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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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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将军是替人顶缸的。在这前军里头,倒卖军资、私吞军饷的,远远不止他一个。那些人武艺高强,在军里头势力强横。想来身上定是有结余的。不过他们连同僚都能弃之不顾,又岂会轻易资助我们?更何况,其中的任何一条都是杀头、株族的死罪。就是有确凿的证据呈在眼前,他们也必定抵死不认。张暮将军,我们还是另图它策吧!”
  我冷笑一声,厉声问道:“告诉我,这些人的头儿是谁?”
  “……张辽、张文远将军。”

  ☆、博弈

  当我跟着向导,心急火燎地出现在距离先锋营几十里开外的前军主帐时,已是次日的傍晚了。我二话不说请见张辽,但不知为何守帐的侍卫们皆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儿,不但不予通报、还装模作样地拦在幕前,不让我入内窥探。我一怒之下,举足、挥拳跩开了那守卫,转瞬之间一头扎入了帐里!但见张辽正衣衫不整、大大咧咧地同七、八位将校装束的大汉围坐一起,掷钱博弈、杯酒助兴。地上、案上一片钱物、残羹,狼藉零散。恶臭弥散,兵刃横卧,乌烟瘴气得就好似是市井混混们常去的赌场、酒肆一般,简直毫无军秩、律法可言。
  见我突然撞入,那些大汉齐刷刷地转过了头。互视愣怔之下,他们面有不善地拾了兵刃,纷纷站起了身。我冷笑了一声,横剑当面。就在此时,正座上的张辽猛地抬头,伸出手指轻轻敲了那案面一下。那几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继而满面不善、一声不吭地归了原位。直到这时,张辽这才不急不缓地收走了案上的骰子、筹码诸物,扮出了一副尴尬、和气的嘴脸,冲我咧了咧嘴,欢声笑道:“今个儿刮的是什么风,竟把张天师吹来了?远道而至也不派人提前来支吾一声,害得文远大失礼数、未能远迎,实是罪过、罪过!”他言辞之间痞味十足,几分憨气,全然不似一息之前,威慑众人时的凌厉。虽说论军阶,他略高于我,论立场,亦是我有求于他,但行军中博弈、对饮乃是军法大咎、罪当至死。这般被我无意碰见,也难怪他一启口便用上了谦辞。不过嘴上尽管说得客套,但他的身子却四平八稳地躺坐在主席上,丝毫没有起身、迎位的意思。一时间,整帐之中,剑拔弩张。
  “……暮此番叨唠乃是身怀军务要事、欲与张辽将军私下商议,不知将军可否赏脸?”我沉默了片刻,率先打破了僵局。稍一斟酌,摆出了一副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的样子,客客气气地弃了剑,冲着在座的诸人缓缓施了一礼。但谁料言毕之后,竟无一人动身、附和。
  “天师又与文远见外了,不是?”半晌之后,张辽与他右手边一位虬髯大汉互望了几眼,干笑了数声,突然低语道,“在这儿坐着的,哪个不是我张文远的兄弟、哥们儿?连襟同食,不弃手足,又何必定要他们刻意回避?天师若是有什么要事,尽管当着他们的面,铺陈提及就是!”张辽说着一手撑上了几案,两指轻微磕碰,发出了几声节骨摩擦的脆音。颜上明明挂着人畜无害般的憨笑,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恐怕我的来意,早已被他揣摩到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我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对上了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来问将军借饷的。”
  “噢?”听到“借饷”两字,四下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张辽微微蹙了蹙眉,轻一甩手、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由于、鄙人之失,以致先锋营缺饷在即。折损性命事小,延误军机事大,还望张辽将军能顾全大局为暮调度、施援!他日结草衔环,必将重报。不论其他,至少暮自忖在丕公子、及荀令君、郭嘉面前,还能为将军说上些话儿。”我说得极是诚恳,毫不避讳径自挑明了其中的利害、关键。他们徐州一派虽与颍地诸人不睦,但我料定张辽定然冀望与少主、小叔公他们暗地交通、往来。毕竟自绝后路之事,很少有人甘愿为之。不过我还是在言谈之间刻意绕开了自个儿与杨修的过节,只字未提。他听罢果然沉吟了半晌,拨弄了一会儿手指甲儿,惬意地从里头弹出了几坨黑灰,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朝我问道:“天师要文远挪出多少?”
