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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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凤慌张地跑进来道,“不好了,夫人。”
徐夫人一愣道:“怎么啦?”
“小凤,你慢慢说。”枝儿说。
“大小姐给蒙面人绑走了……”
“你再说一遍,小凤。”徐夫人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俩进针线铺买丝线,身后两个蒙面人用枪逼上我们,然后将大小姐塞进麻袋里扛走了。”小凤哭腔道。
“快去告诉你爹。”徐夫人对枝儿说。
徐将军听此消息,狠劲敲击着桌子,向身边的几个军官喊:“快去关闭城门,一只苍蝇也别让它飞出去!”
军官急忙去执行命令,数匹马飞出将军府,街上行人慌忙躲闪。城门楼上,士兵慌急地吹哨。
“快关城门!”军官喊道。
城门立刻关闭。
将军府大院如下了一场大雪的早晨,肃杀而冷清,四进院很少有人走动。目光聚焦将军的卧室,都怕自己行为不慎惊扰他。
徐将军扬扬手,两名军官退下去,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哪绺胡子绑票竟然斗胆绑到将军的头上?只能有两种解释:找死的和青皮子(不懂规矩)的胡子。
“爹!”枝儿走进来。
徐将军没抬头,摆手示意让义女坐下来。枝儿坐下,默默望着焦头烂额的义父。
“全城翻了一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人,肯定是出城了。”徐将军熬糟(烦恼),抬起头来说。
“爹,会是什么人绑的姐姐啊?”
“有人看见四个骑马的人……肯定是胡子。”徐将军说,有枪有马除了胡子没别人。
“那怎么办呀,爹?”
“还能怎么办,等胡子送信来,胡子绑票大都为了钱财,其他目的的也有,因此他们很快要派花舌子来说票。”徐将军经常同胡子打交道,他熟知胡子行道。
《出卖》第四章(2)
“说票?”
“和我们谈赎人的条件。”
“胡子会不会伤害我姐啊?”
“说票前不会的,尤其是奔钱财来的……”徐将军倒希望胡子绑票是出于劫财,这样女儿才不至于受到伤害。
“爹,我想出城去找姐。”枝儿请求道。
“我派几十人到处找都没找到,你到哪里找啊。枝儿,去陪陪你娘,多多安慰她。娘心脏不好,经不起这样刺激。”徐将军叮嘱道。
“我姐……”
“我自有办法……跟你娘说,环儿会平安无事的。”
枝儿走出将军室,一个副官报告:“针线铺老板说有要事见将军。”
“噢,让他进来。”徐将军说。
副官随即带进来针线铺老板。
“将军,”针线铺老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说,“禀报将军,在柜台下面发现这个东西,小的怀疑是绑匪留下的,特给您送来。”
徐将军命令副官道:“看看是什么东西。”
副官从针线铺老板手里接过布包,一层层打开,里边什么也没有,见布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捣嘎子。
“写的什么?”徐将军问。
“捣嘎子。”副官呈到徐将军面前。
徐将军一时也说不清,只三个字而已,问针线铺老板:“你看清绑小姐那几个人的面目了吗?”
