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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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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当年郭嘉、与周郎、袁熙合谋,发朝氏之墓,撼大阵阵主,亦不是一时冲动,野心趋势。他们怕是早已料知了此事,才会不顾苍生、社稷,暗行破阵之策。只是这些事就连小叔公似乎也是有所不知的。也不知是不是公达叔叔对他刻意隐瞒了甚么。
  正兀自思量间,我不觉对着那帛书,怔怔地出了神:“幽怨难平”、“触鬼窍”、“与朝氏共死”、“冥象频现,阴风不绝”……细细咀嚼,这些词眼儿恍如梦魇般盘踞心头、索绕脑海,挥之不去,愈现殊样。渐渐忆起了多年前,初见郭嘉时的那场梦境:迷雾遮天中,那人着了前朝异服,立在船头、冲我温和地笑着,慢慢递出了手……猛然省悟到那时落入他掌心里的一滴鲜红,并非他物,实是我的血泪!是的,在梦里的那个我,一直以来、都怨恨着他。刻骨之恨,如痴如醉,难以平复,不能忘怀。只是,梦外如今的我,却装作不知,视若无睹,对他愈陷愈深,莫能自拔……思绪翻滚,心潮难抑。一粒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悄然落下,恰好滴入了阿鹜的眼眶里头。晶莹剔透,璨璨生辉。阿鹜不知觉地眨了眨眼,空洞无神、睫睑微阖处,那泪便好似是她自个儿的一般。
  久久回神,静息了大半日。直到晌午过后,才有一喽啰蹑手蹑脚地摸入厅堂,附在黑面大汉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言。侃侃间,俩人的眼睛始终盯住蜷缩在角落里的“冲公子”直瞅。寒光毕现,极是不善,似是发现了他真正的身份。我心道“不妙”,微闭双眼、不作声色。暗地里却动了动手指,将残刃挪到了指尖,兀自戒备了起来。
  不消片刻,那黑面莽汉果然一个打点,站起了身。他不怀好意地干笑了几声,提起了手边的砍刀,大大咧咧地唾了口唾沫,狰狞道:“正主儿就快到了。不过在那之前,受人交托,这小崽子的命我就收下了!”他说着作势欲劈。旁侧的翠娘大惊失色之下,竟不顾绳结,强自扭身,如牝鸡庇雏般周护到了“冲公子”的跟前,硬生生替他挨下了这一刀。一时血沫横飞,众皆变脸。我趁乱一个翻身,绕到了那黑面大汉的背后。挣脱麻绳,递出暗刃,径自抵住了他的后心,冷冷道:“住手。”那群强人猝不及防,竟被我轻易慑住了首脑。顿时四下静寂无声,仿若死境。过了好半晌,才闻得了“冲公子”那弱弱的饮泣,嗡声如蝇、几不可辨。我不敢回头,也不知那翠娘,伤势如何。
  “有事好说,有事好说。莫要伤了大伙儿的和气,是不是?”那黑脸大汉滞了许久,满是不甘地弃了刀,讪讪地赔笑道。看他那模样儿倔如牦牛,但实则内里却是个见风使舵的老手儿。我撇了撇嘴,厉色喝令,叫他使人备齐车马,让出一条道儿来。众皆喏首,却无人敢动。谁知就在僵持、对视的当口儿,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伏膝之声,只听有人领头喊道:“恭迎寨主大人驾临!”顿时和声连连,震响耳侧。寨主大人?还未待我回过神来,只见一雍容端丽,衣着怪异的美妇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翩然而入。愕然见此,她先是横了那黑面莽汉一眼,继而低笑了数声,冲我轻道,说:“贤侄,今个儿怎地好大的火气!”来者,竟是那赫赫有名的黑山、张燕!
