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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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讲道理。”骑警队长愠怒道。
“天底下如果有道理好讲,你们就不会来中国修铁路。”徐将军针锋相对,态度生硬,“队长先生,从现在起不准将铁路修进牤牛河一尺,否则,我命令部队开火。”
翻译把徐将军的话翻译给俄方。
“不可理喻!”骑警队长愤怒,拂袖而去,一队俄国骑警随他离开。
“瞅瞅,还甩剂子(赌气离开)走啦。”徐将军大笑道,“别嘚乎他!”
“将军,这次干仗咱没吃亏,咱死一个,他们死俩,咱伤两人,他们伤了六七个。”洪光宗说。
“整的好,下回再碰上,往狠里整。”徐将军夸赞道。
洪光宗得到将军撑腰,来了劲儿,说:“整死他们!”
“洪团长,”徐将军吩咐道,“选几匹好马跟上我,咱们来个跑马占荒,我鞭马到哪儿,哪儿就是禁区的边界线。”
牤牛河以北草甸子很开阔,徐将军策马在先,在草甸上奔跑,数名士兵抱着木头橛子,沿着徐将军的马蹄印钉下界桩。
徐将军登上一个沙坨,回望圈下的土地,露出满意的笑容,问身边的洪光宗:“怎么样,估计有多少里地?”
“西面快到天边儿,北面挨近铁路……”洪光宗指向远处道,“嘿,大鼻子他爹,老鼻子啦!”
“这回非把大鼻子的鼻子气歪不可啊!”徐将军颇得意地说。
“气掉才好、好呢。”洪光宗解气地道。
《出卖》第十二章(2)
“洪团长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把俄国人给我挡在军事禁区外,不得他们踏进一步。”徐将军手臂大动作地比划说。
“将军,九团要是挡不住大鼻子,你崩了我。”洪光宗拍着胸脯道。
孙兴文一旁沉默不语,俄国骑警队长悻然离去,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深为将军的安危忧虑。
亮子里有俄国人,他们开着关东较先进的火磨,加工面粉,取名蓝磨坊。这天夜里,俄罗斯风格的房间里,几支蜡烛把室内照得通明。
“事态很严重,我们与巡防军的谈判失败了,支线铁路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尼古拉说。
“您的意思是?”亚力山大问。
尼古拉是俄远东铁路情报机构头目,设在亮子里镇的情报站,亚力山大是站长。公开的身份他们全是商人,亚力山大是蓝磨坊主,当地人叫他经理。
“徐将军我们是争取不过来了……能为我们所用我们就用,不能为我们所用,必须除掉。”尼古拉说。
“除掉?”
“除掉。”尼古拉坚定地说。
除掉一个将军,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亚力山大提出异议。
“我们和徐将军打交道几年,了解他非常排外,很难为我们所用,及早除掉,对我们有利。”尼古拉说。
亚力山大担忧:杀掉徐将军,对俄国人的利益并不有利,一时很难在巡防军里找到一个代替人物。
“那个孙兴文怎么样?”尼古拉问。
“此人毕业于讲武堂,他的教官是日本人,我怕他亲日排俄……近日有情报传来,徐将军要把女儿许配给他,以此推断,将来要他来掌管巡防军。”亚力山大情报很厉害,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们更要及早动手,抢在孙兴文接班之前。”尼古拉思考着他的暗杀计划。
亚力山大最新获得的情报是徐将军的女儿不同意父母的婚姻安排,她暗爱上一个人,也是巡防军的军官。也许嫁女不成,徐将军另有安排。
“你说让他女儿爱上的那个军官接掌巡防军?”尼古拉问。
