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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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绝?”张郃的眼里漏出几分不信。袁谭莫名地叹了口气,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片帛书,小心翼翼地递交到了张郃的手中。一眼望去,那帛书血迹斑驳、字体娟秀,和她送予我的琴谱上的笔墨如出一辙,确是出自绿绮之手。张郃齐了铁枪,恭恭敬敬地伸手接过,随即一脸肃穆地翻阅了起来。我识字不多,自忖无能读顺,便也没有凑前观望。
“那时蝉儿允诺我一旦起兵抗衡二弟,夺回兰儿、青儿,即嫁予我为妻。你也知我倾心她多年,一时鬼迷心窍竟颔首同意了。谁知她贞烈如斯,新婚当夜,竟、竟吞金自绝……”袁谭长吁短叹着,言语之间愈发哽咽了。似有沧桑在眼角不停攀爬、蔓延。像他这般的堂堂武人竟会漏出如此表情,我不由得心酸阵阵、难以言喻。也不知这婚约当真像他所说,是绿绮自个儿应诺的,还是为孰逼迫的。总之,绿绮因此而亡,袁谭、高幹、郭嘉诸人,皆逃不出干系。不过,她的亡故也总算是了结了这段孽缘。直到此时,我才突然明了了经年前她临别时与高幹合奏一曲后,为何要将那瑶琴一摔为二了: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当日的她是在决志,亦是诀别。
张郃阅毕默然不语。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那遗书递还了袁谭,紧接着冲着袁谭深深地行了一礼,随即二话不说,提着铁枪径自出了大帐。想来那帛书上的内容,已然令他信服了。我知道,以绿绮的性子,即便身入绝境,亦不会对任何人恶言相加。
“儁乂他也是个重情重义、至情至性之人。”见我出神,袁谭有些尴尬地立直了身子,喃喃自语般对我解释道,“早年他受过韩馥、和蝉儿的救命、知遇大恩,是故至今一直念念不忘、深铭在心。适才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举。”
“士为知己者死。张郃将军,是个值得交心之人。”我微微颔首,透过那起伏不定的帷幕、凝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坚毅如铁、矫健如飞,确是一员悍将。
“那么兰儿、青儿之事,还请夫人代显思在郭先生面前美言一、二。”见他言语真切、似有告辞之意,我赶忙还礼道:“还请袁将军宽心。妾身定将此事如实转告,劝说再三。想必郭先生虽重疾在身,但也不会轻易推托。”他息了息,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淡淡一笑,几声客套。留下了一堆金玉、重礼,便转身离开了。从他行径的方向看来,大抵是径追张郃而去的。他们主从多年,虽敌我未明、各投其主,但毕竟还是尚有情意存着的。官渡那时,张郃临阵投报曹公,乃是为形势所迫,为袁熙算计,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这一茬,他人纵是不知,我却是深明的。
当回过神时,郭嘉不知何时已悠然地立在了我的身后。一身青袍、飞袂临风,深色的眼眸里噙着些慑人的恼意。断眉、印堂处隐隐着了几缕病气,不过人的气色倒是不错,举手投足间丝毫不像是个久病不治之人。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适才是你特意令张郃将军寻来这边的罢?”他扬了扬眉,并未否认。
“不欲令我见着袁谭?”我问道。
“此人说话口无遮拦,不知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沉默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启口了,“可惜张郃将军还是晚到了一步。这些事,我本不想让你知晓得这么早的。”想不到适才我与袁谭的对话,竟全叫他听去了。
“袁熙说那画中之人,是他的、朝妹?”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欺瞒于我?袁熙他为何会语出此言?”郭嘉不知觉地规避了我的视线。他沉吟了良久,忽而淡淡地说道:“留侯,并非只有一人。”
“什么?”此话一出,我不由得怔在了原处。郭嘉却只是幽幽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又补上了一言,道:“当年辅佐高祖、匡扶天下、功成身退去寻仙问道的那位留侯,与而后再回庙堂、布设困龙大阵的留侯……并非是同一个人。只因他俩样貌神似、互为表里,是故当世之人皆分辨不清罢了。”
“他俩是孪生兄弟?”我幡然醒悟,怎也料不到竟会是这般的因由。郭嘉看了我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他面上的表情仿佛笼了一层迷雾,淡然悠远,令人捉摸不透。我突然想起了那时袁熙看我的眼神,苍茫、眷恋,不着声色……想来这些事,他和郭嘉一样,早就已经知晓的了罢。只可惜这一世,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不知那些残破的记忆里,反复出现的人,究竟是他,还是郭嘉。念及于处,我不觉一阵惘然:“那么前朝的你,又是其中的哪一位?”
