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大金 作者:冬寒(晋江2013-01-06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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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你听
,阳春时节,这鸟儿就耐不住了,叽叽喳喳得在树上叫个不停。”霁华侍候无悔吃过饭,又为她重新上了一遍药膏。
“霁华姐,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好多了,这些事完全可以自己做。”回到辽阳一个多月,无悔的烧伤已渐渐痊愈,虽在肩膀处留了疤痕,但大夫说只要坚持涂药,一年半载之后疤痕会消退。
“你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身体的原气也伤了不少,还是多歇着吧。”自无悔回来,霁华便被派来照顾她,不分日夜十分尽心。
此时已是将近四月的天气,无悔侧头看窗处,初春季节,春风还微带着几分寒意,树抽新绿,鸟儿鸣叫,一派盎然的景象。
霁华也爱看这春景,她忽然想到崔颢的一首诗,写的正是辽阳的初春景色,便信口道:“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这辽阳自唐朝起便是边疆要塞了,连大名鼎鼎的崔颢也把它写入诗中了。”
无悔想了想,道:“诗词方面我是远远不如姐姐的,这首诗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我倒是知道崔颢的另一首名扬天下之作: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霁华接口诵完此诗,笑着用手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一下,道:“不知羞,妇孺皆知的《黄鹤楼》也敢搬也来卖弄?”
“呵呵,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必会笑我,可我真的只知道崔颢的这一首诗作。”无悔心中想,因为这首诗是课本中必学的嘛!
无悔又看了看窗外,道:“自我回府还没走出这个院子呢!开始的十几天都是躺着,整日醒了睡,睡了又醒的,现在好多了,天气也暖了,你也不让我出门。闷死我了。”无悔抱怨着。
“这里可是辽阳,不比苏州,虽是初春,却还带着寒气,正是‘早穿皮袄午穿纱’的时候。大夫说不能让你受风,我也只能管着你了。”霁华说完,再看无悔,见她红润的嘴唇微微撅着,秋水郁郁,含怨淡淡瞥她一眼,眼中水汪汪的似能滴出水来,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这样的目光任谁也硬不下心来,只好笑着又道:“好,好,我投降。好在今日还比前两天暖些,多穿点去院里坐坐吧。”
☆、二 十 春风
两人刚走出房门,苏勒便过来问:“怎么出来了,当心受风!”
无悔看看苏勒又看看霁华,叹道:“你们俩就只会这一句呀!”
“呵呵……”苏勒、霁华同时笑了,苏勒道:“关心你也不对?你可是爷再三嘱咐过要我们尽心竭力照顾的人,你要是再有个什么,我们可拿什么赔给爷?”
说完,她与霁华又相视一笑。无悔暗自叹气,通过这次意外,很多人都看出来皇太极对她不同寻常的态度,所以都以为她会在不久后被皇太极纳为妾室了,这算什么?因祸得福?该如何面对皇太极,无悔还没想好,好在他还在广宁没回来。另外,豪格对自己一片痴心,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不知他和乌春那边究竟怎么样了,谁也没对她提过一句,而且看苏勒霁华的样子,就是问了也不会说的。每天除了她们两人,谁也见不到,外面有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无悔本来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豪格知道后会在第一时间冲来看望她,可奇怪的是直到现在,豪格竟然连面都没照过。难道他也还在广宁?或是皇太极因为这件事罚了他?不会吧,这事起因虽在豪格——说到底乌春是因嫉妒豪格对她好才害她,但毕竟不是他做的,与他无关啊!应该不会罚他,那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豪格的消息?
平日里这个时间,无悔已经该午睡了,可今日却还坐在院里思忖着,霁华看天气好,也没催她,陪她坐着晒太阳,苏勒则走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就在这时,院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个小丫鬟,手里拎着个包袱,她进来时,无悔抬眼去看,却意外看到门外似乎还有一人,见门打开,人影一闪便躲开了,只看到一片衣角。
那小丫鬟走到近前,笑嘻嘻道:“姐姐们好,我奉命来送府里统一裁制好的春衫,都是一色的浅绿色旗装,还有新手帕。本来打算午后才过来的,可巧刚才遇到一个这院里的姐姐,她告诉我现在几位姐姐还没休息,所以就赶着送来了。”
霁华连忙领着小丫鬟进屋放衣服,无悔却无暇顾这些,她只在回想刚才门外的那个身影,那一片衣角。显然,刚才那人一直站在门外,当小丫鬟推门进来时,他立刻躲开了,应该是不想让院里的人看到他。
正想着,那小丫鬟与霁华交接完走了出来,无悔含笑问道:“方才你进来时,可看见有什么人在外面?”
小丫鬟想想道:“没有呀!咦?对了,好像我快走到门前时恍惚看到有个人影在树后闪了一下的,也没在意。姐姐有什么事吗?”
