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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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扶额、倍觉气结。
“想不到、真想不到荀令君早就看上了你这丫头,果然是深谋远虑、先见大明。”曹公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地圆起了场。若换做别人或许他根本不会有所顾忌,但荀家势大、令君难缠,曹公深知这些定不愿为了一个妻妾轻易将他开罪。“孤年事已大,原就不作他想。唯想为子桓觅个内助,可惜丫头竟已许了人。只怪子桓命苦,无缘得此佳人呐。”曹公随口推托,将自己的孩儿当作了替死鬼。少主讪讪,无地自容。豪气之下,只得拼命灌酒解闷。一时杯酒交错、席上的气氛倒也似乎融洽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天煞的陈登不合时宜地趁火打劫道:“这么说来,荀令君与张将军倒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造地设。想来贤伉俪日后定能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主公不如下赐凤冠珠玉、锦缎绵帛以作聘纳贺喜……”无心继续听这位元龙兄台究竟要胡扯些什么,我咬了咬唇,一边暗自诅咒,一边却竭力避开郭嘉那略带不善、冷冽四溢的目光。见我躲闪,他不再多言,满脸森然、酒过三巡便托言身体不适,提前离了席。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缓缓瞥了我一眼,似有话语未及,怒气暗蕴,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了几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散席不久,拖着一身酒气回到宿宅、尚未漱洗,便接了传信说是郭嘉病笃,要请天师前往诊察。我明知是假,犹豫了半晌,还是应诺了。李氏挽住了我的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但最终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替我裹戴了毛敞,重整发髻。藉口如此拙劣,这般冒夜前去怕是又要惹人闲话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总也无能将他漠视。
出门几步,就到了他在城里的下榻之处。大抵是他故意住了邻我的宅。通上信,入了府,一眼辨出,引我前行的那少年定是郭嘉的亲随、奕儿无疑。那身样、那年岁果然同我有七、八分的相似。脸上擦了厚厚的脂粉。眼神颇为冷淡,却不乏男儿的血腥之气。一路走来,本想从他口中打探小叔公的近况,只是奕儿口风颇紧,除了客套之外不作他言,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教授。这边府邸极大,渺无人烟。那看形状,似是公堂。径自拐越了好几层的廊阶,奕儿指了指一室的灯火,二话不说就提笼告退了。
我略一踌躇,掀帘直入,果然见着郭嘉正半卧榻上。他此刻只披了单衣,散乱发髻、松松垮垮地半露着泛了红的胳臂、与胸膛,正月之寒却似火气上盈、燥热异常,眼里泛着水色涟漪。烛光荧荧,几味药剂和着酒水散落四下,书简笔刀撒了一地。见我到来,他竟露出了微微诧异的神色。
“缘何去服食这些‘寒食散’!”我伸手夺去了他手里的陶碗,毫不迟疑掷在了地上,道,“若非用来驱除寒毒、医治疫疾,便只能平添亢奋、徒增药瘾。对你身子无益反害。纵然解得一时烦愁,又能于事何补?”要知自当世神医张仲景发明了此方子以来,越来越多的士大夫将之用在了歧途上,恣欢纵欲,叫人不寒而栗。
“是华佗叫你来的?他还真是爱管闲事。”郭嘉未曾正眼瞧我,撇了撇嘴,缓缓撑坐了起身,道,“天师若无意顾及己身清誉,至少也得替荀令君作想。未过门的妻妾深更半夜却来了我这浪子居所。此事要是传出,你让他往后如何为人?”言语慵懒、平淡,似是波澜不惊,但我转眼便看见了那他通红的手背上、有青筋儿兀自跃动,不由地心中一黯。