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缓缓将视线投向了遥远的天际:“……或许是亏欠朝氏最多的那一位罢?若非如此,我又为何如此依恋于你?”
断眉赫赫,远处似有一群鸦鸟凭空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爆料了。
☆、兰儿、青儿
次日晌午、班师在即。大营各处络绎纷纷,热火朝天。士卒们正忙着拔寨、卸帐,装运行囊、填喂牲畜,断木残刃散了一地。周遭凌乱,一片狼藉。就在此时张郃突然带着一干随侍,引着绿绮的那双儿女,来到了我暂时落脚、刚被拆下主梁的帐子跟前。仓猝无备之下,我只得躬身拖来了几块梁木,匆忙铺上帘布后,招呼他们坐定。这俩孩儿倒也乖巧,对望了一眼,手牵着手,一声不吭从了我的指示,径往上头一坐,便不再动弹。两人皆是八、九岁的模样儿,一身胡服,几根小辫,粉雕玉琢、装扮得像是羌族的后裔。他俩年岁相仿,身高近抵,样貌、神情更是如出一辙,一望便知定是一对孪生双子:幼小的脸庞上眉宇狭长,光华内蕴,一双明眸像极了高幹。但肤色白皙,身形纤弱,却大抵是承自绿绮。女孩双手放在膝上,警惕、安静地瞪着我。她紧咬着嘴唇,琢磨不定的模样儿颇有几分其父的神韵。相较之下,男孩却显得怯懦、内敛,缩在姊妹的身后,一只小手拽住她的指尖不放,另一只却死命地挽着一头巴掌大小、尚未开眼的幼獒,将它紧紧护在怀里,好似生怕会被我劫去一般。
“就是他们两个?” 见张郃从驴马上拆下行囊,整整齐齐地往地上堆砌时,我忍不住随口问道。
“对,就是他们两个。这兰儿是阿姊,青儿是阿弟。” 张郃伸手在他们的头上分别指了一指,冲我介绍道,“他俩的衣物、行装一并令人捎来了,都在此处。不过随侍的佣人、侍婢皆被大公子、不、是袁谭将军遣散、归乡了,并未跟来。想来袁将军是为规避无谓的猜忌、和疑虑罢?毕竟敌我有别、形势不朗,要是被人说成是袁氏处心积虑在军里安插斥候、探子,可就棘手了。不仅会累及你、我,恐怕就是郭先生也难逃其咎。不过这么一来……”他似乎有些为难,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么一来,我着实腾不出人手来干这照料小儿的活计。我们攻城营的本就俸数有限、壮丁不足,早已容不下闲杂、懒散了。”我知他这话不是推诿。事实上,我这儿同样寻不出专人,能时时照看这俩孩儿。
“不过话虽如此,但军中人杂、战事紧迫,一时怕是还不了许地安顿。任他们两人滞留于此似乎有些不妥……” 张郃迟疑着朝那两孩儿瞥去,一双凤眸不无担忧。兰儿听了此话,也现出了几分不安。她缩着身子,突然一把抓紧了青儿的手。紧咬着嘴唇,微微战栗,却将目光挪到自个儿的脚尖上头。青儿莫名一怔,将那幼獒搂得更紧了。
“我还记得当年头回上战场之时……”我沉默了半晌,忽然轻轻地启了口,道,“尚未抵至,就听见前沿大败,兵如山倒的消息。乱军之中,我和师尊、同伴诸人,尽数离散了。于是只得孤身一人,昼伏夜出、茹毛饮血,足足步行了数百里地。受过伤、盗过衣食、窃过钱粮,甚至为此还杀了人……这才好不容易躲过大肆抓捕、众叛亲离,自泰山郡逃到了任城一带。候到了师尊,堪堪捡回了这条性命。”淡淡地将自个儿的经历娓娓道来。我没有刻意在孩儿们的面前规避沙场的严酷、与残忍。兰儿、和青儿却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瞪大了双眼,一副好奇、紧张、忐忑上下的模样儿,似乎正在等着我的下文。
