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逝水长流 作者:秋若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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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坚定的点点头,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女人在面对困苦艰难时特有的坚毅,全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看过高俊,我和梁冰从医院出来。
“还想去哪?”
我摇头,“走走吧!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他没说什么,跟在我身边。
“你说,那个道士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道士?”
“就是前段时间我去看你时,我们在山上道观里遇见的那个,他说我最近有凶险,这不一说就中,让我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别胡说八道,他还说我也有呢,我这不好好的。”
我点头,“你的难就是遇上我,哈哈……”
“是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然后,他的嘴一翕一张,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真的想好了?”
“什么?”
“结婚的事。”
“我还能拿那种事骗你玩?”
“不会突然后悔吧?”
我没有回话,拉着他找到一出安静的地方坐下。
我一脸严肃,要向他坦白我的想法,这是个考验。
其实,不用说我们都知道,他、我还有周天鸿之间,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可是,我一定要向即将成为我丈夫的人,即将与我相伴终生的人,说出一切,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那些复杂的纠葛是一颗毒瘤,必须要挖出来。哪怕这一时,我们两人都会很痛。我说出来求得我的坦然,他的信任,还有两人的心安。
“梁冰,你知道周天鸿对于我来说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忘记的人。”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我伸出手指按住他。
“我爱他,曾经,真的刻骨铭心。可是我们没能在一起,因为我的选择。有时,我会想,老天真能与我开玩笑,把这样一个完全不该属于我的人丢进我的生活里,让我不知所措,让我痛入骨髓,让我付出很多很多,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认真的看着我,倾听我。
“既然我们要在一起,我就要毫无隐瞒的坦诚以对。……”
然后,我对他述说了我和周天鸿的过去。从新把那些陈年往事挖出来,把伤口扒开,真不件人干的事,很疼。
他听过后,紧紧的抱着我,“以后,你有我。”
我接受了这个看着他从男孩变成男人的人。
初恋时,对于爱情的憧憬总是无比美好的。没有什么理由也从不认为身边的那个人有一天会离开,因为第一次爱的人总是出于真心的,纯粹的,也毫无杂念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坚信爱情。后来,经过的感情多了,身边走过的人也多了,才发现,原来生命里没有什么非谁不可。终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长久的停留在我们身边,而其实那个人也许只是比较适合的人。
也许,梁冰就是最终比较适合我的人。虽然,相对于他给我的,我给他的太少了,可是我会努力去爱他的,无论作为亲人还是爱人。
婚期订在一个月之后。
我先去公司里递了辞职报告,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的。先把我调到财务处,再来栽赃。我不想追究,只想息事宁人,大不了我走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等结婚的事全弄完了,再另找工作。
我出事那段时间里,梁冰已经调回总公司了,他使劲申请的。
突然不用工作了,闲得有点不知所措,好在前几天也过了过无所事事的日子。从公司出来,我就自己去逛街,中午在外边随便吃了点,晚上顺便买了菜,回去等梁冰下班。
梁冰对我的厨艺很是不满,不过从不敢大肆宣扬。其实,他的想法我也很能理解。我做的饭确实跟好吃挨不上多大边,顶多能充饥,再加上他做饭挺好的,一对比,自然我的就不行了。于是,通常是我买好菜,他回来做,我在旁边打打下手。
他站在炉灶前,把沾了蛋汁的鱼放入锅中,热油立刻砰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随着蛋皮变成金黄色,滋啦声也慢慢变小。
“我……”梁冰一面煎鱼一面说。
“恩?”
“我今天看见周天鸿了。”
“哦。”
“在医院。”
“……”
“他……没……什么……”
手上择着的菜不知怎么就进了垃圾桶,看看留下的都是菜根。
他没再继续说,我也没问。我知道他一定有话没说出来,可是那些话对我不再重要了。
我本以为结婚不就是领个证嘛,应该费不了多大事,谁知道,那大半个月里,我恨不得把自己个儿劈成两半使。
房子就选定了原来我们看好的一处楼盘,梁冰喜欢,我也中意。没想到陪他看房子,原来也是给自己看。
准备交订金那天,梁冰拿出他的存折来,看看上面的数字,吓我一跳,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存钱!比我工作时间短,却比我的积蓄还多!首付都绰绰有余了!
我拿着我的存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一想,很正常嘛,男人花钱比女人少是应该的!