  “原是、张燕寨主大驾临此。”我一怔之下,随口笑应道。手底下的破刃却丝毫没有松懈之意。虽说她与我爹乃是世交,称我一声“贤侄”并不为过。但是同为黄天中人,这张燕却并未按着礼数在大庭广众、属部跟前,唤我“天师”。想来她对我的身份,还是心存顾忌的。我当下也不说破,只是淡淡地补上了一言,道,“不知张燕寨主将我等扣于此地,是要作甚?莫非在曹氏诸公子的夺嗣之争中,黑山黄巾亦要掺上一脚不成?”平心而论,张燕来此的确大出我的意料。
  “扣于此地?岂有此事、岂有此事。贤侄多虑也。”张燕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目光却暗自在我与冲公子、及鹜夫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那柄断刃之上,转口笑道,“妾身不过是受荀军师之托,要令几位平安还许罢了。”言辞间,似有所指。
  “公达叔叔之托?”我皱了皱眉,不知她所言何意。
  “贤侄莫要质疑。”张燕苦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却现出了一丝狐媚般的狡黠,道,“黑山诸寨虽已投归汉室,为曹公驱使。但年前尽全寨囤粮供给曹氏之后,我们黑山又被袁熙劫掠,如今断粮、缺饷月余不止。是存是亡,只在荀军师的一念之间……妾身会出此下策,也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贤侄毋怪。”听她的口气,竟似要以我们的性命作挟,自许地、荀氏处讨得饷粮,补给黑山。这般做法,不似一地豪强,倒像极了流寇、野盗,好似她的手下余人一般。
  “许地若得富足,高幹也不致北上幽冀,兵败壶关了。张燕寨主此行,怕是、难得如愿了。”
  “此事不劳贤侄费心。”她抿了抿唇,笑道,“妾身日前得传报说高幹败后,荆襄刘景升不但拒纳并州残兵,为示诚意,还亲自点拨了一批军粮、船匠机巧,送抵许都,贡奉车驾之前。说是欲借曹氏大力,剿除江东孙氏。这些军粮虽不至富足颍川,但要给养区区黑山,想必是绰绰有余的。”这些事我早在匈奴时就已有了耳闻,亦与刘表一贯作风相符。听到此处,对她的言语我不由地多信了几分。
  “张燕寨主好生霸气,竟要自天子口中夺食。”我忍不住讥笑了一言。
  “有道是:天下食为天下民。”张燕挑了挑秀眉,厉声驳道,“更何况,苍天已死,何来天子!归顺曹公,不过是我们黑山诸寨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大贤良师的遗愿,贤侄莫非已经忘尽了不成?”这般藐视天下的豪情,的确非常人所能及。难怪时至今日,黄巾衰微,但张燕这一支却还能独霸一方,屹立不倒。
  “是故还请贤侄、鹜夫人躬屈,与妾身诸人往赴黑山一趟。”她说完客客气气地冲我揖了一礼,道,“我张燕誓必拼死周护两位的安危。”言毕,即刻有随侍会意,箭步上前将利刃架到了阿鹜的脖颈处,作势威慑。落到这步田地,我情知挣扎无用,轻声叹了一口气,便缓缓收了断刃,束手就擒。临出门时,忍不住多问了一言:“那他、冲公子,要将奈之若何?”
  “环氏失利,留之贻祸。我黑山诸营无意介入其中纷争。”张燕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忽然附在我耳畔,低声细语,道,“昨日邺城快马果报,曰:王氏服鸩得死,其党皆已伏诛。唯环氏一人,守扣于五官中郎将,堪堪全身。”说完,她不待我回应,便径直令人将我、及阿鹜与田氏挨个儿送上车舆,押赴黑山,只余“冲公子”、及翠娘留在原处。
  蹄马行出不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呼。
  撕心裂肺、久久索绕。我但觉一阵黯然,伤神莫名。

  ☆、曲尽人散