“……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个儿?”我支榻轻叹。
“奉孝不知天师所指何意。”他冷冷地回道,一副例行公事的口吻。
“莫非是因了今日席上公达叔叔所言之事?我和小叔公、荀令君的婚约儿实则、实则……”一时诺诺,我不知该如何启口。就在这吞吞吐吐的当口儿,但觉身子蓦然失了重,整个人竟被郭嘉一把搂入了怀中。滚烫的气息迎面而来,藉着药性只见他那布满了血丝的眼里隐隐透出几许疯癫。“休要提他。”他只说了一言,便俯身凑来。恍然间忘却了规避,被他轻易夺去了吻。似啃又咬,未及闭齿,舌尖便缠绵了。我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任他掠食。泪水止不住地滚落而下:不知为何甘甜如饴、却痛入心扉。这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便是累世记忆的重现……不由自主地轻轻回应,转眼加剧了那份疯狂。此刻似乎天地业已不在,眼前便只剩下他黑色的瞳眸,仿佛是又一次地、堕入了深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止住了喘息,从我的鬓边抬起了头,悠然轻道:“天师这般投怀送抱、欲拒还迎,莫非真当奉孝是甚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不成?”眼眸仿佛再次变得清澈,唇边又挂上了往日里那抹溢满了邪气的笑意。断眉微蹙,轻佻之色,溢于言表。我倏然一愣,猛地瞥着俩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儿,顿时心中大震、面无人色,吓得一把将他推开,整了衣冠,连滚带爬、夺门而出。
“世谓佳人薄幸,今日得见,果如其言。”耳边远远地传来了他戏谑般笑声。悠然、淡漠,似是自嘲,却有几分寞落掺杂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就当是情人节贺更吧……淡定……PS,别问我王氏是谁,貂蝉啊,貂蝉。好吧,历史上貂蝉是否真有其人,尚存争议,但曹操确实有一位夫人姓王。且王氏生平不可考。这里截取了某个版本的民间传说,将两者整合为一了。
☆、往春
记不清后来是怎生离去、怎生被奕儿送回到自己的居处。只记得那时双腿发软、神智恍惚,一进屋便瘫坐在了床榻上,半晌动弹不得。从李氏手中接过的热汤散着淡淡的雾气,白烟旋绕、宛如梦幻。但此刻,我的思绪中却尽彷徨着同一句话:相曰:断眉之人,不重死生,寡义而薄情。
之后的那几天,常常恍惚,不过好在军令已下,要领着一群役工每日起早摸黑修补城墙:又是担石,又是砌砖,累得腰酸背痛、浑身是汗、肮脏不堪。归来后倒头便睡,洗漱都顾不上,也的确没什么闲暇能够胡思乱想。工期如此之紧、人手却平摊不足。细细回想,将我派去执行这般劳苦的粗务,大抵是那王氏的主意儿吧?她定是瞧我碍眼,才会整出如此肤浅、无聊的法子儿想要折腾、周耗我。不过既然身而为将,我是不能心存怨言的。
这些日子,没有再见过郭嘉。期间华佗倒是来过一回,不过却是冲我致歉的——因了上回谎称病情,将我请去一事。不知为何,听说那人同意断去寒食散,我竟暗自有些欣慰。这般整整耗却了两个月,下邳城渐渐恢复到了灌城之前的模样儿。而后的数日里,几乎每天都同那夏侯霸朝夕相处。这位夏侯家的二公子,不知何缘故,竟也被委派了这活。虽说这小子满口胡言,但较起真来却是身先士卒、毫不懈怠。一人揽下好几人的活儿不提,对伤患病号更是极尽照顾,难怪他在普通兵丁间很受拥戴。明明辛苦难耐,但有他在的地方,总有成片的欢声笑语。似与他一起时,连白昼也会飞驰。荀攸偶尔也出现,常为我们捎来一些滋味古怪的糕点、和凉水。逼问之下,才知道那竟是他亲自动手做成的。“只是想试试将不同药材溶入糕点会是甚么样的味道。”他呐呐地说道,神色游移,吓得我们一齐住了嘴。少主也不时前来帮手,看不出他这般的尊贵之身,居然能毫不芥蒂与我们嬉戏、打闹,以致泥污遍身。不过,他最喜欢同之闹腾的,却还是那看似木讷、少言寡语的荀攸。大抵是前些日子的师法,得了不错的交情。
