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北宋之凡人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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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急得来回踱步不小心碰上端来点心的丫头,铁青着脸地沉声喝道,吓得小丫头缩肩抖手,差点打翻食盘。 “冬梅,你先下去。”二夫人接过点心,挥退冬梅,软言细语劝慰道,“是我叫下人端来的,老爷,姐姐吉有人天相,肯能平安无事,你已经三顿没用饭了,你好歹喝点汤垫垫肚子,你也要顾着自已的身子。” “先放着,我吃不下。”姨父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里屋,姨娘又好一会没有声音。 “老爷,你先喝着,这个家还要靠你,你可千万不能倒。”三夫人也走了上来,“我和二姐一起去菩萨烧香请愿,请菩萨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姨父似置若罔闻,良久才点点,“嗯,快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人相视一眼,神色暗淡地默默退出房间。 漫长的等待让人感到窒息,除了耳边不时传来接生婆的‘用力,再用力!’以及姨娘时断时续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与呻吟声外,外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丫头和婆子们低着脑袋、轻手蹑脚地做事,只怕惹怒了姨父。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 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拂晓前,屋里传来接生婆等待以久的报喜声,只觉得“嘣”的一声,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下来,但是姨父的脸上没无半喜色,只是不停朝里面喊着大人怎么样,听到里面传来平安两字后,刹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缓缓跌坐在椅了上,就连容雨薇茫然的双眼都变得清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似在感谢上天保姨娘的平安,可是里屋的安静让我们心里刚落地的石头重新又被吊起来,为什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也不见接生婆出来讨赏,刚松下来的神经又瞬间绷紧。 鬼使神差,我挑开帘子就冲了进去。 姨娘静静地躺在床铺上,生产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生下孩子后她就精疲力竭的昏死过去,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不堪,弯弯曲曲地粘在脸上,惨白的脸色与双腿间蜿蜒而下血水成了鲜明的对比,秦妈正帮着她擦拭身体。 “产房不许随便进来,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快出去。”接生婆推着我,想把我赶出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板大我两倍的妇人,“我要看孩子。” 秦妈开口,“李家婶子,她是我们表小姐,就让她留下。” 多多四肢瘦得像小棍子似的,肚子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皮肤皱巴巴,薄的可怕,全身发紫,气息微弱,胸膛都不见起伏,接生婆抓起她的小脚,把她身子倒挂起来,拍了几下屁股,孩子还是没哭出声,接生婆用小袄把她裹好,摇摇头,“孩子未足月,个子又太小,而且一直没有哭出声,怕是养不活了。” 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支持不住,我大声吼道,“不可能。” “血,血……好多血。”身旁的秦妈惊恐失声尖叫,“大夫,快叫蓝大夫。”
循声望去,姨娘刚换好的白色褥裙已经被染红,身下的血像水一样涌出来,是血崩!后脚跟着进来的逐琴眼前的景象震得一头栽倒在地。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四周的东西好像都在晃动,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让疼痛清醒自己的意识,我不能倒,蓝大夫正在抢救姨娘,我要想办法救多多,要不她就没有希望,我来自现代,医学知识相对接生婆丰富,也许我能救她,没有努力怎能轻易放弃,她还有气呢,难产这么久,说不定是倒吸羊水导致缺氧而呼吸困难。 定住心神,小心地接过孩子放在案桌上,解开锦袄,轻轻瓣开她的嘴唇,里面有粘液,鼻腔里也有,一口一口吸干净吐掉,接着嘴对嘴给她做人口呼吸强迫她吸气,心里升起强烈的念头,一定要救活她,多多要是活不下去,姨娘就更没有希望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心是越来越没底,嘴里的动作不敢停,好多多,哭出来,快点哭出,大家都在等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总算是发出轻微的哭泣声,像只可怜的小猫,把她交给怔怔地望着我的奶娘,吩咐道,“抱紧点,小小姐的身体凉,用你的体温温暖她,再给她喂些奶。” “蓝大夫,如何?”姨父等着心急如焚,见过蓝大夫从产房出来,跨步上前问道。