  “不多,供养先锋营十日,足矣!”
  此言一出张辽突然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一巴掌拍断了案梁,瞠目瞪视、大声喝斥道:“天师,你当我张文远是什么人了!”那凶悍的模样儿好似寺庙里的护法金刚,令人不寒而栗。几块木屑有意、无意地从我颊边擦过,在我脸上划出两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我咽了口吐沫,不屑地扬了扬唇。随手拭去了不断渗出的血迹,似是不知疼痛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他显然决定抵死不认、充当良善。无任我如何暗示,神情之间都没有丝毫的松动。
  “若不是确切知晓将军有此能耐,暮又何苦来这自讨没趣?”我叹了口气,冷笑道。言语间虽是一片云淡风轻,但转手之间便从马靴里翻出一柄匕首,遥指着正座上的张辽!他见状怔了怔,喝止了周遭一触即发的那几人。突然收拢了一脸的憨厚,露出了蛮族人特有的、虎狼般的煞气,舔了舔嘴唇,大声笑道:“怎么,天师借饷不成、难不成打算强抢?”听那口吻似是终于打算同我言及正事了。
  “情非得已,还望张辽将军恕罪。”此时此刻绝不能现出丝毫的畏缩。我淡笑一声,随手轻抖,晃了晃锋刃。张辽一怔,忽然不怀好意地大笑了起来,道:“不错,我张文远的确忌惮那军师祭酒郭嘉、郭大人,是故不想轻易得罪于你。不过,别以为你是女人、身傍高位,就能肆意妄为、无所顾忌!我们这些亡命之徒干的可都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儿。要是贩饷之事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传了出去,走漏风声……不知又要有多少弟兄为此丢失性命、家破人亡!在这里的讨口剩饭的,谁没有高堂、幼小,嗷嗷待哺?届时又要抓谁来抵死、赡养!就你这区区小命,担当得起么?”他说着一脚蹬开了那梨花木制成的实心几案,发泄怒火似地当着我的面将它踩得粉碎。不过我却听出他虽言语凶狠,但措辞之间却并非没有转机。看来郭嘉在他的心目之中,着实分量不轻。念到此处,我突然冷笑了一声,毫无惧意地回视着他,淡淡地说道:“论腿脚功夫,暮自问不是张辽将军、及在座诸位的对手。但是,我也并非一无长处之人!”
  “噢?”他微微眯起了眼,静待着我的下文,深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几分兴致。
  “守口如瓶、知恩图报,以及,志在必得!”我说罢紧紧盯着他的眼,猛地把匕首往自个儿的左臂上捅去!锋刃透骨、冰凉至极,入骨之声如绵帛裂锦,搅动心绪、撼人心志。顿时,四下众人面上一凛,神色倏变。但无人出声、无人阻拦,只有几道默然冷淡、无动于衷的视线投瞩在了我的身上,一扫而过。张辽也和他们一样,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眼底里毫无波澜,略着兴致,就像是瞧着一件形状姣好的死物那般。我咬了咬牙,伸手一拔,鲜血滴撒,痛彻心扉。当下不再多言,只是冲着张辽惨然一笑。第二刀又径自落了下去,毫不留情地对着左臂扎了个通透!
  “够了!明志如此,毋庸置疑。不过借饷之事,休要再提!”就在第三刀待落、未落之际,张辽突然出声喝止了我。他四下环顾,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倒是你要不要和我赌上一把,天师?”
