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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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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植,冷静点,别在这闹。”严柏拽着他的双臂吼了声。

    朱美雁因着身体条件无法将肾转给袁舒云,这一点严柏知道,袁植他们却并不知情,不过有现成肾源想来就算身体允许也不一定会亲自上阵。

    “冷静个屁,冷静能把何笙完好的还给我吗?能把何笙的肾还回来吗?”袁植喘着粗气,身体因被身后人死死拽着而不断挣动,眼底一阵阵泛潮,近乎崩溃般的吼道:“你们这帮人凭什么糟蹋她?有本事冲我来啊,来拿我的肾啊,你们这些大人把心思花在这么个小孩身上都不嫌丢人,她招你们惹你们了?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他抬手颤抖的指着朱美雁,眼睛红的仿佛来自地狱,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你们这帮垃圾。”

    朱美雁狼狈的踉跄了下,她被袁植脸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仇恨给骇到了,那张妖艳的脸透出的森冷气息让人觉得可怕,她低头看着地面,缓声道:“这事我很抱歉,我会努力补偿她的。”

    袁植毫不留情的吼道:“补偿个屁,你拿什么补偿,有本事他妈出门就把你自己给了解了,你这恶心的女人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严柏知道这个时候劝袁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对着朱美雁冷淡道:“先走吧,不然只会越来越无法收拾。”

    朱美雁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仓惶的跑了,好似落荒而逃,身后袁植一声声催命般的叫骂还在继续着,那种充满绝望与愤恨的嘶吼令人心惊。

    好半晌走廊里才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日光依旧充沛,清清淡淡的偷落进来,将窗户的轮廓清晰的映照在地面上。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意识到袁植已经起不了多少破坏力后放开了他,严柏看着沉默不语的袁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下一秒对方突然瘫坐在了地上,仿佛被瞬间抽光了精力,方才几欲掀翻屋顶的滔天怒火被水一扑毫无预兆的灭了。

    少年的脊梁在这一刻软软的弯了下去,带着明显的颤栗。

    袁植死死盯着地面,就算是现在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人就这么给毁了,他还是亲眼看着何笙走进去,乖巧的小模样,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就被人把肾拿走了。

    撑着地面的手死死抠着地面瓷砖的缝隙,袁植不知道该如何来排解心中不断膨胀的疼痛感,是他没照顾好何笙,都是他的错。

    严柏走到他面前蹲下,袁植的双眼满满的都是自责和悲伤,里面雾蒙蒙的仿佛有什么好满出来一样,可再仔细看去,又空洞的什么都不剩。

    “这件事我也很难过,但只要以后自己多注意少一个肾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别太担心。”

    袁植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白着脸冷笑了声,沙哑着声音道:“滚吧,我不想见到你们这帮恶心的人,你也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严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拍了拍他的肩起身走了。

    何笙在麻醉退掉彻底苏醒的第二日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每天都会来给她做检查,那道横亘在腹部的伤口袁植见到过,每看一次就像被人拿棍子兜头兜脑敲一次一样,闷疼的不行。

    而何笙知道自己少了个肾后只是愣了愣,随后拉住袁植的手,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一片的小脸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小声安慰他说:“我不疼。”

    那一刻沉默很久的袁植突然头一低趴在了何笙的病床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像个委屈到了极点的孩子。

    何笙一见他这样就着急,但又起不了身,只能一下一下摸着袁植的脑袋,笨拙的道:“别难过,真不疼,你难受我也就难受了。”

    说道最后已经带了鼻音,不管怎么说也才只是十七岁的孩子,这么被人忽悠着少了一个肾,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

    袁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将脸在棉被上蹭了蹭,然后快速将半个身子趴到床上轻轻搂住何笙,将脑袋窝在她的肩窝里,一声接着一声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他的姑娘就依旧好好的,能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一样。

    何笙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然后感受着脖子上不断滑过的温热湿意,那热热的温度仿佛有生命般不断的涌入她的心脏。

    想安慰他,袁植啊,真不疼!

    但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袁植就会更难过,少年的眼泪太珍贵,她舍不得再失去更多。

☆、第44章 chapter44

    这事之后袁植变得很敏感;病房里不轻易让外人进来,他也绝不轻易离开;如非必要也肯定等吴婶送吃的来时才出去一下,有时就灌两瓶热水,或者只是去买些水果。

    何笙的饮食现在要格外注意;吴婶咨询了医生的建议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弄;看着本来好好的小孩变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更何况是本来就疼何笙疼的不得了的袁植了。

    “少吃点;现在不能多吃,咱少吃多餐,剩下的给你温着。”吴婶笑着将何笙手中的小碗给拿了过来;免得孩子馋嘴不知饥饱。

    何笙舔舔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本来就胃口挺好的,现在限制了食量每天都饿肚子。

    “再过一星期就能出院了,等康复后吴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咱把该补的都补回来。”说着帮何笙整了整衣领子。

    “好,我要吃很多很多。”

    “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袁植很快拎着热水瓶进来了,吴婶看着他道:“今天我给何笙洗吧,你小子这几天也累了休息休息。”

    “不用,您先回去吧,我没事。”袁植语气淡淡的,态度却很坚决。

    吴婶无奈的看了何笙一眼,何笙笑了笑,“没事。”

    “哎,总归大了,让袁植给你洗澡多不方便。”吴婶压低声音说了句。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就给我洗个脸,其他我都自己擦。”

    “自己擦不会扯到伤口吗?”

