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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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夫人知道了,
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红娘……”
台下,环儿专专心看戏,枝儿不时地瞟洪光宗,他心不在焉,四处撒目。
旦角:“带领小红娘——”
丑角:“往前就走。”
旦角:“也不怕花枝刮破——”
丑角:“丝罗衣裳。”
旦角:“也不怕头上青丝——”
丑角:“被风摆乱。”
女佣进起居室来,说:“小姐,茶准备好啦。”
“唱到哪儿啦?”月之香问。
“请来了公子张君瑞,夫妻拜花灯。”
“我们过去,西厢结尾啦。”月之香说,“把茶壶给我。”
演出现场掌声四起。
“精彩,太精彩啦。”枝儿使劲鼓掌道。
洪光宗坐不住板凳,翘首以待什么。月之香捧壶而出,直奔司令的桌子而来,他顿然眉飞色舞。
“司令,夫人,欢迎光临,请多关照!”月之香分别打着招呼道。
“噢,像画似的。”环儿惊叹月之香的美貌。
“谢谢夫人夸奖。”月之香含笑、大方、得体,目光落在枝儿身上,问:“这位是?”
“哦。妻妹。”洪光宗眼睛没离开月之香说,介绍她们认识了,目光相撞的一瞬间,两个女人心里都很复杂,日后她们俩发生的故事中,就不仅仅是复杂,而是惊险曲折,你死我活。
“司令,下面我想给您的家人点一出戏,爱看什么?”月之香热情地问,“夫人……”
“我爱看的刚唱完,”环儿望枝儿道:“你点吧。”
《出卖》第十七章(3)
“单出头《王二姐思夫》。”枝儿说。
“夫人,司令慢用茶,我去点戏。”月之香碎步离开,移走一团花簇,洪光宗的目光给月之香牵走。邻桌的郝秘书,不露声色地观察洪司令。
月之香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女佣随其后进来。
“收拾一下雅间,我请司令喝茶。”月之香吩咐道。
受到邀请的洪光宗,平生第一次走进日式雅间,他他密上,月之香和洪司令对面而坐。
“司令请。”月之香让茶道。
“唔,好,好。”洪光宗悦然,与爱慕的人近距离接触。
“请夫人她们过来喝茶……”她征询道。
“她们爱看戏,她们看她们的。”他说。
环儿和枝儿在看戏,司令中间给人叫走,她们什么都没想,至少作为夫人的环儿没往多了想,何况节目很精彩。
〔坐场诗〕
一只孤雁往南飞,
一阵凄凉一阵悲;
雁飞南北知寒暑,
二哥赶考永未回。
王兰英(红萝卜扮)白:
奴,王兰英,许配张廷秀为妻。
二哥南京科考,一去六年,
书信未回,抛得我好苦哇!
〔女佣在后台应声〕(白)
二小姐,咬瓜尾把上了,还不苦;
别看苦,还有“谢花甜”哪!