蓝大夫摇摇头,“我医术有限,无力回天,现在只能用银针先止血,快把这药煎好给她服下。”他眼睛瞄向容雨薇,“如果能请到太医院的杜太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杜太医,人称杜妙手,在人才济济的太医院中的首把交椅,医术精湛,和容家交情甚深,成家能请得动他的也只有容雨薇,希翼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我去请,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把杜太医请来的,你们等着我,等着我……”容雨薇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备轿,王嬷嬷,备轿……” 容家人果然是神通广大,不过两个时辰,杜太医就上门来了。 杜太医一头银丝却红光满脸,精神矍铄,脚步沉稳,年近七十岁的人保养的像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他姨娘生存的机会似又多了几分。他分别给姨娘的两只手都把过脉,频频摇头,最后吐出四个字回天乏术,要我们早点准备后事。刚刚生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从绝望到希望到再次到绝望,把我们打入地狱最深处,容雨薇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拽住杜太医的衣袖,失声痛哭,“杜柏父,请你想想法子,娘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还年轻,这个家离不了她,我也没法向相公交待啊……”
“大侄女啊,医者父母心,要是能救,我岂会见死不救,只是生死有命,老夫只是大夫,不是大罗神仙,这个孩子耗尽她的元气,救不了。”杜太医扶起容雨薇,“我只能开帖虎狼之药,尽量多托些时候,让她和侄女婿见上最后一面,多则三日,少则两天,你们有什么话就快交待吧。”
喝过杜太医汤药,下午姨娘才悠悠转醒,“孩子……我的孩子呢?”她的声音细如蚊蝇,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看孩子。 “月华,你放心,孩子挺好,是个女儿,喝完奶正睡呢。”姨父招手叫奶娘抱着多多头凑近床头让她瞧个仔细,多多的生命力很顽强,就连杜太医都赞叹。 “老爷,我们的逐画终于出生了。”见到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姨娘苍白的脸扬起虚弱的笑容。
她是成家的第四个女儿,按照琴、棋、书、画的顺序排列下来,多多的大名叫成逐画。
姨父柔声回道,“逐画这孩子命大,必定是后福不浅。” 姨娘看完孩子,眼睛环视四周,对守在床边的我们说:“雨薇,小小,逐琴,你们先都出去,我有话要叮嘱逐星。” 姨娘这是要临终留言,我牵起逐琴的手默默无语的退出她的房间。 逐星,逐琴,容雨薇一个个被叫进去单独说话,出来的时候都是神情凄怆,悲不自胜,最后轮到我。 “小小。”姨娘向我伸出手,我快步跑上前,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姨娘如白纸般的脸盘上浮起虚弱的笑容,“小小,姨娘活不成了,多多就托付给你,你答应我,好好替我照看她。”
不能答应,答应下来,她就没有求生的意志,表哥还没有回来呢,泪水在脸上疯狂地蔓延着,拼命地摇头,啜泣道,“小小不答应,也不能答应,姨父不会答应,表哥不会答应,多多更不会答应,亲娘的疼爱谁也替代不了,姨娘,你会好起来的……” “如果我能不死,又怎么舍得下她,舍得下你姨父他们。”姨娘眼角噙着的泪水滑过太阳穴,缓缓地没入枕中,“帮姨娘好好照顾画儿,只有把她托给你才能放心,虽说画儿有爹爹和哥哥们的疼爱,不至于受了委屈,可男子心眼粗,小女儿家的巧心思他们如何能体会,逐琴已嫁作人妇,如今也就指望你了,你就当为了让姨娘安心闭眼,答应了吧。” 眼泪打湿衣襟,终忍不下心拒绝姨娘满怀希翼的目光,点头哽咽道,“小小听人说过,种下好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开好花、结好果,我来成家的第一天起,姨娘对我的好,对我的情就种在我的心里,如今它已经开花结果,以后我也会把它种在画儿心里,画儿既是表妹,更是女儿,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我还会告诉她关于姨娘的一切,日日夜夜都想着您……”话语未尽,已是泣不成声,姨娘,你放心,只要我在成家一天,都会每晚与她同榻而眠,夜夜听她的小心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孩子,不枉姨娘疼你一场,不要哭,生死有命,想来是我前世造下的孽障,今生难得圆满,这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姨娘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我的泪水,“小小,叫我一声娘吧……我只怕是等不及逐日回家,我等这声娘足足等了十多年。” “娘。”握起她的手贴上我的脸颊,“你就是小小亲娘,小小一直把你当亲娘。”以后你在天堂与温小小的亲娘碰上面,她只会谢你。 姨娘轻点臻首,泪花隐闪,眉稍含着满足和欣慰的笑意。 “老爷,姐姐要来接我了。”连续四人的交谈,姨娘体力不支,气若游丝,“要是她问起小小的事,我……我该怎么说……当年我在她坟前许诺的事……我对不起她。” “办,办,小小和逐日的事我一定给办。”姨父老泪纵横,自从姨娘大出血后,他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旁,“我晓得你的心思,你等着,我已经叫齐叔去准备了,逐日到家后马上就他们俩给办,小小还等着你给她梳头,等着给我们敬茶。” “我等,只求老天给我多些时间,让我见逐日最后一面。”姨娘暗淡的杏眼闪过一抹亮色,唇边浮起淡淡的浅笑, “小小,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嘱咐你姨父。” 我无语凝噎,踉踉跄跄往屋外走去。 两天后,这是杜太医说的最后期限。 “逐日……逐日回来了吗?”