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已惘然 作者:昔童忆(晋江2014.3.10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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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特务，你又跑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苏依听到这话，脑子里灵光乍现，恍然大悟，是的，应该就是他了，小学五年级时参加比赛得罪的那个哈姆雷特，那个假洋鬼子！
知道这人的真面目后，苏依不禁感叹，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多年过去，难得他居然还记得，并且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反正她，要没周纪垣这一顿提醒，是万万记不起当年那起乌龙，那个嚣张的假洋鬼子了。且不说他当年画的浓妆遮盖了本来面目，就算是没化妆，仅有一面之缘的他们这么多年不见，苏依认不出他也是情理之中。
苏依深吸一口气，心想，冤家路窄大概说的就是他们吧，这周纪垣，分明就是来报仇的，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害怕忐忑求饶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这儿她反而释然了，坦然的看着周纪垣，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表情。
周纪垣本来凌人的气势在看见苏依这样一副大无畏的表情后，突然懵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她，她就已经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了。
“呵呵。”周纪垣冷笑一声，眯着眼，一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表情，：“真没想到，你居然跑来自投罗网了。”
苏依无奈的看向他，似乎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和她同龄，且占有绝对优势的中学生，而是一个幼稚到可笑的小孩儿，什么叫自投罗网，心胸是得狭窄到什么程度才会对多年前芝麻大的小事耿耿于怀，这人，还真是小肚鸡肠的典范，苏依想到这儿，嘴角漾起一抹嘲弄的笑。
这份嘲弄，被周纪垣尽收眼底，不禁火冒三丈：“你那是什么表情？！”
在他看来，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苏依都是处于劣势的，她应该害怕委屈甚至恐慌才对，最不济也得稍微紧张一下才可以。可苏依流露出的那份嘲讽，不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更让他身为男子汉的尊严大有被侮辱之意。
“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苏依认真的问。
“不会！”周纪垣斩钉截铁。
“那我干吗还非得做出一副害怕惶恐求你饶恕的表情来，反正也没什么用不是吗？”苏依一副讨论数学几何题的表情，让周纪垣有一种满腔怒火化作利拳，最后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任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降魔罗汉拳出神入化，对方一招化骨绵掌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不动，便叫他束手无策。
周纪垣恨得牙根都痒痒了，得亏她是个女生，若换成男生，不，哪怕是人妖，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直接招呼上去了。
“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打我？骂我？好吧，你可以开始了，不过要快点，别让我错过比赛”苏依再次以无比坦诚的语气和周纪垣商量着。
这次，周纪垣和他那一众同学都愣住了，尤其是周纪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忽明忽暗，气息不匀，似是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刚才那个笑闹的男生恰到好处的走过来环住周纪垣，眼前这女生古怪的很，周纪垣也气得不轻，他怕周纪垣一时冲动，拳脚相向，若真动了手，周纪垣男子汉的脸面就没地儿搁了。
周纪垣喘了几口气，怒极反笑，狠狠瞪了苏依一眼，扬扬手，示意离开。
“那个……。”苏依再次开口叫住他们。
被唤作小花儿的女生一脸“你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苏依，毕竟，周纪垣好不容易不与她计较，准备放她一马，她却又不知死活的叫住了他们，主动往枪口上撞。
“请问，你们知道F中的方阵在哪儿吗？我迷路了。”苏依觉得反正事已至此，再找一个人问路倒不如直接问他们好了，刚刚周纪垣也说了，这是他们学校，他们肯定清楚。
周纪垣听到这话，嘴角轻颤，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那个拉架的男生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苏依，末了，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看台，戏谑道：“你们F中的旗子都能戳到你的眼睛了。”
苏依望过去，果然，不远处F中的校旗正迎风招展，灿若明星，可是刚刚她确信她没有看见！她确信这旗子绝对是刚挂出来没多久！她更确信的是她的路痴已经登峰造极了！
苏依准时来到看台，并没有错过展廷的200米径赛。对于展廷的比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展廷自小混迹于城市边缘各个角落，来来回回都是用跑的，他的脚上功夫一向不弱，只是这些年有所收敛，便渐渐被人遗忘了。
苏依再次看见了穿着蓝色运动衣的周纪垣，他和展廷分到了一组，居然还是相邻的跑道。对于周纪垣，她心有余悸，惹不起但是躲得起，所以，在看见周纪垣的刹那，她下意识的撇开了眼睛。
