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寒门天下 作者:天天不休(起点2012.8.31vip完结)-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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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蒯越觉得周泰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真是恃强凌弱,连态度都简直有些傲慢无礼了,可风水轮流转,袁术攻荆州在即,郭嘉来凑热闹,刘表是危在旦夕,蒯越也沉不住气了。
“周将军,时间紧迫,在下开门见山,你家主公是否一定要不顾道义而伐荆州?”
面对口气咄咄逼人的蒯越,周泰却轻松地笑道:“我家主公说了,袁太守与刘使君即将分出胜负时,我们便出兵坐收渔利。若胜负难分,那就坐山观虎斗。”
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够直白啊
蒯越皱眉地反问道:“难道非攻不可?”
周泰也反问:“换了刘使君,会错过眼前良机吗?”
蒯越冷笑道:“益州一年来叛乱不计其数,难道你家主公真的有信心拿下荆州后能够安安稳稳坐拥天下两大州?”
“试试呗。”
第六十二章 以邪攻正
火急火燎赶来想要让郭嘉退兵的蒯越撞上了周泰这块铁板,准备了满腹的说辞是徒劳一场,见不到郭嘉,他甚至连对方真实意图都摸不清。
周泰不着急,面带微笑,又拿起兵书开始翻阅,时不时端起茶饮一口。
有客人在场,周泰也不介意对方认为他怠慢无礼,此消彼长,去年编县外荆州军从主帅到文臣武将各个不拿正眼瞧人,现在嘛,也该轮到他们尝尝仰人鼻息的滋味了。
心中黯然失落的蒯越出师不利,本想说服郭嘉的,现在却连郭嘉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着急的心态渐渐化为失落后却冷静下来了,忧心忡忡的神色忽然浮现狐疑之色。
先前还未注意,这会儿蒯越想起他从外走来观察这路兵马动静的情景。
栅栏圈起的营地广阔,结扎的营帐挺多,但在军营中的士兵看起来并不多,粗略计算之后,顶多也就是三千到五千。
周泰所率这一路人马,看来是虚张声势,疑兵啊。
但是,其他六路兵马没探清虚实之前,蒯越也不敢妄下断论,万一其中真有一两路大军是有数万人马呢?虚实结合,蒙蔽敌人,也能出人意料。
见不到郭嘉,蒯越将无功而返,于是他打算剑走偏锋,做最后的努力。
哈哈哈哈
从进入帐中时就一脸凝重之色的蒯越忽然放声大笑,一脸轻松之态。
周泰被他的笑声弄得表情惊讶,心中也是暗暗嘀咕:难道被他看穿了?
“笑什么?”周泰仍旧扬起温和的脸孔,方寸不乱。
蒯越止住笑声,瞥了眼周泰后也不看他,目视一旁洒然道:“看来你家主公还在成都吧。”
这是在赌博,蒯越也没有法子了,郭嘉若真的在这七路大军之中,又不愿见他,说明郭嘉是铁了心要打荆州,他就算见到郭嘉,恐怕也难以说动他退兵,而周泰这路大军既然是疑兵,蒯越只能抱着微弱的希望认定其他六路也都是疑兵,郭嘉根本不想打荆州。
郭嘉在益州推行的那些政策,科举,屯田,修路,建学堂,招募能人异士等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全落实和完善的,郭嘉去年攻伐益州后又兵败荆州,兵疲马乏,人心思定,现在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甚至数年内都不会主动掀起战端,蒯越觉得,这样的局面,连他都看得出来,作为人主的郭嘉会不清楚?
贸然来打荆州虽有袁术与刘表先开战事,郭嘉真的能够坐收渔利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别荆州没拿下来,后院却又失火了。
有了这一番推断,蒯越对于郭嘉对荆州的态度自认拿捏精确了。
事实上,蒯越所料不差,郭嘉的确数年之内是没有向外扩张的打算。
可问题是,蒯越真的敢冒险吗?他要是料差半点,刘表恐怕会丧家失所。
“咦?既然足下猜到了,那就请自行前往成都面见我家主公吧。”
周泰说完,再次将目光投向兵书。
这么不咸不淡的回话虽然让蒯越心中希冀增添几分,至少周泰肯定了郭嘉在成都,但郭嘉究竟对荆州是战是和,还是猜不透。
情不自禁朝气定神闲的周泰望去,从前只认为他是威猛武将,却没想到城府也不浅。
“敢问周将军,这七路大军的主帅是谁?”蒯越没时间去成都游说郭嘉,但和这统军主帅虚与委蛇,拖延些日子,至少能为荆州争取些准备时间。
周泰轻叹一声,翻了翻竹简,继续往下阅览,边说:“在下就是主帅,异度先生,实话实说吧,我这七路大军只是虚张声势,吓一吓刘使君,你不必放在心上,回去襄阳协助刘使君对付袁术吧。”
此言一出,蒯越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神色犹疑不定。
难道猜错了?郭嘉真要打荆州?
周泰的坦白没有让蒯越卸下防备,反而警惕起来,因为他不相信对方大张旗鼓地摆出七路大军的阵势,周泰如果真是主帅,会这么轻易地把实情告诉他?