无悔笑着摇摇头,打发她走了。霁华忙道:“不早了,你平日此时早该午睡了,快回屋吧。”
“霁华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瞒着我呢?”无悔坐着不动,清泉般的眼眸凝视着霁华。
霁华一惊,垂下眼皮不说话了。在霁华心中,无悔年纪虽小,却聪颖知机,处事果决,心智远远超过一个十三岁女孩该有的水平,所以此刻无悔问她,她竟不敢信口撒谎隐瞒。
“是不是我每天午睡时,门外都有个人在。你知道的,是吗?”
“哎!都怪那小丫鬟,大中午得跑来,你是看到躲在门外的大阿哥了吧?”霁华无奈得说道。
无悔从靠背上直起身子,问:“真的是他!他每天这个时候都来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说来话长,咱们进屋去慢慢说。”霁华生怕无悔着凉,拉着她进了屋。
“大阿哥在你回到辽阳后不久就赶回来了。我没去广宁,详细情形也不清楚,只听苏勒说,你在广宁受伤时他刚好不在,是四贝勒下令瞒着他的,怕他去乌春那里寻事。直到你回来了,他才知道,便连夜赶回来了。”霁华娓娓道来,“你那时还时常昏昏沉沉的,他来看你时,你正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看到你伤的那么重,当时便红了眼圈,狠狠朝自己头上敲了几下,说都是他的错,令乌春牵怒于你,是他对不住你,没保护好你。”
霁华看无悔只是静静听着,便接着道:“我当时在边上看着,心里也很难过。他问我为什么搬到贝勒爷的院子里来养伤,我说是贝勒爷亲口吩咐的。他听了脸色便十分难看,眼中露出的情绪也很复杂。后来我听他在你耳边喃喃对你说他不能不娶乌春,这是他阿玛的命令。还说乌春是伤害你的人,可他却还要娶了她,为了这个,他没脸见你。他说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不能为你报此火烧之仇,但总有一天,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人。”
“无悔,你生他的气吗?他既然真心喜欢你,就不该娶那个曾想要你命的女人,只因为是他阿玛让他娶他就娶?他心中到底把你置于何地?还有,你怪四贝勒吗?他虽对你极好,却只是惩办了那个萨满和当时在场的侍女,却放过了真正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乌春,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真不知四贝勒是怎么想的,说他怕乌春的额娘莽古济格格吧,也不是,到底为什么呀?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的想法真让人看不透。”多日来压在霁华心中想问而不敢问的话今日再也忍不住,一股脑抛给无悔。
无悔突然觉得有些冷,还以为是外面变了天,望向窗外时,入眼仍是一片春光明媚,原来只是自己的感觉。她起身去关好窗,立在窗边背对着霁华说道:“豪格只有十三岁,哦不,应该是十四岁了,我差点忘了三月十三是他生日,那时我正病着,
错过了。他十四岁了,却还仅是四贝勒的大阿哥,没有战功,没有权利,他的额娘只是个不再受宠的侧福晋,有很多事他身不由己。四贝勒对他来说,是父亲,是榜样,是天。四贝勒决定他的未来,前途,婚姻,决定他的一切。四贝勒的话他必须要听,父命难违,君命难违。”
“君命难违?”霁华奇怪得问道。
“啊!”无悔一捂嘴,心道:怎么一不小心把未来的事都说出来了。现在除了自己谁会知道皇太极日后是九五至尊。她连忙道:“我,我是说将命难违,从打仗作战的方面来说,四贝勒不也是豪格的长官嘛!豪格总要听命于他的。”
霁华点头道:“这倒是。不论家里家外,朝堂上下,对豪格来说,贝勒爷的话都是一言九鼎的。便是这些都抛开不说,单是血缘至亲,‘孝顺’二字便令豪格绝不能对他阿玛的话有异议了。”
“所以我不生他的气,也无气可生。至于四贝勒,就更不用多说了,他是何等人物,我又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天下不知有多少事要远远重于我了。这次我也很感激他,要是没有他相救,恐怕我早没命了。他也算对我有大恩了。只是我人微言轻,不敢枉谈报答,再说,我又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报答于他?我什么都没有。”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可如今很多事恐怕不由你的。看贝勒爷的意思,像要把你纳进门了,你怎么打算?”霁华担忧得问。
无悔无奈得苦笑,摇头道:“蒙他垂青,我本应感激涕零才对吧!再说他又救过我,按理我是该欢欢喜喜得答应才是。可是我不想就这样草率行事,也不想做他的小妾。另外,你也看到豪格的表现了,他宁肯偷偷在外面看看我,也不愿见我,一是他自认对我心中有愧,无颜见我,二是……”无悔说到这里,禁不住有些难过,有些气愤,不再说下去。
“二是——,二是他以为贝勒爷已决意纳你,而你也未必不愿,所以他便退却了。是吗?无悔。”霁华揣测着这三人之间的事,倒是说中了无悔方才的未尽之意。
无悔微微点了下头,心中长叹一声,曾经再三对自己说不要动情,却还是动了情,面对那样飞扬勇决,如阳光般耀眼的少年,面对他深情的眼神和话语,无悔不是铁打的心肠,又怎么能做到不动情。但动了情,就会受伤害。
☆、二十一 化雨
阳春天气向来多变,昨天还是春光和煦,今日就变了天。一大早便阴沉沉的,到了午后,一声紧着一声得打着雷,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辽东的春雨与江南的雨可不一样,不是那样的细雨绵绵,轻柔飘洒下来。无悔在屋里听着雨点打落在窗台上的声音便知道,这雨下得不小。
霁华已经去午睡了,屋里只有她自己,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处默默想了会儿,便起身穿好外衣,撑开青油纸伞推门而出。