    “不会,仔细点就没事。”

    吴婶知道拗不过袁植这小子,最后拎着前一次带来要洗的保温瓶走了。

    袁植在卫生间兑好水端着脸盆走出来,放到柜台上后拧了毛巾给她擦脸,“水温够吗?”

    何笙整张脸埋在毛巾里,点了点头,闷声道:“刚好!”

    袁植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每次给何笙做清洁都格外的仔细,用温热的毛巾给小孩至少擦两边,将人洗的白白净净冒了水汽才作罢。

    四肢和背部都给她擦完后,搂着人走去卫生间,袁植背对着站在门口手朝后拽着何笙的手臂给她保持平衡,等擦洗完了再把人送到床上,每天这样的程序都得走两遍,袁植没有喊过一声累,但看着人日渐消瘦下去何笙也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袁植太固执,尤其是这次。

    晚上的时候袁植依旧睡在沙发上,但常常做噩梦睡不安稳,梦见何笙头也不回的朝手术室走,怎么叫都叫不回来,惊醒后要心悸好久才缓下来,然后整夜整夜的看着安稳沉睡的何笙到天亮。

    卫生间的一个脸盆早上给踩坏了,袁植扶着何笙上完厕所出来转身又跑去超市买。

    医院附近有好几家小商店,袁植进去快速挑了脸盆出来又往医院赶,到住院部大门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一个他并不怎么待见的人,本想着当没看见直接跑上去,结果被他给拦了下来。

    顾威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估计没睡好,眼里都是血丝。

    他把不耐烦的袁植硬是拉到一边,焦急道:“舒云怎么样?我一直见不到她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袁舒云还没转到普通病房,一天下来没多少时间可供人探望的,尤其朱美雁照顾着顾威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过这问题拿来问袁植显然也不合适,他很是烦躁的把人一推就要走,顾威用力拽住他,吼道:“我他妈问你话呢!她到底怎么样?”

    袁植不客气的回吼过去:“我他妈不知道,你给我滚远点。”

    “她是你妹妹,你居然回我不知道?”顾威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人走,怒瞪着眼,“你眼里就只有那个丑八怪女人是吧?你搞搞清楚袁舒云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

    袁植愣了下,随即一拳砸到了顾威脸上,咬牙切齿的逼近他的脸,“妹妹?我告诉你我巴不得她趁早死了,我最恨的就是我身上流了跟她一样的血,他妈的恶心!”

    顾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随即怒的一拳揍在他肚子上,“你他妈说的是人话?畜生!你他妈给我道歉,你给我道歉!”

    “道歉个屁!”袁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重新又亲历一次何笙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的暴力因子瞬间火力全开,四肢并用的往顾威身上砸。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室内围观了不少人,很多医生护士听见声音也都赶了出来,有几个试着想将两人拉开,但战况激烈,根本就没缝隙可供他们插手的,最后叫来好几个医院保安配合着把两人包围住,慢慢缩小范围,才算消停下来。

    一人坐一角,都靠着墙呼呼的喘气,周围看好戏的慢慢散了,劝架的看两人没了战斗力也骂骂咧咧的走了,袁植拿手背擦了下渗血的嘴角,将再次破裂的脸盆扔进垃圾桶,起身重新往外走。

    顾威跟着站起身,叫住他,“袁植,你要对舒云公平点,她没什么错。”

    现在时间还早,外面绿化带里有穿着病服的患者在锻炼身体,日光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袁植没吭声,脚步稍作停顿后继续往外走,是的,袁舒云没错,可是何笙又哪里错了?

    两个少年动手的时间里严柏来到了何笙的病房,手上拎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蔬菜粥,之前也有来过几次,但碍于袁植不善的态度,没说上什么话,也没呆多少时间。

    “严大哥!”何笙笑着叫了声。

    “今天还好吗?”严柏把粥放到柜台上,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

    “挺好的,张医生说再过一星期我就能出院了。”何笙今天的气色还可以,没像之前看过去那么病态的白,只是相比以前的红润还有着很大距离。

    换肾事件严柏特意找袁崇阳谈过,那个身处高位的男人是这样说的:“我是个商人,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准点,虽然这事有违道德,但是我供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不该收点成果吗?”

