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誉无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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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利走,明天中午可赶到巴黎吃午饭。”
“我得先上楼去一下,”她说着,同邦德一起来到她的房间,“我的文件都在这里。我自己有辆车。给我们的命令是,分着离开。我们没有条件在一起旅行。这些是给我的指令,我们没有必要去违背它们。”
“那么?”
“我同意你的分析,詹姆斯。我也认为这仅仅是个巧合。但它也给我们送来一个信息——知道兹温格里确实活着。我想我们是该走了,越早越好。”
他们各自去收拾东西。邦德把那些装着“恐怖12”和各种磁盘驱动器的箱子拉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还装有几张存有关键程序的磁盘,用以复制或解读霍利所存的文件——这是所有东西中必须要带的。这时,他还想着怎样核实兹温格里去密室会见的那个人的问题。邦德回忆着刚才的一幕,记忆下这人的主要特征:中等身材,肌肉发达,皮肤黝黑,几乎可以肯定有中东地区的血缘。标准挺直的鼻子;光洁乌黑的短发;眼睛和脸挺相配,宽宽地安在一张方脸上;嘴唇适中,不厚;留有小胡子;记住他,邦德对自己说道,他的名字会想起来的。
珀西分别偿付了她的各种帐单,把自己的行李装进了她汽车的后备箱里,那是一辆小巧的赛车型的蓝色的道奇600 ES。按约定他们在车库碰了面。
他们两人在同一条路上都将有一段艰难的旅程。珀西必须返回中央情报局的巴黎站,而邦德要走更长的路,要开到加来,再乘轮渡到多佛尔。
“你想我们还会见面吗?”邦德感到有种从未有过的空落落的感觉。
珀西把手搭在邦德的肩上,凝视着他那蓝得令人吃惊的眼睛,“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是吗,詹姆斯?”
他点点头,知道他们的心中已经互相融合了对方的感情,“你知道怎样与我联系吗?”
这次是珀西微微地点头了,“或是你给我打电话——等这一切都过去以后。”她急匆匆地给他写了一个华盛顿的电话号码,“如果我不在这里,他们会给我留下个口信的,好吗?”
“好的。”他往前走上一步,珀西伸手围住他的脖子,长时间地充满柔情地亲吻着他。
珀西跨进了她的道奇,又从车窗里伸出头来,“保重,詹姆斯。我会想念你的。”车子发动起来,平稳加速,沿着停满汽车的道路驶上斜坡,进入摩纳哥的街市,再驶入法国夜晚的公路。
半个小时以后,邦德按计划将马尔桑·特博开出同一个车库。过了几分钟,他已经出了摩纳哥公国的领土,向北沿中科尔尼什驶上A8号高速公路的起点。
邦德飞驰在路上,现在已向新目标迈出了第一步。在凌晨四点钟时,他突然想起了兹温格里会见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是的,是有他的档案。厚厚的卷宗有好几次摆在他的写字台上,这是一般的例行监视性档案,他的名字叫塔米尔·雷哈尼,半个美国人,半个黎巴嫩人。他至少持有两本护照。雷哈尼通常在纽约,他是雷哈尼电子公司的总裁和主要股东。他第一次引起情报局注意是在五年前,材料是由美国同行转过来的。那一次,雷哈尼三番五次地想从美国和英国搞到安全防卫方面的定货,主要是飞机的电子通讯设备。
他们把他记录在案,主要是因为与他接触的许多人,确凿无疑地都是不友好国家的代理商和一些变化无常的政府。他富有、温顺、精明、狡黠,圆滑得像个泥鳅。邦德记得,他卷宗的标记上写着:可能有私下活动。颠覆分子嫌疑。