“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岁。”悠悠地笑了一笑,我轻声补上了一言,“大抵与你们同龄。”兰儿倏然一惊,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她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捏了捏青儿的掌心,冲着我大声喊道:“我和青儿也行!不需他人特意照看。”童声朗朗,清脆悦耳,转瞬间却湮没在了周遭的嘈杂人声中。
“颇具父风。”我随口赞了一句,就欲转身去寻郭嘉。谁知就在此时,闷声不吭的青儿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角,嗫嚅了半晌,瞪着一双纯净、明亮的眼,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认得我与阿姊的爹爹?”我微微一怔,方才忆起他俩打自识人起就一直呆在袁熙的掌控之中。活了这么大,都不曾有机会见着自个儿真正的父亲。这同年幼时的我,倒有几分相像。只是我的爹爹早已不在了人世。不过天下间,哪会有不憧憬、崇敬自个儿父亲的孩儿?……念叨于此,我和气地露出一抹微笑,轻轻颔了首。青儿眼底一亮,顾不得矜持,顿时蹦跶了起来。兰儿不屑地扯了扯他的手,像是要劝他放弃、将他拉回。但青儿却不依不饶地揪着我的衣角,径直问道:“那他、爹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明眸之中溢满了期待、与冀望。
“高幹将军乃当世英雄,一方豪杰!”我不知这样的说辞是否恰当,但至少不想让他感到失望。青儿听了脸上一喜,像是炫耀般地转向了兰儿,小声嘀咕道:“爹是英雄!我先前就说了,他一定是。”但兰儿却咬了咬嘴唇,不快地别过了头,道:“我没有这样的爹。”她说得言辞凿凿,不着半分的犹豫。那幼小的侧影,衬着精致的五官,远远瞧来竟蕴了一份不衬年岁的寂寞。
“兰姊……”青儿怔了怔、认错般地晃了晃兰儿。依依不舍地将怀里沉睡着的小獒放到女孩儿的膝上,引着她的手去抚那嫩毛,“兰姊莫要伤心。爹他、爹他定有他的难言之隐。”
“他曾有无数机会能将我们从二表叔手中换回。但直到阿奶亡故,也不曾见着他来交涉。为了他的并州、他的将士、他的宏图伟业,他从不顾及我们的死活。至多只会在无关紧要之时,才托人从西地捎来些不痛不痒的玩物、信笺。这样的人,怎能算是我的爹爹?”女孩儿的声音平淡如述。冷漠得听不出其中的哀怨、或是忧伤。
“我不知道袁熙、袁谭同你说过些什么,但就我所知,高幹将军并非冷血、无情之人。”我忍不住插上了一句。谁知兰儿却只是摇了摇头,抚摸着膝上的幼獒,低声反诘道:“两位表叔并未恶言、诽谤。有些事不必外人来说,兰儿早已明白。在他的眼里,复仇、大业远比亲眷要来得重要。就像阿奶生前常常念叨的那样:凡成大事者,必如高祖一般、六亲不认,视众生为刍狗。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想仿效、成为那样的人。”这女孩儿年岁虽然不大,却将世事辨析得极为透彻,条条在理。念及高幹往日的种种、及绿绮的消陨,我一时不知如何为他辩驳。
“像他那样的人或许真能成为豪杰、英雄,但绝不会是我的爹。即使回到并州、回到他的身边,指不定哪天又会被他当作斡旋、交涉的筹码,远嫁他方,寄人篱下。就好像是二表叔家的那几位姊妹似的。她们年岁比我还小,却已许了好些人家……我不想就此和青弟分别,去嫁给哪个从未蒙过面的纨绔子弟。也不想看着青弟被当作任子,送抵敌处。”兰儿说着眯起了眼,挽起了青儿的手,像是安慰般、冲着自个儿的胞弟露齿一笑,转口问道,“所以,不要再去寻爹了,好么,青弟?”那男孩儿似有不甘。但犹豫了半晌,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见此情形,我猛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女童儿,远比我所料想的要聪颖上许多!至少她在如此年幼之时,就看清了自个儿所要行径的道路。与当年浑浑噩噩、只求生计的我来相较,不知要强出了多少。不过也因了这些对话,郭嘉一口回绝了将那两人收作弟子的请求——即便那是绿绮生前唯一的遗愿。