“回将军的话,”针线铺老板说,“小的正给小姐挑丝线,突然进来两个蒙面人,枪顶住小姐的脑袋,枪也同时顶住我的脑袋……”
“没你的事啦。”徐将军忍耐地听完。
“走吧!”副官轰赶针线铺老板。
针线铺老板口里是是,一个劲儿地给徐将军作揖,出去。
徐将军望着布上的三个字:捣嘎子。三江地面上据他掌握的胡子,从来没听说捣嘎子绺子。遇到棘手的事情,掯劲儿时刻他首先想到了孙兴文,立即传令下去,快马去牤牛河找他回来。
《出卖》第五章(1)
【5】
傍晚,黄笑天走进老爷岭匪巢大当家的窝棚,洪光宗从狼皮褥子上爬起来。
“大哥,成啦。”黄笑天说。
“喔,人呢?”洪光宗一脸喜色道。
“照你吩咐,押在大荒沟。”
针线铺绑架异常顺利,没一点血腥。原以为将军女儿外出,定有兵保卫着,徐小姐只带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佣上街购物。被绑的人也没怎么挣扎,是吓懵了吧。四匹快马转眼飞出城,等官兵发觉将军女儿给绑架,他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进了莽苍的白狼山,谁也追不上了。
“打开口袋。”走到安全的地方,黄笑天命胡子道。
横在马背上的口袋倒出环儿,眼睛蒙着嘴堵着,去掉堵嘴的东西,也不用担心她喊叫,喊破嗓子也没用。倒是林间的空气新鲜湿润,松树脂的馨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在高墙深院的将军府闻不到。环儿骑在马鞍上舒服了许多,憋在口袋里她想明白了,自己被绑了票。近年来绑票的事层出不穷,谁听来都不稀奇。胡子靠绑票勒索钱财,自家有得是钱,赎自己不成问题,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黄笑天通过小姐挺拔在马背上的姿势,和嘴角露出的满不在意,推测到她心情没那么坏,反倒有几分惬意,这也倒减少不少麻烦。事先精心选定押她的地方叫大荒沟,山高路险,外人很少到此地来。林间有一个大概是早年淘金人留下的地窨子,经过一番收拾,住人没问题。
“看好她。”黄笑天吩咐胡子,“你们不要摘掉面罩,不能叫她看见你们的脸。”
“明白了二爷。”
黄笑天赶回老爷岭。
“好,看好她。”洪光宗高兴道。
“大哥,”黄笑天内疚地说,“二弟没把事办圆全(圆满)。”
“人都弄回来了,咋个不圆全?”
“不是枝儿,是环儿。”黄笑天说。
“啊哈,都一样。”洪光宗满不在乎地说,“管他环儿、枝儿的,是徐将军的女儿就有戏唱不是。今晚摆酒,好好犒劳你。”
大柜二柜在里屋喝酒没人打扰,于是放量喝。
“哈哈哈,捣嘎子,亏二弟你编得出来。”洪光宗手举酒杯大笑道。
“让徐将军去找子虚乌有的捣嘎子绺子去吧。”黄笑天自鸣得意,“说不定将来派我们去剿捣嘎子。”
“环儿小姐没看见你们吧?”
“怎么会呢,两层眼罩始终蒙着她的眼睛。”
洪光宗似乎还不放心道:“窝棚里冷不冷?”
“大哥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冷不着她饿不着她,一根寒毛碰不倒地交给你。”
“咱哥俩得商议往下的戏怎么演。”洪光宗说。
接下去几日,洪光宗和黄笑天整日密谋。
洪光宗有些迫不及待,说马上下山。
“大哥这节骨眼下山,很危险哪,要三思而行。”黄笑天说。
“你的意思绑环儿的事我们做的,所以不敢朝徐将军的面,不敢进刀枪林立的将军府。”洪光宗认为只有这种时候大摇大摆进将军府去谈受降的事,才表明绑小姐的事与自己不沾边。
“大哥说的也对,”黄笑天思量后说,“我们是要表现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样子。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什么可是,去将军府见将军,谈靠窑的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谈。只有诚意地和徐将军谈,才能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才有机会英雄救美,我方能顺理成(章),当上他的姑爷。”
黄笑天转而赞同道:“是条妙计,我跟你下山。”
“干什么?”
“大哥自己去我不放心。”
“你怕徐将军吃了我?”
“将军府不是老爷岭,没弟兄在身边……我怕出现不测。”黄笑天说。
“你去了,出现不测你我都跑不了。之所以把你留在山上,万一我遭遇马高镫短的,你可从外边救我。二弟,大小姐在我们手上,是根救命稻草。”洪光宗说。
《出卖》第五章(2)
黄笑天明白了大当家的用意,必要的时候将环儿当人质,问:“大哥几时下山?”