〔台前、台后二人对话〕
王兰英:“该死的女佣,滚下楼去,不要耍笑于我。”
女佣:“是。”
“《大西厢》唱得怎么样?”月之香问。
“没见红萝卜。”他问。
“她唱《王二姐思夫》。”月之香说,“我们茶社和红萝卜签订了三个月的演出合同,司令愿看红萝卜的戏,随时都可以过来。”
“好,好。”洪司令欣然同意道。
这次是纯粹的戏间忙里偷闲喝茶,没有什么过格的事情发生。
“我以礼相待,他只看了半场戏,同我喝茶。”月之香向桥口勇马汇报说,“我们走近了一步,拿下他没问题。”
“循序渐进好,一步步深入……”桥口勇马赞同,说,“尽快打探到河下君的下落。”
“司令部虽然戒备森严,院内羁押他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人多眼杂。”月之香分析道:他们肯定把河下君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不排除军营里,尤其是刁团长那儿。洪司令逮了人,一般都羁押在他那儿。
桥口勇马已经秘查了刁团,河下一郎不在那里。他感觉是在山上,在白狼山的某个地方。
“白狼山一天看得比一天严啦,很难进去。”她说。
“不能冒险进山,再次落入巡防军手中,洪司令恐怕轻饶不了我们,为稳妥起见,你暗中查找。哦,接近司令时你要留心一个人,孙参谋长。”桥口勇马说,“孙兴文是个诸葛亮似的智囊人物,重要事情处理洪司令离不开他。”
“司令看戏没带他。”
“孙兴文可能在负责河下君……你要盯住他。”
与月之香喝茶时,司令无意露出,近日白狼山周边胡子活动猖獗,对巡防军多有冒犯。他很是心烦,正部署围剿。对付流贼草寇,轰轰烈烈地剿杀,收效不大。胡子昼伏夜出,东藏西躲,与军队周旋,为此大伤脑筋。
“洪司令对付胡子应该很有办法,他的军队收编多绺土匪,前不久还收编了划满洲。”桥口勇马说。
“也不是所有胡子都肯接受改编,像压防军绺子。”
“压、防、军。”桥口勇马一字一顿道,胡子大柜报号有根据自己特征起的,如张傻子、大巴掌、刘长腿;也有图吉利的,如万盛、宝全等,压防军,不是随便起的,表明一种志向。
“大柜报这样号,可见与巡防军不共戴天。”月之香认为胡子报这样的号目的很明确。
【42】
西大荒的一座荒坨间,胡子在老巢举行出发前的仪式,众胡子在马背上。
《出卖》第十七章(4)
“五弟,你请仙爷指下路。”大柜压防军说。
翻垛走到一开阔处,摘下瓜皮帽(雅称六合一统),朝天空抛去,口中念叨道:“十八罗汉各位仙爷,给俺指指明路,队伍出去踢坷垃,供奉你各位仙爷。”
帽子落地,帽口朝东,翻垛念口诀:
丑不远行酉不东,
求财望喜一场空。
寅辰往西主大凶,
病人遇鬼害邪伤。
亥子北方大失散,
鸡犬作怪事难成。
巳末东北必不通,
三山挡路有灾星。
午申休往西南去,
文生下马一场空……
“大哥,往东南走!”翻垛走到压防军马前说。
“挑(走)!”压防军手指东南,发布命令道。压防军绺子今晚的目标是巡防军的草料场。
荒原上,由壕沟围起的草料场,一个个高高的草垛。木架搭建的简易岗楼,持枪哨兵走动。
胡子马队在草原土路急速前进,压防军行走在队伍前面率队向前。一片沙尘扬起,弥漫开去。草料场岗楼上的士兵发觉,指向远处道:“有情况。”
“准备战斗。”军官发出迎敌命令,士兵们各自选好位置,借助掩体做射击准备。
转瞬之间,胡子马队冲过来,黑压压一片。对射,激烈交火,双方均有伤亡。
压防军冲锋陷阵在前,木结构的岗楼被子弹打着火,很快烧落了架,数名防军官兵葬身火海,仅幸存的一名受伤士兵,被巡防军从草垛中捞出来。
“大哥,是不是洗(杀)了他。”翻垛请示道。
“留个舌头,让他回去对洪司令说,是爷爷烧了他的草料场,想报复找我压防军。”压防军挑衅的口吻说。
“影(跑)吧!”翻垛对俘虏道。
俘虏不敢动,翻垛向他脚下开枪,逼走被俘士兵。
“烧喽,草垛全给我点着!”压防军下令道。
顷刻之间,数个草垛被点着,烟火冲天。
“烧我的草料场……狗胆包天!”洪光宗气急败坏地骂道,“小王八犊子!”