“这不是一条人人走得的康庄大道。”他不顾孩子们殷切的目光,冷冷地丢下了一言,便头也不回地携着他的鸦鸟转身离去,摆出了一副不愿与他们再见的姿态。我暗自恼怒,但转念一想却还是认同了他的看法:既然这些孩儿并无争夺、逐利之心,甚至不愿认父归宗,又何必定强迫他们要走上双亲的旧路,去学什么杀戮算计、兵法诡道?纵是有负绿绮、袁谭之托,但对兰儿、青儿自个儿而言,却未必不是件美事。如此思量着,我便没有再去强求郭嘉,而是将那两个孩儿暂留在了自个儿的身边,令他们与我一同随军还师、归谷。在那之后,他俩谁也没有提起过高幹、绿绮,仿佛当真将双亲遗忘了一般。而我自也不会刻意问询、揭疮。这些儿旧事,也不知当初袁熙、袁谭、乃至绿绮诸人是如何对他们解释的。
青儿的骑术不错,也有些武艺的根底。不需与人合乘,就能独自驾驭军马于列中行径。但兰儿天生体弱,不经风雨,于是我只得问郭嘉从后军借来车舆,同她合乘,远远缀在青儿、郭嘉他们的身后。数日相对,我发现这沉默、刚毅的女孩果然有些特异之处。她没有继承双亲在音律、琴技方面过人的特长,却独独有学易的惊人天赋:偶尔看过我在车上的几次推演,便轻易猜出了奇门卦理、与斗纲星宿之间联系。见到这般情形,我心中不平,也不与她多论大道,便手把手地教授了她最为简易的京房易的铜钱占法,让她自个儿去一旁琢磨门道。之后的那几天里,兰儿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成天把玩、摆布着我给的那三枚五铢钱。缩在角落里头,一声不吭,甚至经常忘记理睬那幼獒的撒娇。看她时而皱眉出神,时而虔诚闭目,那副神游太虚、专心致志的模样儿,我不觉几分感慨。也不知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对了脾胃。不过照如今这般的势头,我料定不出数年,兰儿于易占一道定能有所建树,绝非是平庸如我所能匹敌的。
自黎阳归还,大军于东平养兵、就谷。还不及回次许地,将他俩安顿妥当,河北一带就递来了暗流汹涌、黄巾四起的消息:说是袁谭,袁熙、袁尚兄弟相争。幽冀之地黑山部众得益纷纷,日渐壮大,径自成了袁氏兄弟争相拉拢的对象。而其首领张燕犹豫不决间竟打算投归袁熙,倒戈相向!鉴于黑山一支本是出自黄巾、起于甲子,郭嘉得知后二话不说,假了朝廷、丞相之令,命我随他星夜往赴,代为斡旋。事出紧急,不及周备,我只得将兰儿、青儿交托给了尚在军里、较为熟稔的夏侯霸,便连夜同郭嘉一并往去了河北。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两小孩就是多年前一篇YY文的主角orz
PS,三国12出郭女王了。真不容易。
PS又PS,观象玩占 :“鬼四星曰舆鬼,为朱雀头眼,鬼中央白色如粉絮者,谓之积尸,一曰天尸,如云非云,如星非星,见气而已。”
☆、黑山黄巾
所谓的黑山黄巾并非指某支特定的部曲,而是涵盖了散落在幽州境内、大大小小数百个黄巾、绿林寨子。平日里这些人虽各自为阵,或打家劫舍、或私卖盐粮,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儿,但每逢战时,危机迫近却会立时听命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