“巡防军给我们的考虑的时间还有三天,我提前一天去,让他们觉得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容易。二弟,我去看一眼大小姐。”
黄笑天婉转阻拦道:“最终她是大哥的人,急忙下火也看不实惠……”
“天有不测风云,谁保准我们的戏顺利演下去啊,中间煞了戏,我见她一眼,也没白费一次心机。”洪光宗想入非非,说。
黄笑天理解他的心思,说,“今晚吧,侧面看一下。”
“中!为她我是孤注一(掷),保不准搭上条性命。”洪光宗问,“她大腿粗不粗?”
此话接近实质内容了,黄笑天未置可否地笑笑。
远处,几缕灯光闪烁。黄笑天在前,洪光宗在后,两人摸黑在山路上行走。
“到啦,大哥。”黄笑天说。
地窨子外,站岗的胡子走过来道:“大爷,二爷。”
“她怎么样?”黄笑天问。
“很听话,也吃饭了,她哀求拿掉眼罩。”胡子报告说。
“绝对不能拿下眼罩。”黄笑天说。
“是,二爷。”
洪光宗和黄笑天走到地窨子前,没进去,透过窄小窗口向里边望。一盏昏暗的马灯光下,捆着双手的环儿,眼睛蒙着黑布,坐在草铺上。
看了几眼,洪光宗离开,沉默不语地往前走,黄笑天跟上。
“大哥心疼她啦。”看不见窝棚的灯光时,黄笑天说。
“抓她来有几天了吧?”洪光宗问。
“三天啦。”
“捆着手脚,蒙着眼睛三天,很受罪的呀。”洪光宗决定道,“二弟,明天我起早下山,是死是活屌朝上。”
《出卖》第六章(1)
【6】
将军府里也在商议同样一件事,孙兴文目光从写着“捣嘎子”三个字的布上移开,说:“是胡子的报号无疑。”
“暗哑之谜啊!”徐将军觉得蹊跷道,“三江地面上数十绺胡子,没听说捣嘎子。”
“兴许是个不起眼的小绺子,如今三五条枪就拉杆子上山为匪,捣嘎子十有九成是这样的匪绺,只有他们才不知天高地厚。”
“我也认为是青皮子。”徐将军叹然道,“胡子猖狂到了极点,竟然绑票到我的头上。我担心他们另有所图,不是敲诈勒索几个钱财那么简单啊!”
“将军不必多虑,”孙兴文劝慰说,“胡子绑票主要为钱为仇,为钱我们给他们就是,大不了损失几匹马,几杆枪吗!为仇,我们没得罪他们,救大小姐要紧,统统都满足胡子的条件。”
徐将军不是舍不得钱物,他想,连一个将军的女儿都敢绑架的绺子非同小可。
孙兴文自有主见,胆大妄为的胡子只两种,要么是几百人以上的大绺子,要么是几条火燎杆(土枪)的小匪,大绺子自不必说,小绺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才碟子里扎猛子——不知深浅。
“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不少。兴文,我急着把你叫回来,就是帮我出出主意,对付这个捣嘎子。”徐将军眉峰舒展开些说,“你说我们是剿?还是等?”
“区区流贼草寇,将军不用太看重他们,大小姐虽然在他们手上,量他们也不能把大小姐怎么样。”孙兴文说,“等,以静制动,胡子终要找上门来谈赎人条件。大张旗鼓地追剿不合适了,目前尚未掌握捣嘎子的情况,在哪里躲藏都不清楚。”
“环儿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胆儿又小,怕黑天……”徐将军心疼女儿道,“兴文哪,我也将要老矣,徐家军后继无人啊!环儿、枝儿是女孩子,擎不起帅旗挂不了印。我想为环儿挑选一个上门女婿,将来由女婿来接替我统帅徐家军。”
孙兴文回避徐将军凝望的目光。
“兴文你讲武堂毕业,本来可到其他军队高就,有很好的前程,屈尊到我这儿做副官,给团长你不干。”徐将军意味深长地说,“兴文,我对你寄予厚望啊!”