“司令,为一个流贼草寇动气,不值得啊!”孙兴文解劝道。
“压防军和我有杀父之仇,这半年来,他心一乐就撩骚我们,也不大打。”洪司令说,“杀他爹不对?”处处与洪司令作对的压防军,是巡防军刘团长的儿子,去年洪光宗杀了刘团长。
“刘团长咎由自取,抢男霸女,该杀!”孙兴文说。
巡防军刚进驻北沟镇,脚跟没站稳,刘团长竟然糟蹋良家女孩,败坏巡防军形象。洪光宗下了几次狠心才决定杀掉他,为此司令进行一次微服私访。
洪光宗扮货郎,手摇拨浪鼓,在北沟镇上叫卖。街头遇见众人围着一个年轻女子,她哭泣不止。
“什么巡防军?老毛子(俄国人)他不防,小鬼子他不管,却压里圈(对自己人),祸害自己同胞姐妹。”一个男居民抱怨道。
“咋回事呀?”洪光宗挤上前去询问。
那时有人编了歌谣:天昏昏,地昏昏,小镇来了巡防军,鸡鸭吓掉魂,女人不敢出门。
“巡防军进镇,女人遭殃了……刘团长泡卵子(公猪)似的,到处跑臊(糟蹋女人)。”男居民说。
“为啥不告他呀?”洪光宗问。
“告,到哪儿去告?人家是团长,北沟镇的土皇上。”男居民说。
“还有管团长的嘛,去找他的上级告发他。”洪光宗说。
“货郎子你尽说傻话,告带枪的人能赢?大梁不正下梁歪,团长坏,司令也好不到哪儿去。唉!老百姓只能敲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男居民无可奈何道。
“照你这么说天下还没王法了呢?”洪光宗说。
“狗屁王法!”男居民怨怼道,“有王法,给谁定的,老百姓!”
“你看着,不出三日刘团长准挨收拾。”洪光宗说完,挑货箱走开。
《出卖》第十七章(5)
“这个货郎子准是疯啦!”男居民望洪司令远去的背影,讥讽道,“拨浪鼓摇昏了头,满嘴梦话。”
巡防军军营里,洪光宗正襟危坐,目光冷冰冰,身边全副武装的卫兵。刘团长站在他的对面,十分胆虚。
“捆喽!”洪光宗一拍桌子道。
卫兵蜂拥而上,下掉刘团长的枪,捆绑了他。
“北沟镇居民管你叫什么?”洪光宗诘问。
“团长。”刘团长极力保持镇静。
“泡卵子是谁?”洪光宗问。
“公猪啊!”刘团长回答说。
“一个团长人送外号泡卵子,你的德性一目了(然)。”洪光宗说,“不能让你一条臭鱼坏了一锅汤。”
刘团长立马跪地,求饶道:“司令饶命啊!”
“姥姥个粪兜子的,饶了你,我就得背负骂名。拉下去在镇上游斗一圈,崩喽!”
刘团长绝望的看着洪司令。
“看在你跟徐老将军鞍前马后多年的份儿上,有什么要求你说。”洪光宗道。
“我给巡防军脸上抹了黑,司令杀我,罪有应得……”刘团长深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说,“犬子在我的团里当排长,恳请司令日后提携他。”
“放心,孩子交给我,我拿他当我儿子待。”洪光宗表态说。
“司令,”刘团长泪流满面,“刘某来世托生驴托生马,任司令骑。”
洪光宗挥挥手,兵士带走刘团长。五花大绑的刘团长被持枪士兵押着游街,众居民跟着围观。
男居民向身边的人说:“看样子那个货郎子很有来头,他说不出三天刘团长挨收拾,真的没出三天。”
“听说,洪司令微服私访……”
“哦,货郎子说不定是司令呢。”
“差不大概,扳倒刘团长,不是洪司令是谁呀,没人有那么大权力。”
洪光宗说话算话,破格提拔刘团长的儿子做了营长,司令对他恩重如山。结果他还是恩将仇报,拉一个营人上山当了胡子,报号压防军,发誓和巡防军干到底。难调理的是他从不正面冲突,和巡防军藏猫猫(迷藏)。大军进剿,无疑是拍只跳蚤。
“这次我们不能放过他们,烧毁草料场,气焰太嚣张。”洪光宗说,“荒荒大漠藏百八十个胡子,像藏一只兔子,不好找啊!他们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司令,我有一计。”孙兴文说。
“噢!”
