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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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师你都这般认定,看来冲公子的确是活不久长了……生于王侯之家,果然并非幸事。”郭嘉微微一笑,伸手替我梳理起了那满头的断发。自那儿取下了空悬、将落的一支木簪儿,小心翼翼地替我收入了贴身的衣兜,慨然道,“想不到这碍眼之物,最终还是化作了无用之物。即便英雄如孙策,身死之后,也留不住昨日里的那头青丝。”他似有所指地低声呢喃道。我隐隐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而今,莫非你打算任由那贾诩胡作非为?”我欲言又止道。
“贾文和生得一副寿相,韬光内敛,辅助少主定会比我更有作为。更何况,大局当前、强敌环伺,哪还得闲暇同这些投机、狡黠之辈再作缠斗?”
“言不由衷。”我摇了摇头,一口驳道。纵是锐气受挫、大意一时,但激烈如斯、不恤怜悯的郭嘉又岂会是任人摆布、淡然不惊之徒?“你必是早已备下了后招,不屑与他缠斗,也能胜券在握。否则,此时此刻来到此地的,就应当是贾诩、贾文和大人了。”关于他的算计,我断不会识错。郭嘉轻笑一声,连咳了数下,忽然缓缓地将头枕上我的肩,抚着背脊,轻柔地啄吻起了我的喉锁。我不禁一阵战栗,挪后了半分。他这才笑道:“对内府的贾大人而言,司马懿、司马仲达,将会是个不好应付对手罢?”尽管他的笑声中掺和了几分邪气,但不知为何我听来却觉悦耳、安心,“这两人实力、野心,皆是不相上下。没有数十个年头,怕是很难决出胜负的。”
“以狡制黠,当真是妙计。只是,但愿,不是在玩火自焚就好。那司马仲达乃是狼顾之相……”我微微避却,随口咕哝了一言,没着好气。不待说完,郭嘉的手却按住了我的唇,不让我继续言辞。指尖粗糙,泛过一阵淡淡的没药味儿。只听得他又启了口,道:“秦失其鹿,能者逐之。汉失其道,正者复之。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更何况,纵使真有改天换日的那一天,恐怕以我之寿,也是无缘得见了。”我皱了皱眉,最不喜待这些话题,忍不住插言打断道:“你今日特意来此,不会只是同我言及这些吧?”
“如今囚室远比沙场安逸,天师不如静候在此,以待佳音罢。”
“难道前头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我倏然惊道。
“袁尚大军不日还师,真正的邺城攻防方要开始。”他皱眉低语道。言辞之间竟有几分冷冽。我暗自震动,心头泛起了一阵剧烈的不安,抢声问道:“莫非这一回你们竟打算以张郃将军的河间部曲为饵食,引开袁尚大军,好假机取邺?”
“他们熟知此间的地形、人事,仅以伏击拖延作论,自是不二的人选。”郭嘉默认不讳。
“但如今高览殒命,主将张郃重伤加身,而我此刻又陷在这牢狱里头……”
“袁尚兵不止万余。身为饵食、以一敌十,你道他们中间还有多少人能够全身而退?”郭嘉的言辞里充满了冷意,如冬月的寒霜。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祈求般地凝视了他很久,但他的眼里却似顽铁、坚石一般,不见丝毫的动摇,“要取邺城,这点牺牲、再所难免。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是袁氏部曲,难得为主公重用。存之鸡肋,不如弃之。”
“但真要追究起来,他们还是你的同乡……”
“万物刍狗,命无轻贵。同乡与否,还不都是一样?”郭嘉轻蔑地笑了笑,几分聊赖浮上了颜色,“道来或是无情。不过既然已不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也不会将之遗给贾诩诸人,以养后患。是所谓与其授人太阿,倒持伤身,倒不如令他们与袁尚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至少还能图些战功,慰活族人。”