“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小辈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徐将军审视的目光望着孙兴文,问:“你觉着环儿怎么样啊?”
“大小姐……很、很好啊!”孙兴文支吾道。
“兴文,你有二十八岁了吧?”
“虚岁二十九。”孙兴文低声答。
“唔,”徐将军咽回到了嘴边的话说,“兴文,环儿回来再说吧!说说牤牛河的情况。”
“将军,那里确实出现几个俄国人,我暗中观察,他们也没干什么,白天在荒甸子上走走。”
徐将军心存疑虑,牤牛河北沿是徐家的五百多垧河套地,再往北是望不到边的荒甸子,俄国人没事到那儿走什么?
“大概是修铁路。”孙兴文说。
“他们把铁路修到了旅顺口,还想修……”
“修了主线修支线,铁蹄不踏遍东北不甘心。”孙兴文说。
“贪心不足蛇吞象!”徐将军道,“有头没头哇!”
“不修铁路往回运物资不方便,在北方俄国人拼命地修,在南方英国人、德国人要修,传说日本人也要来东北修铁路。”孙兴文说,“现在还没得到最后证实,牤牛河活动的俄国人是铁路的技术人员,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像。”
“这些卷毛兽非把我们国家的东西倒腾光喽,才肯罢休啊!”徐将军愤慨说,“狼跑到家门口了……兴文,大鼻子的事朝后放一放,全力以赴救环儿。还有,老爷岭洪光宗绺子,时限也眼瞅到了还没动静,我们派兵进山逼降。”
“还有两天时间。”孙兴文说。
两天,徐将军有耐心等两天,何况环儿的事还没解决。他忧虑女儿,也为夫人着急。
“环儿,环……”徐夫人躺在病榻上,一阵昏迷一阵清醒,清醒时便唤女儿的名字。
《出卖》第六章(2)
“娘,姐姐会没事的。”枝儿守在徐夫人身边,给她擦泪道,“爹叫回来孙副官,正和他商讨救姐姐。”
徐夫人眼睛睁大些,道:“兴文回来了,兴文回来就好啦。”
“娘,”枝儿发觉什么,试探着问,“一听孙兴文回来您就高兴,在娘的眼里,他不只是一个副官吧?”
“那是什么呀?”
“爹的眼神我看出来,想让孙兴文做女婿。”
徐夫人没否认,问:“你觉得怎么样?”
“挺般配的。”枝儿眉毛朝上挑了挑说。
“环儿,环儿啊!”徐夫人鼻子又酸道,“老天保佑你躲过这一劫。”
“娘,姐姐肯定没事的。”枝儿宽慰道。
“环儿太太平平回来……”
“我能喝到她和孙副官的喜酒啦。”枝儿雀跃地说。
“八字还没一撇呢。”徐夫人怅然道。
“这么说他们俩都不知道?”
“本打算最近提起,唉,没想到环儿出了事儿。”徐夫人忧心如焚,叨咕道;“胡子祸害人哪!”
夜晚,徐将军走进堂屋,小凤退出去,他拉把椅子坐在徐夫人身边问:“好些了吗?”
“见轻。”徐夫人心惦记女儿,问:“环儿还没消息?”
“哪有那么快,胡子故意拖延时间吊胃口,为了提高赎金的价码嘛。”徐将军说。
“只要环儿不受伤害,人囫囵个儿地回来,胡子要什么你都给他们。”
“那当然。”
“说是兴文回来啦。”
“我急催他回来的,遇事有他在身边我心才有底。”
“身边得有这么一个底靠人啊!”徐夫人透问起另外一件事,“提了吗?”
“没有,这种时候……”徐将军摇摇头,说,“营救环儿的事压倒一切。”
“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
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