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逝水长流 作者:秋若伢-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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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都很好相处。公司小有公司小的好处，大家像一家人。
每个月末，公司会有一次聚餐，一般是周末，其实也就是大家找个借口吃喝玩乐。如果，公司这个月接了大单，一定会让Joe买单，如果没什么特别的话，也可能AA制，不过，后者屈指可数。
这次，他们以迎新为借口要Joe买单，Joe当然还是任人宰割。
以上这些关于新公司的内幕与传统都是大嘴美女Annie告诉我的。
周末，Joe果然说要请客出去大吃大喝，顺便K歌。虽然我一点兴致也没有，可我毕竟是所有人的借口，只得跟着去了。
吃饭的时候还好，走进KTV包房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突然缺氧了。
上次唱歌还是和梁冰一起的，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到了现在。我真希望一切都是假的，是场梦，我醒了，就恢复正常了。可是，我清楚感觉到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真实的，所以发生的一切也全部是真实的。
我闭上眼靠在沙发里，缓和我急促的呼吸。
Joe从沙发的另一头过来，“怎么，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空气不太好，我出去歇会儿。”我起身走出包房。
天气很好，能看见星星，很多，很清楚。可是，怎么突然变得模糊了，真是讨厌。
“没事吧！”Joe出来看我。
我摇头，“有烟吗？”
他拿出烟递给我，我点燃一颗，吸了一口，就咳嗽起来。
他拿过我手中的烟，掐掉，“不会抽就别抽。”
然后，我们回了包房。我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嗨，不知道你这么能喝！”Annie的评论。
“Daisy，你真是我的偶像！”阳光帅哥Sunny这么说。
“哇噻，你知道你昨晚多厉害吗？”骨感美女Jolin道。
“……”
“……”
我埋着头，拿着文件走进Joe的独立办公室。
“那个……我能不能问问我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立刻正色道，“你真想知道？”
“啊？你还是别说了。”
他耸耸肩，“下次跟你喝酒，我会多带点钱。”
“我……有喝那么多吗？”
“还好。”
等他签完文件，我迫不及待的要退出办公室。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也可以。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什么，可总比闷在心里的好。”
我笑，转身离开。
下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遇到陈雅云。
原来郑威的公司也在这间写字楼里，我公司楼上的几层都是他们租用的。
这回她没有死乞白赖的留我，因为郑威来了，他们另有安排。她说改天约我，我和郑威点了个头，独自离去。虽然没看出来，却隐约觉得他的目光里有几分探究。
公司里，我的年纪算是“老”字辈的了。除了Joe，就只有管帐的Line比我大。可我好像不再觉得自己老，也不再怕自己老，因为没什么比心的苍老更可怕。
周末，Joe要我陪他出趟小差。
“怎么样？”
“还是叫别人去吧，我这老太太不喜欢凑热闹。”
“这可不是凑热闹，这有关我们公司的兴衰，人人有责。”
“既然人人有责，应该谁都可以去的。”
“你说我们公司里的那些？”他往外瞄一眼，“她们看见男人会想饿狼一样扑上去的，还是你去比较保险，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推销猎犬的！”
我说不过他，既然老板发话，我要自然从命。
“记得带上泳衣。”
“为什么？”
“泡温泉当然也可以游泳。”
“我不喜欢。”
美女们知道我要去享受温泉，一致表示忿忿不平。那是个商业研讨会，在一个温泉度假村举办，为期四天。
我和Joe周日下午到公司准备资料，好在周一早上出发时不会太忙乱，谁知快弄完时才发现，一份很重要的企化书的备份不见了，把公司所有电脑都找了一边，就是一份都没有，只好忙个通宵把它赶出来。
周一早上，我们开车直奔度假村。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了度假村。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钻进房间里补觉，睡得真香，天都黑了才醒，是被饿醒的。我饥肠辘辘的走出房间，正好碰上睡眼朦胧的Joe，原来他也刚睡醒，于是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Joe点了一大桌好吃的，说是要慰劳慰劳我。我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很久没有觉得饿了，也很久没有人请我吃好吃的了。
正大口吃着，收入眼角的一抹余光立刻使我食欲全无。我转过头，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想来是我看错了。可扭回头，看着一桌子的吃的也没有了吸引力。
我对Joe说，大概是睡多了头有点疼，想出去走走，就自己先走了。
天已经暖和了，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我回房间拿了外套，在度假村里四处走着，耳边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
“为了她，值得吗？周天鸿，你扪心自问，我哪里配不上你，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了这么个人，你就要和我翻脸？她不是现在没事吗？她要是有事，你是不是得把我吃了？”