邦德一回忆起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就把马尔桑的速度提高到了极限。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就是尽快赶回英国,向M汇报,潜入杰伊·奥滕·霍利的公司——这是一项比以往任何工作都更有魅力的任务。现在他已掌握了博士所干的工作,知道了兹温格里还活着——如果他没有请错的话——他还和一个颇有疑点的人过从甚密。
高速公路的长途旅行的最后一段是从巴黎到加来,邦德不由自主地大声唱起歌来。 或许是因为M交给他的做钓饵的工作,结束了他长期的百无聊赖、毫无激情的生活,他感到渴望行动的火焰已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流动的家啊,”他唱道,回忆起很久以前他和同事们常常到处为家的日子。
“流动的家啊,
伴着银色的月光;
我借出两便士,
花了两便士,
还有两便士寄回给……”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他不愿意唱出最后一句:还有两便士寄回给我的妻子。他的已故妻子特蕾西的鬼魂总缠着他,即使在他强烈地思念着珀西·普劳德时也是这样。
懦弱!他心里责骂着自己。他已被职业培养成了一个独往独来的人,他必须自己一人唱独角戏,只能自己相信自己。他非常思念她……,
振作起来!他警告自己。一切都无从改变,他想,要好几个月之后,他才能闻到她的馨香,触到她的肌肤。
在伦敦公寓的信箱里已积存了许多东西,邦德在一大堆帐单和邮件通知单里,看到了一封来自一家商业咨询公司的信函,引起了他特别的注意。在这封无关紧要的信中,夹着一连串的电话号码——一星期中每天一个号码。邦德明白,他可以拨打这些号码同临近圣马丁巷的秘密接头地点取得联系。
那是晚春的一个极美好的夜晚。夏天已经悄悄来临,即使在这大都市的中心,也能感觉到她的脚步。
“嘿,007,那个女人已教会你做买卖的全套窍门了吗,哦?”M向邦德打招呼道。
“教了不少,先生。我很想同你谈谈一些新情况。”没有浪费时间和说废话,他立即向M报告了在摩纳哥的最后的几个小时中, 见到兹温格里和塔米尔·雷哈尼一事。
邦德想不起雷哈尼的名字了,M让参谋长去查找档案。
“这家伙在我们这里挂了号。 ”M盯着邦德,老谋深算的灰眼睛里闪烁着冷峻的光,没有丝毫怜悯的神色。
坦纳十分钟后回来,“最近的一份报告来自米兰,我们在那里的驻外特工发现了他,并严密监视着他。雷哈尼出现在一个常规的业务会议上。”参谋长有些沮丧地耸耸肩,“遗憾的是,没有人发现他离开。虽然他订了昨天回纽约的飞机票,但他没有出现在航班上。”
“我想从此以后他们连他的影子也找不见了, ”M点着头,活像个菩萨,“除了007在摩纳哥看到了他之外。”
“是的,他在赌场。”邦德补充道,“我说过了,同兹温格里将军和四个杀手。”
M盯着他, 沉默了足有一分钟。“不可思议,”他说,“不可思议兹温格里还活着,更不用说还去和雷哈尼掺和。他在哪里策划的这一切?你必须密切注意雷哈尼进一步的卷入, 007。雷哈尼一直是个相当大的未知量,我们将通知那些需要了解情况的人。你知道,我们将让你打进去。下一步,你要按我的话去做。首先,你的老相识弗雷迪·福琼已……”
邦德不由地大声哼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周,他去伦敦常玩的地方转了转。碰到一两个认识的人,他向他们吐露心中难以忍受的苦闷和幻灭:他在蒙特卡洛的日子,正好应了一句古老的格言——牌桌上得意,情场上失意——不同的只是他玩的是轮盘赌,而不是纸牌。