入到三月,过完寒食。那日例行巡察,却见着郭嘉携着酒壶徒步出城。职责所在,犹豫了再三,我还是策马追上,盘问道:“军师祭酒大人,此欲何往?主公再三叮嘱,下邳凶险,诸将不得独行。郭大人不如携同侍卫、亲随再作往行,何如?”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便劳烦天师一并前往罢。”言语间,他不由分说、拽住了我坐下乘马的缰绳转身就走。见那一脸凝重,到口的推托不觉咽回了腹中。我只得下了马、负着剑,手足无措地缀在他的身后。如此行出了好几里,直到临了河才止住步。自顾默然,立了很久。直到江风湿透了衣衫,郭嘉才忽然动身,将手中的醇酒尽数撒入了河里。一樽涓涓,不知与谁。
“你是在祭祀那下邳的亡魂?”我这才忆起今日正逢清明前后,不由地走向河边,冲着那水盈盈跪拜。传说人世之流直通冥河,魂魄若要归地,皆是由此通路的。下邳之战,我自知助纣为虐,罪责不小,念及此事不由地惴惴不安、愧疚暗生。
“还有彭城,和徐州诸地……”郭嘉抿了抿唇,轻叹道。
“我还真道你早已习得这天地不仁,无惧滥杀了呢。”幽幽地摇了摇头,我不自觉地又行了讽刺之事。他并未争辩,只是顺手将那酒壶一并丢入了泗水之中。大风起兮,卷起衣袂飞扬,现着几分萧瑟。“天师,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过的那个梦么?”
“梦?”
“来年春生,莫要忘记为我坟头锄草。”他忽然向我递出了手,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低语道,“奉孝自知杀孽过重,死不足惜,虽百德不足以赎之。也不知何时就会遭到报应,落得个五雷轰顶的下场……”
“原来你也害怕天谴。”我随口讥笑了一言。忽然想起那日的疫疾,不禁心头一紧。若非符水顶用,怕是他早已活不到今日了。
“只恨身死之日,出师未捷、汉室未复、天下未定,却还要惹上一身骂名。”他倒也不介怀,浅浅一笑,负起双手举头望天。神色间,尽是一片风轻云淡、悠然自得。“若是换做荀君他们,定会作如此说辞。不过可惜的是,我奉孝只是个胸无大志、但求片隅安逸的登徒子罢了。只想师法陶朱,待到大局稍定、把佳人抢走,过自个儿的逍遥日子去。”他半真半假地调侃,冲着我肆意欢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仿若稚童般不知忧虑。我咋了咋舌,不理他的戏闹。转头牵了马就往回走。心里嘀咕道:“还真是死性不改。”
“只是、今生怕难如愿了。”一声幽叹,几不可闻。
当春去夏来,草长莺飞,大军分拨撤离下邳之时,我却没能如愿随部回去许都,见一见分别了多年的娘。曹公下了新令,命我往去寿春之前,跟从史涣、曹仁两将军围剿犬城、铲除眭固余孽。不知是得罪了王氏的缘故,还是受到陈登诸人的挑唆,这一次我的对手,并非哪位诸侯的子弟亲兵,而是、黄巾道众:这支部曲曾向吕布示好,但自我出现、下邳受围后,主将张杨就被部下杨丑聚众斩杀。杨丑本欲以军投归曹公,应我号令。却不料行至中途,手下眭固为袁绍收买,突然发难,借用外敌之手趁乱杀死杨丑,夺了兵权,自称黑山黄巾,从属张燕一脉。而今正屯兵于犬城,联合濮阳等地的黄巾党众,欲图不轨。
就在曹公算计对手之时,那河北袁绍也适时地落子了。事虽不大、犬城亦小,却是后方之患,即便是曹公也无法视若无睹,于是只好分兵击之、以平内乱。据说这班黄巾径直将矛头指向了我,说我假借“天师”之名,招摇撞骗、混淆视听。故而此番出征,曹公亲下重令,破格将我也列入了将席——既有震慑之意,也谋划着战胜后能够顺利收编残部、获取民心。闻得任命之时,我但觉心中一紧,神色黯然。想不到事到如今,曹公还是信我不过。将我派往犬城,其实内里还有一层深意:即,要我表明衷心,并趁此斩断北地黑山、与黄天诸道的联系,顺理成章地为张燕等人扣上个野盗、贼寇之名,削弱袁绍党羽。这看似一举多得之策,却轻易地让我窥破了曹公与小叔公、公达叔叔之间的芥蒂。想不到他们明为君臣、互赖共存,暗地里却仍不乏猜忌、堤防。曹公大约至今还在揣摩荀氏暗藏大贤良师张鲁之后,到底所图为何罢。大敌当前,或许顾不了那么多,不过一旦局势落定,曹公胸狭,极有可能会重算旧账、再提往隙。想到此处,我不觉暗暗为小叔公他们的前程担起了忧。如此看来,当初荀攸肯冒险为我作荐,大抵是冀望曹公失势、少主能成明君吧?
