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殿-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在江湖武林中,是何等的名尊望隆,万人赞仰,纵是跟他有仇的武林中人,也不敢如此辱骂她,黄古陵这样大胆的骂她,西门玉兰和“野狼神偷”不禁呆愣当地!
陆暖尘被骂得柳眉微竖,脸色一沉道:“你这种含血喷人的辱骂,不怕有什么后果?”
黄古陵此刻胸际仇恨怒火,已经沸腾了起来,冷嗤一声轻蔑的寒笑,道:“什么后果?
顶多一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师父呀!我要和仇人动手了。”凄厉的叫声中,黄古陵手中短剑挽个剑花,虚虚向“仁慈圣母”眉心指去!
陆暖尘乃是当代武林领袖,她见黄古陵这一式“仰观天象”,暗藏无穷变化,但她存心要教训他一下,左手衣袖微拂,一股暗劲,猛然掩向黄古陵。
哪知黄古陵移形换位,剑光冲破这股暗劲,电光石火般直指“仁慈圣母”腕脉。
“仁慈圣母”只感自己凝聚的内劲骤然消卸,心中一凛,暗忖道:“方今天下间,怕没谁敢用这种剑法来破解我内劲,这厮端的视死如归。”
她的念头一掠而过,左手腕一翻,一股极巨潜力猛向黄古陵剑尖压下。
黄古陵俊目一闪,剑光倏然跳弹,短剑改指“仁慈圣母”下部要害!
哪知陆暖尘当是一代奇女子,她左手一沉猛截黄古陵短剑。
黄古陵一式,“星临八角”短剑一划,堪堪又破解了她这一截,只见他身形转外“大衍如环”、“六龙驰驭”、“剑破三清”、“少阳再引”、“炎荒日永”、“五灵氤氲”,一连六招,凌厉狠辣,诡奥至极的快攻。
这六剑令“仁慈圣母”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左手连指,猛弹,令她化出很多内力,方破解封开这六招快攻。
交手七八招,强弱悬殊,形势分明。虽然黄古陵的剑式,精奇奥妙之极,但“仁慈圣母”在这几招之中,她却只以一手拆招,而且双脚都不离原地半寸,若是陆暖尘发出攻势,恐在几招之内,黄古陵便要败在她的手下。
黄古陵虽然怒火攻心,但也知道这种形势,他攻出八招之后,撤招后退三步,剑尖斜斜上指,缓缓逼来。
他这一剑式,一似老僧入定,稳定如万古磐石,又如金刚伏魔,神威深奥莫测,看似迂缓,实则极快地变招换式。
陆暖尘在这时候已认出黄古陵的剑法来历,心神大震。后退三步喝道:“你的师父是谁?快快说了出来。”
陆暖尘在此刻那付慈祥威严的脸容,已变为一片寒霜冷冰。
黄古陵轻哼了一声,龙目饮蕴了泪水,叫道:“毒妇,我已经在古刹中认出了你的真面目,你这“杀人殿主”受了清廷老儿支使,杀害了多少武林同道,哼哼,你这万恶的毒妇,你还记得三年前,被你刺杀十七剑伤的孙先矶吗?我便是他的传人,我今日要替师雪仇!”
他这一番言语,听得“野狼神偷”,和西门玉兰、陆暖尘等三人内心震惊已极,西门玉兰知道那夜在古刹中,自己恩师伪装“杀人殿主”的面目,去杀九位武林红巾杀手,原来黄古陵却乔装红巾杀手,误会了自己师父乃是“杀人殿主”。
西门玉兰突然扑了过来,叫道:“黄相公,我师父不是“杀人殿主”,你误会了,赶快收剑,一切原因慢慢跟你解释。”
陆暖尘沉声喝道:“兰儿退下!”
她这时脸容上露一片凛然的杀机,问道:“你当真是武林罪人孙先矶之徒?”