“这倒不大可能,那人只是一个团长,徐将军手下有多名团长,何况他是个草莽。”亚力山大说。
“哦,你说的是骑兵九团洪团长吧。”
“是他。”
“如果真的把巡防军交给他,我们便有了机会,对付一个土匪总比对付讲武堂的学生省事。”尼古拉说。
“哼,可惜徐将军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他。”亚力山大说,“将军瞧不起土匪。”
“我已请示上级批准,尽快除掉徐将军,我们研究一下具体的方案……”尼古拉说。
一个不久世人震惊的暗杀将军的计划,在火磨坊的一间密室里完善,本来室内装有电灯却始终点着蜡烛,这与尼古拉的特别癖好有关,他的暗杀计划都在烛光下出笼的。
暗杀计划中最关键的东西——杀手选择上,两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亚力山大第一次对他的上级提出反对意见:
“不行,不行。”
“雨蝶执行最合适。”尼古拉固执地坚持道。
“我苦心经营多年的雨蝶不能暴露,从长远目标看,雨蝶还有大用处。”亚力山大说。
雨蝶是俄远东铁路情报部门王牌间谍,亚力山大一手培植、训练了她。雨蝶成为俄间谍有一段传奇经历,她是中国人,连二毛子二毛子:中国和俄罗斯的混血儿的俗称。都不是,可为什么成为俄间谍呢?故事从雨蝶的父亲胡子大柜老头好说起,他的职业走街穿巷,做什么的?褚维垲《人境结庐诗稿》中一首诗道出他的做工情景:
乌金尺八口横吹,
磨镜人来女伴知。
携得青铜旧尘镜,
门前立等几多时。
读者朋友你会猜到老头好的职业了,对,磨镜人磨镜人:一种职业,新铸成的铜镜需要研磨才能发光。磨镜时,用毡团蘸上药物(反光材料)在镜面上摩擦,镜子光彩照人……这个已经被时代所淘汰的行业,原因是玻璃镜代替了铜镜。老头好爹满街吆呼磨镜,手艺传到他,没用上几天就失业了,他仍坚持吃“磨饭”,有首谜语歌谣云:
《出卖》第十二章(3)
生在悬崖,
落在人家,
冷水淋背,
千刀万剐。
老头好的吆呼变成了:磨剪子戗菜刀!亮子里的家庭主妇都熟悉他的声音,磨出的刀剪保刃又快,锋利无比。用剪子最多是成衣铺,夏成衣匠的二姨太看上磨刀匠,实质内容给夏成衣匠发觉报了官,磨刀匠蹲了笆篱子,出狱后他杀掉夏成衣匠,上山当了土匪,直到当上大柜后,夏成衣匠的二姨太腆着大肚子找他,说怀了他的孩子。按绺子规矩老头好不能留她在匪巢,给她一笔钱,雨蝶出世后跟着母亲过日子。二姨太耐不住寂寞,竟和一个俄国商人来往上,那人就是后来的蓝磨坊主亚力山大,二姨太死于到野外河里洗澡溺水,十六岁的雨蝶被他送回俄罗斯,接受正规的间谍训练……
“这是上级的决定。”尼古拉表情严肃说。
“我回国去,对上级讲明不能动用雨蝶的理由。”亚力山大奋力阻止,他的理由是现在不是暴露雨蝶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这张王牌不能用。
“你抓紧动身回国吧。”尼古拉说。
《出卖》第十三章(1)
【13】
“清炖林蛙。”佣人端上一样菜,报出菜名。
一家人吃饭,徐将军、徐夫人、环儿、枝儿在座。
“白狼山里的林蛙很肥,环儿瘦了,给她补补身子。”徐将军说着夹一只林蛙放入环儿的碗里。
环儿惊大眼睛,急忙捂住嘴。
众人感到奇怪。
“环儿……”徐夫人觉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林蛙就要哕要吐,啥病来得如此快呀?只能做一种解释,没病。难道吐是……做母亲的不敢想下去。
环儿忍不住要呕吐,急忙跑出去。
“环儿怎么啦?”徐将军迷惑道。
“我去看姐姐。”枝儿追出去。
将军请来最好的大夫给环儿把脉,徐夫人坐在一旁等诊察结果。
“我姐她?”枝儿问。
“夫人……”把完脉大夫欲言又止,“我们出去说话。”
“哦,”徐夫人看出什么,随大夫走到外屋,问:“我闺女是什么病?”