“更何况,这些人不辨是非,不明好歹,留之只会愈坏我事。”他语气一变,突然恨恨地说道。伸手抚起了我那刚及脖颈的断发,似有爱怜包藏其内,顿了顿,方才继续,“断发如琼面,世人多口舌。那贾文和定是盘算着如何让给你同河间部曲一同,立功昭心,勇往赴死。”
我沉默了良久,长叹了口气,低声问道:“那贾诩来时,我当如何应对?”我知他心意已决,断不会因我的片言只语回改一、二,只得讪讪作罢。
“供认不讳就是。”
“供认不讳?”突然闻得此言,我顿时愣住了。
“供认行刺张郃一事,求朝廷降罪。”他低声一笑,又行补充道:“你乃天子钦定、汉室重臣,为九卿所辖,贾诩、主公皆无权处置于你,诳论戴罪立功?你若供认,按礼按制,他们便只有将你押解还许,交予汉室、天子定夺一途可用。不过一旦归了许都,你还怕你的小叔公不会出手、相援么?……这一遭,贾文和、贾大人屈打成招、曲意逼供的罪名是万万也洗脱不掉了。”他满脸邪气地低笑了起来,“此番假令君之手打压贾诩,也算得是对他们的小小惩戒。”我沉默了半晌,轻轻颔首,道:“想不到大战在即,我竟派不上丝毫的用场。”
“行棋至此,已是助了大力。北方诸事由我坐镇,不用上心。倒是许都那头,还需得劳你费力。”他莫名出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既是如此,此物还是物归原主较为妥当。等凯旋班师、回抵许地后,我若还有命在身……”郭嘉轻声低吟着,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贴身收藏的绢囊,凑到了我的眼前。翻卷之下这才看清,裹在里头的、竟是当初麟儿自江东带来的那只锦盒!
“这是!”我一惊之下,不由地叫出了声。要知那时晕厥前的幻境,如噩梦缠身,余悸犹存。如今突然现了面前,我忍不住径往后仰,牵动铁链,“咯咯”作响。郭嘉瞥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眼眸里不经意地泛过了几缕失望,一闪而逝,转瞬即消。
“一方契物罢了。”他说着悠悠启了那锦盒。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的。微博上看到暗荣无双要在五月份出荀彧,还是樱13声优,我当时就激动了……~~~~捂脸ing
☆、契阔三生
锦盒之中,再无它物。形单影支地斜躺着一枚金质的腕钏:迤逦曲折、环绕三匝,宛如蛟蛇幽幽,古意盎然,美轮美奂。惊见之下,我但觉似曾相识,仿有形形色色的人、事倏然之间蜂拥而至,如潮水般浮到了眼前……但要细及,却又似沙砾漏指、竹篮提水,全不真切。唯有一腔悲恸,不曾相忘。一瞬间,不知不觉竟有泪水自眼角滑落,慢慢模糊了视野。
“尝有盟誓:‘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但如今,此物落于朝氏坟头却不见其成双、入对,想必那生死、契阔之约,是不曾兑现了。”沉默许久,我深深叹了口气,紧抓着郭嘉的臂膀,不禁低声吟颂道。要知腕钏、臂饰,本名“跳脱”,乃是男女之间合礼前私下交换的盟誓信物,直至“同牢合卺”礼毕,方相聚首。两人各执一枚,死生相守。以示海枯石烂,天地相薄,不敢断绝。若非许定三生、情若磐石之人,是不会轻易相赠、互诺的。不过这跳脱一旦不双,就了无了意义。只因它暗喻着其主未能待得那心上伊人。
“赠钏之人、所适之人,并非是同一位留侯。只可惜待得朝氏察觉,为时已晚。”
“这究竟是怎样一段公案……”我喃喃追问。
