一个怀藏着菩提,那光采射出。八戒道:“沙僧师弟,如今却是老实向他要?还是假变设法向他取?”沙僧道:“二哥,我与你一善一恶罢。”八戒道:“善便大家善,恶便彼此恶,怎叫做一善一恶?”沙僧说:“善取只恐妖魔倚强恃势,恶取又恐妖魔也有神通。我与你一善与他好取,一恶与他狠争。”八戒道:“我老实善取罢。”沙僧道:“你既善取,待你好讲一番,取得便罢,如是不肯,待我恶要。”八戒乃整整身衣,走到二妖面前。
那二鼋忙悬镜一照,道:“不好了,那里猪精走入屋来?!”八戒道:“二位魔王,小憎不是精怪,乃是跟随唐僧灵山取经的第二个徒弟,法名猪八戒。”老鼋听了,忙起身道:“吾弟,果是不虚,乃我当年恩人,且请坐下,有何见谕?”八戒道:“别无他说,只因路过此河,遇着贼人,亏一个老僧助力打斗巫人,他却失了菩提一粒,央我们替他来龋闻知我大师兄不老实,弄机巧变幻,魔王不耐烦与他,故此小僧来取,望你方便还了他罢;再者,闻知有一宝镜,能照人邪正,我师父唐三藏欲求借一照自己身心。”老鼋听了笑道:“本当奉命,把菩提子还那老和尚,只因他将此变舟航来敌斗巫人,便失了菩提正念。此定既失,莫说我怪他变幻不肯还,便是菩提子也不肯复归他手。猪师兄,你请回,万万不敢奉命。”八戒道:“空镜暂借片时。料此不敢骗去。”二鼋笑道:“此吾随身护命之宝,如何借得与人?”八戒苦求哀取,那个妖左推右拒,那里肯作人情?只得走出门来,向沙僧道:“不济,不济,善求不如恶龋”沙僧听了,摇身一变,变了个三头六臂雄威勇猛大将,恶狠狠的一脚把小妖踢倒,大门打开,直奔上妖魔屋来。
那老鼋忙掣兵器在手,这二鼋只把宝镜一照,明明一个沙和尚在内。二鼋举着宝镜道:“和尚作得要凶张恶致,假变前来,速速回去。菩提子也非你这假妆混去,宝镜不肯容你变幻前来。”两妖只把兵器来舞,沙僧见空手又无兵器,那些假变凶恶被他照破,只得与八戒叫道:“妖魔,你有神通本事,可出河水,上岸斗个胜负,只躲在水底,不为豪杰。”他两个叫罢,二鼋只是不出,没奈何只得钻出河水,把事情说与行者。
行者道:“今只除非妖魔出了河水上岸,我自能降他。”乃向老和尚说:“老师父,你如今说不得,且再把菩提接引菩提,这宝方能复还。”老和尚道:“说的有理。”乃在舟航中取了几粒菩提子,交与行者。
行者接得,捏着进水诀,钻入河中,叫:“老鼋,只一粒菩提怎能两相成就功德?我如今有数粒在此,你得了你成就,我得了我成就,你敢上岸来决个雌雄?我如不胜便把这数粒送你。”老鼋听得,与二鼋计较过:“老弟,此事奈何?”二鼋道:“妙哉,我正在此想要一粒,不便向老兄取,他既自送上门,便与他上岸赌斗,有何畏惧?老兄可装束齐整,我与你出河水上崖岸,看那和尚们如何抵斗!”两鼋整束了盔甲,上得岸来。
只见三藏合掌在木筏上,向经柜担包作礼,目中朗朗诵念真经。二鼋见忙把宝镜一照,只见三藏与真经在镜中现出,把两鼋实形消灭。怎见得?但见:
庄藏无上大真经,宝镜菩提总一空。
可惜妖魔空费力,真灵照处两消形。