“脉相很好,没病,大小姐有喜啦。”大夫说。
徐夫人惊异道:“有喜?”
“已经三个月。”大夫说。
“啊!”徐夫人愣然。
徐将军同样惊愕道:“有、有喜?”
“大夫说已经有三个月。”徐夫人说。
“谁的?谁的?我枪崩了他!”徐将军怒吼道,“你去叫环儿来,我问她。”
“你小点儿声,生怕没人听见!”徐夫人息事地说,“要问也得我去问,你问她好意思说吗?”
“我枪崩了他!”徐将军再次怒吼。
小凤在堂屋外听见,急忙去告诉环儿,纸包不住火,她决定向父母讲明。进屋来,见父母脸色难看,她低头站在双亲面前。
“谁的?”徐将军直巴楞腾地问。
“说吧,环儿。”徐夫人说。
“爹,娘,”环儿被逼无奈,道出真情来,“洪光宗。”
徐将军怒火中烧,胡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向环儿砸去,她一躲闪砸中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砸碎花瓶。
“还不麻溜回你房去。”徐夫人撵女儿,将军发火大劲儿,可不只用茶杯砸,还有军棍、手枪,她怕他失控使错手。
环儿离开,徐将军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
“一定是发生在解救她的路上……”徐夫人推测道。
“气死我啦。”徐将军横竖咽不下去这口气,“不行,找他算账,占我女儿便宜不成!”
“我也生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想想怎么办吧。”徐夫人阻拦道,“别去算什么账……”
“你少横扒拉竖挡!”徐将军很少对夫人瞪眼睛,现在瞪了,喊叫:“小凤!”
“哎!”小凤应声跑进来,“将军,夫人。”
“去把虎头军棍给我取来。”徐将军指使道。
小凤没敢怠慢,快步出屋。
徐将军将手枪掏出检查,确定有子弹,穿上外衣,气呼呼地往外走,徐夫人试图拦阻,没拦住,问:“你去哪儿?”
将军气囊囊来到院子里,小凤匆匆把虎头军棍交到徐将军手上,他对身旁的护兵喊道:
“鞴马!”
护兵牵来马,徐将军在院子里跃身上马,飞出大院,几个护兵急忙骑马跟上去。
“兴文,”徐夫人惊惶地跑进副官室,说,“你快去撵上将军。”
“将军怎么啦?”孙兴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
“环儿怀上洪光宗的孩子。”徐夫人也不顾及面子了,说出真相,“将军火了,去找洪光宗算账。”
“啊,孩子?”孙兴文吃惊,来不及细想什么,抓起帽子。
“将军带虎头军棍去找洪光宗,你尽量阻止他。去啊,快去!”徐夫人急催道。
孙兴文急忙出去。
原野上,奔驰的马扬起尘埃,淹没了五个骑马人的身影。徐将军策马在先,后面的四个护兵努力跟上。
《出卖》第十三章(2)
“驾!”孙兴文狠抽马,拼命追赶,与徐将军一行人相距还有一段距离。
徐将军气乎地闯入团部,脸色十分难看。
“将军。”黄笑天一愣道。
“黄团副,”徐将军目光咄咄逼人问道,“洪光宗呢?”
黄笑天迅速瞥一眼,与孙兴文目光相遇,他给黄笑天使眼色,黄笑天领会,说:“喔,将军,您坐,您坐。”
“问你呢,洪光宗?”徐将军不耐烦道。
“给将军泡壶好茶!”黄笑天命勤务兵。
“是!”勤务兵去泡茶。
“将军,洪团长不住在这里。”黄笑天说。
“团长不住在团部,住哪儿啊?”徐将军问。
“报告将军,近日俄国人又开始测量,士兵阻拦不住,团长带警卫连过去,住在靠近铁路的哨所里。”黄笑天说。
徐将军沉吟。
孙兴文趁机引话道:“洪团长去了多少天?”