一声哨响，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争分夺秒，挥汗如雨。展廷不负众望，遥遥领先。让苏依诧异的是，周纪垣竟然也不弱，一直紧紧咬着展廷，两人居然不相上下。
好在最后展廷加快了步伐，而周纪垣已有些力不从心，展廷还是以微小的差距赢了他。
F中上下沸腾，展廷的表现让所有人惊艳，毕竟他不是体育生，也非科班出身，这样的成绩，与体育生不相上下，足以睥睨众人。
苏依也由衷的赞叹，展廷的腿上功夫即便懈怠了这几年，一出山，还是威风不减当年。
回去的路上苏依难掩兴奋，她说不出太多赞美的话来，只是嘴角含笑，时不时偷瞥展廷几眼，像偷腥的花猫一样，开心又小心翼翼。展廷知道苏依的小动作，也不戳破，由着她继续，心里早已是春光明媚，花好月圆。
苏依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拐角处再次碰到结伴而行的周纪垣，周纪垣阴沉着一张脸，难掩失落，一众好哥们儿正在纷纷劝慰。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想到今年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别放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就是就是，听说赢了你的那人是初三的，纪垣，你比他年轻，赢他是早晚的事儿。”
苏依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就是展廷，抬头朝展廷看去，他并没有注意到周纪垣，自然也不知道那个让周纪垣一众人纷纷腹诽的人正是自己。
苏依拽起展廷择路绕行，她一直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特别是如果周纪垣知道展廷就是那个早在多年前就赢了他，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并且又在今天再次让他吃了败仗的人，苏依无法想象小肚鸡肠的周纪垣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展廷讶然的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苏依，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多说什么，机械的被苏依强拉硬拽到了另一条路上。
和那一群人拉开一些距离后，苏依听见不远处的周纪垣淡淡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丢人的，你们不用为我找借口了，那个展廷，确实有实力，走，我说话算数，麦当劳照请。”
苏依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因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记恨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大度豁达的话来。她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或许，是她误会了周纪垣，是她太草木皆兵了，周纪垣毕竟是个男生，度量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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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依一个人站在一中门口等着展廷，本来准备一起回家的两人，展廷却突然被他的班主任叫走，苏依只好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等候。
这时已进六月，虽是傍晚，天气的余热还未散尽，空气中满是闷热潮湿的味道，苏依抬头看天，心想或许今晚会下场暴雨。
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她与展廷的那棵核桃树看来今年又结果无望了。
“特务！接住！”
苏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飞来的可乐瓶砸到了脑门上。
她揉着额头，定睛看去，果然是周纪垣，这个人不是去请客吃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抑制住心里的疑问，警惕的瞅着周纪垣，来者不善，周纪垣是来找麻烦的，她决定继续奉行忍为上策。
“你的丐帮帮主呢？”周纪垣居高临下的俯视苏依，眼睛微眯，不可一世。
苏依知道他指的是展廷，果然，他并没有忘记展廷，并且像记恨自己一样记恨着他。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纪垣大度，觉得他豁达，苏依直恨不得咬舌自尽，想来他的所谓大度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苏依转身，并没理他，周纪垣意兴盎然的拣起掉在地上的可乐瓶，硬塞进苏依手里，嘲笑道：“不知道贵帮帮主还记不记得我，这是见面礼，希望帮主不要嫌弃。”
苏依气愤难耐，瞪了周纪垣一眼，把他递过来的可乐瓶打翻在地。
“呵，集腋成裘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扔的可是帮主的家当啊！”周纪垣故意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来寒碜苏依，像挑逗家里的小猫一样，一句两句的说着风凉话刺激着她，等着她露出利爪，好一举歼灭。
“你怎么不说话？”见苏依半天不吭一声，只一张脸气得通红，周纪垣似乎也觉得无趣。
苏依看了周纪垣一眼，尽是不屑。
周纪垣愣了片刻，继而道：“怎么，不服气？”
苏依摇摇头。
周纪垣见苏依摇头，紧抿着唇，低头忍耐的样子，不禁嘴角含笑，只觉得胜券在握，大呼痛快。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欢呼自己的胜利，便看见苏依重新拣起那个可乐瓶，郑重其事的放到周纪垣手中，幽幽开口：“你赠的礼物太过贵重，帮主说了无功不受禄。”
周纪垣嘴巴微张，像被人硬塞进个石头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哽在了那里。