“昔周室衰微,诸侯并起。秦国势甚、而韩弱,故韩相姬氏得二子,貌若,共名。兄留韩地为嗣,弟入强秦作质。伪称一子,欺敌耳目于外,谋策图秦于内。内应外合,明暗相辅,定国安邦,经纶天下……直至刺秦始末,易名更姓。故此二人,后皆名、张良。”听我质疑,郭嘉幽幽一笑,叹了口气,将那故事娓娓道来,“只是他俩欺瞒过甚、相得益彰,世人纵然不晓,却苦了朝氏一人。”简短几言,却将那些陈年旧事的清晰地勾勒了出来。我仿佛立时就鉴着了那对孪生兄弟的宿命: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其兄身为韩相的子嗣,为御秦国,招募宾客、广结豪杰、举帜闹事、图谋嬴政;其弟则被作为韩国的人质,遣送至秦,隐忍不发,交通内外、静候良机。两兄弟暗里交替,行事运筹,方奠定了大汉百年基业,却从不在人前现出破绽一、二。如此经年往复,后人不晓内情,便只知了这世上曾有留侯、张良一人,千古垂名。
“难怪当年行刺始皇未果,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得安然脱身;难怪其人避世求仙,不问庙堂清高,却又突然受诏、再回朝廷,重食人间烟火;难怪……”我恍然出神,喃喃不已。郭嘉摇了摇头,一语不发地看着我。眼底里竟溢出了几分莫名的酸楚。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拾起锦盒之中的那只跳脱,小心翼翼地拭净,笼到了我的腕上。随即将我残破的右掌紧紧握在自个儿的手里,好似要把它揉碎一般。借着烛火,只见那跳脱如蛟蛇盘旋、游龙戏水。衬绕皓腕时,又仿是符画一般称手、契合,毫无间隙,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我莫名地看着郭嘉一眼,他却不动声色,替我紧了紧那跳脱,沉声缓道:“这一回,无论生死别离,休要再负你、我之约了,我的天师。”
“契阔三生。”他说罢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冲我扬了扬手。我凝神看去,只见袂卷之处,他的左臂上有一道创痕,赫然如墨,蜿蜒形状。那模样儿,竟然酷是他适才为我戴上的那只金质跳脱!我一怔之下,顿时失了神:“这、不是……?”
“还记得在白家寨、初见那会儿,你刺我的一剑么?剑尖大抵是敷过毒了罢?虽不至要命,但在溃烂、灌脓、伤愈之后,却留下了如斯的印迹。”像是嘲讽般,郭嘉扯出了一抹悠远的笑意,“直到见着这只跳脱,我方知晓,原来初见伊时,你、我便已许下了三生之约。”一抹柔意自他的眼里泛出,我禁不住潸然落泪。传说冥冥之中先世的业障、因果会延及后世、子孙。这一刻,我似乎猛然窥得了其中的玄奥。或许打从伊始起,与他的邂逅就不是一种偶然:清晰地记得那时只身杀入敌阵,却在挥剑之际,莫名地犹豫、退缩;清晰地记得见着他的那一刻,仿佛被摄去了魂魄般、止不住地动摇……原来这一切,并非是我怯阵、并非是我错乱。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身影似乎不停地与那梦中之人重叠、交替,不分彼此。他柔和地笑着,慢慢朝我递出了手……掌心里朱砂明灭,鲜红如血。而我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座笼着薄雾的桥头。桥下,往昔如流,旧人从逝。
“生死契约,与之成说。这一回,莫要再与我失之交臂了。”
“大战过后,必要重逢!”我噙着泪,哽咽道。郭嘉沉默了许久,忽而一笑,微微颔首。断眉赫然,一双明眸里却泛过了一丝欲语还休般的复杂。他凝望了我半晌,不再言语,俯□轻轻覆上了我的唇。顿时,一缕泪渍滑入了口中,苦涩、咸腥,恍若冰凉的血味儿一般……眼前恍惚一片,越过他的肩头,我猛然瞧见了自个儿那足以透过亮光的残掌,和腕上那只古旧的跳脱,斑驳柔和、晕色淡淡。莫名地心头一沉,我慌忙挽紧了他的脖颈。
“只求莫再相失。”感觉到了他身躯的颤抖,我忍不住生涩地回应起了他。一时云雨巫山,恍若隔世……