“半个多月。”黄笑天会意,尽量为团长评功摆好道,“俄国人盯着团长,一错眼珠(稍失神)他们就测量钉橛子。”
徐将军气消了些。
“请喝茶,将军。”黄笑天端茶给徐将军说,“您放心,有九团在一天,俄国人就一天过不了牤牛河,连甸子边儿也甭想挨。”
“好。”徐将军声音很小地说。
“俄国人见到我们团长像兔子见到鹰,撒腿就跑……”黄笑天专挑洪光宗能耐上说。
徐将军摆摆手,不让黄笑天往下说,对孙兴文道:“我们去哨所!”
护兵侍奉徐将军上马。
“怎么回事呀,孙副官?”黄笑天凑近孙兴文跟前问。
“你救了你们团长的命。”孙兴文丢下一句,上马追将军。
黄笑天摸不着头脑,也急忙上马,陪同徐将军他们赶往哨所。
三角马架子——哨所前,有士兵站岗,洪光宗及数名官兵与俄国测量队交涉。
“团长大人,”测量队头目用不十分流利的中国话说,“把测量仪器还给我们,我们就离开。”
洪光宗屁股底下坐着铁箱子,用手敲了敲:“要它是吧?你问问它愿不愿意回到你那儿去。”
“箱子,铁箱子怎么会说话?”测量队头目迷惑道。
“不会说话是吧,那就让它呆在这儿,再说啦,我坐着挺舒服。”洪光宗样子很气人。
测量队头目仍然努力索回自己的东西,口气软乎了许多道:“团长大人……”
徐将军一旁目睹这一切,默不出声。孙兴文和黄笑天交流下目光,几分担忧。
“将军来啦!”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洪光宗急忙站起身,整理风纪,敬礼:“将军。”
“将军!”俄国测量队的人也随之喊道。
“洪团长!”徐将军叫道。
“有。”洪光宗答应。
“把仪器还给他,警告他们不准再擅入军事禁区测量。”徐将军说。
“是!”洪光宗遵命,交还了测量仪器,对测量队头目说,“将军的话你听清了吧,今后再不许进军事禁区测什么量。”
“是,是。”测量队头目道。
洪光宗回头见徐将军一行已走远,黄笑天过来说,“将军说到团部等你。”
“怎么没一起走?”洪光宗问。
“大哥你是不是惹什么祸啦?”
“没有哇。”
“不对呀,将军气势汹汹来团部找你,来者不善啊!”黄笑天说。
“你多虑了吧?”洪光宗没想出所以然。
“还虑什么呀,你没看将军带着虎头军棍。”
洪光宗犯寻思,平白无故带它干啥?孙兴文讲过虎头军棍,将军治军用它惩罚犯军规的人。这么说我犯啦?
“大概是不可饶恕的,看样子大哥躲不过军棍暴打。走吧,别让将军等得不耐烦,给自己再上眼药。”黄笑天说。
回团部的路上,洪光宗反省自己,从改编到来牤牛河驻防,将军始终对自己非常满意,也没做错什么呀。
《出卖》第十三章(3)
团部门前,洪光宗和黄笑天下马。孙兴文快步过来,提醒洪光宗道:“将军正在气头上,加小心啊。”
“咋回事呀,孙副官?”洪光宗探口风道。
“大小姐的事,你惹危|蛄(麻烦事)了。”孙兴文点破道。
一听大小姐的事,洪光宗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将军一定知道黑瞎子洞里的事……他愣眉愣眼,咬咬牙,鼓足勇气走进去。
团部内只徐将军一人,手拄着虎头军棍,面色铁青。
聪明绝顶的洪光宗,进屋扑通跪在徐将军面前,出人意料地喊道:“爹!”
“爹?”徐将军惊奇。
“爹!”洪光宗搧自己的嘴巴,边搧边说,“我不是人,不知恩图报,鬼迷心窍动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