我俩把所有积蓄凑在一起,付了房子首付,还能剩不少,梁冰说要买辆车。我想想,也应该。于是,交完订金我们就去车行选车。
本来我想,买辆两厢的小车就行了。可梁冰知道我喜欢越野车,于是就嚷嚷着买辆SUV。要是真买了,我们手头就剩不了多少钱了,觉得有点舍不得。他说,要买就买喜欢的。我一狠心,得,就可着我们手上的钱花吧!
看好的车型暂时没货,还是付订金,大概得等一个来月吧。
从现在起,我们要省吃俭用了,为了住大房子,开喜欢的车。晚上,我们买了菜回家,自己煮饭。
虽然不准备大操大办,可连顿饭都不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讨论结婚请客的名单。我这边无非是些个同学、同事,没有什么亲戚。我俩都没跳过槽,所以同事也就那么些。他那边好像还有不少亲戚、朋友,看看名单,没什么我认识的人,就连他爸妈我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前两天的事。
“对了,周天鸿还通知吗?”梁冰突然想起了他。
“他?”
“是啊!”
“不……用了吧!”
“还是通知一下吧,你出事的时候,律师都是他帮着找的。”
“哦。”
“怎么办?”
“那就通知吧!”
“你自己去吗?”
“一起去吧。”
他看看我,点头答应。
一早,我就出门去选请柬。现在什么东西都是五花八门,连挑个请柬都能挑得人眼花。我选中了一款,打电话问梁冰如何,他说我做主就好。
晚上抱了一堆请柬回家,写了一整晚才写完。公司里的,他拿去发,朋友的就分头送,远一点的就邮寄,又一天过完了。手里就剩下周天鸿的那份,我们商量后决定打电话约他,亲自交给他。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周天鸿,约好了在一间茶馆见面,时间定在下午。
早早的,我就到公司门口等梁冰下班。
说实话,我心里是很紧张的,对周天鸿,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才好。先前想好了该怎样怎样,时间越近就忘得越干净。
走到茶馆门口,梁冰停住。
“我在外面等你。”
“不是说好了一起吗?”
“我这不一起来了吗,就这么个门你还怕什么?”
“我……哪怕了?一块进去吧!”
“不了,我在外面等你。这可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以后再这样我就该吃醋了。”他开玩笑的说着,把手放在我肩头捏了一下,“去吧。”
“那……”
“我在对面等你。”说完,他不给我回话的机会就过马路去了。
我深呼吸一口,走进茶馆。四下找了找,他还没到。我选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叫了壶茶。茶还没上,周天鸿就来了。
他好像更瘦了,看到我,他走过来,要了杯清水。
我没说什么,从包里掏出请柬,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他垂下眼,瞥了一下,没有拿起来看,只淡淡两个字,“恭喜!”
刹时,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堵得我几乎没法呼吸。我尽量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眼前腾起一片雾气。
茶和水一起端上来,我借着热茶缓解喉咙被紧紧卡住的感觉。
我们对坐着,一直沉默。最后我说梁冰在等我,叫来服务生结帐,我什么也不想欠他的。
他的车停在路边,我过马路去找梁冰。他站在我背后,用很低却很清晰的声音说,“要幸福啊!”
那两行怎么忍也没有忍住的东西终于从眼眶中滑了出来,我轻轻点头,向梁冰走去。
我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梁冰突然迎面跑来,却不是向着我。
他越过我,跟我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这擦肩而过,就是一辈子啊! 我傻傻的站在路中央,看着梁冰被一辆车撞起,腾空,然后落下。
那辆车本来应该撞到周天鸿的。
我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梁冰躺在地上,血从他的鼻子里、嘴里忽忽的往外冒,从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么多血,而那些血会像自来水似的流。
周天鸿先跑到他身边,叫了救护车,然后蹲下看他的伤势。
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我跟傻子似的不知道动,就在原地站着。后来周天鸿叫我,我才立刻跑到梁冰身边。
他依稀睁开眼,看着我。
“你……为什么?”我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死了,你,会,更,难过的!”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救护车到了,我跟着上车。
一到医院,梁冰立刻被送去抢救,然后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了一句在电视剧里经常听到的话。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听了这话,觉得很可笑,那跟梁冰有什么关系?
他还那么年轻,他应该好好活着呀!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好好活着的!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小家!”
我没有回头。
“小家!”周天鸿跑到我面前拦住我。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小家,想哭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
“梁冰他,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狠狠的敲击我脑子,我的泪立刻如洪水般涌出。我咬牙瞪着周天鸿,然后揪起他的衣襟。
“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为什么?……”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一边责问他一边捶打他。他不还手也不阻止,直到我骂累了也打累了。我像个蹩了气的皮球摊在地上,他抱住我,我喘着粗气,猛的推开他。他跌坐在地上,爬起来伸手拉我,我再次推开他,死死瞪着他。
“你走,我不用你管!”
