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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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直接将历史上烧信一事归功给荀攸和曹丕了╮(╯_╰)╭
☆、一箫名“鹄游”
天亮时分,前方传来袁谭、袁绍率数千骑兵强渡大河,弃寨而去、舍尾奔命的消息,一时曹军上下士卒雀跃、欢欣鼓舞。大寨里零散的袁氏亲卫僵持半夜、见势不秒,便纷纷缴械降伏、束手就擒了。在那之后,诸将陆陆续续地聚到了主帐跟前,皆是一派收获颇丰的模样儿,更有甚者珠玉在握、美人在怀。如此看来,那袁谭、袁绍随军征伐时竟带了不少轴重、珍宝、家眷、图录。这番形状哪像是领兵作战,分明就是举家出逃、流落他乡。也不知此番南下攻曹是不是为形势所迫,有甚么难言苦衷。
我的出现自是令众人侧目不已,好些相熟之人、诸如曹仁、史涣等将,都过来同我寒暄了几句。不过好在有少主在侧,也没人敢多问甚么,皆是例行客套、随口侃话罢了。倒是那夏侯霸毫不避讳、满脸兴奋地给我带来了一管箫笛:“适才在帐子里发现的,也不知是何人遗下的。看这指孔纤微、开顶细小,大概是女子之物。估摸着小兄弟你大约会喜爱、就顺手捎来了。”他说罢腼腆地搔了搔头,补充道,“那几营的战利物,都划在我的名下。所以尽管收去便是,无需忧虑所有。”
看似斑竹苍翠,入指却温润、冰凉。拿到手里才知这竟是一管上好古玉拼接、雕就的短箫,难怪会入得了夏侯霸这等权贵公子的法眼。正欲推辞,恍然间猛然觉得这支箫笛似有几分眼熟。低眉凝思,隐约记起似乎袁熙随携的,就是一管相类之物。只是与之相较,眼前这一支、显然要短了寸许。思念及此,便自夏侯霸手中接了过来、随手翻看,但见箫尾隐约刻书了两字,好似“鹄游”。
“‘鹄游’?这支箫笛的名字好生古怪。”夏侯霸也瞧见了,凑前来看。他也说是“鹄游”,想必是不错的了。与我不同,夏侯霸士族出身、高官子弟,纵使多有不济,但学问、眼界却是实在的。
“白鸿黄鹄,与天夺志。鸿翻南天,鹄游江渡。”近旁的少主脸露稀色,琢磨了半晌,忽然低声述道,“这‘鹄游’,定是对箫中的一支。难怪其状纤短、平和,想来音色也必是阴柔、华奢,当是用来合调那支‘鸿翻’的。”从曹仁那头早就得知,对于诗赋、音律少主是极为精通的。他会这么说,自不会有错。不过,我却微微有些在意:真若是对箫,那么袁熙所配的那支莫非真就是“鸿翻”?如此说来,这“鹄游”的主子,却又会是何人?……
正在思虑间,夏侯霸、和少主一个劲地鼓我试音。百般无奈,推辞难却,我只得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箫、对准了口风,随心所欲地奏了几个音阶。珠玉落盘、极是动听,皆是托了那佳器之福,哪像是出自我的吹演?不过到底还是生疏,免不了差了些准头。心中惭愧、满脸通红,不由地松了手。“暮不怎么擅长音律,还叫丕公子、仲权见笑了。”
“哪有,我很喜欢听你来吹。”夏侯霸抢着回道。果然在乐理上的造诣,他也与我半斤八两,强不到哪儿去。不过,少主却露出了一副极是神往的表情,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感道:“好箫、真是好箫。”听他夸的是“鹄游”,我赶紧点头附和:“确实如此,这玉箫的音色美极、叫人欲罢不能。”谁知此言一出,夏侯霸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小兄弟,你喜欢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中意的。玉性温润而泽、廉而不刿、垂之如坠、缜密坚实,以之作器遗人、最是合适。”他说着、说着没来由地红了脸。我不禁一阵郁闷,也不知这家伙到底又想歪了甚么。当在少主面前也不好多言,只得惴惴不安地冲他道了谢。那将玉箫系好、细心地藏到了腰间。若此物真和袁熙相关,指不定今后还能抵得上用偿。姑且不论其它,至少、那郭嘉定会着意。
