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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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环顾,看不着什么熟人。忽而见到夏侯霸满脸亢奋地策马路过,便出声唤住了他。“小兄弟,你没事吧?”夏侯霸似乎吓了一跳,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可疑的潮红,低声道,“其实今早我有来探望过你,不过郭先生说那时你还没醒。”
“此事自公子已有耳闻。多谢夏侯将军美意。”我随口同他客套了几句。见他脸色缓和,这才打探起了当前的处境。他倒直爽,毫无保留、一气之下将曹公的计划全盘都托了出来:原来将大军遣至各处、扫荡黄巾余部不过是个行军幌子罢了。他们的真实意图实是分兵至梁,而后合兵力击,以破彭城。
“大军齐头并进耗粮太多,无法就地劫掠。况且数目庞大,难能掩人耳目,达不到攻其不备、出敌意料的效用。如今敌明我暗,这般行阵自是最佳的了。”夏侯霸谈得兴致,干脆勒了马,同我乘坐的车舆并驾前驱了起来。“不仅如此,顺道还能剿些山匪、内患,得其存粮、壮丁,可谓是一举多得。”
“如今,差不多都已会师了吧?”
“嗯,适才就是主公驾临了。而今,就等惇叔、和刘备的那支败师了。稍加整编之后,想来他们也还拥有不俗的战力。”他自顾自地咕哝了起来,脸色却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虽说惇叔他们败在张辽、高顺手里,但此战过后,累积了不少同西凉骑兵对阵的经验。比起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丁来说,自是要强上不少的。”虽是实情,却不乏自慰之意。
听说曹公竟亲自驾临了。我的心不觉揪动了起来。随口附和了几言,便转口问起了小叔公的动向。“那么荀令君、荀文若先生,而今何往?前些日子,我好似在军中还见着过他。怎转眼就不在了?”
“你是说尚书令荀先生?”夏侯霸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此事你当有所不知。不久往前,听说吕布、袁术又一次暗自结盟了。此番我们对吕布下手、攻略彭城,自然是要留个后着堤防袁术的。荀先生大抵就是为之,独去部署了。”
“真是要荀令君驻守鄄城?”我皱了皱眉,不尽信然:若是如此,小叔公他为何不带我走,而要将我留在郭嘉之处、乱军之中?要知固守城池,实则并无风险。
“不,听说是取道鄄城,至寿春,去作袁术的说客。据传此事还是他自个儿向主公请命的。”夏侯霸没心没肺地捎了捎后脑勺儿,又摆出了一副纨绔子弟那不上心的模样儿,随口说道,“如今去袁术之处,不是自寻死路么?真不知道荀先生在作何感想。”我听了不觉一惊,心中大震:若吕布、袁术勾结,那小叔公此行可谓是凶险之极了!果然,那郭嘉打自伊始起就没对我口吐实言。
“荀令君敢去,自然是有他的把握。”我讪讪而道,心中却不免七上八下。毕竟小叔公他聪颖绝世,定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如今形势危恶,也不知他能不能自袁术处、全身而退。心不在焉地又同夏侯霸胡扯了几句,便随意寻了个借口,亟不可待地躲入车舆,掐指画盘,捏算了起了前程。
“荀令君此去寿春,以时家起局,得盘:休门落坎宫,死门定坤宫,是为八门伏吟……”就在我专心致志地布着奇门局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凭空串来,道:“八门伏吟局,虽利主不利客,但好在应期缓慢,看来小叔这事还有周转的余地呐。”我吓了一跳,赶忙抬头看去。却见一着装考究、眉目清秀的文士不知何时竟拉停牛车、俯在一侧,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我掌中的奇门之盘!