  “赢了如何,输了、又是如何?”我闻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瞥着一口气,忍着剧痛,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说时语调还是不由控制地颤抖了几下。那张辽倒也爽气,二话不说扔了一壶醇酒予我。我也不同他客套,一把接过、咬去盖瓶的木塞,狠狠地往嘴里灌上了一口,剩下的尽数倾洒在了左臂的两处伤口上。一阵“滋滋”白沫,痛得我嘶牙咧嘴、喉口干涩。
  “若是你赢了,三天后日落之前,先锋营十日饷粮一定按时送抵!不计锱铢,只多不少,毋需归还。我张文远言出必行、绝不食言。但若是天师你输了,就休怪我……”他冷哼了几声,刚要继续言语,我却很不耐烦地提了提袖管,一口应诺,道:“行,我赌!”他愣了愣,莫名地瞅了我一眼,突然冷笑了几声,高声赞叹道:“好、好一个‘志在必得’!不过你以为你仗着会些术数,能算计阴阳、长于射覆,于博弈之道,就一定是我张文远的对手吗?”言语里透着几分不屑,讥讽暗藏。我没有搭理他,低头瞥见血沫渐渐褪去,便随手撕了块衣角、草草地裹了臂膀,紧抵着创口、止住流血。顿时,整个儿手掌、连着碎布儿都被染得彤红、彤红。腥味儿、和着酒臭在帐子里弥散开来,叫我作呕不已。
  “说罢,是要怎么赌?”过了半晌,感觉脚底不再发虚。我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将军既有雅兴,张暮奉陪到底。”
  “要是你输了,就得答应去替我办一件事。赴汤蹈火,不许推辞!”他并没有正面回应我的提问,而是扯到了先前的话题。口气之中,隐隐有些胁迫之意。我毫不犹豫道:“喏!”
  “你也不问究竟是何事?”他笑了笑,随手将三粒骰子扔进了碗中,装模作样地在我面前晃了起来。我冷言以对,不假辞色:“久闻张辽将军行事光明磊落、重情重义,想必断然不会逼迫暮去行那些不义、十恶之事。既是如此,暮又何须多此一问,杞人忧天?”他听罢忽然“桀桀”地大笑了数声,一把翻转碗盖,扣在地上,轻描淡写地说道:“想用言辞框我?还真当我是痴儿不成?我张文远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子!实话告诉你,你若是真输了,到时候少不了替我杀人越货、纵火灭门!”神色顶真,不似说笑。我暗自一凛,不觉重又估摸起了他的能耐。
  “倒是如今,你赌也不赌?”
  咬了咬牙,我狠狠地回了一个字:“赌!”

  ☆、赌资

  “我赌!”
  “好,有够爽快!”张辽豪气地大笑了一声。随意睇了一眼覆着手掌的碗盖,沉吟了半晌,忽然现出了一抹坏笑,道,“那我们这就赌一把罢!天师,你说,这里头盖着的究竟有几粒骰子?”我径直一怔,顿时失了语。没有料到他不赌大小、不赌单双,竟然赌的是骰子的数量!任谁都瞧见他先前投进去的是三粒。莫非其中还另有玄机、别具洞天?我心思浮动,忖量不已,径自怔在了原地。事到如今不难看出,这显然并不是一出单纯的赌局。
  “说吧,天师,你赌里头有几粒骰子?”张辽轻笑了一声,兴致盎然地瞅着我变化不定的神色,手指在碗底慢悠悠地画着圈儿。一双狭长、阴骘的双眼肆无忌惮地在我周身游走,隐隐之中竟还掺了几分色意,令人不觉反感、嫌恶。
  “怎么,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天师是要临阵退缩、不战而逃了么?”声调上翘,狡黠万分。他满腹得意,嬉笑着又补上了一句,道,“此地不是善堂,若是不想赌了,就尽快回去,多着女红!莫令人闲言说我张文远欺辱女流,倚强凌弱。不过,至于那借饷之事,可就么了着落……”我沉默了半晌,恨恨道:“三粒!”
  “什么?还请天师放宽嗓门,文远未曾听清!”他说罢也不揭盖,突然立起了身,抖了抖衣灰,似是嘲笑一般地笑道,“既然天师甘作赌徒、置军法于不顾,妄想从文远手里博赢十日饷粮,就得像我一样色胆包天、百无禁忌,敢于孤注一掷、以命相博才是!怎能似如今这般,扭扭捏捏、前顾后怕、事事算计?”言辞之间竟有几丝游侠之气。
  “三粒!”闻其狂言,我一气上冲、不由地豁了出去。大声喊道,“我赌三粒!”