就在夏侯霸眉飞色舞、打算继续言辞之时,其父夏侯渊将军突然拨开人群、驾临此地。这夏侯仲权突然吓得住了嘴,像只见了猫的耗子那般缩入角隅、不敢动弹。面目绷紧,神色忐忑。我见了有些好笑,也跟在众人后头、冲那夏侯渊将军盈盈施了一礼。夏侯渊瞥了我一眼,稍一动容、不着声色地点了点头。
之后当在诸将面前,少主假借曹公之名,亲手将一堆无关紧要的信笺全都付之一炬。场面极真、屏息无言,看得不少人动容不已。尤其是与张辽同列的那群粗人,更对少主露出了一脸毫不遮掩的感激。看来荀攸这一招不仅往后能来用胁迫诸人,无形中还起到了收买人心的功用,真不愧是曹公帐下、大名鼎鼎的荀军师。不过也有少数瞧出端倪之人,混迹人群,暗自冷笑、面现不屑,也不知是王氏的党羽、还是曹族的宗亲。看得出,这伙人的势力当真非同小可,不能轻觑。难怪少主不得不剑行偏锋,不择手腕。只是不知夏侯惇、夏侯渊两将军在这场夺嗣之争中扮演甚么样的角色。从他们那刚毅、刻板,不着声色的五官上,我居然什么也没读懂。
就在少主他们收顿袁氏妇孺的当口儿,我随意寻了个藉口、换回将帅的甲胄、衣饰,匆匆离了城寨,直奔河间诸营而去。一路上,兵士四散,壅塞道途。呻吟惨叫、不绝于耳。细问之下才知,皆是被缴了械、应诺会放他们归乡、就田的袁氏丁卒。念及了曹氏的存粮,心底不由地升起了几丝不祥的预感。不敢作多它想,只是策马赶路,唯冀能尽快将帛书交还郭嘉,省得夜长梦多、误了他的甚么军机、谋策。
抵达之时,郭嘉所率的那支千人部曲已然归了营。听说倒是没有同袁谭正面交锋,只是目送着袁氏的那队骑兵仓惶出奔、强渡大河。七拐八弯,好不容易在一处营帐里寻到了郭嘉,还不待我启口,他一怔之下,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往内里拽去。“来得正及时!”他抿了抿苍白的唇,嘟囔道。难得满面肃然、略着焦躁,竟不见了平日里的那份从容、与悠然。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郭嘉,我的心不觉也随之紧揪了几分,“华佗不在。军里的医者、药人皆是束手无策。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能有办法。无论如何,救她、救她一命!”郭嘉的嗓音里现着了几分沙哑、与疲惫。他也不看我,径自将走到榻沿、小心翼翼地落了座。瞥向床上人时,焦虑的神色中似多出了一份莫名的温存。那一瞬间,竟有几丝酸楚攀上了心田、隐隐苦涩。那种感觉仿佛像是、嫉妒一般,叫人窘迫。
轻掀帷幕,我顿时大吃了一惊!此刻躺在榻上的,赫然是前夜袭击我的那袁氏女眷!身上着了我先前所穿的那件革甲,胸腹处浸满了鲜血、染得层层药裹尽是凄红。只见她面色惨白、气息羸弱,创口无痂,被人用利器洞穿腹背。与我年前在江东的遭遇,有几分神似。枪刃霍霍,是西凉骑兵下的手、指不定就是张辽!我一瞅即知,慌忙从蹲在侧旁的医者手里抢过了她的臂腕。一搭之下,心底不由地凉了半截。
“心脉俱损,回天乏力。生死由命,郭大人您还请节哀顺变。”我尚未言语,那白发斑驳的医者摇着头,长声叹息、抢过了话头。我抿嘴不语,查了她的瞳孔、眼窍。苦思半晌,幽幽应道:“此子七魄将散,人魂若离。乃司命之所属,恐怕就是我想救,也无能回天了。”
“救她!”郭嘉猛地按住了我即将松却的手。眼带血丝,神色间竟透着几许的疯狂。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早已染满了血迹,浓稠得有些骇人,“不惜代价。……渡我之寿,无妨!”
