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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河劫-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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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店夥无法推辞,找到邯郸丐帮分堂堂主,裘天祥隐忍黄娟梅倾心于舒翔飞之事,官辞真挚恳切,那分堂主终于说出舒翔飞来历姓名。
  裘天祥问出舒翔飞之母仍健在,其父多年前下落不明,不由脑中突然想起一事,那询问舒翔飞之父是否舒长沛!
  正巧那位分堂主是侠丐乐宸之甥,深受帮主唐矮子器重,事无巨细均曾预闻,又受命暗中访觅舒长沛,故而知之,闻言大惊失色,忙追问裘天祥。
  裘天祥面色沉重,沉思有顷,答道:“舒长沛下落仅我一人知情,但此事体大,须面见舒太夫人细说!”
  说时面色隐泛重忧。
  丐帮分堂邯郸堂主知裘天祥似非虚言,但他为人行事极为仔细谨慎,偕同裘天祥晋见黄宏庆证实了裘天祥的身份后,立即传讯丐帮帮主唐矮子。
  这时,正是舒翔飞完婚之期,唐矮子不愿在吉期中惊扰舒氏母子,即与乐宸郑奇密商后,决定先和胡薇兰商量。
  胡薇兰只觉此事重大,不敢造次,接获青城传讯谓邢无弼已潜离青城,意欲赶往明月峡觅获剑笈,为此胡薇兰定计先命舒翔飞偕同四老及一些丐帮能手先行入川。
  之后胡薇兰捏造理由相偕郑奇乐宸赶至邯郸县衙谒见黄宏庆裘天祥。
  胡薇兰自然见着了黄娟梅,知黄娟梅心事,决意成全,裘天祥之言也不假,遂劝说黄氏母女裘天祥夫妻一并晋京……
  舒翔飞获知慨略,不禁长叹一声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只是太委屈了梅姐!”
  黄娟梅羞笑道:“这是贱妾自愿!”
  舒翔飞忽道:“家父下落梅姐尚未见告?可否赐知一二!”
  黄娟梅笑道:“此事仅婆婆与兰姐两人获知,贱妾无法预闻,兰姐说凡事关心则乱,不至时机万不可让相公知道。”
  舒翔飞不禁玉面一红,道:“兰姐真是这么说吗?”
  “难道相公不信贱妾之言?”
  黄娟梅抿嘴娇笑道:“婆婆说相公为人诚厚,江湖险诈,有许多事还嫌历练不足,儿子大了,总没有妻子说话方便,所以只有依仗兰姐,其实相公亦敬兰姐获若良师,这话贱妾说了么?”
  舒翔飞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在此舟行十日期间指点了黄娟梅数宗绝学,自己亦参悟了甚多玄奥精致,有时舍舟探幽揽胜,有美如玉,并肩和随,自觉虽南面王而亦不易矣……
  夔门天下雄,系指瞿塘峡而言,长江三峡西陵峡,巫塘峡以巫峡最称奇峭,自巫山县至官渡口八十余里,重峦叠嶂,隐蔽天日,非停午夜不见曦月,江流曲拍,蜿蜒萦回,春冬水减,林寒涧肃,夏秋水涨,急流大旋,澎湃而下,景至壮观。
  滟预堆在奉节“统州”下游附近,屹立长江瞿塘峡中流,句之:
  “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苍苍两崖间,阔峡合一用。”
  形势极为险峻,故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行船者常以滟预堆之大小而测水深,有谚:
  滟预堆在如龟,瞿塘不可窥,滟预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预堆大如牛,瞿塘不可游,其北岸雉隐约者即白帝城。
  白帝城外忽腾起一条青色淡淡人影,疾如猿猱沾足城厢上,立即盘腿静坐调息。
  这人正是邢无弼,他自重庆江岸潜离,约请当年旧友络续前往伏牛山外设阻。
  邢无弼其狡如狐,心计甚工,设词又巧,他言说无意于玉虚洞天剑笈,但必不容凶邪得手,不论如何,目前邢无弼虽毁多于誉,但交情仍够,何况物以类聚,不少江湖豪雄为他巧言开动,纷纷兼程赶向指定之处设阻。
  他形踪虽然隐蔽,但终为雷音谷主侦出,于万县附近叶山峻岭间设伏拦截,展开一场生死拼搏,为邢无弼掌震九人之后,经暗中有人相助才能杀成重围得以逃出。
  之后,屡遭侵袭,却非雷音谷主,似是猩猩峡之徒众,荀异一干凶邢,俱暗中有人相助引开追踪,他施展移花接木之计,侥幸逃脱了追踪,谅可无虞,只觉疲乏已极,察视四下无人,故调息行动。
  邢无弼行动已毕,正欲立起忽隐隐随风飘送入耳吟声,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背剑士人屹立在城厢上凝视江流喃喃咏胜。
  此背剑士子背立,无法窥见貌像,但从背影看来似极年少英俊,只听少年吟咏已毕,复慨叹出声道:“禹王治水,功垂万世,夔门峥嵘,天下奇雄信不虚也!”