他小心翼翼地在那些喜欢说三道四或那些正想找点刺激的人中间留下些“话把儿”。然后,在星期四晚上,在“五月市场”一家豪华饭店的酒吧里,他仿佛极为偶然地撞见了弗雷迪·福琼女士。当年这位生活奢华、思想激进、易受小册子左右的知名人士,被邦德称之为“香槟共产主义者”。她是一个性格活泼、身材娇小、动作轻盈、容貌俏丽的红头发姑娘。她完全不可信赖,总是出现在“闲话专栏”上,不是为某些不可理喻的原因搞什么运动,就是卷入性方面的令人难堪的丑闻。某些人叫她“红色的弗雷迪”,只有事情随她意时,她才变得谨慎持重一些。那个晚上,邦德作出一个暗示,他正在寻找一个计算机方面的工作。他还一古脑倒出了他遇到的麻烦——在蒙特卡洛的一段坎坷的恋情,不幸的结局使他感到痛苦和沮丧。弗雷迪女士看上去很高兴见到这个男人。他过去那种彬彬有礼的矜持,现已化为心潮澎湃的激动。她急急忙忙把邦德拉到自己床上,让他伏到自己肩膀上哭泣,这又合情合理地使她付出了更多的同情。第二天早晨,邦德假装因醉酒而头痛欲裂,闷闷不乐,甚至发怒,闹脾气。但这些都没有吓跑弗雷迪。当他要告别时,她告诉他,她有一些不同一般的朋友,他们会很好地使用他,如果事情能行,他们一定给他安排一个计算机方面的工作。
“给你,”她把一张业务名片塞到他上衣口袋里,“这是一家很好的小旅馆。如果你星期六能找到它,我将在那儿等你,只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把它留给你,詹姆斯,如果你决定要来,我一定会给你个惊奇。一言为定?”
于是在接下来的星期六的早上,邦德把周末旅游皮箱和全部计算机设备,都装进了本特利的后备箱,然后把车开出伦敦,驶上去牛津郡的公路。一个小时后,他下了公路,沿着狭窄的乡间小路,往班伯里附近的修女十字村开去。
第八节 公牛旅馆
班伯里的十字架不算是什么古迹,但其建造年代也可追溯到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十字架是为庆祝罗亚尔公主和普鲁士王储的婚礼而建造的。这儿还有年代更早一些的十字架,准确地说,应是三个。当地的历史学家相信,这些代表维多利亚哥特式风格的怪异的东西,是古代高教会十字架的遗迹。
班伯里向北三英里,紧靠着一个长满树木的小山包,就是修女十字村,可这里却名不副实,一个十字架也看不到。
詹姆斯·邦德沿着修女十字村的狭窄的街道,将马尔桑·特博驶进一家小旅馆的院子。旅馆不大,名字倒挺响亮——“十字上的公牛”。
邦德从本特利的后备箱里提出皮箱,他想,这小旅馆怕是修女十字村唯一的旅馆了,漂亮的乔治风格的小楼,温馨的环境,干净的食宿。他从一本旅行指南上读到过,这里还举行什么“美食家周末,以供品尝鉴赏”。
邦德从为他提箱子的侍者那里了解到,对旅馆来说,这个周末是个颇为宁静的周末。
“床位定出去这么少,真叫人费解,先生。”侍者说道,“可能是不景气吧。上个周末人满为患,这个周末却这么清闲,你都成了稀客——谢谢,先生。”邦德付给他小费,“我们周围不景气地方可是不少。”
邦德打开箱子,换上一条灰色的便裤,一件套头式开领衫和他感到最舒适的软底鞋。他没带武器,那支9毫米口径的ASP手枪稳稳地夹在本特利的武器暗舱里。他机警地下楼来,穿过院子,来到外面的村道上。四下一望,他看到一辆深蓝色的美洲虎XJ6和一辆灰颜色的梅塞德斯一奔驰豪华轿车。 车牌上的号码使他回忆起,这两辆车在他的后视镜上都出现过。从他早上一上路它们就跟在他身后,不时还调换一下位置。
这不是幻觉。自从他充当一个心怀不满的前秘密情报局成员以来,这是第一次被别人而不是被自己人跟踪。而且这种跟踪非常露骨,似乎他们除了想看到被跟踪的人,还很希望被跟踪的人能看到他们。
离吃中饭的时间还很早,邦德决定绕村子看看。如果村子里的一切都不出所料,那么那个老谋深算的恶棍,或许还是一个叛国者,就的确隐藏在这里。
“十字上的公牛”坐落在村里的十字路口上,这儿是这个古老的小村子的中心点——簇拥着一大堆乔治风格的建筑物,点缀着疏疏朗朗的略显破旧的露台。那些房屋现在都是村里的商店,东倒西歪地互相依偎地挤靠在一起。有几小排屋子过去肯定作过工房,现在由那些坐公交车去班伯里,甚至去牛津上班的人住着。
