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by李枕风 (女强,传奇故事,心狠手辣女主,完结+番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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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向桌案上的那把小刀,刀上的寒光闪得他眼睛生疼。杨勤望向那人,禁不住握紧了笼在袖中的手。
三十三 流言
“什么,程易没死,而是降了番邦?”朝堂之上,皇帝听到御史台的官员如此奏上时大为震动,“这是何人所言?”
“回皇上,是隆德府府尹。”御史台新上任的中丞如实回道。
“此事关系重大,卿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臣已查过,当日皇上收军回来,所有登记在册战殁的将官只有右领军卫将军程易的尸首未曾找到。程易所部只余折锋营校尉赵闯一个活口,当日被救时也已是伤重昏迷。且,经御史们多方查证,隆德府官员具称曾听到当日关押他们的番兵之间说起番邦驸马俘获了我大周一员骁将之事,有此腰牌为证。”
“呈上来。”
御史中丞将那腰牌递给小太监,太监双手捧了交到皇帝手中。皇帝翻来覆去地将那腰牌看了两遍,确是禁军佩戴之物,腰牌的背面镂刻着程易的名字。
“皇上。”祁连出班,道,“此事,太过蹊跷,当日既然未曾找到程易的尸首,何故报说程易已死?而今,又说已故之人投敌,这实在不合情理。退一步讲,倘若程易真为番邦捉去,以臣对程易此人的了解,他也定会求得一死而绝非降敌。此事应系诬陷。”
“祁大人,倘若程易当真战殁,隆德府府尹诬陷一个已故之人有什么好处?这腰牌又怎么说?”
“这……”
想来,这矛头是指向程四的吧。皇帝乍听程易降了番邦心中自然颇为震怒,可到底为君有些时日,转瞬便想到了此节。祁相此刻畏首畏尾不过是怕他一言明反倒是给了朝中其他人弹劾刁难程四的机会吧。皇帝看着祁连欲言又不敢言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御史台以为该当如何?”
“回皇上,此事涉及朝中大将通敌叛国,兹事体大,应当慎重处理。臣等以为该当先收回曾给予程家的各种追封谥号以及赏赐,召回程四,收回他手中兵权,另行派遣大将接替他北征兵马元帅之职,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再做定论。”
“皇上,臣以为不妥。”
闻声,皇帝瞬目,是彭浪立在了阶下,平日朝议他甚少参言,今日不知为何站了出来。
“彭大人,何处不妥?”
“程大人的兵权收不得。”
“为何?收了他的兵权是为江山社稷着想,眼下半数兵权握在他的手中,倘若他拥兵自重,和他降了番邦的兄长里应外合,社稷岂不危矣?”
彭浪看也不看那御史中丞一眼,只对皇帝道:“皇上,程大人是否忠心,上次广南王之事可见一二。若是陛下听信此言,收回程大人兵权,臣彭浪绝对不服。再者,程易将军戍边日久,若要投敌,还用等到现在诈死吗?程家兄弟四人皆是未及弱冠便披甲上阵,如今府中只余孤儿寡母,程大人虽然年纪尚幼此刻还在率兵同番军交战,单凭几句流言和那一块死物就要削他兵权,难道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皇上,彭大人言之有理啊。”祁连看着彭浪激动得险些掉下泪来。
“可是,彭大人,程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确系存疑啊。”
“你这只知卖弄文字的书呆子上过战场吗?”彭浪转头看着御史中丞怒道,“沙场之上何其凶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者众多,那些人就都白死了吗?”
彭浪本就长得身材高大眉眼很重,此时盛怒之下更是让人不敢直视,那御史中丞退后两步,坚持道:“彭,彭大人,此事非我一人所言,御史台诸多御史闻此事皆往查证,隆德府上下众口一辞,难道还能有假?”