  言毕转身离去。
  邢无弼朗声唤道:“尊驾且慢!”
  背剑士子转过身来,面色不改道:“老先生是唤在下么?”
  邢无弼疾步趋前,道:“尊驾何来?意欲何往?”
  背剑士子目中泛出惊疑之色,诧道:“在下来自何处?意欲何往?与老先生何干?”
  说着目光上下打量邢无弼几眼,冷冷一笑道:“老先生系武林人物,眉聚重忧,神似惊弓之鸟,但在下厌恶武林人物交往,老先生请离去吧!在下还要瞧瞧八阵图呢!”
  邢无弼不禁一怔,道:“尊驾为何知老朽神似惊弓之鸟?”
  “察言观色,何能不知!”
  背剑士子冷笑道:“家父常言江湖豪雄效那朱家郭解,徒逞匹夫之勇,自以为是,刚愎自负,虽死尚不知悛悟,是以规戒在下不可行走江湖,争雄斗胜,老先生活了这一大把年纪,犹无事生非,盛气凌人,足见家父说得一点不错,要知善泳者必溺于水,听在下之劝,老先生应稍加敛束,不然前路难危,恐葬身无地!”
  邢无弼闻言不禁面色大变,沉声道:“尊驾知老朽是何许人也!”
  背剑士子淡淡一笑道:“老先生知在下又是何许人也?在下不知老先生来历姓名,也不愿知道!”
  邢无弼立时转为和颜悦色,长叹一声道:“尊驾说得一点不错,老朽已是惊弓之鸟,风声鹤戾,草木皆兵,方才冲撞了尊驾,请莫见罪?”
  “岂敢!”
  背剑少年道:“老先生请便,在下要去山后参悟八阵图奥秘!”
  邢无弼诧道;“八阵图有何玄奥?略谙兵法者均熟知能详,说穿了无非是一堆石子而已。”背剑书生哈哈朗笑道:“练武人何其短见若此?幸在下不曾涉足江湖,不然,恐无异坐井观天矣!”
  邢无弼道:“尊驾是否讥嘲老朽不啻井底之蛙么?”
  “不敢!”
  背剑少年微笑道:“请问老先生,三国蜀汉距今有多少年代?”
  邢无弼不暇思索,立即作答道;“少说也有两千年!”
  “这就是了!”
  少年朗声接道:“诸葛武侯昔年布设八阵。按天象地气,四时变化,河书洛图,伏羲八卦玄奥而设,变幻莫测,虽陆逊之能亦被困无法得出,今人皆曰谙习八阵,其实仅不过得其皮毛而已!”
  邢无弼不禁一怔,暗道:“此人侃侃而言,看来是个胸罗奇学,并非大言不惭之辈!”
  遂颔首笑道:“老朽江湖野叟,所知不多,莫非尊驾精擅奇门禁制之学,但老朽委实看不出有何奇妙之处?”
  “在下已听出老先生弦外之音,指在下是个言过其实,好高骛远之辈!”
  少年冷然一笑道:“但,在下须请问老先生两点不解之处,倘蒙赐教,在下定当藏拙,从此绝意仕途,终老乡间!”
  “仕途!”
  邢无弼惊道:“尊驾并非武林中人?”
  少年正色道:“学成将相艺,献与帝王家,在下无意武林!”
  邢无弼似信非信,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这就难怪了,尊驾那两点不解之处?是指何言?”
  “当然是八阵图!”
  少年面如严霜,目泛威凌,冷冷答道:“孔明八阵,皆聚细石为之,各高五尺,广十围,凡六十四聚,或为人散乱,成为夏水所没,冬时水退,依然如故,其故安在?”