    何笙还是未成年,那份手术同意书是袁崇阳用监护人身份私自签下的,所以外人都不知情,会隐瞒的这么严实多少也是因着道德底线的束缚,只是力度着实不够大。

    严柏对何笙的遭遇抱着十足的同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同时也有份说不清的内疚,手术前信誓旦旦的言辞现在想来显得格外虚伪。

    他把粥拿出来递给何笙,看着小孩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抿着吃,好半晌才道:“怪不怪严大哥?把你的身体弄成这样。”

    何笙舀粥的手一顿,略显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摇头道:“不是你的问题啊!”

    “那恨不恨另外的那些人?”

    何笙这下是真的没胃口了,盯着塑料碗里掺着绿色的白粥,片刻后诚实道:“其实还是挺生气的,之前还一直暗自害怕少了一样东西自己会不会死掉,后来袁植一直查资料给我看,才没那么怕了。”

    至于袁植这一行为,安慰她的同时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严柏一眼,似乎这些话挺丢人,紧接着又开了口:“不过一个肾能让袁舒云活着的话,提前和我说让我自己做做思想准备也是会同意的,可是现在觉得好可惜!”

    严柏认真听着,这时挑了下眉,“可惜什么?”

    何笙抿了抿嘴,表情显得很犹豫。

    “说吧,没事,不管什么话严大哥都不骂你!”严柏笑着鼓励道。

    何笙又犹豫了会才道:“应该和袁植的父亲提要求,现在却没机会了。”

    “你想提什么要求?”

    “让他对袁植好一点,碰面的时候能像个普通父亲一样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她低了头,“袁植很需要他这样的询问,虽然表面总是无所谓的样子。”

    依据之前的案例严柏料想她的要求会和袁植有关,所以也不感到惊讶,只是很感慨,想想刚来时袁植的反应,再对比现在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他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你不提以后或许也会实现。”

    何笙眼睛一亮,“为什么?”

    “秘密!”

    袁家就两个孩子,袁崇阳疼爱袁舒云是真的,包括以后的财产继承一直考虑的都是这个宝贝女儿,但这次经历过后就很难讲了,袁家那么庞大一个企业不可能放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肩上,袁舒云的变数太多,就算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她生命薄弱的事实,说不准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了,所以只剩下袁植,他的出身再不清白也总归是袁家人,比起没有血缘的外人,袁崇阳更愿意选择袁植来承担这份他退位后所需扛起的责任。

    但这些原由他并不想让何笙知道,社会现实的会让这孩子更加绝望。

    严柏抬腕看了眼时间,起身,“我先走了,好好休息,过几天再来看你。”

    何笙点头,“严大哥再见。”

    “再见!”

    严柏转身走出去,顺手给她关上门,走廊里来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患者家属,带着洗浴用品神色匆匆。

    他看向一边不知站了多久的袁植,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圈,尾音一挑,“打架了?”

    “你管不着。”袁植眼都没抬的说道,声线冷硬,明显不想搭理这人。

    严柏挺无奈的侧了下头,又道:“早餐我已经带来了,进去后你也记得吃点,我先走。”

    等人消失不见,袁植沉默着靠墙又站了会,才抹了把脸,拎着脸盆走进去。

    何笙靠坐在床上小口的喝粥,听见声音抬头,随后愣住了,“你脸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没事。”袁植走到病床旁,戳了戳她的脸,“都没刷牙呢,你就吃东西,多不卫生!”

    何笙停了手,“那我不吃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不过你和谁打架了?”

    “没谁。”袁植明显不想多说,抬了抬手上的脸盆道:“今天等会给你洗头。”

    手术后已经好久没洗头,何笙前几天就开始嚷嚷着难受。

    但何笙依旧对他脸上的伤口耿耿于怀,可惜之后怎么问袁植都打擦边球巧妙的躲过去了,刷牙洗脸擦完身子,袁植重新端来一盆水,让何笙横躺在床上,只有脑袋露到外面,地上放着空的脸盆。

    随后将另一只脸盆里的水淋到她的头上,“水温可以吗?”

    头发已经很油腻,何笙自己都能闻到异味,这时便格外尴尬,脸红红的局促道:“挺好的。”

    袁植笑了笑,拿湿漉漉的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敲,“小屁孩乱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何笙不敢看他的脸,放肚子上的手一下一下拨着衣服纽扣,小声道:“太脏了。”

    “我都不嫌脏,你自己嫌什么?”袁植放了毛巾,将洗发露均匀抹到何笙头发上,以免她脖子难受,一手托着后脑勺,一手在发丝间缓慢的来回穿梭。

    “我都好久没洗头了呢!都臭了。”

    袁植凑近用力闻了闻,“很香啊!”

    何笙快速瞟了他一眼,“放了洗发露当然香啦!”

    “给你洗了,你不也香喷喷了?”袁植用清水给她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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