  邺城距黑山主寨不过数日路程,但只是这三、两天里却变故频频,差池不断。各种惊闻、大事自张燕口中说得,如雷贯耳,叫人猝不及防:先是听闻王氏勾结南匈奴、绑缚冲公子,欲图作乱。谋泄,自惭鸩死,党羽伏诛。不日,又传说冲公子受惊,病笃,卞夫人四下求医无果,束手无策。环氏受王氏之累,为少主禁足,波及墨家、何晏、植公子、与杨修诸人。又,马、韩,张鲁等人见匈奴着力后援王氏、邺城夺嗣之争分神不及,趁机吸纳高幹残余,瓜分并、凉、河东几地;周郎、张昭与许地密信频传;刘表得汉室、荀家之诺,于荆襄蠢动,大兴水师,欲谋曹公、孙氏;而玄德公刘备,得曹、荀暗扶,其势渐盛。月前有密使偷渡入吴,不知所图何事……直到此时,我方才恍然大悟,隐隐了然了其中的利害、关键:看来此事不仅是曹氏内里三位公子的明争暗斗,更关系到了整个儿天下大局的逐一演布。其涉猎之广、暗伏之深、周虑之慎密,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如今变故迭起,诸事迸发,看似无关,实则皆是风起云涌,环环相扣,丝丝互连——只因如今这局面儿,与当初小叔公、郭嘉他们对我私下勾勒的,几乎一模一样。赤壁一战,为期不远矣。
  正当我兀自感慨他们这些军师心机如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却能决胜千里之际,隔日,张燕在北地、乌桓的几处前哨,先后递来袁熙、袁尚落入曹氏布算,中了贾诩诸人的反间之计,兵溃白狼,为公孙康擒拿、暗中斩首的捷报!不过公孙氏、乌桓、鲜卑与曹军各方皆秘不发丧,缄口如瓶。频频交通,邀约共议,想是在袁氏败亡之后,北地尚有诸多善后未工。划分未果之际,袁熙、袁尚只得继续“假活”上一段时日。没有想到数年征伐、对持,竟会以这般平淡无奇,却异常残酷的结局谢了幕。念及了曾经那终日长箫随身、风度翩然的袁家二公子,我不觉一阵失语,心绪酸涩:此番过后,若为洛儿晓知,她大抵又要为袁熙伤神不已、暗自垂泪了。不过好在叡公子托身为曹公长孙,短时之内,约摸是不会受累、临危的。有他在侧,对洛儿而言总算是种慰藉。
  擅弈者皆知,胜负乃中盘而定。行到这一步,曹氏生、开二门尽握,天下大局已定,如今恐怕只剩遣人收官、伏龙了。
  刚抵黑山、心绪翻腾,谁知凑在此时,张燕的主寨里头也凭空生出了许多变故。当夜接风、酒过三巡时,大堂之内竟有数十刀斧手,突然发难,制了张燕,压倒众人,不分由说地将我以推上主座,奉以朝供“天师”之礼。我曾与郭嘉在黑山上呆过不少时日,于此不算面生。是故“天师”之名一经祭出,顿时膜拜纷纷,顶礼不觉。未到天亮,大势所向,黑山诸营竟已尽数倒戈!漫山遍野,皆是黄天胜旌,遮云蔽日。我正兀自迷惘,不知东西,此事的主谋方才姗姗现了身:竟是郭奕、与司马懿二人!
  “荀军师月旬之内会藉口匀粮,赶至幽、冀。你只需在那之前,以‘天师’之名坐镇此地,稳住近周即可。届时将此间的黄巾部众尽数交予他发落、处置,便是了。”奕儿瞥了我一眼,令人将那张燕带下,禁足后,不假辞色地冲我说道。他仍是一副厚粉敷面,难辨真容的模样儿。只是较初见之时,似又长高许多,魁梧了不少。身形上,已与我了无了相似之处。
  “听张燕说黑山诸营断粮、缺饷,月旬有余。荀军师恰巧凑在此时,散粮、发钱,想必轻而易举就能将之收归麾部,为己效死了。看来尔等图谋黑山黄巾,已有不少时日了。”我低笑着,侃侃道。
  “若不是公子北征之前,将那张燕的心腹部曲、饷粮、库藏尽数征走,我们也不会如此省心就能得手。”郭奕说着指了指正凑在主薄身边交嘱事宜的司马懿,朝我随手比划了几下,轻声道,“无粮、无饷之下,人心是最为不固、易于收买的。眼看袁熙身败,丕公子得势,司马氏也终于按捺不住了。”我如何听不出奕儿的言下之意,微微一怔,不禁追问道:“这支黄巾,莫非是要资予司马懿不成?”此刻那面容冷峻、刁钻的司马仲达似乎并未闻得此处的动静,仍与张燕的主薄言谈甚欢、笑谢不绝。瞧他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儿,颇有几分商贾、市侩之气。
  “全是公子的意思。说是要为今后汉龙自巴蜀、坤地死门腾起时,未雨绸缪,伏下后招。此事,连素来瞧他不惯的荀令君也一改常态,默认首肯了。”奕儿皱了皱眉,又补上了一言,道,“皆因了他的狼顾、反噬之相。”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吭声。眼眸里不自觉地映出了几分忌惮。想必经了适才张燕一事,他也略略领教了那司马懿的手腕儿。
