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湿面颊的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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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从我沮丧的神情,她可能察觉发生了什么事,不可思议的瞥了我一眼之后就上楼了。我叹息出声。耀子果然出门了,在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听之后出门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是凌晨三点过后。我很疲倦,只希望尽快上床睡觉。
我轻轻打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我凝视静听,听到成濑规律的鼾声。我松了一口气,进入客厅,把钥匙串塞入成濑的牛仔裤口袋,回房睡觉。
翌晨醒来时,君岛已经来了。
“喂,你这女人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已经十点了。”他进入我的卧房,不耐烦的说。
“这和男人或女人无关吧。再说,你也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好不容易头脑才开始清醒,却因愤怒而加快转速,我即刻回骂道。
君岛今天早上穿褐色西装。真不知他的色彩品味是怎么回事,褐色西装却搭配桃红色衬衫、红色领带,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冒汗。他还故意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满天星。总之,他是那种愈刻意打扮,缺点愈表露无遗的男人。
“热死人了。”君岛擅自打开冷气机开关,一边喝着手上的罐装可乐,一边冷嘲热讽:“这么热的房间,你居然睡得着?”
“好累,又是一天开始了。”我下床,望向窗外。天空依然阴霾灰暗。
成濑似乎早已起床,探身望向房内,问:“要不要来杯咖啡?”
“嗯,到外面喝吧。”
我匆匆换上白色无袖尖领衬衫、黑色迷你裙,洗过脸,简单化妆后,立刻外出。成濑紧跟在我背后。按下电梯按钮等待之间,成濑在我耳畔低声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你说什么?”我讶异的回头。
成濑搂住我的肩膀凝视我,然后威吓似的用力抓住我的肩胛骨。“我睡熟后,你去了什么地方?”
“哪里也没去。”我装迷糊。
“是吗?我有办法让你说实话。”成濑板着脸,右手按住我的肩膀,左手托起我的下巴,直盯着我。我有点害怕,害怕被他侵犯。
“你太卑鄙了。”
电梯来了,我被成濑推入电梯内。
“这种手法是上杉教你的吗?或是你在风月场所学会的?”好不容易,我开口问。
成濑轻轻发笑。
电梯在九楼停住,进来一位模仿演艺人员染成金发、身穿依亚曼尼(EmporioArmani)风格套装的女人,因此我们停止交谈。女人抬起脸望着成濑,然后瞥了我一眼,不知是认为我和成濑不相配,抑或正好相反。
抵达一楼,她快步离去后,我们在楼下大厅低声争论。
“你还真有胆。”
“如果说我聪明,我会更高兴。”
“是很聪明没错,居然利用半夜去和耀子碰头。”
“不是的,我只是去看看。”
“去哪里?”
“她的住处。”
“为什么?”
我无法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原因何在。
“可是,你睡得很熟,怎么会知道我外出?”
成濑脸上泛起微笑。“钥匙匙串我一定放在右边口袋,那是一种习惯,绝对不会改变。但是,今天早上醒来时,钥匙串却在左边口袋,所以我下楼去看,发现BMW的里程表增加了八公里左右。换言之,你一定带着我的钥匙去过什么地方。”
我心灰意冷的迈开步伐。看样子,我是不可能成为一流的侦探了。而且,在左右口袋这种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中我也赌输,可见运气不佳。
不过,我心里窃笑成濑应该不知道我记下他妻子的住址吧。
成濑追上来,说:“我们去吃早餐吧。”
我们在伊势丹百货公司餐具卖场内的咖啡店一边聆赏音乐一边用餐。我说明伊朗地毯商人的日籍妻子在天快亮前见到耀子出门的事。
“真的吗?”成濑仿佛深受打击,低呼出声。
“她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她是搭计程车喽?”成濑一面摸索口袋里的香烟一面说。比起昨天,可能因为睡饱了,他显得精神奕奕。“我派人去调查看看。”
“一定没用的。”我吃着上面放沙拉、淋汁和煮虾的面包,但是一不小心,虾子掉落地面。
把最后一片面包塞入口中,我用餐巾拭嘴。成濑似乎没有食欲,只是喝咖啡、抽烟。
我建议道:“何不找人查询天亮前住进饭店的客人名单?还有,今天是星期一,何不派人监视外商银行?”
“我想那只是白费力气。饭店不会轻易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再说上杉已经委托人帮忙,应该会指示对方调查饭店。他们身上带着印有耀子照片的书。”说着,成濑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对了,你为什么又回耀子的住处?”
他的语气令我不快。“你以为伊朗商人妻子的话是我捏造的?”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感觉上你在设法让我放弃追查耀子的行踪。你能向上杉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无关吗?”
“不知道。”
这一点我毫无自信。我知道自己无法证明,而且若要上杉满意,必须有一亿元现金。
成濑拿起咖啡壶帮我倒咖啡。“这件事暂且不谈,我们言归正传吧。你为何回到耀子的住处?”