“什么？”周纪垣已经领略了两次苏依温吞性格背后隐藏的小宇宙，一旦爆发，会产生多么气死人不偿命的后果。好在这次他有备而来，信心满满，绝对让她铩羽而归。
“我帮秘制绝技是绝不外传的，只要你一心向善，不欺凌弱小，帮主断不会用那绝技取你性命的。”苏依说的煞有介事，有板有眼，仿佛她真的是丐帮帮主身边的红人一般。
“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什么秘制绝技？我，没和你过家家！”周纪垣面露不耐，不知道苏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苏依白了他一眼，突然瞥见展廷缓步走来，露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
周纪垣哪肯放过她，拽住苏依的书包，害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纪垣吼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苏依回头，冷冷开口：“你该不是脑子坏掉了？丐帮不传秘技打狗棒法你不知道？我展帮主不是靠它赢了你吗？”
说罢，趁周纪垣羞愤难耐，愣神之际，迅速脱身。临走之际，又补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帮主贵人事忙，实在没空见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也别灰心，帮主有嘱咐，说你虽然资质愚钝，那招搬石砸脚的独门绝活还是修炼的不错的。”然后，又故意以一副郑重其事、坦荡荡的样子向展廷走去。
周纪垣看着把戏做足、趾高气扬的苏依的背影只觉得五脏六腑俱裂，只差口吐鲜血，一头闷死在这里，好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绝活！好一个苏依！他暗咬牙关，对天盟誓，此仇不报，周纪垣宁愿做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冤家不聚头
展廷如愿考上了一中，这几乎成为了整个小区的爆炸性新闻，这个小区十几年来，混到初中毕业的孩子寥寥无几，即便毕业，也没人会选择读高中继续学业，他们大多在技校、中专混门手艺，或者直接外出打工，考上一中的更是绝无仅有。
展廷的优秀让展姥爷绝对风光了几天，那些日子，展姥爷每天都要拄着拐杖，搬着板凳，步履蹒跚的在楼下逛一圈，然后才在老槐树下稳稳落座，接受着街坊四邻的祝贺。
“你家孙子出息啊！”
“展廷我从小看着就是成大器的人！”
“这下展廷光耀门楣了！”
……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频频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展廷却趴在窗台上冷冷的看着，苏依坐在他旁边，展廷唇边没有一丝笑意，淡淡说道：“就在几年前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现在倒成了光耀门楣的出息人了。”
“不要老去想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人要向前看！”苏依安慰他。
“没有过去的磨难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展廷长叹一声，又说道：“我明天要去打工了，这段日子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复习，争取也考上一中。”
苏依知道，展廷虽然考上了一中，但学费还没着落，展姥爷一把年纪了，靠政府补贴和退休金过活，实在余不出钱给展廷做学费。
学校本来要为他准备一场大型募捐活动，却被展廷一口回绝了，苏依记得回绝了校长的展廷一脸轻松的对她说：“那些钱不要也罢，站在礼堂上被同学们一个个的注视，接受他们同情的目光和施舍，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还不如我自己多出些力气挣来的好。”
苏依知道展廷固执起来不管不顾，他既然这么决定，便再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毕竟这些年，展廷一直都是靠着那极强的自尊心才撑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靳朝梅和苏志国也得知了展廷考上一中的消息，饭桌上，靳朝梅边往儿子碗里布菜便嘀咕道：“展廷这小子居然这么出息，难不成祖坟冒烟儿了。”
这句话苏依很不受听，可毕竟说这话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埋头扒拉着饭，想早点吃完离开这里。
“姐姐吃饭跟猪似的！”苏瀚在一旁嘲笑道，嘲笑完后仍不忘把靳朝梅夹到他碗里的，他不喜欢的菜拣出来放到苏依的碗里。
苏依愤愤的白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教训他便听见靳朝梅宠溺的声音传来：“嗯，小瀚别和她学。”
苏依就此沉默，仍旧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饭，不吭一声。
“吃饭那么快干吗？急着去投胎？”靳朝梅不满的冲苏依说道。
苏依头也不抬的回一句：“一会儿去看书。”
苏依这句话似乎提醒了靳朝梅，她的女儿与展廷自小亲密，展廷考上了一中，苏依想必也把一中定成了奋斗目标。
“女孩子学习好有什么用，回头上个技校或是出去打工都可以，高中上不上的没什么用。”靳朝梅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让刚准备起身离开的苏依愣在了那里。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靳朝梅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说：“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没能力供两个孩子上大学，你是姐姐，得学会承担。”
苏依只觉得她的世界还未来得及缤纷多彩便瞬间坍塌，她定定瞅着靳朝梅：“妈，小瀚还那么小，我……。”
“咱家总要有个人上大学的，小瀚是苏家的后。”靳朝梅打断她。
“妈，我不要上大学，我要回老家捉鸟捕鱼！”苏瀚突然摔筷子抗议道。
靳朝梅忙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