姨娘声如细丝,要贴耳才能闻见,其实不用听也知道她说什么,她的大限将至,心心念念就是自己的大儿子,逐棋姐妹俩也已回家,就连舅舅、舅妈和刘玉夫妻俩都来了,我们围在她的身边给她送行,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快到,就快回到了,月华,你再等等,逐日马上就到……”姨父不停地说着话,可是还是挡不住最后的时刻,姨娘半合的眼睑慢慢闭上,手缓缓的从姨父手中垂落,跌在床沿,那浅浅的声音狠狠地砸在我们的心头上。 “月华,月华?”姨父轻轻的叫了两声,半晌不见姨娘回应,颤微微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鼻端试气息,姨父身形一滞,整个人定住。 “月华啊,月华啊……”姨父紧紧抱着姨娘的身体,涕泪俱下,“你就这么走了,报应啊,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家里人顿时哭成一团,我和逐琴抱头痛哭,姨娘还是走了,终没能等到成逐日,直到死,她的脸还是朝大门的方向。
第一版本 相爱容易相守难 第四十四章 生离
今天是给姨娘过世的第二个晚上,家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我、逐星、逐琴还有容雨薇、逐棋、逐书跪在灵床前为她守灵,本来刘玉夫妻俩也要留下来,因为姥姥伤心过度哭岔了气,已经卧床不起,前两年姥爷病逝后,她就悒悒不乐,少言寡语,姨娘再次怀喜的消息是她阴霾生活的一缕阳光,精神也逐渐好转,亲手做了好多衣服鞋帽送来,而今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听到噩耗的当场就昏死过去,两个女儿先她而去,醒后嘴里直喃喃着是自己活的太久,抢了儿孙的福寿,姨父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把刘玉夫妻俩赶回去照顾她老人家。 如孩童手臂粗的白烛不停淌着烛泪,伴着烛芯爆开的‘啪啪’声,室内压抑的低泣此起彼伏,几天下来,我和逐琴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容雨薇同样地悲恸,两眼红肿的像两个核桃,有忏悔更有害怕,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家人,不知道如何面对即将返家的成逐日,逐星的眼神最让人担忧,赤红的眼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花,自姨娘断气后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我心里对容雨薇、对容府也充满深深的忿恨,恨不得上前狠狠煽她两个耳光解恨,可想着姨娘在临终前交待,让我们不可生事端,家和万事兴,想着姨父再三的叮咛,除了咬紧牙关、握紧自己的拳头,什么也不能做。
子时刚过不久,忽然传来阵阵杂乱的狗吠和急促的“哒哒哒”马蹄踏雪声,夹杂着马儿凄楚的嘶鸣,划开大雪纷飞夜的寂静。 “砰!砰!砰!”大门被急骤的敲响。 “开门!快开门!” 是成逐日,他终于回来了,可惜还是来迟一步,姨娘已经走了,而且古代注重孝道,长辈临终前,子孙需要陪在跟前目送其离世,取其善始善终的寓意,成逐日作为长子,不管什么原因,在姨娘咽气前没有陪在她的左右,他已经永远被钉上不孝子孙的罪名。
吱呀一声,门房应声打开大门,寒风夹着雪花吹来,身披黑皮滚毛大麾的成逐日伫立在门槛外,他须发蓬乱,大麾的两肩上落满了白雪,久久没有迈开步子,只是怔怔地望着满院飞舞的白凌和凄惨惨的灵堂正中硕大的奠字,满眼的震惊,神情悲怆不已。 良久,成逐日终于迈开步子向灵堂走来,从大门口到正厅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他却走了好久好久,脚步虚浮,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大哥,小心些。”后脚跟来的逐月扶起成逐日,却被他用力挣开,脚步越走越快,飞身进门,他憔悴不堪,嘴唇开裂起皮泛着血丝,眼球通红,目不转晴地看着躺在灵床上的姨娘,嘴唇微微翕动着,扑嗵一声双膝跪下,额首重重叩拜,椎心泣血地吼道:“娘!!!!!”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坚强的成逐日此刻哭得声嘶力竭,撒泪如雨,令人肝肠寸断,顿时整个灵堂再次嚎哭哀哀。 逐琴呜咽,“哥,你怎么才回来,娘走了……她到死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逐星也哽咽哑声道:“哥,我没有好照顾娘,我没有用……” “娘怎么会忽然走了,她是怎么死了?”大悲过后,成逐日随即向我们追问姨娘的死因,“孩子呢?平安生下来了吗?” 容雨薇闻言,哭泣地更撕心裂肺,身体如芦苇似地瑟瑟哆嗦着。 “孩子平安,你娘又给你添了个妹妹,她是因为生产耗尽元气而死。”门外响起姨父沙哑的嗓音,二夫人扶着他来到室内,他为姨娘的后事忙得心力交瘁,从买水给姨娘净身,到换衣、含饭,不假他人之手,事事亲力亲为,累到体力不支差点昏倒,刚才被齐叔强行架下去闭目休息了一会,他对姨娘的深情厚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姨父脸色如蜡,有气无力的吩咐成逐日:“你先去换过斩衷,给你娘好好上柱香,再到我书房来,她给你留下话要我转述与你听。” =
七七过后,姨父把我、成逐日和容雨薇仨人聚集到书房,往日精神抖擞的铁汉子现今是形销骨立,背景佝偻,再无当年事事掌控在手的风采。 “逐日,雨薇,爹老了,身子大不如从前,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们,”姨父抬手打开书桌正中央一个楠木小匣子,“家里的地契、田契,还有帐房的钥匙全在这里,我打算在余生里参禅理佛,雨薇……” 最后他目光停在我的身上,“小小,下月初六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