  “甚好!”张辽诡异地笑了一笑,说着一脚踢飞了那只木碗。我定眼瞧去,谁道里头竟是空无一物!只有一堆骰子的碎末如脂粉、棉絮般敷在地上,斑白一滩。我没有料到他居然在投入之前,就用手劲将之全部捏碎了!怔怔地盯着那一堆白花花的粉屑,我握紧了匕首,半晌没有吭声。
  “是你输了,天师。”张辽扬了扬嘴唇,笑得有些残酷、狡黠,侃侃而道,“这碗里,一粒骰子也没有!在座的各位皆可为证,是不是?”他说着四下环顾,装模作样地征询着众人的回应。周遭的那几位汉子自是急忙应和,一副兴灾惹祸的神色。不过偷偷瞥来的目光里,却隐约漏着莫名的同情。想来张辽使诈,定不是头一回了。
  “我知道如今你在想些什么。不过真正的赌徒,非但要放得下、输得起,还要能够受得住世间的不公、和非道。你说是么,天师?”他大言不惭地说着,语气里不禁多了几分得意、和嘲弄。瞅着我的视线,灼热、冷漠,交替频频。
  “……张辽将军,你真的知道我如今在想些什么?”我沉吟了半晌,忽然放归匕首昂起了头,神情淡悠地冲着他嫣然一笑,道。张辽似乎被我突然换上的那抹笑颜吓了一跳,失神般微微一怔,喃喃问道:“你不是在心底里头怨我手腕儿卑劣,胜之不武么?”言语极是直率、坦荡,一副口无遮拦的模样儿,真不亏是胡地来人。我伸手拈起了一撮粉白的碎屑,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在想……”忽然一抖手,随意将粉尘撒落,我悠然失笑道,“我只是在想,为何自个儿来此之前未曾料到……张辽将军、与那丞相主薄杨修,原来同气连枝、一丘之貉!”说完这些,我猛地转过了头,顶真、凌厉地对上了他的眼,魅笑道,“杨修乃是曹公之婿,的确权势极大,有只手遮天、号令诸方之能。不过为了要讨好他这种人,而不惜开罪于我,张辽将军不觉会、有些得不偿失?”张辽闻言,忽然收敛了笑容、眯起了眼,像是头一回见着我这人一般,从头到脚,仔细仔细地将我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吐出了几个字,道:“适才说……他、这种人?那么文远请问,在天师的眼里,杨修到底算是哪种人?”
  我慢慢转过了头,指了指左臂上那正渗着血的两道创口,淡淡的回道:“利益所趋或能使人一时交通、情投意合。尔等之间的往来,以及杨修真正的为人、处事,和先锋营之前的那位主事、徐将军之死……这些,我的确都不太清楚,也无法多言。但至少,为饷粮、为弟兄、为军国,他断不会是捅得下这两刀之人!你说是么,张文远将军?”说罢我冲着他坦然一笑,神情毅然、毫不退怯。像他这般的世故之人,又怎会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
  “天师你、是要入伙?”他不可置信地瞪了我一眼,低声道。
  “怎么,莫非张辽将军认为暮不够资质么?又或者说,适才邀我豪赌、迫我违犯、陷我于不义,将军此举当真、未存此意?”我没有退缩,坦坦荡荡,径自回视起了他的目光。周遭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静寂,无人吭声、无人出言,一时间甚至每个人的呼喘之声都变得清晰可辨。张辽的目光闪烁了几番,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豪迈的大笑之声。
  “好,好气魄,好胆识!原先我只道你是仗着有荀氏、和郭嘉诸人为你撑腰,才敢这般气焰嚣张、肆无忌惮地胡来,却想不到其实、天师张暮,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值得深交的人物!这般的朋友,我张文远是交定了!”他说罢也不客气,像是提小鸡般、一把揽肩将我扶过,亲热异常地把我整个儿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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