“皇上。”此时,彭祖出班躬身道,“皇上,彭浪和御史中丞大人所言俱都有理,不过,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依臣之见,不如,先收回程家的追谥和赏赐,日后若是查明程易确系遭人诬陷再将追谥和赏赐还给程家未迟。至于北征之事,皇上大可以派遣监军一人前往协助程大人。”
“爹……”
“朝堂之上岂有父子?”彭祖也不抬头只斜眼瞪住张口欲言的彭浪,“还不跪下,方才你咆哮朝堂皇上尚未降罪,待要怎样?”
彭浪纵使心中不服,还是依言跪在了阶下:“请陛下降罪。”
隆德府日前刚刚被程四夺回,隆德府的官员如此做是何用意?诬陷程易借机牵连程四?程四召回何人还可领兵?皇帝摩挲着手中的腰牌一一扫视着朝堂之下所立的武官,除了彭浪皆是文官兼任,若论用兵这些人只怕还不及彭浪。皇帝不由握紧手中腰牌,顿感人才萧落。可是,御史台言之凿凿又有此腰牌为证,朕若是充耳不闻,这些牙尖嘴利的谏官又少不得一顿大闹。上一次,为了王克成未经三司会审之事他们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若非如此也不至给了那些早就心怀不轨的大臣和藩王们支持广南王造反的借口。不若先依了彭祖之言,隔些日子再寻个机会了结此事。
“皇上……”
御史中丞还欲再言,皇帝扬眉道:“此事,就依彭卿家的意思办吧。”
早朝散后,彭浪也不理会彭祖的阻拦径直入宫去面见皇帝,他对于朝堂之上那个裁决心中很是不服。
皇帝正在文德殿内批阅折子见他怒气冲冲地走进殿来,心中早已猜着了几分,摆了摆手示意一干内侍太监退了下去,未等彭浪行礼问道:“长波,何事惹你怒发冲冠?”
“皇上,臣不服。”彭浪梗着脖子站在殿中,浓眉倒竖一脸的忿忿不平。
皇帝倒也并不着恼,看着他笑了笑:“何事不服?”
“御史台这分明是听信了隆德府官员的诬陷之词,皇上怎么能相信?上一次广南王的事就对程大人赏赐不公,这一次又让他的兄长遭此诬陷,他平白受此牵连,臣不服!不服!”彭浪越说越怒,连说了两个不服。
皇帝垂目,见他说完了仍是双拳紧握不能解恨的模样,禁不住沉下了脸:“长波,你这是在逼朕吗?”
闻言,彭浪一怔,撩袍在殿中跪了下来:“臣,不敢。”
“不敢?”皇帝龙眉一扬,瞪住他,“你知道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吗?咆哮朝堂,威逼于朕,难道想叫朕一并治你的罪?”
“臣,知罪。”彭浪俯首,拜倒在地,道,“可是,臣,不服。”
“又是不服!”皇帝拍案而起,“长波,你难道非要逼朕治你的罪?”
彭浪抬头:“请皇上降罪。”
皇帝自幼便是有彭浪相伴读书玩耍,从未见过彭浪敢如此违逆他的意思,不由真地动怒:“来人,给朕把彭浪拖出去杖责二十!”
“臣甘愿受罚,但是臣还是要说,皇上,臣觉得如此做有失公允,臣不服。”彭浪跪在地上望着皇帝,一双眸子里当真是怒意难平。
“给朕拖出去,狠狠地打!”皇帝狠狠地拂袖。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上司,原本进得殿来呆立两旁不知所措的侍卫见状连忙躬身应声将彭浪架了出去。
皇帝负手立于殿内,听着外面传来噼噼啪啪行刑的声音还有彭浪痛极时的呻吟握紧了手中的锦袖。朝堂之中就是如此,唇枪舌剑,口诛笔伐。朕能护你们一时,却不能护你们一世。此次若能借隆德府府尹之手,让你们两个明白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较之沙场上的暗箭更加难防,日后你们两个真能出将入相,朝堂沙场都游刃有余,待朕大行之后这江山社稷交朕也可放心交给你们去辅佐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太监进殿恭请皇帝用膳,皇帝这才发现殿外的声音早已经停了。
皇帝转身看着殿外叹了口气:“长波呢?”