我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该说出来,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感到无法释怀。她的住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我告诉成濑磁碟片不见的事。
“那么我们现在就到事务所看看,顺便确认这件事。耀子最近工作很投入,也许是带过去了。”
“那是去柏林采访的记录吧?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尽管目击者出现,但是我内心深处仍然无法想象耀子会携带巨款逃走,所以一直认为耀子是被卷入某种事端。
“你是说,她的失踪和这次的工作有关?”成濑耸耸肩。“不可能!我想,磁碟片也是她带走的。”
“但是,她为何去柏林呢?”
“这……”成濑摇头表示不解。“何不问问由加利呢?”
“也对。”我已经完全忘记和乔尼维夫的约定,点头表示同意。
耀子的事务所位于南青山,是租用和青山街隔一条马路的综合大楼四楼。不论西麻布的住处,或是南青山的事务所,每个月的开销相当可观,但耀子却坚持这种生活方式。
“打扰了。”我轻轻敲门后入内。
“啊!”由加利大吃一惊,想藏起放在桌上的三明治。
“抱歉,打扰你吃早餐。”我向总是如小动物般胆怯的由加利道歉。
“不,没关系。”由加利挤出僵硬的笑容。
自从昨天被找去见上杉以后,她似乎就很怕成濑,站起身来,急忙放起三明治。成濑大概也知道由加利怕他,站在门口不想进来。
“你继续吃早餐吧。”
“没关系,已经吃完了。”由加利将剩余的三明治丢进垃圾桶。我讶异的看着这位丢弃食物的女孩。她今天早上穿着蓝白相间的薄棉格子洋装,伸缩的布料紧贴在她纤瘦的身上。
“耀子没有联络吗?”成濑大声问。
由加利严肃的用力摇头,而且觉得这样仍然不够,又加了一句:“完全没有联络。”
我很了解由加利希望我们赶快离开的心情。她一定希望轻松的独处。在这方面,她还是个不会隐藏自己感情的少女。
我走到窗边耀子专用的办公桌,查看文书处理机的四周。这儿放了一台和家中同一机种的文书处理机,我掀开套子一看,系统磁片虽在,却没有输入原稿的磁碟片,也找不到放磁碟片的收藏箱。一旁虽然放着五张一组的崭新磁碟片,却都未开封。
“由加利,输入耀子原稿的磁碟片在哪里?”
“不知道,已经出书的磁碟片,她会洗掉后重新输入资料,最近的原稿她好象随身携带,所以……”由加利不知所措的抚弄头发,茫然的望着文书处理机。
“那你知道磁碟片的收藏箱吗?”
“是什么样子的?”由加利站起身,走到耀子的办公桌旁。
“原本放在耀子的住处,约莫这么大的灰色箱子。”我用手比出大小。
由加利摇头表示不知。
“没见过吗?”
“不太清楚……”
“耀子目前正在进行什么工作?”由加利的迟钝反应让我不耐烦的问。
“她正在整理到柏林采访的原稿,截稿期限已经过了。”
“你也帮忙吗?”
“不,她总是独自工作。”
这句话表现出由加利内心的不满,也透露出她希望参与有挑战性的工作。
“连搜集资料也没有帮忙?”
“是的。去年发表《变性欲望》时,曾叫我帮忙整理照片,但这次她却全面保密。”
我和成濑相互对望。
“全面保密?”
“嗯。”由加利颔首。“她好像掌握了非常有趣的独家报导,在查证属实之前,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约莫从柏林回来后没多久。”
“那么,已经查证属实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耀子说得没错,由加利缺乏成为报导作家的某种特质,或许是好奇心吧。
“这么说,耀子可能因此被绑架,或卷入犯罪事件中喽?”我严肃的说。
但由加利笑着说:“怎么可能?”
“为什么?”
“讲出来也许你们会生气。”由加利望着我,然后回头,神情僵硬的看着成濑。
“不会的,你说说看。”成濑说。
“耀子老师之所以不告诉我,并非因为内容关系重大,而是害怕告诉我以后,独家报导会被抢走,所以直到付梓出书之前,一直秘而不宣,连印坏的打字稿也亲自撕碎,只把一些小杂志的采访稿丢给我做,根本不教我如何成为写实报导作家。”
由加利如此不满,耀子要吩咐她做事一定也很困难吧。但我也能了解由加利的心情。
耀子对工作的执着非比寻常,即使对我这个好朋友,照样隐瞒许多事,她会顾虑到万一我们在工作上陷入彼此竞争的窘状,她也绝对不会吃亏。她曾和几个人共同进行工作,结果耀子拿到的酬劳比例最高,而惹出问题。
“你的薪水呢?”
“我一个月只领十万圆,负责接听电话。”
“不够用的部分你要自己去找工作贴补吗?”