“天地不仁,却是、刍狗有情么?”言出讥讽,我却不禁眼圈一红,暗生了几分委屈。郭嘉微微一愣,刚欲作答,我却厉色、正言打断道:“立时备齐朱砂、黄符、雄黄、桃木、香火等物。我将以聚阳银针封其肩井、镇定元神。布设七星延命大阵,勾魂锁魄,以助其度这生死大劫。余下的,便只能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
看着郭嘉慎然颔首、贯帐而出,我不觉心乱如麻、纷繁忐忑:要知这承自黄天大道的七星续命之法固能引动天地、乾坤之浩然正气,以借斗纲、星宿之力,续人阳寿、延人性命,但亦属“鬼窍”之流,需得用人为祀、折损前程。故不到万不得已,无人会去行这般逆天之事。要知这郭嘉本已是早夭之命,若再耗其天数,岂不是危在旦夕、宛如朝露?但偏偏此刻,大道及中、天下未定,于公于私都断然不能失掉他……沉吟片刻,我毅然下了决断。偷偷换走了铭有他生辰的祀物,在那原处,悄然替上了自个儿的一缕鬓发。
尔后的几天里,我请走了杂人,于青龙返首、飞鸟跌穴诸吉格、吉方布设了符箓、神位,焚上香火、祀以牛羊,独自在帐里铺陈黄天大阵:行禹步,祭生辰,于阵内点燃七盏延命、续寿之灯,以象此子“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魂,又应“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北斗七星。自古有云:北斗司亡、南斗司生。只要七灯不灭、星君不至,则无离魂、失魄之虞,就能保得一线生机。这般不眠不休整整守了七天七夜,终于在她身上换得了一线脉息!欢欣之余,却隐隐生出了几丝寞落:若遭险之人是我,不知会否有人甘愿如此救扶。恍神之下,莫名地念及了自个儿背后的重创。记得那会儿也曾像她这般伤及腑脏、损断心脉。只是、只是……我当真仅凭一己之力,就得回天了?凝望着孙策予我的那支木簪儿,不由得一时发怵、怔神不已。
“头七已过,中阴还阳。四十九日之后,便能得生。之后事宜,医理、药术之所司。须得好生调理、静养休息。”当我掀起帷幕,瞧见守在外头的郭嘉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却了半步:但见他满脸疲惫、边幅邋遢,落拓的模样儿丝毫不亚于七日未寝的我。眉宇处、印堂间,还兀自灰蒙着一层凌厉的煞气,如黑雾障眼、阴气环伺。此乃杀戮过重的业障、征兆,别人或许看不真切,但却瞒不过我的耳目。一时失神,颤声问道:“莫非袁氏的那七万降兵已被你……”
“被我尽数坑杀了。无粮哺之,迟早为乱。尽数坑尽,便无后顾之忧了。”郭嘉淡淡一笑,神情坦然、不羁。那尾墨黑的鸦鸟,不知何时又回落到了他的肩头。“不提那些也罢……倒是这些日子,叫你劳苦了。一场法事,竟会平添这许多花发!”他没提一个“谢”字,也没问及帐里的女子,只是在与我擦身而过之时,伸手撩过了我的发、凑在唇边轻轻一吮。眉目低垂,似在寻求须臾的安怡。飞袂卷袖间,扬起了一丝淡淡的药香。我这才发现自个儿那一头乌丝里,不知何时已然掺杂了几抹星白。看着郭嘉径直走到榻沿,轻巧地落了座。执腕切脉、专注、肃然。那一刻,眼前迷离、恍惚难抑,我仿佛瞧见了落英缤纷,两相呢喃、凝噎凄绝。一时心底五味陈杂、不知所适……稍一踌躇,默然转身,悄悄垂上幕帘、退出了那帐,顾不得周身的疲惫,怅然若失之下,驱使嘲风、乘着寒风,驰出了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曹氏的杀虐确实重,不过官渡一战坑杀7W倒也是是不得已。好似当年长平一般。
PS,其实是曹丕的《临高台》抄了不少乐府《飞鹄行》的句子:临台行高,高以轩。下有水清且寒,中有黄鹄往且翻。行!为臣当尽忠,愿(令)'今'皇帝陛下三干岁,宜居此宫。鹄欲南游,雌不能随。我欲躬衔汝,口噤不能开。'我'欲负之,毛衣摧颓。五里一顾,六里徘徊。
☆、暗流汹涌
也不知跑出了多久。伏在马背、迷糊地入了眠。朦胧转醒之时,却发现颠簸不再、肩上竟覆了件青色的外衫。墨竹斑驳、暖意沁心,溢着一股浓郁的没药味儿。一瞬间,恍然若梦,贪恋这份馨香、微微失了神。