却说二鼋把宝镜向木筏上一照,只见唐僧庄严色相在镜中现出,真经万道霞光,照□□是通天彻地,出幽人冥,把个两鼋形消精微。菩提子那里存留得在怀,照妖镜空执在妖魔手。行者见了笑道:“老鼋,我叫你好好做个人情,送还了老和尚,如今只等形迹败露,要留无法留了。”八戒、沙僧掣下禅杖就要打,三藏忙止住道:“徒弟们,若一打行凶,这宝镜、菩提复归妖魔,悔无及也。”八戒道:“师父,我老猪原叫他上岸来决个胜负,如今不打他怎成个豪杰?”行者道:“老孙也叫他决个雌雄,必要打两禅杖儿,方才消了那三番五次取他不与之仇。”只见老和尚道:“师兄们,休要存此心罢,前途尚远,妖魔叠出,只恐两鼋虽服,尚有五气未调,作梗路间,又要定豪杰,决雌雄也。”老和尚说了这句,行者随扯着衣袖问道:“老师父,两鼋五气,老孙不知。请教,请教。”老和尚道:“我也随口道出,只是那妖魔见了顛经,将菩提子供献在前,宝镜妖魔也不敢收留。老和尚大胆收了菩提去罢。”三藏忙把菩提送与老和尚,自己收了宝镜。老和尚将菩提子接在手中,叫了几声“动劳”,与小沙弥驾舟去了。那两个妖魔乃向真经顶礼,求三藏超脱,三藏悯其真意,仍复课诵真经一卷,两妖化一道青烟而去。三藏方才叫八戒撑筏前道,只见空中五色祥云,云中现出一位真仙道:“快还了宝镜来!此宝即是真经,不容并立。那唐长老只可志诚恭奉经文,休持二种。”三藏见了,忙向空合掌,把宝镜献上,那空中一只金手伸将下来接去,不知所向。
师徒们方才惊异,未行了三二十里,抖然天风效灵,木筏不知何故一夕直达了八百里,到得东岸。三藏登了岸头,把经拒、担包、马匹俱打点停当,乃向木筏合掌拜谢道:“我弟子陈玄奘,一路前来,并不曾白央人,夺取人舟车马匹装载经文,今日过此通天远河,抢夺了贼人木筏,非我本意,实乃巫人自作自龋虽然借人之力,寸步难酬;我弟子欲要谢你,囊又无钱;舟人不在,只得向木筏拜谢远载送程之劳。”三藏下拜,八戒笑道:“师父辽阔的紧,若是那巫人与三贼送来,老猪还要打他几禅杖,送他到地方官长处治他哩。”行者道:“呆子立心凶狠。”八戒道:“我老猪是有传授的。沙僧取菩提的法儿:一善让师父做,一恶待我行。”三藏道:“徒弟休说闲话,你看这河岸上光景我甚熟,却似走过一番的。”
行者道:“亏师父认,却不是当年来时渡水之处,拿鲤鱼怪之所。”八戒道:“是了,是了。造化,造化!斋饭又在口头了。”三藏说:“悟能,你如何晓得斋饭在嘴头?”八戒道:“我记得陈员外备斋供送行在此,他们感我等替他除了妖精,救了童男童女祭祀之患,难道不接个风?以此知斋饭在嘴头。”师徒正说,果然走了二三里,只见居人稠密,较前更觉热闹,那村众大大小小也有认得的,说道:“当年平妖捉怪的老师父们回来了。”那认不得的,见了说道;“我也曾听闻说当年有取经圣僧过此,那陈员外感思,至今念念不忘,若是圣僧回来,快去报知。”只见一个老苍头见了道:“不消去报,我员外这两日做梦,说圣僧目下西还,他时刻到此打听,方才家去吃饭,叫我在此等候。真真造化,造化!”八戒听了把经担歇下,上前问道:“老哥,你是替陈员外报信的么?甚事真真造化?”苍头道:“我没工夫说,你师父们会着我员外,自然知道。”他飞往前报信去了。却是何事造化?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只看菩提接引菩提一语,全记俱不必读。
止有一元,不容有两,多了二主公,所以相持不下。
第六十四回
误把五行认妖孽 且随三藏拜真经
却说三藏师徒正离了河岸,到得村店人家,人人认得的,道:“取经圣僧一去几载,今日回还了。陈员外望着了苍头的造化,这村舍人家,少不得苍头几匹布了。”正说间,只见陈员外弟兄两个,远远见了三藏们,笑容可掬,飞奔前来,迎着三藏道:“老爷们回来了,往返辛苦,老拙梦寐思念。”携了唐僧的手,请他师徒到家。叙了阔别,便谢他当年恩德,一面备斋款待,一面问道:“路来平安?”