黄古陵怒喝一声,道:“我师父是罪人,但也不比你这等淫恶。”
突然一挫腰,闪电般直冲过去,短剑左刺右扫,刹那间攻出三招。
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光荒流动,分袭陆暖尘十几处穴道。
她突的纵身跃起,直向黄古陵扑去。
陆暖尘这一跃避过黄古陵诡异三剑,身子带着衣袂飘风之声,右掌凌空落下,势子有如雷霆万钧。
黄古陵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反肘振腕一剑,迎刺上去。
陆暖尘皓腕疾吐,一拂剑脊,立时有一股潜力把剑逼开。左手一探,扣击黄古陵握剑右腕,但她人已落地。
黄古陵心头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但闻剑上铮铮急响,寒光闪动,势如狂风卷去。
陆暖尘衣袂飘处,投身黄古陵凌厉剑风之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焕然之间,两人又已交拆五招。
西门玉兰此刻芳心一片混乱,她无法阻住师父杀他,只见两人的身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竟看不出师父和黄古陵身法、剑招。
只听“野狼神偷”易中物,一声轻叹道:“可惜可惜!这种大好英才,却投身在邪派。”
陡然间,听得一声闷哼,黄古陵手提短剑,跃退了一丈多远,他脸上肌肉上一阵阵痛苦的抽搐,虎目射出一股怨恨的寒芒。
陆暖尘一纵身,如影随形般追上。
黄古陵反手挥剑一扫,左手伸缩间,已搭上陆暖尘右臂之上。
陆暖尘一错步,左掌划袭黄古陵左臂。
黄古陵力道远未及用出,左肩已被“仁慈圣母”指风扫中,他踉踉跄跄退后几步,一声厉笑道:“我黄古陵若是不死,定要毁灭了你们‘红十字帮’。”
黄古陵的声音是那么凄凉、悲怆,他转身几个纵跃逸去。
陆暖尘也没有再追赶,望着黄古陵背影,脸上神色十分惊奇。
两人几招交接,快如电光石火,“野狼神偷”与西门玉兰都看的目瞪口呆。
“野狼神偷”易中物,转头见陆暖尘右臂斜垂,似是受伤,桀桀一笑,道:“我纵横江湖武林数十载,这个少年可说是我所仅见的厉害一人。”
陆暖尘没有言语,脸上仍是一片冰冷,西门玉兰纵了过来,问道:“师父,受了伤么?”
陆暖尘陡然轻叹一声,道:“不要紧,他只拂伤我右肘间‘曲池穴’……”
说着话,潜运真气,自行活了穴道。
西门玉兰轻声问道:“师父,你已重伤了他?”
陆暖尘轻嗯了一声,道:“他大概活不过三日了。”
西门玉兰一听,脑中恍似一声晴天霹雳,她娇躯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陆暖尘慈祥的语音,问道:“兰儿,你在哪里,什么时间认识他的?”
西门玉兰身躯抖动了一下,道:“兰儿,在二十日前和他认识,那时他和我父亲火拚,我父不敌,而他却放了我父一命。”
“仁慈圣母”低声道:“兰儿,你定说师父太过手辣吧?”
西门玉兰默默不语,陆暖尘突然一叹,道:“兰儿,你若知道昔年他师父,残害过多少武林同道,你便不会感到师父我对他心狠手辣了,那人确实得了他师父真传,若再经过十年岁月,那么定要威胁整个江湖武林,所以为师狠心除他。”
西门玉兰此刻芳心伤痛,她虽然和黄古陵没有极深交情,但她对黄古陵却是比通常人有着好感,虽然西门玉兰并非倾心爱他,但她见他惨然身死,未免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感、悲哀。
她耳际听到师父的语音,说道:“兰儿,我知道你和他不会这样快就有着深厚的情谊,纵然是有,你也要忘记他,你父亲曾经向我问及杨环的为人,可能你父会将你许配杨环,杨环品貌双全,我看还不错,不久的将来你们二人并骑江湖武林,真是一对壁人,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哩。”
西门玉兰听得芳心一震,杨环在她心目中,虽然不坏,但她对他并没有爱情的存在,这点她自己也无从知道是什么原因?
西门玉兰乍闻师父谈起终身大事,不禁默默沉思,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且说黄古陵连吃“仁慈圣母”指风扫中二次,已知自己万不是她的敌手,再打下去,势必溅血当场,他想何不再等待一些时候再去寻她,而且他听了西门玉兰的话,内心也起了一阵矛盾,难道她真不是“杀人殿主”?
