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与下半生(第二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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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轻拍下脑门，雷谦起身拉大同：“走吧，吃饭去。”转而又暧昧的笑笑，伏在他耳旁吐气道：“就去我们定情那家……”
*****
坐在熟悉的饭店包厢中，看著丝毫未变的摆设，尤其是那价值不菲的沙发，大同就不能自抑的想到两人缠绵的情景，黝黑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伏身在大同的额头上亲一口，雷公子笑吟吟的叮嘱他在这里等自己就跑了出去。
既然大同对做菜有兴趣，他就准备请厨师来包厢现场制作，这样一来那深邃的眼眸一定会含情脉脉的看著自己，想到这里，雷公子几乎控制不住要笑出声来。
不知他又在他什麽鬼主意，难道还想在这里跟自己……（你想太多了｜｜｜）正当莫大同陷入紧张又期待的幻想中时，包厢的门被推开，熟悉的嗓音响起：“请问可以点餐……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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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醋？”回头看到了穿著制服帅气逼人的恋人，大同奇怪的问：“你不是成为清洁公司的正式员工了吗？怎麽又兼职？你那份工作那麽危险，要是太累的话──”
“好了，你别总是像我的长辈一样。”关上门，米速坐到大同旁边：“我现在还要负担一份房租，哪像住你家里时那麽轻松啊……”父亲虽然一直在找工作，但现在世道那麽不景气，适合中年人的工作哪是容易遇到的，更何况他又没有什麽文凭和工作经验……不知老爸上过高中没有啊？
“可是你这样从早工作到晚很辛苦的，要是擦玻璃时打瞌睡可怎麽办？我们工地今天就有一个工人因为注意力不集中从高台上摔下去──”
“别说了，我从前就是这样子的，你也曾经比我还辛苦过啊──这就是咱们穷人的生活，如果不这样拼命工作就没有饭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米速明白是谁让大同改变了想法。“那个雷谦对你的影响还真深，你居然也不鼓励兼职了，要知道你是比我还有名的拼命三郎！”忿忿的捶著桌子发泄一天的疲倦。“他带你来这里吃饭……我想我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请你到这种豪华的地方吃饭的。跟他在一起果然更幸福，他什麽都比我强，连在床上都能给你更多的快感，你选择他──”
“你为什麽要说这种无聊的话？”恋人的口不择言让大同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抓住他的胳膊拉向自己，他盯著米速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和他在一起只为他的钱吗？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你也不一样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也这麽看自己？”
“所以我和他了断了！可你呢？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结果我真的是太高估我自己了。”甩开大同的手臂，米速站起来。“你愿意怎麽样就怎麽样吧，只是你以後少和我提他，你跟他亲热上床我也管不著！至於我们俩，你自己看著办吧！”
“米醋──”也站起身来，大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你这样说是要我选择吗？当初是你建议我们三人在一起的！如今你胡乱发脾气把小谦气跑了，现在又来责难我，你非得把我们两个人都伤害了才甘心吗？”
“我伤害你？我什麽时候伤害你了？难道雷谦保护了你吗？当初是他用肮脏的手段强占了我们，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现在是他什麽都好了对不对？我什麽都错是不是！你要是变心了就明说好了，我会死缠著你吗？你和他一起又能怎麽样──”一直以来都背负著压力的米速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多说多伤害，打开门正想离去，却看到含泪站在门口的雷谦。
“米速……你别生气了，我们和好吧。”两人的争吵他在虚掩的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恋人的辛苦他明白，可无端发脾气的样子却是他所陌生的。一直以来米速在他心中都是坚忍的，虽然三人在一起时他会捉弄自己但那也是开玩笑，这样怒到连大同都骂的米速他还是头一次见 到。
“雷谦！你是白痴吗？你当我和你闹著玩的吗？我就是不要你了，我讨厌你！”拎起雷谦的衣领，米速把全部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我就是讨厌你，你最好永远的消失，一秒锺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你不想看到我……”被提到半空中并不挣扎，只是绝望的泪不住的流：“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吗？”
“没错！”松开手，米速冷酷残忍的说：“你现在连大同的心都抢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死了才好！”
重重的一击！雷谦几乎站不稳，扶著门框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话语：“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就去死好了！”带著无限的委屈向外飞奔，一想到今日和二哥的争吵，雷谦突然迷失了方向，自己到底为什麽坚持，人家根本就不希罕自己的真心！
“小谦──”急忙向外追去，大同拉著米速的胳膊奔跑。“快去跟他道歉，你要伤他到什麽地步？”
“别管他，他是吓我们的，哪会去自杀──”突然想到煤气事件，事实上两人都没向米速解释过真正的原因。惟恐雷谦“再次”伤害自己的米速加快了原本抗拒的脚步。