三藏道:“托赖施主洪福,一路妖魔不少,仰仗真经感应、诸徒弟心力,得以到此。便问员外一向纳福?”陈老道:“托赖圣僧老爷,自当年灭了精怪,我乡村受了无量的功德。”八戒道:“功德功德,替员外拿妖捉贼。受用你些斋饭馍馍,不曾得你些银钱谷麦。一秤金已嫁了郎君,陈关保已做了商客。还有村男乡女,到今并无祭祀的灾厄。我方才听造化了苍头,不知有甚青红白黑。道朝元村里人家,少不得他几匹布帛。”
三藏听了道:“徒弟,老实说罢,何消说词连韵,有这许多。”八戒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知,我徒弟听说苍头报信与员外,便得村家几匹布的造化;我老猪当年费了许多心力,也不曾得一丝布帛。这皂直裰还是跟你来时的,如今说不得,员外布施老猪几匹,做件上盖。”行者骂道:“呆子,莫要又动了贪心!且问老员外,我老孙也听闻与苍头布匹,却是何故?”陈员外道:“老爷们有所不知,我这地方属车迟国元会县,料你必往县治回去。离我这处十余里有一村,唤名朝元村,人家户户都也良善,不知何故,近来瓶儿也是怪,盆儿也是精,吵得家家不得宁静。日前有两个僧道打从村中过,一家善信好意,供奉他一顿素斋,把妖怪的事说与僧道。那僧人怀中取出一串数珠儿来,念了一声梵语,到也好了半日;待那僧道出门,依旧妖怪又在他屋里作耗。”行者道:“这妖怪却是怎来怎去?弄的是何等神通?”陈老道:“闻知这妖怪不是一个,乃五个五样名色。到了人家,看是那个名色的入门,这人家一概家伙便照妖怪的名色是成起精来。”行者道:“他名色叫做甚么?成精却是何状?”陈老说:“师父,我老拙,还不知详细,苍头为布已去报知,说当年我家捉妖拿怪的圣僧回还了,此时定有村人来探望。”
正说间,果然朝元村人来了十余个,都是香幡花烛来迎,见了三藏师徒们,一齐拜倒说道:“圣僧老爷,我等凡民人家,不自知冤德罪孽,十家有九苦,被些妖精缠扰,专望圣僧到来,与我等驱除。”三藏扶起道:“闻知日前有僧道与你解妖除孽,你如何放他去?”众村人道:“那僧能除一家,不能家家解;能解现在半晌,不能长远除。我们也招他,他道后边有取经的圣僧来,内中一位孙行者老爷,原是收灵感大王的,会家家灭怪,长远除妖。是以我等望列位到来,如大旱之望雨。”
行者听了笑道:“这僧道知老孙的手段,也不是个无名少姓的。”八戒听得道:“这两个和尚道人就不夸老猪更会家家灭怪,长远除妖哩。”村人说:“那道人也说出有一位大耳长面的八戒老爷,妖怪也会捉,只是要吃饱了斋饭方才上心。我村家听知此情,个个备下闽笋、木耳、石花、面筋、大馍头、小碟点等候着。”八戒只听了这话便道:“师父,我们也是顺回东土正道,便趁着天气尚早,往前行罢。况且扰了员外斋供,没理又住在他家。”这呆子一面说,一面就去挑经担。三藏道:“徒弟,且从容一时,待我与陈员外叙了久阔,也消受他高情斋供。”只见村众巴不得八戒就走,孙行者笑道:“师父,莫要阻了八戒兴头,正要他慷慨前去捉妖怪哩。”三藏只得辞谢陈员外弟兄。