撑着伞来到院门边,无悔略微犹豫片刻,轻轻打开了院门。
雨雾中,不远处那棵树下站着一个人。他背靠着树,低着头,呆呆注视着雨滴在积水中点开一圈圈涟漪,一动不动仿佛入定。
树上那几片新抽出的嫩叶怎能挡住越来越密的雨点,他的头发,肩膀早已淋湿了,可他仍无动于衷,对带着寒气的冰凉雨水恍若未觉。似乎是在想什么事,也或许是在等待一个人。如此铁铸一般的姿势,透着执拗和颓唐。
他一直没发觉有人走近了,因为他觉得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从院子里出来。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站一会儿,因为这个时候最安静,不会有人进进出出,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今天也是如此,虽下着雨,他还是习惯性的站在了这里,即使他想看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况且他原本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咫尺之外。但这样就够了,只要想到她就在里面,也许在午睡,也许在看书,也许在想心事,只要能离她近一些,就心满意足了。而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很多了。
无悔看着眼前的豪格,心中生出一些感慨,他高了,也瘦了,他的身姿和眉宇都不在是初见时的青涩少年,而是长成一个男人了。这种蜕变也许是日积月累而成的,也许只在一夜之间!经历了战争,看到了死亡,又尝到了感情的酸甜苦辣,怎能不长大?
豪格低着头,直到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脚时才惊觉,连忙抬头,入眼便是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的背立刻离开大树,站直身体看着她,半晌方道:“无悔?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出来看看。都说春雨贵如油,好不容易等到这春雨了,错过太可惜。”无悔回道,一泓秋水中含着淡淡笑意。
豪格凝视无悔,道:“你大病初愈,还是多当心些,错过了这一场春雨,还有下一次,这又不似人,错过了就……”忽然收声,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两人默默相对,不再说话。无悔撑着伞,伞不够大,她的肩头也洒上了雨点。
豪格伸手接过雨伞,几乎把伞全部倾斜到了无悔这边,使她淋不到一点雨。
“要不,进屋里说话吧?”无悔见状道。
豪格抬头看看那院门,摇摇头苦笑一声道:“不进去了。那个院子你以为是任何人都有资格随便进出的吗?平日阿玛不在家时,就关着门,阿玛在时,这门就把得更严了。连大福晋也不能轻易进去的。”
无悔抬头,直视他问:“他不在,你连他的门都不敢进?他对你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他住的地方,用的东西,还有,他看上的人,凡是他要的,你都要放弃,是不是?那你每天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做什么?”
豪格脸色瞬间苍白,他看着那扇门,轻轻道:“我配不上你,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是胆小鬼。”
无悔看他片刻,目光渐渐柔和,温柔得说道:“不,你不是。你身不由己,我怎能不知?我只是想告诉你,孝顺是对的,但若孝顺到连自我都迷失了,你阿玛未必会高兴。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我的很多想法,在大多时候,是与现状格格不入,甚至是背道而驰的。”无悔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的一些想法简直可称为荒谬。
“不单单只是孝顺啊,无悔,”豪格摇摇头,沉沉说道:“你不明白,你想得太少了。这是哪里?我,我阿玛,我们都是什么人?我们身上背负着什么,心里压着什么,你都想不到的。无悔,你知道吗?我们从出生到闭上眼,这一生的路上全是荆棘,陷阱,阴谋,一步错满盘输。输得一文不名,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你没有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和家族中,你不会体会到的。而我,我所拥有的资本少得可怜,少得可怜,我……”
“好了,别说了豪格,我明白,我能体会。所以我真的不怪你。而且我再说一次,你不是胆小鬼。”无悔不忍再听,打断了他的话。
“无悔,你,你愿意住在这里吗?过几天,阿玛就回来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豪格眼中有期盼,也有畏缩,很多天了,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无悔无可奈何得摇摇头,道:“我想离开这里,不只是这个院子,我想离开这个贝勒府,离开辽阳,离开这一切。可是,这怎么可能!在这个府里,你阿玛,是掌控一切的人,他怎能允许有人脱离自己的掌控。豪格,如果可
能的话,我宁愿去做一个烧火劈柴的粗使丫头,也不愿陷在这无尽的纠缠中。对不起,我并不是不愿再回到你身边侍候你,只是,我想很快,你身边就会有人了,而那个人怎会容得下我,到时又是一番争斗,我不想自己难受,也不想你为难。”
豪格抬着头看着远处,雨点打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