就在出神的当口儿,少主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腼腆地招呼了一声,转口说道:“张将军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同相父大人去说说。毕竟眭固那支部曲曾经与你都是黄天信众,血脉相连,指不定还有不少熟路之人……”他眉目冷峻,却并不无情。
“多谢丕公子美意。此事不如作罢。既然我等曾出黄天意道,我便更要亲自前往了,指不定能说得、降服,兵不血刃。”我摇了摇头,违心地谢绝了他的好心。毕竟我若辞却,不啻会加深曹公、与荀氏诸人的猜忌,亦助涨了军里的种种妄揣。实非明智之举。好在同小叔公的寿春之约还有三个多月,自犬城而往,当是能够赶及的。
“只请丕公子能在主公面前美言相加,善待降众。”说罢我深深地作揖、低下了头。但少主却只是轻轻一叹,并不做声。似乎纵使是他,要说动曹公也并非是容易之事。
“若昂兄健在,或许相父大人也不至如此。”见我发怔,他面着沮丧地解释道,“自从前年兄长死于张绣一战,母亲愤然离去后,相父大人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似是再也信不过任何人了。其实他原本并非是如此寡断、猜疑之人,也不会轻易地乱杀无辜。”我轻轻点了点头,不知该如何出言慰藉。曹昂之死,我多少有所耳闻。只是见着他如今的这副模样儿,不由地心生感叹:想来因着兄长的暴毙,少主也定是受到了曹公的猜忌。毕竟,自古兄弟夺嗣之争,并不罕见。而少主暗藏龙气、铁骨铮铮,亦非能屈人下之身。指不定,这昂公子之死,当真同他有甚么牵连。
“相父大人也是个可怜之人,希望将军不要暗自埋怨。”
“丕公子言重了。父母之心,爱犊情切,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只可惜、只可惜我爹死得早,都没够得及见上一面……”不知觉间竟道出几分心事,我慌忙收住了口,却瞥见了少主满脸的歉意,似未有假。于是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侧,问起了犬城、眭固,以及史涣、曹仁两位将军的诸多近况。少主二话不说,拽着我便去见了他的从叔曹仁。
这位广阳太守曹仁、曹子孝将军长得全然不似曹公。虎目炯炯,络腮皆须,言谈之间颇有威严。此刻他整襟危坐,正在庭院中专心致志地同郭嘉弹棋对弈,见少主前来赶紧伸手招呼,道:“子桓、子桓,快来教教我如何能胜这军师祭酒。”想不到郭嘉也在此处,不期而遇之下,我着实一阵莫名心慌。不过少主在侧,不能贸然离去,只得忐忑随侍。
“子孝从叔,这位是张暮、张将军。此番讨伐犬城她亦……”少主刚待启口,却被曹仁心急火燎地打断道:“撇管什么俗事,先下了这局再说。”少主无奈地耸了耸肩,朝我露出了一抹苦笑,道:“子孝从叔向来嗜棋如命,还望张将军见谅。”说着,他径自坐到了曹仁的身边,摸出了手巾,细观战局。
“广阳太守事务繁忙,不如我改日来访……”好不容易寻到台阶,我急忙告辞。谁道话音未落,却听郭嘉冷冷地言道:“弹棋事乐,张将军何不也来试试?”他并未抬头,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棋盘。
“不、不,我不会。”我吓了一跳,心虚得赶忙摆手。
“习之便是。”他竟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