“回皇上,彭大人行刑已毕被侍卫们抬回府去了。”小太监低声回道。
想来是伤得不轻。皇帝沉默良久,道:“着人将年初西域进贡来的药膏送些到彭府上。”
“是。”
那小太监躬了躬身应了,就要去办,又被皇帝叫住了:“去叫冯彤来。”
“是。”
那小太监去了不久就进来一个年纪和彭浪相若的太监:“小臣参见皇上。”
“冯彤,朕给你个差事,你附耳上来。”
“是。”
皇帝低声在冯彤耳边同他交代了几句,冯彤频频点头,而后跪地道:“小臣领旨。”
第二日,朝中传出消息,说是皇帝派往北征军做监军之人乃是皇帝的一个贴身的太监,叫做冯彤,从六品的内侍,群臣顿时哗然。前朝虽说有太监监军的先例,但是当今这位皇帝素来反感太监干政,而眼下反决定派一个太监去给程四做监军,这无论如何都不合常情,朝中一时之间对于此事议论纷纷,所有朝臣都在揣摩这位皇帝的圣意。许多人明着暗着前往彭府去套彭浪的话,这位皇帝面前的极为得宠的殿帅却是声称有伤在身不便见客将所有人都挡在彭府的大门外,此后更是一连数日都未入朝。还有人企图去找这位冯彤公公探听口风,不料从宫内的宫人口中听到的是这位冯公公接到圣旨当夜就已经快马离京。这一切都令此事更加显得扑朔迷离。
三十四 用刑
灰蓝色的苍穹之中,一行大雁振翅徐徐飞过,割裂了远方天地交接之处那半轮浮在地上的暗红色残阳,偶尔,发出一两声哀戚的鸣叫。
又是一年秋雁南归时啊。程易的目光追随着那一行大雁转向南方,雁且南归,可我大周的有多少热血男儿再难南回,英魂常留在此处啊。
唉。程易闭目,却听见大雁一声凄厉的悲鸣,睁眼,只看远处一群番兵兴致勃勃的高声叫喊,手中正挽雕弓弦满如月,在争相射雁。雁群遭此一吓,原本规律的阵型顿时惊变,发出几声哀鸣。
这些番人!程易微一挣扎,囚车之内发出清脆的金铁相击声。正从车畔经过的番兵扬手就是一鞭甩在了程易脸上:“老实点,动什么动?”
程易目光一横,那番兵先是撤了一步,旋即又上前嘲笑:“你以为你还是那马上将军呢,要不是驸马求情,你现在只怕早已死透了。还跟我甩脸色,他妈的!”说着又是两鞭抽下,“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身上火辣辣地灼痛也没能让程易的脸色改变分毫,那眉目之间的傲气依旧是不减,生生地瞪到那番兵胆寒,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
至夜,这那兵为此又克扣了他一顿晚饭。
当一轮洁白无瑕的皎月取代了残阳挂在墨蓝色的夜空当中时,程易猛省,中秋就快要到了。
“哥!”那一年中秋宴散后,程易正在房里收拾第二日离京时要带的几件衣裳,不期然,祁靖推门而入,“哥,姨娘说,姨娘说……”
“怎么了,靖儿?”程易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祁靖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笼着薄薄的雾气:“姨娘说,你明天要去戍边了。”
程易怔了一下,不是他故意瞒着她,只是祁靖的性子太犟,万一执拗起来要和他同去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靖儿……”
“哥,你一定要回来。”祁靖垂下眼帘说,声音轻巧,语气坚决,黑而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着遮起了那双秋水般的瞳子。
祁靖懂事程易是知道的,只是,这般意料外的隐忍不发地懂事比她扑上来同他哭闹更加让程易觉得不舍。程易上前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摩挲着她平滑的耳垂,低头心疼地望住她低声道:“好,三年以后我一定回来。”
祁靖缓缓抬眼看住他:“如果你不回来,我去找你回来。”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回来。”
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靖儿。程易望着那一轮明月嘴角噙上一抹苦笑。
“放他出来!公主要见他!”