周天鸿不发一言，转身要走。树影遮住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刘明艳从后面抱住他，“别走，别走，你要怎么样都好，只要不走。”
周天鸿呆了片刻，猛的转身吻住了她，那吻很深，刘明艳陶醉在他怀里。
我看着树下影影绰绰显露出的一对相拥的男女，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我揪住领口，一步一步倒退，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
上午在度假村的会议室里进行商业交流研讨，下午自由活动。Joe果然不给我借口窝在房间里，他拿着买好的泳衣来敲我房门，然后我们一起去了室内游泳馆。
活动一下还是对人有好处的，我游了两圈回来，坐在池边想。
“这么快就累了？”Joe泡在水里对我喊。
“歇会再游。”
话音还没落，两个在岸边追逐的小孩把我不小心撞进了游泳池里。我被一吓，只会在水里乱扑腾。Joe立刻过来把我从水里拎出来，我搂着他的脖子大口喘气。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天鸿从岸边走过，我下意识的推开Joe，再次滑没入水中。Joe又把我捞了起来说，会游泳还能被淹着，真是奇了！
晚上，陈雅云邀我一起吃个饭，刚好郑威和Joe生意上有来往。在餐厅里又和周天鸿遇上了。
“前一阵，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们闹翻了，怎么这两天又好了？”看着周天鸿和刘明艳一起走进餐厅，陈雅云酸酸的在我耳边说。
我没有抬眼，低头吃着东西。那些东西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后两天，我干脆躲在屋里哪也不去，说什么也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
公司连续丢了几单生意，搞得气氛低靡，所有人都无精打采。
“怎么这么倒霉！明明就要签了，还让人家跑了！”
“算了，算了，都已经丢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说是不是咱们风水不好啊，找个人看看怎么样？”
“你少迷信了，看看风水就能有生意自动送上门？”
“你可别说，我听说有的公司看了风水后，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们别在这说些不着调的了，还是想想怎么把生意拉回来吧！”
“怎么这么巧？”
“什么？”
“这几单生意都是同一个公司抢走的！”
众人的叽叽喳喳终于有了点收获。
后来我查到那个公司是刘明艳名下的，我想也许是巧合吧。
我打电话找陈雅云出来，想知道她是不是了解的多点。她告诉我周天鸿和刘明艳掰了，而且已经弄得尽人皆知，似乎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后来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因为那个公司连续不断的抢我们的生意，而且是不择手段。
我找Joe谈这件事。
“最近公司的生意总是被抢，应该不只是我们运气不好。”
“我明白。”
“你明白？”
“我不会连有人故意整我们都发觉不了。”
我脸一红，也对，他当然应该觉察出来了，我继续说。“大概跟我有关。”
“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用明白，其实我也希望是我自作多情了。连累大家，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跟刘明艳有什么过结？”
“女人跟女人，还能为了什么？”
他了然，“男人！”
我想了半天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当然是除了辞职之外的办法。我不想离开，而且离开只是治标不治本。我换了其他公司，只要她高兴还是可以从中作梗。
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找她，她就已经派了人来。那人进了Joe的办公室半天才离开，我已经猜到他们谈的什么，她现在是摆明了让我没有立足之地。
真觉得自己冤得没话说，哑巴吃黄连。
我不明白做人干吗非这样，我不是已经碍不着她的事了吗，她为什么就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因为她从来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吗？那也不是因为我呀，我也被周天鸿伤害了，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呀？
她失去了一个男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我失去了一切，爱我的不爱我的都没了。
我去见Joe，他正悠哉的望着窗外吸烟。我把辞职信放在桌上。
“还是我主动辞职吧！”
“这就投降了？”
“不让你为难呀。”
“我没什么可为难的，我最讨厌被人这么威胁，我就要看看她还能怎么着。”
“别意气用事，还有多少人靠公司吃饭呢。”
“又不是一单生意都没有。”
“真到一单都没有的时候，后悔就晚了。”
“不会的。”
“那么有自信？”
“总之，你的辞职我不接受。”
公司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我很担心，Joe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担心，还是装着不担心。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心里没什么底，反而是Joe，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经常不来公司。
凌丽说很久没见我了，从我公司楼下路过上来看我，刚好碰到Joe在公司里，我给她们互相介绍。Joe用一种很认真很审慎的目光打量她，后来和凌丽一起去吃饭，她也说他看起来很眼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渊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Joe完全没了踪影。