他没有动,仍然伸手拉我。
“你滚呐!不是你,他就不会死!你滚!”
他不说话,执意要拉我起来。我打掉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力气却不够,他扶我,我用力推开他。
“你滚!”我大声的骂他,脑袋一阵眩晕。
他把我抱在怀里,紧紧的,我用力挣扎。
“冷静点!”
我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把他推开,生生撞到墙上。
“冷静?你叫我冷静!我还不够冷静吗?哈哈,也许你死的时候,我会冷静的,我一定冷静。”
周天鸿脸色发白,不知道是撞到墙上太疼,还是我说的话太伤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
“我死了,就一切都好了吗?”他像是自问自答。
“是!你死了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如果不是梁冰,今天死的不就是你吗?”
“你真的想我死?”他不知道那是气话吗,他干吗还那么问我。
“是!你死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会开香槟庆祝的。”我深吸口气,“现在,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这辈子。”
他沉默着离开了。
我靠在医院的走廊上,不知何去何从。
婚礼变成了葬礼。
我到处翻找梁冰的通讯录,才发现自己对真的他不了解。认识这么多年,我的朋友他几乎都认识,而他身边的朋友,我从未想着去了解,试着解去认识。我打电话,一一通知这些我没见过面的人,他们都以为我在开玩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边又一边重复是真的。
我不敢告诉梁冰爸妈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说是意外。我不敢,真的不敢。我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之后,原本慈爱的目光会变成怎样的仇恨。
人就只有这么一辈子,不能没到秋天就凋落。可梁冰才到盛夏,正待繁茂呢!那是下辈子我也还不清的呀!
然后,我又见到了周天鸿,在警察局。
他们怀疑车祸不是意外,于是请我去协助调查。我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跟他打了照面,没有说话。
送走梁冰爸妈后,我又找了工作,在一家小外贸公司做秘书。
关于车祸的调查一直没有定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新公司规模不大,总共不到十个人。说是秘书,其实分工也没那么清楚。我每天把该做的事做完,如果不用加班就可以回家了。
新房交了钥匙没有装修,就一直搁着。订的车到了,我一直没去取。
去看过凌丽和高俊一次。她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很能吃,不怎么害口,总说很想吃我做的东西。我还不知道女人怀了孕,会变得不挑嘴呢!
我的生活又像以前一样平静了,就是少了点什么。这样也好,只要平静就好。
我每月把一半工资汇给梁冰爸妈,偶尔打个电话给他们,他们总说钱够用,要我别再汇了,我知道我不只是在为他们,也是为自己做点事。
有一天,我做了个梦。梦见梁冰问我要凌丽家门口的豆浆油条,他说好久没吃,馋了。我说明天就给他买,然后他又和我说了好多话,醒了就记不得了。早上一起床,我就直奔凌丽家门口去买豆浆油条,等豆浆油条都拎在手里了,才想起来他已经吃不到了。
我坐在马路边,哭了。
“小家,你现在有空吗?赶快去我家看看,我现在在医院呢,走不开。”
“有什么事?”
“姥姥说去帮我熬汤,我往家打电话没人接。”
“会不会又出去了?”
“不会,那会已经到家了。”
“好,我现在就去。”
“拿上钥匙。”
“知道了。”
我请了假,立刻往凌丽家赶。
“Daisy!”刚走到公司楼下,就有人叫我。
我回头,是公司老板,我们都叫他Joe。因为是外贸公司,需要和老外打交道,所以我们都有个英文名字。
“Hi!”
“有事吗?”
“是啊,我有点急事,已经请假了。”说完,我转头要跑。
“我送你。”
我心里着急,想想也好,于是点头上车。
到了凌丽家,拿钥匙开门。原来姥姥扭了腰,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所以凌丽打电话才一直没人接。我请Joe送姥姥去医院,他抱起姥姥上了他的车。去医院的路上,我给凌丽打电话报平安。
医生说姥姥需要卧床静养,他又送我们回家。扶姥姥在床上躺好,姥姥把我拉到近前,对我说这人很好!我赶忙摆手,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从姥姥家出来,我请Joe吃饭,谢谢他帮忙,然后一起回公司上班。
听同事说,Joe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很随和。后来我发现,他的确很好说话。平时他进进出出,忙前忙后,没人当他是老板。偶尔,公司里的人会占他点小便宜,他呵呵一笑,从不计较。当然,其他人也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