这一声呼喝扰乱了程易的心绪,两个手执弯刀的番兵用刀敲打着囚车,发出难听的声音。负责看守程易的番兵急忙过来打开了囚车上的枷锁。
不等程易动作,那两个执刀的番邦将他猛地从囚车里拽了出来,带得铁索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囚车之中坐卧不得,程易只能屈膝而立,这麽些日子下来两腿早已僵硬。此刻,冷不防地被人扯到了地上,站起来时止不住两膝上一阵疼痛,腿脚也不如往日那般灵便,稍稍一动便抖得不能自制引得脚踝上的脚镣叮叮地响
“不过是见公主,你他妈的怕什么?汉人难道都是这么胆小?”一名番兵从后面大力推了程易一把,程易忍不住皱眉,向前紧走几步才勉强没有被那番兵推倒。
番兵押着程易推推搡搡地向前,程易每动一下身上的锁链就响个不停,一路走来铁索拖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掩过了身后番兵低声的咒骂。
上了太原城的城门楼,程易见到了那位骄横的番邦公主。
伫立在城门楼正中的公主远远地看着他,鲜红的唇边勾着一丝狰狞的笑意,夜风拂过,掠起她的长发在月光下不住的舞动,看起来犹如鬼魅。
“见了公主还不行礼?”身后的番兵大力摁着程易的肩。程易本就长得较那两个番兵高出许多,此时那两个番兵在他身后上蹿下跳都摁不倒他,他昂首挺立斜视着公主,反而愈加显出一身铮铮傲骨。
“跪下!你赶快给公主跪下行礼!”身后的番兵见摁不倒程易转而去踹他的腿,一脚狠似一脚。程易不动声色,只是一次又一次站直被踹弯的腿。
那番邦公主抱肩看着程易被人又踢又打,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结果,直到那两个番兵把自己折腾地额上滚下汗来也不见程易有一丝一毫服软的模样。公主艳丽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耐:“蠢货!”
公主上前绕到程易身后,手中钢鞭一挥打在了程易的腿弯上,程易袍子的下摆上顿时染上两道血痕,人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站不起来。勾起嘴角,公主得意洋洋地转到程易面前:“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程易紧抿着颜色泛白的薄唇扬起头。
“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汉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既然你已经落我手里,那就是待宰的羊。待宰的羊,就该发出求饶的叫声。”公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程易。
程易瞪着她,丝毫也不示弱:“你看错了,程某不是羊。”
“哼!看起来你还不了解你的处境。”公主俯下身来看着程易,幸灾乐祸地笑,“你们的皇帝怀疑你降了我父汗,所以,下了圣旨,削了你们程家的一切追谥,收回了赏赐,连你这位年幼的兄弟被夺了兵权。哦,不是,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是派了一位监军。其实还不是都一样。”
“一派胡言!”程易的心如同陡然被扔进了三九的冷水之中,抽搐起来。
“是不是胡言,很快你就知道了。”公主笑意吟吟地起身,“想来,你们小皇帝的圣旨也快送到你兄弟手里了。不知道,到时候你这兄弟还有没有现在这般善战。”
“你不用如此处心积虑地欺诈程某了,程某是不会降的。”程易英挺地眉峰耸起,高声对公主道。纵然程易嘴上如此驳斥着公主的话,但一颗心里寒如雪明似镜,这位番邦公主所言当是句句属实,她人是刁蛮狠毒却不懂卖弄这种口舌。
公主的目光自他头顶斜下来:“谁稀罕你降了?我恨不得你立刻死在这里才好!驸马为了劝降你不知道受了父汗多少责难。”说到此处,公主褐色的眼睛里透出恨意,“上一次,驸马说已和你击掌为誓,要信守父汗和你家皇帝的盟约十年之内不会领兵踏进雁门关一步就被父汗狠狠地责罚了一通。这一次,又为了留你一命丢了南讨大王,你竟然毫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