“真是服了你,居然能在马上睡着。若不是嘲风的蹄印特异,恐怕我还真会寻不着你。”耳畔忽然传来了郭嘉悠悠的笑语。我一惊之下,慌忙坐起,居然瞧见大河当前、白浪滚沙!不知不觉竟临到了黄河边缘。这儿距曹氏大营少说也有好几十里,半梦及此,怎能不叫人心生愕然。
放眼望去,满目苍茫。草木丛生,萧然大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片沙黄弥漫。嘲风在不远处慢慢晃荡,悠闲地啃食着柳根、杂草,不时甩尾弄首、驱散蚁虫。地上偶尔缀着几抹箭镞、残甲,碎衣凌散,一羽焦尾、熏黑的袁氏锦帜,悬在枯尽的垂柳边随风曼舞、飘然如画。
“好歹也是曹军的要员。这般轻率出行,兵刃、随侍皆未携走,不觉太过鲁莽了么?要知道这儿方圆百里,毕竟是战场。万一碰上甚么流寇、散卒,穷凶极恶之辈,或是袁氏麾属、细作,该当如何是好?”他一边冲我说教,一边伸手掸去了黏在我衣侧、发间的点点草屑。言辞之间虽有些漫不经心,却也不乏苛责的意味儿。我方一回神,顾首就见身后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具尸身。皆持斧作兵,死而未僵,不由地心中一怵,立马猜到了适才发生了甚么:“是你杀了他们?”
郭嘉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听了不觉苦笑连连,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武艺不差。不过若说穷凶极恶之辈,试问天下,还有谁比你更心狠手辣么?短短数日,坑尽袁氏七万降兵,一如长平故事,纵商纣荒淫、秦王暴虐,亦不过如此尔尔。”他并不正言,冷冷一笑、似有未甘。我蹙眉不已,但觉嫌恶,毫不客气地拨开了他落在我衣襟上头的手,出言讥讽道:“我便不信,这些被无故葬送的人中就没有你袁买昔日的亲朋、旧识。”郭嘉兀自一怔,眼底里掠过几许寞落。一声不吭转过头、出神地遥望起了大河的北岸。那□像极了适才正对佳人、危坐榻沿、絮语呢喃的模样儿,只是断眉、秀骨间隐隐多了几份惆怅、几份眷恋,好似望归的雏鸟一般。
“袁买早已死透了。”他漠然道。言下之意自是降兵中并无牵挂。瞅着他的侧影,我静默了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转口问道:“为何不陪在她的身边?七日还阳后,没准随时会醒的。”郭嘉皱了皱眉,忽然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从我的发梢里挑去了一枚枯叶,像是遮掩般淡淡一笑,缓声述道:“你觉得、她会想要见我么?”他说着将那枯叶覆上了唇角。一丝嘲讽慢慢漾开。我忽然想起了那日夜里,这宫装女子初闻袁买名号时的模样儿:面上冷淡如常,但眼里却伏着波澜、起伏不定,“她只是我的兄嫂罢了。”
“……仅止这些?兄嫂不惜以寿相渡?”我冷言反诘、心底里却兀自掠过一阵不安。不知自个儿究竟想要听到甚么样的回答。
“莫非除了荀令君之外,还有人能令你心生着意?”郭嘉沉沉一笑,似是欣慰、又像自嘲,他把头轻轻靠上了我的肩背。小心翼翼地嗅着我发梢上的味儿,惬意地阖上了眼。
“不,我怎么可能……”以笑粉饰,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静默了半晌,忽然在我的耳边低吟道:“其实,着意的人、是我。”言辞曲折,轻细得几乎无法辨识。
“你说甚么?”
指尖缠绕起了我的发辫,将那一缕缕花发小心挑除。他似是随口地幽幽念叨:“我只不过觉得你头上的这支木簪,很是碍眼罢了。”我微微一怔,慌忙腾手去护那髻,谁道一下不意竟被他突然揽入了怀中。臂腕沉稳、不容拒绝,我顺着势头、径自跌坐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及不上这香囊、令人嫌恶。”言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