所以黄古陵在陆暖尘第二次指风扫中他右肋之时,立刻而退,他落荒疾驰,穿过这片荒野,直向层山峻岭奔去!
奔了有十余里后,突然觉着左肩,右肋,被陆暖尘指风扫中之处,微微作痛起来,心中吃了一惊,暗道:“难道对方已下了毒手?”
黄古陵赶忙停下身子,试行运气,伤处突然一阵麻木,瞬息之间,扩及半身,一阵阵巨痛刺心,连举步也觉得十分艰难,这才知道陆暖尘当真下了毒手。
这时他缓缓的盘膝坐下,左肩右肋的伤势,剧痛极烈,赶忙闭目调息,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伤疼才逐渐平复。
黄古陵睁眼望着天际几片白云,突然他脸若死灰,身躯一阵颤抖,喃喃道:“只不过十七天,怪病又要发作,我已经离死不远了……”
原来此刻黄古陵感到丹田处,又缓缓升起一股暖流,他双目中又缓缓泛出一片红光,这乃是他怪病发作的前奏现象。
黄古陵放开腿就跑,因为他知道怪病发作,只有尽力气的狂驰,便会使这发作的时间缩短,哪知黄古陵一跑,肩部,右肋伤处,又隐隐刺痛,他愈跑伤处愈痛,令他轻声哼哼起来。
但他又不愿停下身子,因为他知道怪病的痛苦,比较这种伤痛更加痛苦,断断续续的哼声,由黄古陵的口中发出,他就像疯子般的满山乱跑,片刻工夫,黄古陵的怪病已经发作了!
丹田内的热流布满了他全身百骸,那热流渐渐增加上冲的痛苦,已令他捶胸万吼,呻吟翻滚。
无穷的惨酷折磨,又在折磨着黄古陵。
这一次的痛苦,比已往的痛苦更烈,更剧。
他几乎没有勇气再活在这个尘世,他该爬到一处断崖,面临千丈绝谷,深不见底,若是一失神落下去,必然摔个粉身碎骨。
黄古陵怪吼一声,他挺身站了起来。
但是一声惨哼,黄古陵又已经摔在地上。
黄古陵杂念此起彼伏心说:我忍受了多少次的痛苦,这种苦楚我难道无法忍受?我不要死,我不向死魔之神示弱,我不屈服任何的痛苦折磨。
坚毅,倔强的天性,令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他哼着,吼着,厉嘶着。
足足二个时辰的痛苦折磨,黄古陵呆呆望着那绵连雄伟的山势,心中突生凄凉之感,暗自想道:“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三个月缩短为二十七天,那么我下次怪病发作的时日,大概是明日后天?”
想至此处,他狠狠的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他痛恨自己命运为何如此多桀,难道我黄古陵就这样惨然身死吗?
这时一幕幕的往事,浮现脑际。
他想到自己迷离身世,自幼便为师父抚养,在这二十余年之中,他觉得师父对自己是多么慈爱,他老人家教自己武功,读书识字,教自己做人处世的道理,他曾经说:一个人要有磅礴的凛然正气,不可屈服任何恶势力。
想到此处,黄古陵厉声长啸一声,叫道:“我师父不是武林叛徒,他绝不会做叛徒,他定有着难言的恨事……”
黄古陵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他就像似被鬼魅摄去魂魄一般的呆呆的走着。
这时他已走进一条山谷,两边峭壁夹峙,形势险恶至极,走过这一道峡谷,前面是一座高峰拦路,山峰环立,乃是一处绝地。
突然肚中一阵饥肠辘辘,黄古陵陡然清醒过来,原来自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半粒米饭下肚,这时他身上又没带干粮,一抬头,猛见前面依着山壁有一所茅屋,里面若有人家,不妨去找些充饥食物。
黄古陵想着缓缓走向茅屋,走进去一看,他不禁轻叹一声,原来这所茅屋极为简单,竟是猎人暂避风雨之处,并没有半个人居住。
黄古陵望一望群山,也不知这里距离城内有多远,他想大概有三四十里路,此刻经一夜奔驰也感到疲倦得很,不妨先睡上一会,也可渐歇肌肠。
想罢,他走进这所茅屋,突然一声怪笑震耳欲聋,却使他惊骇已极。
那诡怪的笑声一歇后,却又是一片沉寂。
黄击陵知道那笑声是由茅屋内一口壁洞传出来的,那笑声内力之雄沛,其令人胆战心寒!