那众村人香幡前导,方才走不上三五里路,只见五个大头大险、面色各异之人,带领着许多汉子,鼓乐吹打前来说道:“朝元村众来迎接圣僧平妖捉怪的。”说罢,吹吹打打一套。那几个汉子,使替行者们把经担要挑。行者道:“宝经柜担,比不得等闲货物来西,劳列位借力;此乃我师徒灵山求取的真经,时刻不离我师徒身心的。”那汉子说:“师父,你不肯与我们挑,乃是不离身,如何说时刻不离心?”行者道:“列位那里知,比如这担子上了你们肩,你只当个担子挑着前行,若是我们,身虽挑着,这心却敬着,可是时刻不离?”众汉子那里听,只是要挑。那五个村人说道:“老师父放心,与我众汉挑走一步,也见我们来迎接你的敬心。”说罢,便喝叫众汉夺挑。行者心疑,向沙僧耳边悄言如此如此,沙僧点头道:“有几分。”八戒见了道:“你两个计效甚么你七分,我八分,老老实实,他列位要代挑,便与他挑走几步,也歇歇我们力。”
行者不言,乃向先来陈员外家的村众问道:“列位善信,这鼓乐吹打来的想也是一村之人?”众喜信道:“实是不认得,我们乃朝元村众,只恐这又是别村人户,听得圣僧过此,鼓乐来迎,不曾会面,那里认得。”行者道:“就是不认得,远村远里必须有个熟识,他如今要挑了我们经担前去,你众善信却在先到陈员外家来的。”众善信道:“我们是朝元村,见有妖魔作耗,求老爷们解除,故此远来迎接。且是陈员外家苍头报信在先,见送了他几匹布的,如何肯把老爷们经担与他夺去?”几个善信便上前说道:“列位是那村那里来接圣僧的?我们朝元村众远接到此,你如何抢夺经担?”
只见那五个人道:“我们也是朝元村的善信,特为村中家家有妖魔邪怪来迎接圣僧去扫荡,你们何人?敢来争夺!”三藏道:“列位不必争竞,小僧少不得到了贵村也都要拜望,料列位也都是一块土亲朋邻友。”只见香幡的人说:“认不得甚么亲朋。”鼓乐的汉子道:“认不得甚么邻友。”行者道:“列位只因一个争竞,便对面说不相认,何处去捉妖怪?这便是妖怪了!”那香幡的人道:“老爷,谁是妖怪?”行者道:“你们便是妖怪!”这香幡众村人听了笑道:“老爷说的好笑。”只见那鼓乐的汉子也道:“老爷,谁是妖怪?”行者道:“你们便是妖怪!”那汉子们丢了鼓乐道;“好好的来迎接你,这和尚们如何说我们妖怪?”一阵风齐走了,只剩下五个大头睑的笑道:“长老,我们那里是妖怪,有句话儿说与你听。”行者歇下担子道:“你说你说。”那五个汉子一个个说来道:
“自古阴阳两判,乾坤比合五行。
相调无犯各相生,谁教他失原来情性!
不顺彼此复克,朝元各失调停。
看来他是怪精,怎把我们错认?”
这五个汉子说罢,飞星走去。众善信齐齐向三藏说:“圣僧老爷,这便是妖怪了。”行者道:“师父,你看这可是妖怪?”三藏道:“悟空,你看这几个头睑觉异,面色不同,来混闹了一番,这会你提破他,飞星去了,便是妖怪。”行者道:“师父,我见他一来迎接便与沙僧说明了。”三藏便问道:“悟净徒弟,悟空附耳何言?”沙僧答道:“师父,他说道:
五般五色相,尽在五行中。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