旅馆院门的街对面,矗立着一座教堂。教堂南面,蜿蜒的街道通向开阔的田野。田野里散布着一丛丛的灌木和一些较大些的房子。门口的通道和通道两侧盛开的杜鹃,把人们的目光引向高大肃穆的维多利亚式楼宇,或是色彩鲜明的角岩砌就的乔治风格的房屋。经过教堂的第三条车道通向一堵石砌的高墙,两扇宏伟的现代化的大门镶嵌在原始的十八世纪的石墙中,大门右侧一块不大的铜制铭牌四进墙体,上面写着:“炮火模拟有限公司”。上方有一块新一些的石头,几乎与原来的石头在色泽和质地上一模一样,上面刻有三个字——“隐多珥”。
车道往里是一个急转弯、一片迷离的矮树和灌木丛挡住了视线,你在近二百码处才能看见绿树掩映下的一角灰石板的屋顶。
邦德估算了一下,它的占地面积约有一平方英里。位于他左边的一堵高墙一直延伸到一条狭窄的脏兮兮的小路,那里有一个路标,上面写着“灌木街”。
往前走了半英里后,邦德掉头向回走,沿着来时的路线走到最北头。一座低平的长满树木的小山包下,有一些年代久远的破房子。精明的房地产投机商已看上了这个地段,一簇现代化的房屋已经延伸到林子的边缘。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恨不得把所有的空间都塞上那些水泥盒子。
当邦德慢慢地踱回旅馆时,十二点已过。那辆深蓝色的美洲虎停在离本特利不远的地方。只有旅馆的人在忙着什么。就连私人开的小酒吧里也是空空的,只有店主和一个孤零零的客人。
“詹姆斯,亲爱的,在这里见到你真叫人惊喜,特别是在这远离城里的地方!”那客人正是弗雷迪·福琼。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穿着翠绿色的衬衣和瘦瘦的牛仔裤。
“应当说我们都很惊喜,弗雷迪。喝点什么吗?”
“伏特加加苏打水,亲爱的。”
邦德从店主那里取了饮料,端着朝弗雷迪走来,大声说道,“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嗯?”
“哦,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每月来一次,和大自然,也和朋友们,亲近亲近,聊一聊。但这不是属于你们的那种地方,詹姆斯。”她停了一下,“所以很高兴你能到这里来。”
邦德说他也感到很高兴,虽然显得有点傻,总是以弗雷迪的伦敦的朋友的身份同她喋喋不休。弗雷迪迅速呷了一口杯里的伏特加加苏打水,“那么你是想逃出那种喧闹,是吗?”
“是的,”邦德学着她的腔调,答道。
“那就算是我请你,你能来吗?”
邦德不置可否地“嗯嗯”了两声。
“或者,有找到工作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弗雷迪。”
“微小胜过没有。”她靠过身去,依偎在他旁边。邦德想,弗雷迪娇小的身材倒是特别适合拥抱在怀里。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立即布上了阴云。他想起了珀西芬,她仿佛站立在他的眼前,那么清晰。一瞬间,邦德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似乎觉得珀西就在这里,就在他身边。
邦德和弗雷迪一起吃了午饭。饭后步行了五公里,跨过田野,穿过小树林,三点半返回旅馆。
“还来得及好好睡一个午觉。”弗雷迪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显然说的是:“可以上床。”邦德散步后感到精力充沛,但他并没希冀着这种机会。他走进她的房间,她半裸着躺在床上。弗雷迪嫣然一笑,甜甜地说道,“来,宝贝儿,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