“公达叔叔!”我一眼认出、忍不住叫出了声。他正是小叔公的族侄、当年常来看望我的荀家公子、荀攸。一身素服,银簪固发,飘逸若仙。和小叔公不同,这位公达叔叔成天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儿,常常冲我莫名出神,几分木讷,神魂缺失。他的性子清淡如水、平稳若石,不着喜怒、了无波澜。尽管五官端丽、貌若少年,但两鬓却是星斑灰茫,鹤发掺杂——说是少时突遭剧变,一夜白头的。不过荀攸笑起来的样子却和小叔公很像,温柔似水,宛若春华,不愧是得自同一血脉。只不过,辈次虽低,但他实则要比小叔公年长了几岁,生作宗族旁支,家世也远不如小叔公这般显赫。
“叫我公达叔叔?怎么,姑娘你认得我?”经他一问,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心道不妙,赶紧摇头,思忖着该如何搪塞。
“公达叔叔……”他并不理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声,侧着头想了想。忽然凑到我的面前,突然伸手撩去了我的额发,上下打量了几眼。“是了,真的是颍川的小天师!”初识之下,他的眼底猛然略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取而代之的却是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颜,他欢欣轻道,说,“可惜公达身边一颗蜜饯也未有携带,小天师不会大觉失望罢?”闻言,我不觉愣住了。多年未见,他的呆气似乎更甚从前了。
“公达叔叔,暮儿已不是稚童了,蜜饯哄不得了。”已不是那个抱着公达叔叔的腿脚,讨要蜜饯的垂髫稚童了。我叹了口气,轻轻抱怨道。曾经同他朝夕相处,自然晓得纵然否认也是枉然。我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个儿的身份。
“是了,不小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表情,“都已到了在这儿,的确不小了。小叔也真是不慎,让你来这军里,要做甚么。”我这才忆起离开颍川的那会儿,荀攸早去了雒阳。之后的事,想来小叔公未及对他提起。所以对于我曾落草为寇之事,他大抵是一概不知的。荀攸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似要从我身上寻出当年的痕迹来。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言,道:“这么说来,诸多年来,我与小叔之见,却是相异。”
“有甚不同?”
“百姓也好,富家翁也罢,谁无衣食父母?谁不欲安逸无虑?但如今天下惶惶,国失其道,人失其所,又岂能妄想着明哲保身、图一时之安逸?所谓‘达则兼济天下’,明明有接济苍生、经纶世事之能,却怀璧不用、明珠暗投,着实是逆了天下之大不韪。不是如此么,小天师?”荀攸说得很认真,刻板之处丝毫容不得半点玩笑。我方才注意到他秀眉凤眼、天庭悬壶,正是一副难得的仁人、贤士之相。
“公达叔叔,恕暮儿愚钝。方才所述之言,实不甚了然。”
“小天师,你当真甘愿被锁在闺阁楼台、锦衣玉食、花丛争宠,如此草草耗却一生?当真甘愿匿名改姓,从在小叔身边伪作亲随,遮遮掩掩、四处漂泊?要知不论是你的文功、武勋,黄天道术,还是这黄天道的‘天师’之名,都是拨乱反治的必要之资、可用之材,为何你要违心埋没,不顾天下大义、苍生福泽?”一时间,我被荀攸的言语怔在原地。心绪澎湃,如水沸热:本以为生存不易,对于将来我是从未有过什么谋划、或是假想。以前师傅总期盼着有朝一日我能光复黄天之道,为黄巾信众扬眉吐气、改天换日;小叔公和娘,却总念念不忘要我恪守本分、归于平凡。至于什么苍生、社稷,也就是随在人前人后抱怨几声宦官滥政、董卓失道、民不聊生,除此之外,从不存什么非分、妄念。
“不错,我荀公达屈身曹氏、谋求兼济之道,并非一时兴起。若不是当年吾妻阿鹜行刺董卓不果,落入死绝之境,我也不会痛定思痛,舍小家、弃安逸,兴此鸿鹄远志……”提及他的鹜夫人,荀攸突然止了言,转口道,“此诚天下大乱之际,正是智士劳心、强者效命之秋。所谓天下兴亡,系之于人。既有大才,岂能只图一时私利、闲适,而忘却天下大公?这不正是我、与小叔,自幼对小天师的敦敦教诲么?怎地如今却要弃之不顾了呢?”墨色的眸里泛着几缕淡淡的灰白,好似明镜、星曜。我但觉豪气复醒、悸动难抑。
“荀军师!”