冲入电梯，雷公子蹲在地上哭泣著。其实刚刚也只是说了气话，十分爱惜自己生命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杀这种事，现在满脑子飞转的也是怎麽夺回米速的“芳心”！
“小谦──”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两人匆匆赶到挤了进来。“当”的一声电梯开始运行，狭小的空间只听得到雷谦的抽泣和两人喘著粗气的声音。
“对不起……”低著头，米速红著脸说：“我不是真心叫你去死……我胡说八道的……”
“那你肯接受我了吗？”蜷缩著身子，雷谦用眼角偷偷注视著米速。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就理智的分开好了。”
“不──我喜欢你，我不要失去──”
未待雷谦说完，电梯突然剧烈摇晃，随即顿住，三人陷入困境之中。
“电梯坏了──”按著急叫铃求救，大同却并不慌张，也许这事故反而能为三人多争取些沟通的时间。“只能等了……”大同转过身面向两人，奇怪的发现，相较於烦躁的抓著头发的米速，雷公子沈默的很不寻常。
“小谦？”大同蹲下身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可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怎麽了？吓傻了？”推了推他僵硬的身子，米速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粗声粗气的说：“你不是要自杀吗？还怕死啊？”
“啊──”一声尖叫在幽闭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不知因何缘故雷谦突然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怎麽了，怎麽了……”抱住不断挥舞四肢的小人儿，吃了好几拳的米速不知所措的安慰著：“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说……”
“小谦？你别吓我们啊──”按住他一直踹著米速肚子的双腿，大同也不明所以。
“啊──救命啊──救命啊──”扯著嗓子发出嘶哑的叫声，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雷公子此时惊恐的颤抖著，犹如寒风中的枯叶。
“小谦，你不用害怕，一会儿就有人来修了，我们马上就不用困在这里了……”
“对啊……而且有我们陪著你……我们俩都在！谦──”
无论两人如何费尽唇舌的安抚，雷谦依旧疯狂的嘶吼著，扭曲著面容扯著自己的头发，甚至用头去撞击金属墙板。近乎自残的举动吓得两人心惊肉跳。
“别这样──会受伤的──”护住他的头，任之用著蛮力撞击自己的胸膛，大同心疼得双手发抖：“到底怎麽了……”
“可能……他是有那个──幽闭空间恐惧症！”同样心痛却想不出任何对策，米速不住的摇头喃喃自语：“一定是受过什麽刺激……”
“啊……啊……”渐渐停止挣扎，平静下来的雷谦脸色反倒越来越苍白，丝毫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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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发青的脸色和抽搐的四肢，米速眼皮一阵狂跳：“不……不对劲，他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赶紧放开雷谦让其平躺在自己的腿上可以顺畅的呼吸，大同一边搓著他冰凉的小手一边呼喊：“小谦──你要呼吸啊──小谦──”
见雷谦慢慢缩成一团毫无起色，米速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他做人工呼吸。
抓著冰冷无骨的小手贴近脸颊，大同除了言语上的鼓励无法做出任何对雷谦有帮助的举动。“小谦，你别怕……我和米醋都在……我是大同啊──”
“嗯……速……同……”轻轻喘息著，雷谦发出模糊的单音。
“对！是我们──你最喜欢的米速和大同，我们一直陪著你呢！”轻抚著他的胸，恢复点神志的雷谦让两人悬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呜……我好怕……速……大同……救我……”泪如泉涌，迷朦著双眼的小兔子对两人伸出手臂。
抓住那如溺水之人求救的手，三人抱在了一起。几乎失去的恐惧依然伴随著两人，如此易碎的雷谦与平日的恶行恶状大相径庭，在生死关头曾经一切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他们宁愿他仍旧是那只骄蛮而有活力的小恶狼。
“叮──”电梯恢复了运行，几秒锺後铁门打开，大同小心翼翼的抱起雷谦，离开了让三人都胆战心惊的幽闭空间。虽然被困住只不过短短的五六分锺，但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之久，让两人都明白了这个任性的公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本想将雷谦送往医院，可他死活不同意。见他喘息了一会恢复平静，大同和米速便遵照他的意思将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别墅。
递一杯水给他却发现小人儿的手依旧颤抖，大同轻轻叹息一声将雷谦抱到腿上，托著水杯慢慢喂他。
“小谦，你到底怎麽回事……不过是电梯故障，你为什麽这麽害怕？”
“没有啊──”亲密依偎在大同怀里的雷公子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一双精明的凤眼已恢复了神采。“我、我是装的……吓你们……”
“你……”明知他是在说谎，但又不忍心逼问，大同抿抿唇不再讲话。
米速不自在的坐在一旁，本想离去却在大同的怒目下顿住脚步，而且他也不是很放心雷谦的状况，但又不想看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於是默不吭声的低著头用脚尖蹭著地板。
尴尬的沈默在三人之间曼延，狠话说尽的米速和好话说光的雷谦都偷偷用眼角瞄著对方，天生嘴拙的大同也不知该讲什麽缓和气氛，於是三人的气压越来越低，似乎随时有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刻，钥匙清脆的撞击声在门外响起，大门随之打开，伴随著来人一股冰冷的气息入侵。
“二哥……”抓住想将自己推出怀抱的大同的手，雷谦示威般的凝视著慢慢度进来的雷谨。