待郭嘉离去不久,贾诩、贾文和便领着一干随侍鱼贯入到了这地窖、私堂。和我先前预想的截然不同,这位朝秦暮楚、奇谋百出、算无遗策的中年谋士的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的精明之相。偷眼瞥去,只见他天庭开阔,地府饱满,清瘦嶙峋。待人、言语皆很和气,颇有几分名士之风。尽管眼角沟壑横叠,鬓发星白点点,其中沧桑难饰,但一双眼却像是活的一般、充满了生机、和绿意,仿佛只消展颜的一笑,便能融尽这漫天的严寒。只是他的善意,并非是冲我而来的。很难想象这般样貌之人竟曾会辗转多地、投机取巧、卖主求荣,前后为董卓、李傕、张绣诸人效过犬马之劳。也不知军里头的这些传闻是否真的言过其实,不过至少贾诩在张绣麾下的那会儿,当年昂公子之死与他是脱不了干系的。也正因此事,曹营将士大多对他不甚待见、貌合神离。只有继昂公子之后,承了少主之位的丕公子才与他心意暗投、有所交好。是故身为叛臣的贾诩,理所当然将宝注全部押扣在了少主的身上。至少,面上一直如此。我细细端详半天,眼见其鼻梁微偏,方才恍然——相有云:山根不直,此乃心术不正之象。
“郭先生处心前来,是要张暮将军招供罪状罢?”从我身上一晃而过,贾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覆着我肩头的断发之上。我蹙眉自省,蓦然瞧见掺杂其中的白发似有多出了几分,“虽说我等无权拟定将军罪状,不过将军当真以为不赴战阵,就能安然还许?”他说罢微微一笑,几节皱痕顿时勒深了眼角。尽管言出威胁,但贾诩的口吻却平淡如波,像是乡野学堂里头的教书先生。
“据我所知,曾有不少人就是因了郭先生一时托大,遭人趁隙,是而丢了性命……就好似是当年的少主、昂公子那般。依不才愚见,张暮将军倒不如据实而述、拒不认状,以行昭心、上阵杀敌。如此非但性命无虞,又能保得名声清白。从而换得建功、立业之机,步步高升、处处为利,何乐而不为?”突闻旧事,我心下抽紧,无心再听。望了一眼腕上那金质的跳脱,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沉声打断道:“自古生死由命,不劳贾大人费心!”虽不知当年贾诩在张绣帐下是如何趁隙,设计曹公、郭嘉,以致昂公子命归九泉,但我却相信自个儿不会重蹈昂公子的覆辙。毕竟这一路走来,众多设计,纵有凶险,却从不至绝路。更何况,这一回是由郭嘉亲言嘱托、生死成约的。想来他定有后招为应,不会叫贾诩轻易得逞。
“张暮将军年少气盛,轻信人言,有欠周虑,本是情有可原之事。但如此这般,无论作僚、为人,怕都难以久长。”贾诩见状低声一笑,不温不火地离间道,“不才此举倒并非是指摘郭先生的不是,只是为将军不平!毕竟行刺一事若是昭然,张暮将军势必会成为河间、河北多方部署的众矢之的。入许一道,寸步难行,可想而知。更何况,倘能归还,纵有尚书令荀大人斡旋周转,却难免受疑于主公、而有隙于朝廷,枉然断送大好仕途。于将军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反观郭先生,无论将军死生若何,他皆不会受到丝毫牵累:一,可动河间无主之兵;二,能迫令君假公济私,落人口舌;三,可陷不才、与少主诸人于不义,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相较之下,张暮将军不觉如此行径有失公允么?”不得不说贾诩其人口舌之利,是我生平仅见的。寥寥数言,头头是道。如此坦诚侃侃,毫不避讳,真似是掏了心肺的良言一般。若是换作了旁人,指不定此刻就会心思摇动、权衡再三。
“多谢贾大人美意提点。不过行刺之事确为张暮所为。身而为将,不惧担纲!”我正色道。
“依不才愚见,若张暮将军当真甘愿替人顶缸,倒不如重回行伍、再拾戎马,也胜过在此蒙受不白之冤。以将军之能,何愁不能斩将杀敌、坐拥荣华……”不知何故,言及此处,贾诩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莫名地昂起了头,却看见他正盯着我腕上的那只跳脱、怔怔地出神:一双星眸波澜起伏,似有心潮不平。不知是突然念及了旧人、往事,还是熟知个中的因缘、业障,辨出了这只腕钏的来历……我一阵纳闷,满腹狐疑不绝,上下打量,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兀自发愣。过了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