“军师大人,在这儿!”
“军师大人,主公正到处寻你。”就在我沉吟之时,外面似乎有不少人闻讯而至,一时马蹄纷乱、人声嘈杂。荀攸呆了呆,赶忙立起。行到半途,蓦然止步、转过头,冲我递出手,露出了一个和小叔公一模一样的笑容,柔情似水、和煦暖洋:“小天师,随我去觐见曹公!”那一刻,我着了魔一般,颤抖着将手放入了荀攸他那厚实的掌心,被他一把握紧,“告知主公,奇货可居。”他笑得有些欢喜,极是好看。
“荀军师,此是、何意?”
“就对主公这么说:天降奇兵,吕布可破矣!”说罢,他大笑着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径自跨下了车舆。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最心水的荀攸终于出场了!嗯,开始要进入正题了。
☆、裨将
这一路上,不少将士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一旦回视却大抵只是微笑、作揖,让道纷纷,并未有人出口询问。想来这位荀大军师平日里做事总喜出人意表,众人怕是早就习以为常了。我略略有些忐忑,不过更多的却是期待、与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主公,竟能让公达叔叔、小叔公及郭嘉这样的人物甘心为之效力、尽死?而我,是否真能获得曹公的认可?
当荀攸抱着我来到气势洪大的主帐之前时,我略一犹豫,从他的身上奋力跳了下来,单膝跪地,作势便拜。“黄天道、大贤良师张鲁之后,留侯张良十一世孙,张暮,叩伏于此,决意归降汉室,愿为曹公马前之卒,奋死效命,再所不辞!”我刻意省却了效忠汉室之说,便是将性命赌在了曹公的器量、与野心之上。若他真是一心向汉,那么身为黄巾余孽的我,自是没有活路的。但若他志在天下,则我、尚有可为!
语毕,稽首不动。一时万籁俱静。好一会儿,忽而闻得帐幕掀动。“小兄弟,怎么是你……”夏侯霸惊呼了一声,却似乎被什么人止了,硬生生地吞下了那待说未说之言。我知道此刻不止曹公,就连郭嘉也身在帐内,不知他见着我时会作何想法。双眼紧盯地面,我不敢抬头,只是静待着曹公的下文。断脚酸楚,手指不自觉地在泥地上摁出了深痕。半晌无声,突然一个严厉、默然的嗓音凭空炸响,道:“归降汉室,为我效命?吾曹孟德乃汉臣也,此言是欲置我于不义乎!”果是问及了!我不慌不忙地将适才思虑的台词托盘而出,一字一顿、缓缓说道:“臣久闻伊尹秉政,则万民臣悦;周公吐哺,则天下归心。今刘氏播越,民无所依,车驾履难,士无所向。曹公乃汉之肱骨、朝廷栋梁,自当翻覆经纶、周护天马,执周公、伊尹之志,以济苍生、黎民!子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四海归一,人心所向,此亦天下正理、黄天之道也。故暮以草寇、贼子之身,冒险谋志于曹公。愿为曹公效命竭忠,虽肝脑涂地、蹈火赴汤,亦无恨矣!”死一般的寂静,落针见音。忽而那低沉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豪爽的大笑,交口赞道:“好!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看你小小年纪,又非士族子弟,这些话不会都是公达事先教好的吧?”
“暮虽驽钝,亦明大义。还望大人明鉴!”听到他这般的说辞,我的心中不觉大松了一口气。情知这把果然是赌对了:此人不但心怀天下,且有虎狼之志!