“是的。不过一整天都要待在这儿,也没办法做什么工作。”
我叹息道:“说得也是,但你至少可以用电话采访呀。”
“是啊。可是耀子老师说电话帐目要分清楚,我们还签下记录通话明细的契约呢。”
“怎样的明细?”默默听着的成濑插嘴问。
“就是电话打去哪里、讲了多少分钟的明细。这样一来,我为自己的工作或私事打了几通电话就一清二楚,领薪水时再依明细扣掉电话费。”
“这未免太斤斤计较了。”我苦笑。
我并未见过耀子的这一面,所以既惊讶,也很同情由加利。“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暂时还能留在这里吗?”
“可以。”由加利颔首,接着又说:“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事务所内已经没有钱了,但是必须支付电费和管理费。”
“我知道。”成濑从皮夹抽出五万圆递给由加利。
“对不起。”由加利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
“还有,耀子目前在帮哪家出版社写书?”
“论坛社,好像是一位三田先生在负责。”
我根据由加利拿出的事务所专用的联络名册,记下三田的电话和住址。
“谢谢。”我在心里盘算,待会儿顺便绕过去询问一些耀子的事。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
“你好,打扰了。”
“啊,藤村先生。”由加利微笑打招呼。
我也点头回礼。被称为藤村的男人似乎很讶异已经有客人,慌忙说道:“啊,真不好意思。”
“抱歉。”成濑退至一旁说。
“不,你们慢慢聊。”藤村略带卑屈的说。
身材矮小,亮黑色牛仔裤搭配黑绸猎装,气色不错,看不出实际年龄,但从眼尾的皱纹猜测,应该超过四十五岁了。
“我们的事情结束了。”我对由加利笑一笑,眨眨眼,请她帮忙介绍。
“这两位是耀子老师的朋友,村野小姐和成濑先生。”
我们向他点头致意。
“这位是独立制作人藤村先生。藤村先生介绍有特殊性格倾向的人给耀子老师,也介绍了川添先生,对耀子老师非常照顾。”
由加利好像和藤村很熟,介绍时的语气很随便。藤村未拿出名片,不过提起几位不久前成为话题人物的外国演员,表示他也兼任经纪人,但感觉上像在自抬身价。
“藤村先生,耀子老师不在哩。”我还来不及制止,由加利倾诉似的对藤村说。
“不在?去哪里了?”
“这个……”由加利不敢说下去,转头望着我。
“目前行踪不明,不过只是昨天的事,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藤村惊讶的望着由加利:“行踪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加利偷偷看我,又望向成濑。成濑预料由加利迟早会告诉他昨天失去一笔无法报警的巨款、上杉找她去又威吓她的事,决定坦白说明。
“藤村先生,这件事希望你能保密。”
“好的。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我不会张扬出去。”藤村暧昧的点点头。
我心想,这件事迟早会在耀子这一行传开吧,也许耀子的事业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只要“带着与黑道有关的巨款失踪”的风声传出,就算事后把钱归还,仍旧无法挽回信用。
“村野小姐,我们先告辞吧。”成濑抓住我的手臂。
留下蹙眉相望的藤村和由加利,我们走出综合大楼。
“接下来怎么办?”来到马路上,成濑抬头望着耀子的事务所问。
“何不去见论坛社的三田,问看看耀子目前正在进行什么工作?”
“也好。”成濑不以为然的伸伸懒腰。“你一直认为这或许和她的工作有关吧。弄清楚也好。”
我拿出电话卡打电话给三田,但编辑部的小姐表示,三田傍晚才会回公司。
“怎么办?”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我看看表,沉吟着。
成濑说:“我想回去换件衣服,你要陪我吗?”
“也好,这样比较公平。”我同意了。
明明互相怀疑对方,却只暴露我的隐私,实在有欠公平。
“但我是住在店内的二楼。”成濑笑着说。
到了店里,成濑马上因业务方面的问题被员工围住,忙得不可开交。另外也有多位业者和客户正在等他,一见到他,立刻争先恐后的站起来。我一时无事可做,逐辆参观展售的中古车。
“要不要买一辆?”前一天在洗车和擦轮胎的年轻男人问。他身穿牛仔裤和印有“成濑汽车”字样的浅绿色T恤,头戴黑色棒球帽。
“我只是看看。”我望着标价三五○万元的宾士560SEL。“生意不错吧?”
“前一阵子还好。”他支吾着。“目前厢型车和小型车还过得去,但是像宾士S级的大车并不好卖。”
“耀子小姐常来吗?”我试问。
“啊,那位打扮华丽的人吗?”他浮现微笑。
“她一向打扮得很华丽吗?”
“坦白说,是的。她总是穿着大胆,头发挑染、戴着墨镜,最初我以为是欢场女子,后来知道是报导作家,吓了一跳。”
我笑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