拘谨的站起来，米速喃喃的打个招呼就不再说话，任雷谨X射线般的目光穿透自己。他早发现雷谨看他的眼神很不寻常，有点悲伤又有点愤恨。
收回视线，恢复冰冷的雷谨打量著大同，用没有高低起伏的声调质问雷谦：“这就是你不肯去日本的原因？”
“是！”鼓气勇气接受雷谨寒意十足的扫射，雷谦坚定的说：“这里有我最重要的人，我是不会离开的！”
“呵！”嘴角勾出一抹不带丝毫温度的笑容，对三人的关系早有耳闻的雷谨坐到米速原先的位置，淡淡的问：“他呢？难道他不是吗？”
雷谦听到雷谨的话先是一愣，继而从大同腿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是谁和你说这些的！”
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雷谨对自己弟弟的逼问无动於衷：“你不愿意承认吗？也无所谓，总之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日本！”
“我不去！我不想再和你争论！还有我喜欢谁那是我的自由，没有必要和你汇报！”相较於沈稳的雷谨，急噪的雷谦已经捺不住火气吼了起来。
“果然是长大了，居然对我大吼大叫起来……”
“对不起……”对於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哥，雷谦虽不算是言听计从，但也算是乖巧听话。可是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就不得不强势起来：“二哥，我从来没有那麽喜欢过谁，那麽离不开过谁……别分开我们！”
“他们呢？你这麽喜欢他们，可人家是不是也喜欢你呢”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米速，雷谨显得信心十足。
“当然！”一手拉过大同，另一只手去拽米速时，却遭到了拒绝。
“你干嘛不去日本留学？”向後退了一步，米速一个劲的提醒自己要狠下心肠：“你应该去的，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你不一向自认很聪明吗？那就去休个学位回来吧！你一定会成为人中龙凤的，到那时侯，就不会记得我们两个了。”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不是，我才不去！我在国内一样可以念大学啊！”冲过去抱住米速的腰，雷公子急切的表白著：“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你忤逆我的意思，你认为我还会给你钱，供你读书吗？”
“二哥？！”扭过头盯著雷谨，雷谦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要把我赶出家吗？”
“你连独立的经济来源都没有，还有什麽资格谈情说爱！”拉住雷谦的手，雷谨恢复成平日爱护幼弟的好兄长模样。“去日本留学的事以成定局，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大哥和大姐都认为你应该出去磨练一下，难道你想永远做个被人呵护的娇公子吗？”
“我……”盯著一脸诚恳的二哥，雷谦怀疑事情没有他说得那麽单纯，却找不到反驳的好理由。
“小谦……”一直默不吭声的大同缓缓呼喊著恋人的名字，深邃的眼眸闪烁，似乎在下什麽决心。
“大同……”回头深情的凝视恋人，雷谦认真的对雷谨说：“二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不能离开，大同他舍不得我，他需要我……”
“你还是去留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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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被打断的话语，雷谦转过身瞠目结舌的望著伟岸的恋人，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去日本吧！”握紧拳，即使有万分的不舍，大同还是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二哥说得没错，你是应该出去磨砺一下，而且他又没有要求我们分手，只是希望我们能冷静的想一想……你去留学，我们也有时间缓冲热情，好好考虑下将来。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那这点距离就算不了什麽，要是没有了感觉，整天腻在一起也没用。”
“可是……可是我要是离开了，米速就更有借口不理我了！”
闻言，一直低著头的米速抬起目光。“如果你去留学，我就暂时不和你提分手的事……”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离开以後你和大同双宿双栖，我远在他乡，那里管得了你们──”
“你以为你呆在我们身边就管得了吗？雷谦，我不是胡乱跟你发脾气，不是莫名其妙就要和你分手……”一直说著违心之论的米速终於发出了肺腑之声：“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你根本就无法理解我和大同的想法！而且，就好像你哥说得那样，你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就没有资格拿来挥霍！你总是怪我们不收你的礼物，不接受你的馈赠，可问题是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属於你！如果你家里人做得绝情一点，切断你的经济来源或者将你逐出家门……我和大同不在乎，你呢？你受得了像我们一样打工生活的穷苦日子吗？如果你吃不了苦，你就会後悔……我真不想你在不久的将来，埋怨我们耽误了你！”
听米速说完，雷谦一时沈默了。
大同拉住雷谦的手，也不知该说写什麽。事实上米速的忧虑他也曾有过，只是太舍不得眼前的小人儿，一直刻意忽略罢了。
“大同，你也是这麽想的吗？”紧紧握住大同的手，雷谦的眼睛却在偷瞄米速。
“嗯……”点点头，大同想著如何说才能使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可你的喜欢有多坚固，你想过吗？我也承认我喜欢你，但有多喜欢，我却不知道。如果我们必须分离，那这种喜欢能支撑多长时间，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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