“主公此言差矣,小天师天纵之才,公达扪心自问,远是不及,又如何能够教授于她?”偷偷瞥去,却见荀攸立在旁边深作一揖。言辞之间,竟是满脸顶真。此言一出,众皆愕然。一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要知荀攸素来为人谨慎,从不口出妄言。如此言语,直叫人匪夷所思。我暗道惭愧,却也不敢多言。曹公似乎也为之一愣,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原来你便是公达所谓的‘天降奇兵’!……果是英雄出少年。如今天下惶惶,此诚用人之秋也。卿能弃暗投明、归回正道,孟德哪有拒授之理?故即刻请起,拜为裨将,归军列。还望卿能赤心一意,为我、与朝廷效力。”
拜为裨将?我心下一喜,便知了曹公的言下之意。他不欲令我参与军策,大抵是怕太平道术妖言惑众,会乱军心。故将我置于武列,领兵作战,非但可免去了这层忧虑,大募道众部曲、物尽其用,亦应了我所请命的“马前之卒”一说。不仅如此,此举亦是对我的安抚之计。毕竟裨将之流,品阶不高、官职不大,却是从务实事之人。远赴战地,不易撤换。进退之间,论功行赏。这份心计、这份器量,果是人主之质。
“多谢主公!暮定当结草衔环、竭忠尽虑,以报主公知遇之恩!”我赶忙拜谢,这才堪堪抬起了头。终于见着了闻名四海的、曹公的真容:同想象中心怀大略的枭雄不尽相同,站在我跟前的这位大人居然出奇地清爽、洒脱、不拘小节。一卷书简持于手中,两撮美髯飘于鬓侧,一举一动皆仿有风骨一般。是了,就好似是私塾大院里才高八斗的教书先生。只是比起他们更多了一分令人无法漠视的威严之色。曹公朝着我开怀一笑,随即令人取酒与我交灌。觐见始终,皆着了奕儿的装束。曹公似是不曾察觉我乃女流之辈。而我,自也无心说破,但求水到渠成,无能回改。就在这时,我忽然瞥见紧挨在曹公身侧的郭嘉忽然冲我摇了摇头。对着他的口型,我只读到了两个字:顽劣。顽劣,他竟说我顽劣?如同孩童一般的、顽劣?莫非我这番举动落在他眼里竟好比是区区儿戏?我不由地一阵气结、暗自恼怒。
曹公随之简略地介绍了此刻身边的诸人,其中包括了军师祭酒郭嘉、夏侯渊将军、以及夏侯家的那几位公子。不久帐里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很多将领、参军,挤了满满一堂,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因着脚上的伤势,我以裨将的身份竟也被曹公赐了座,紧挨着我坐定的、是那郭嘉。我不动声色、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却似毫无知觉一般,全神贯注、继续凝视着案上地图,只在唇角突然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军议伊始,荀攸例行作了扼要的说明,事关彭城的防卫、及近遭驻扎兵力。我暗自窥视,却发现众人大抵神情肃穆,几近悲壮,似乎都不怎么看好此番的攻城之战。不过这也难怪,要知彭城毕竟乃是徐州的首府。累年积修,城墙之固、御备之重,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得斥候之报,泰山屯帅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人已率众投诚吕布。”荀攸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瞧那模样儿,似乎这些野盗杂军竟也有着不小的战力,才能令诸将胆怯心起,惶惶不安。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人嚷着退兵重议、他日再图尔尔。一时,帐里歧义百出、纷乱如麻
“依军师之见,何如?”曹公摆出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镇定自若的神情,淡淡地开口询问道。瞬间鸦鹊无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荀攸,除了那擅喜自说自话的郭嘉、正不知低头策划着什么。
“不可退兵。要破吕布,唯有此时。”荀攸的语气丝毫未曾变化,淡然堪堪,就仿佛是在陈述昨夜的菜色一般,道,“刘表、张绣方受挫败,不敢动军。吕布骁猛,又恃有袁术作援。若纵横淮、泗之间,各地豪杰必应之。他日定成大患,除之不得、养虎为患。但今遭初叛,众心未一,击之,可破。此千载难逢之机,主公断不可弃之。”
“照荀军师之意,莫非是要我们分兵、耗卒去堤防臧霸诸人?”这时开口的是夏侯渊、夏侯妙才将军。较之其子夏侯霸,他显得沉稳、安静,近乎木讷。但此刻启言,却是声势夺人、掷地有声。一时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