  与荀攸、阿鹜同还许地时,已是是年夏末。这些日子以来,总是神情恍惚、莫名忐忑,以致于连公达叔叔瞧着我时,眼底里偶尔流露出的异样,都未能知觉: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与他看鹜夫人时的脉脉、怜惜,别无二致。若不是自荀谌那儿得知了阿鹜之事,又与他俩在一路上终日相处,朝夕相得,我大抵这一辈子都不会察觉到他长久以来心不在焉、神游太虚的姿态儿,实是、是在粉饰对我的规避。若有似无,风轻云淡,不言、不语。只像对待阿鹜那般,不时为我捎带蜜饯。想来当年他只字未提,便离了颍阴,去雒阳仕官,大抵也是出于相同的缘故罢?我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对,草草劝和了几言,要他莫与小叔公再起争执,便寻了个拙劣的藉口,说是路过颍阴时要顺道为爹上坟,就独自离了车队。荀攸不再多言,只是临别时,忽然将我叫住,替我整了整额前的乱发。尽管面上仍是一脸无谓,淡然若水,但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指尖的颤抖。
  “事皆因我而起。”他只在我的耳畔,留下了如此一言,道。
  满腹惆怅地偏道颍阴时,竟无巧不巧地在荀氏旧宅里遇着了一身缟素,披麻戴孝的小叔公诸人。一问方知,娘已于月前逝去。他们此行正是来为她送葬、归根的。
  “夫人累病成疾,春末寒症突发,求医不果,无能得治……照其遗愿,是要与大贤良师合葬,安于颍川。是故,文若便亲自将她的棺椁送抵此处。欲待你归还,择日祭礼,奉孝入土。谁知信使刚往黑山、许都报信,不想我的暮儿竟已是先到了。冥冥之中,果是暗有天意的。”小叔公幽幽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附在我耳边,轻道几言。数年未见,他仍是这般风华绝代、通雅清丽,不逊当年。但眼角、鱼纹处却隐隐攀上了几许飘絮,几许沧桑。想是这些时日来,独守许地,执尚书台,奉车驾,运筹策谋,耗神、费心,劳作不息,长久不得悠然、闲适之故。我听闻此言,怔了半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念及了往日种种,慈母游子,忍不住抚棺嚎啕,泣不成声了起来。小叔公一语未发,走到近旁,紧搂着我的肩,陪着我守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孝灵。直至窗透初晓,孝期不复、中阴往走时,他才替我做主,为娘启了坟,行祭、司仪,送归黄土。
  礼毕,我与小叔公又在荀氏旧宅小住了三、两日。方打算动身还许时,北地又传来了秘报。小叔公读罢秀眉紧锁,沉默了良久,才堪堪挥走随侍,独自将我留在了内室。他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我腕上的那只金质跳脱,黯然沉声道:“他要我转告于你,说是:重逢之约,他无颜践履。如今大局已定,赤壁之战,断龙往后,足能埋汰王氏、环氏在军中的残孽。假以时日,五德归位,困龙阵破,曹丕君临时,由荀攸一人独掌即可。时值今日,便毋需天师再行多虑,束缚手脚了……”不用多言,小叔公所谓的“那人”自是郭嘉无疑。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无颜践履?他是、何意?”见我莫名、难安,小叔公轻叹一声,将附在书笺里的几页帛书小心翼翼地摊开,递到了我的手心里。我一眼便认出那些帛书,与当时阿鹜手中所执的那份,同出一辙。
  “奉孝在信里提及,这些帛书皆是自袁熙处得来。据说是当年大贤良师借张燕之手作乩,通幽冥,交鬼神,借神君之力所作。你看罢便知其中分晓。”他满目复杂地凝视着我,低声又道,“事关困龙大阵的前因始末。”我一怔之下急忙翻看,手却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昔周室衰微,诸侯并起。秦国势甚,而韩弱。故韩相姬氏得二子,貌若,共名。兄留韩地为嗣,弟入强秦作质。伪称一子,欺敌耳目于外,谋策图秦于内。此二子,皆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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