  邢无弼不禁瞠目相向。
  只听少年又道:“三蜀雪消之际,聚注贯流,水势澎湃,倾涌晃蒙,大木十围,随波而下,水落平川,万物皆失旧态,诸葛小石所堆八阵,依然如是,请问其故?”
  邢无弼不由慨叹—声道:“尊驾博学强识,老朽自愧不如,但……”
  少年朗笑一声道:“老先生勿以在下凭古人记载问难质疑,须知在下数次旧地重游,仔细观察之下,竟与前人记叙无异,更均有所获!”
  言毕身形悠然飘起,掠越城垛,泻落江滨,姿态美妙轻捷之极。
  邢无弼呆得一呆,略略忖思之下,竟纵身疾随少年身后而去,只见那少年竟不去鱼腹矶,却沿白帝城一条小溪北行,不禁恍然大悟,知少年是去观陆八阵。
  这条小溪又名草堂河,可至唐时杜工部曾隐凌府时的草堂故址,其他山后亦有八阵图,一般人称作陆八阵,以别于鱼腹浦的水八阵,游客所凭吊的都是鱼腹浦的八阵图,陆八阵却清静异常,无人惊扰。
  其实诸葛八阵为人知者在西蜀就有多处,弥牟镇及棋盘市各有其一,另外两处一在沔阳的高乎旧垒,另一在广都之八阵乡,八阵为风,雪、天、地,“飞”龙、“翔”鸟、虎“翼”,蛇“盘”等,都玄奥莫测。
  却说邢无弼迢迢随在那少年之后,只见那少年纵身一跃,形如飞鸟掠入石阵隐不见。
  邢无弼身至临近,却见石阵内冉冉冒出薄雾,不禁大感骇异,暗道:“果真八阵按阴阳四时,风雨晦瞑变幻不测么?”
  不暇思索,掠入阵中,顿感四周雾气转浓,幻化絮絮白云,郁毂弥漫,目力仅辨及半尺内,不禁大惊失色,急腾身拔起,翻越石阵之外。
  不料身形落地,云气郁勃翻涌,仍然如旧,莫辨东西,醒悟仍未能越出八阵图外,遂呼喊道:“尊驾何在?”
  语音闷滞,难以飘传开来,知自己误在太疑心了,明明这位少年人根本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干,杯弓蛇影,弄巧成拙,不禁废然叹息一声,定下心来,凝神参悟出阵之策……
  口口  口口  口口
  巨舟之上一个紫衣丽人正在翘首凝望云山远景,柳眉微蹙,似是等待归人。
  身后不远处侍立着金湘童寒,相视了一眼,童寒道:“少夫人请回舱中歇息吧,公子定可安然无恙归来!”
  紫衣丽人正是黄娟梅,闻言转眸柔声答道:“两位伯伯不要耽心我,人生那得几回看,我还要瞧瞧!”
  说时星眸不禁一红,赶紧别过面来。
  金湘童寒两人怎还看不出来,暗道:“百练钢亦可化绕指柔,情之一字,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有谁逃得过,避得
  过!”
  童寒忽道:“喏,公子不是回来了么?”
  用手一指江岸远处,只见五条人影身似弹丸飞掷鱼贯奔来。
  身影临近,不是舒翔飞是谁,身后紧随着卫凤池、诸青史、陶广、刘铁痕四者。
  金湘迎着飞掠登舟的舒翔飞,道:“贤弟,你再不返回,少夫人定是柔肠百结,忧心如焚,我等众不知所措呢?”
  舒翔飞不禁玉面一红,道:“金兄又在说笑了!”
  一眼发现黄娟梅星眸润湿,知金湘之言不假,不禁伸手牵过黄娟梅柔荑,轻笑道:“梅姐,你瞧小弟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黄娟梅不禁低鬟一笑,万千情意尽在不言中。
  陶广下令启锚驶行,舟子一拥而出。
  群雄鱼贯入舱,只见中舱已席开一桌,醉济显郑奇一人正在舱门大嚼,一见舒翔飞即宏声道:“邢无弼如何?”
  舒翔飞道:“幸不辱兰姐所命,将邢无弼引入八阵中,邢无弼胸罗渊博,悟性奇高,仅能困住七日。”
  “有这七日也够了!”