然后是陈雅云打电话给我，想告诉了我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陈雅云坐在我面前，满脸憔悴，我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周天鸿……”
我听到这三个字后，噌一下站起来就要走。我真是够了，什么都要扯上他，我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干吗还要和我谈他。
“宜家，我也是受人所托，你听我说完。”
“只要是关于他的，我没什么想知道，你也不用说了。”
“你一定要听。”
“凭什么我就得听，我赵宜家上辈子欠他的了？那我也该还清了，我告诉你，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想跟我聊天，以后再约吧，我没心情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可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电话，是周永宜——十年没见的周天鸿的父亲。
我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见他，我想不出他能为了什么事再来找我，当然他找我的原因一定离不开周天鸿，可究竟是什么？
我本可以不去的，最终还是去了。
那天下午，我去了周永宜约我的一幢市郊的别墅。这次，他没有像十年前一样摆出夺人的气势，我到的时候，他穿了条纹的睡袍坐在沙发上，医生刚帮他检查完身体。他示意我坐下，我选了离他比较远的沙发，小保姆给我端来一杯茶。我看着茶在杯中漂浮不定，上下翻转，心也乱了。
他清清嗓子，“天鸿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满脸疑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他有些意外道，“你还不知道？”
我摇头。
“他，出事了，现在拘留着。”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
“我找你来，是想你劝劝他，他应该会听你的。”
我几乎失笑。
他看着我，目光如炬，却有些疲惫。那语气像是命令，可我知道他这样的人做到这步，已经算是低头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你觉得我有立场劝他吗，你认为我在他心里有什么位置可言吗？”
他皱起眉，随后摇了摇头，叹口气，“不知道，我，不了解他，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你可以知道的，你只是错过了机会。”
他扬起眉，又落下。
“如果那时，你试着了解他，也许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来，是为了声讨我？”
我笑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说什么都晚了，一切早就过去了，你现在后悔，不也晚了吗？”
他大怒，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这辈子，大概没几个人敢这么直接的违忸他。
“混帐！”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捂着心口跌进沙发里，我本想退回去看他，不过小保姆跑了出来，我也就放胆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是为了看他对我低声下气的样子吗，那我应该要大大的失望了。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后悔没有听完他说周天鸿的事，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惦记着，可又告诉自己，那与我无关。
第二天，Joe终于出现在公司里了。
他一进门就把我叫进他单独的办公室里，然后开门见山。
“周天鸿，你应该很熟悉吧？”
我在心里暗叫，世界难道真的这么小？
“我想告诉你，他出事了。”
“我听说了。”
“你不会漠不关心的，对不对？”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我起身出去。
“他现在在监狱里，谁都不见。”
我犹豫着转回头。
“坐牢不是问题，关键是，他连律师都不见。”
“什么意思？”
“他拒绝保释，拒绝取证。”
“为什么？”
Joe用力搔搔头，“谁他妈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他，心想能让他这么烦躁，事情一定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周天鸿？”
“我不知道你认识多少个姓程的，不过你应该记得一个叫程勇的，我也姓程。”
“你是程勇的……”
“哥哥。”
“这公司和周天鸿有什么关系？”
“也是他的。”
我真想抽自己个响亮的大嘴巴。“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给他工作。”
“也不能这么说……”
“行了，我知道了，这次我连辞职信都省了。”
“Daisy，你不觉得你应该去劝劝他吗？”
“你要是知道他是怎么甩开我的，你就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
“他……”
“你不用替他解释了，我想他不会听我的，你们找错人了。”
我失业了，在家歇了两天，脑子乱得像在打仗。
第三天，周家老头找上门来。开门的时候，我脑袋上像顶着个鸟窝，不过他没心情蔑视我。
看着他的模样，我什么也没说让他进了屋。
才三天，我不知道三天可以让一个人苍老这么多，鬓角的丝丝斑白像是一夜生出的。我忽然觉得心被什么揪住了，有点难过。
来者是客，我给他倒了杯茶，不是什么好茶，他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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