“以毒攻毒。”孙兴文出谋划策道,“派划满洲带骑兵连去剿压防军绺子,追杀到底,不消灭干净不收兵。”
划满洲的骑兵连毕竟刚改编过来,派出去会不会旧病复(发)?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洪光宗担心这一点。
“司令不用担心他们重操旧业,据我观察,划满洲对司令忠心耿耿,派他出去不会出问题。剿胡子他们有优势,骑兵熟知胡子风俗,行动更方便。”孙兴文说,他说时小心翼翼,洪司令就是胡子出身啊。
“中,派划满洲带骑兵连去。”洪光宗同意。
当天,洪司令向划满洲交待任务,孙兴文在场。
“我提着压防军的人头来见司令。”划满洲信誓旦旦地说。
“不然,就提着自己的头颅来。”孙兴文严肃地道。
“司令,参谋长,”划满洲向回拉一拉,给自己留些余地说,“不过,得给我一些时间。”
“不急,多暂消灭了压防军,你多暂打马归程。”洪光宗说。
“是!”划满洲给长官敬礼后走出白狼厅。
胡子一把火烧了巡防军的草料场,大柜给蓝磨坊的人盯上。
“利用压防军不是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早晚一天用得上,只是现在开始下功夫。”尼古拉说。
“把胡子大柜压防军抓到手里并不难,他和常喜久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嫖妓。投其所好,我们的心乐堂,那里可是胡子经常光顾的地方。”亚力山大说。
《出卖》第十七章(6)
“大雪梨是否可靠?”尼古拉问。
当妓女的人最大梦想是开一家妓院,自己当妈妈,亚力山大帮她圆了梦,她自然听他的。
“要牢牢地抓住她,紧紧攥在手里。”
“大雪梨长在我们蓝磨坊的大树上。”亚力山大自信道。
一盘油炸蝎子放到餐桌上,仆人下去。
尼古拉抓起一只,凝望道:“蝎子,五毒之一。你知道五毒所指吧?”
“中国的传统说法,五毒是蝎,蛇,蜈蚣,壁虎,蟾蜍。”亚力山大想借题发挥,话给尼古拉连同蝎子放入口中嚼碎。
“还有一毒,压防军。”尼古拉说。
“胡子压防军何谓一毒?”
“在巡防军眼里,压防军是一毒。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毒,去攻洪司令……”尼古拉大嚼蝎子,油炸的蝎子口感不错。俄国人最初想拉拢这绺胡子,终未成功。他说,“我们要尽快查出河下一郎的下落。”
“我已向雨蝶交待,想方设法搞到河下一郎羁押地点的情报,哪怕不知道他的下落,知道他供出什么也好。”亚力山大说。
“我们努力寻找河下一郎,尤其是下一步对河下一郎采取的行动计划,暂时不要告诉雨蝶,如因工作需要,可透露部分细节,但不是全部。”尼古拉对谁都不完全相信。
“您对雨蝶?”
“不,不!雨蝶没问题。”尼古拉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岔开话题道,“白狼山的木材,让它北流水,往北流送我们就有机会。近年采伐的多是红松和落叶松,我们修铁路做枕木需要量很大,不能让日本人抢走这批木材。”
“木把总管是常喜久的哥哥常喜天,放排的事他说了算。常喜久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因此,我们得天独厚。”亚力山大说,“窥视这批木材,不仅仅日本人,大有人在。”
“还有谁?”
“远的说清政府,近点儿的有耿督军,眼前最难对付的是洪司令。”亚力山大越来越感到这个人物不好对付。他显然不是要木材,是保护木材,还有白狼山的其他财富。如果支线铁路能修到山里,什么东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