  郑奇道:“邢无弼突失去下落,群邪定四处搜觅,老弟可趁机进入伏牛,减少危阻!”
  蓦霭四垂,舟行甚速,黄娟梅知明日到了江陵后,即须与舒翔飞分袂暂别,芳心暗生惆怅不已……
  正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翌日。
  舟行相距江陵十余里外岸泊住,弃舟登岸,只见林树间隐现一幢巨宅。
  忽从宅门内疾趋出余洪,迎向舒翔飞等人,道:“舒老夫人命余某出迎!”
  舒翔飞忽面色微变,似有所觉,右掌一翻,朝左侧一株参天密叶古干上劈去。
  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飞堕而下,舒翔飞长身飞掠,迅疾无比把堕下之人接住。
  余洪面色惊惶不巳,不料百密一疏,竟有外人潜入藏在近处而不觉,连道该死。
  舒翔飞忙道:“余兄不可自责,这名奸细务必问出来历!”
  将臂中人交与余洪,随即向卫凤池四老示一眼色。
  四老会意,纷纷立起搜觅敌踪。
  舒翔飞偕同黄娟梅及金湘童寒走入宅内。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那巨宅之外林树翳密之处突纷纷掠出十数条身影,为首者正是雷音谷主,两道炯炯如电眼神逼视着巨宅门前,久久才沉声道:“张耀说的就是这处宅院么?”
  闵希骞掠出诚敬答道:“禀谷主,张耀传讯就是此处?”
  “张耀为何久久未曾返回?”
  “谅遭了毒手!”
  雷音谷主目中威凌逼射,杀机毕露,但倏又敛去,喃喃自语道:“张耀传讯绝不可靠!”
  忽面色一变,喝道:“我等速撤!”
  蓦闻宅内传出朗朗苍老大笑声道:“谷主,你我久违了,何不稍留聊叙契阔之情?”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宅内走出三人,一前两后,前行者正是拘魂学究房山铭。
  这一惊非同小可,雷音谷主强自镇定,趋前相迎,宏声道:“房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拘魂学究面色一肃,低声道:“幸亏房某早到一步,不然谷主等俱陷入邢无弼歹毒险伏!”
  雷音谷主面色大变,诧道:“房兄,此话何解?”
  拘魂学究双眉微扬,目露疑讶之色道:“原来谷主犹蒙在鼓中,谷主不是得自贵属张耀传讯发现夺命神医严昌陵在此宅中么?故而谷主急急赶来查明是否真实!”
  雷音谷主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忙道:“张耀现在何处?”
  拘魂学究道:“其实张耀早落在邢无弼爪牙手中,被迫传讯谷主谓严昌陵在此现身,房某为搜觅邢无弼下落,碰巧遇上,惊退了邢无弼手下在此宅内找到张耀,但已是奄奄一息,谷主要问明情由请快,迟则无及!”
  雷音谷主大惊,急偕拘魂学究掠入巨宅,只见大厅内二条长凳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张耀,衣履残破,皮开肉锭,显露深青鞭痕。
  大厅内桌椅凌乱,门窗破碎,无疑经过了一场激烈拼搏,地面尚留有点点殷红滴血。
  张耀两眼怒瞪,黯淡无神,嘴角溢流紫黄血丝,显已距死不远。
  雷音谷主唤道:“张耀,你为何人所伤?”
  这话一出,拘魂学究不禁勃然变色。
  张耀似已听出雷音谷主语声,嘴唇颤抖,吃力地吐出微弱语声:“邢……无……”
  说此满溢一口黑血,气绝毙命。
  拘魂学究沉着一张脸,率着两人迳往厅外走去。
  雷音谷主忙道:“房兄请留步!”
  拘魂学究回面答道:“谷主还有何吩咐?”
  雷音谷主郝然叹息道:“房兄,倘你我易身相处,应如何问法?何况兄弟已是众矢之的,比不得房兄自由不羁之身,不得不慎重!”
  拘魂学究面色转青,道:“看来房某错怪了谷主了?”
  雷音谷主道:“你我在雁荡一见如故,万望房兄勿心存介蒂,兄弟雁荡基业遭邢贼摧毁已荡然无存,为此与邢贼誓不两立,接获传讯邢贼于嘉陵驾舟而遁,循三峡而下……”
  “谷主听闻有差!”
  拘魂学究道:“不错,邢无弼是意欲顺流而下,但不知为何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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