黄古陵怔了一怔神,又向屋内走了进去,靠岩石壁尽头露出一个石洞,黄古陵张眼探了一下,里面一片漆黑,想着洞内极为深远。
他暗中聚气运功,一面缓步前进,转了两个弯,洞内形势逐渐开朗,两壁相距越来越宽,但仍甚黑暗不能视物。
黄古陵运足目力,向前看去,只见五六丈外隐隐现出一团灰影,见似一人盘膝而坐。
黄古陵又向前走了四五步,陡觉一股劲道,迎面袭来。
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一记掌风,攻来潜力虽被黄古陵挡住,但却感到心神震荡,马步不稳。
略一注神,对方第二道掌力又是攻到,这次力道较第一次攻来潜力加重许多,黄古陵又硬接一掌。
但他整个身子,却被震退了四五步远,气浮血涌,赶忙运气凝神,刚刚稳住摇摆的身子,对方第三道潜力又攻了过来。
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黄古陵那哪还敢硬接,双掌连继劈出四掌,假借对方透过自己掌劲的潜力,退出六七步。
哪知后面是坚硬的石壁,黄古陵被撞得头昏目弦,心中大骇,暗忖:这人的掌力自己是万无法敌得,我跟他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必扰他清修,想罢转身欲退出洞外。
突闻一阵嘻嘻的笑声,道:“小娃儿慢走,前来和老朽谈谈天,嘻嘻……”
突见洞中火光一闪,接着亮起了一盏油灯,莹莹发光,照明石洞,黄古陵凝神向内看去!
只见一个须发虬结,连在一起的怪人,端坐在一个用草编成的垫子上面,一袭灰色长袍直拖地面,耳鼻都已被那连接的须发掩住,恍似一个无脸无目只有毛的狮头,眼中精中炯炯,像似两盏油灯。
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这样一个怪人,黄古陵虽很胆大,也不觉心中一惊,迟疑了一下,才缓步前进。
怪人突然又放声一阵大笑,道:“小娃儿放心,我不会伤你,久处洞中寂寞的很,你既然来了就和老朽畅叙一番。”
黄古陵一听,登时胆气一壮,走近怪人跟前,抱拳长揖,道:“请恕晚辈打扰老前辈清修。”
怪人抬起那双神光逼人的怪眼,凝视黄古陵一阵,笑道:“小娃儿,脸上胡须若再经过廿年不刮,真要和老朽一样了,呵呵。”
黄古陵觉得这怪人说话甚是有趣,躬身道:“老前辈大概已在此地潜修廿余年了,必然已是参得人生奥秘,晚辈打扰清修,尚望恕罪。”
怪人呵呵一笑,道:“多少时间,老朽也忘记了,大概已有二十七年了罢。
说完话,伸出那瘦如鸟爪的右手,指着旁边一块青石,示意黄古陵坐下。
黄古陵心知这须发虬结的怪人,过去必是一位武林高人,潜修深山,如非是参悟了人生真谛,定有着难言隐衷。心念及此,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深深一揖,才如示坐下。
要知一个人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石洞中,清修二十七八年,这种漫长的岁月已经占去了人生一半生命,若无参得人生神奥,如何能够呆得住这么长岁月。
怪人突又呵呵笑道:“小娃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一个女娃儿指示你来偷学武功的?”
黄古陵摇摇头道:“我是无意到此,并无旁人指示。”
怪人嘻嘻笑道:“你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纵然再学得如何精奥的武技也是无用。”
怪人说完后,像似极为欣喜,又笑道:“很好很好!这样女娃儿可以出嫁了。”
黄古陵真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怪人真是人间第一乐人,无拘无束,没有凡尘俗嚣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