眼角余光将蒯越的神色变化一丝不落地纳入眼底,周泰心中暗笑:主公教的法子还真有效,跟朋友要说真话,跟敌人不能全说假话,要虚中有实,真中有假,哪里是真,哪里是假,让对方自己去猜吧。
既然周泰说他就是主帅,蒯越也只能压下心中惊疑,顺着话题往下说。
“周将军,作为统军主帅,难道你就不认为你家主公令你攻打荆州有何不妥?”
周泰移过目光望向蒯越,反问道:“足下是要说刘使君乃汉室宗亲,仁义所在,我主伐刘使君,会遭天下人不齿?”
又一次气血上涌,仿佛有种吐血的冲动,蒯越想要说的话被周泰先说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既然周将军深明大义,为何不引军归去?”
周泰面露难色,说:“可袁太守派人来与我主商议之时,却说刘使君是国贼董卓臂膀,伐刘使君,是为汉室削贼羽翼。”
“袁术血口喷人”
气急败坏的蒯越脱口而出,怒发冲冠的模样倒是把周泰这个武将吓了一跳。
察觉失态的蒯越朝周泰拱手一礼,平复下心中的怒意。
没想到袁术竟然歪曲事实,简直是胡说八道。
袁术伐刘表,与人心相悖,与道义相悖,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郭嘉会看不出来?肯定可以,但是郭嘉顾不顾人心,顾不顾道义?蒯越没把握,毕竟郭嘉在益州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与天下士族豪族势同水火。
“周将军,你乃当世豪杰,是非曲直看得比谁都清楚,你家主公若是助袁术等同助纣为虐,纵使得到荆州之地,也得不到荆州子民的拥戴,恳请将军息止兵戈,休兵作罢。”
蒯越一番肺腑之言让周泰也不禁动容,他将兵书朝桌上一放,站起身负手踱步,表情犹豫不定。
当蒯越还想再劝他几句时,周泰一抬手示意蒯越闭嘴,说:“异度之言,亦是我心中所虑,其实我并不赞同出兵攻伐荆州,但我主认为此时此刻攻伐荆州乃天赐良机,不能坐失。可这得眼前薄利,却失尽天下人心,我也是无可奈何。”
没时间去揣摩周泰此刻是真情流露还是惺惺作态,蒯越眼见周泰松口有退兵之意,于是即刻再加一把火。
“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者不忠,当死。周将军,你若对你家主公忠心耿耿,一片赤诚,那就要此时劝谏你家主公啊,我主提领荆州牧以来,广施仁义,治下子民竭诚归附,荆州一片晏然,袁术不过是荆州一郡太守却兴兵伐州牧,此乃犯上作乱,以乱攻治,以邪攻正,乃自取灭亡之道。你家主公若此时助袁术,岂不是为虎作伥?不但贻笑大方,更遭天下人唾弃。恳请将军返回成都面见你家主公,陈明利弊,不要妄动兵戈。”
慷慨激昂的一番劝说后,周泰怔怔地望着蒯越,而后闭上眼睛露出挣扎的神色。
拱着手并未放下的蒯越不管周泰能不能说服郭嘉,只要周泰暂时不率军攻打荆州,给荆州缓和时间先对付了袁术,哪怕周泰回去没有劝住郭嘉,荆州也不至于在同一时间遭遇腹背受敌的局面。
但周泰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蒯越面色大变,急忙问道:“难道将军还不明白吗?此时伐荆州,对你主有百害而无利啊。”
重新跪坐下来的周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表情恢复平静,说:“并非在下不知深浅轻重利害,而是益州粮草供给紧张,我大军每日消耗巨大,我若是退兵,这一来一回的损耗,就是我的过失,我这不是无功无过,而是有罪。此时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也应知,我主精打细算,是不会眼看大军无功返回而徒耗粮草的。”
还以为周泰要一意孤行攻打荆州,蒯越闻言后放下心来,当即表态道:“此事不难,只要周将军能够劝动你家主公休兵,我必说服我主赠五十万石粮草与将军,让将军在你家主公那里有个交代。”
荆州什么都不缺,有钱有粮,富庶殷实,但是此时危急存亡,缺的就是时间,身家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粮草算什么?
有了蒯越的提议,周泰表情一缓,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劝说郭嘉退兵。
蒯越自然是喜形于色,连连称周泰是英雄豪杰,甚至都快要称兄道弟了。
袁术挥军南下在即,蒯越没时间去探清郭嘉另外几路大军的虚实,在周泰的陪同下走出帅帐,打算返回襄阳。
“异度兄,非是在下小人之心,倘若你主不愿赠送粮草的话,到时该如何?”
蒯越只能是提议,没有决定权,周泰顾忌这一点也情有可原。
可蒯越却自信地说道:“我主仁义远播,此事必定不会阻挠。”
听到他这么说,周泰呵呵一笑,随意地说道:“是啊,荆州百战之地,今日袁术不自量力兴无道之师,日后恐怕还会有鼠目寸光之辈重蹈覆辙,刘使君若是能与我主结成盟友,彼此互帮互助,不但可保益州,荆州安枕无忧,说不定还能为匡扶汉室戮力合心。”
翻身上马踏上回程的蒯越知道周泰临别前的话听起来是一番好意,可实则是警告。
如果刘表不送粮草来的话,就算今天袁术战败,日后荆州再有大敌来犯,郭嘉那时,可就不光是趁火打劫了。
第六十三章 虎将陨落
周泰将蒯越来游说的事情向成都禀报之后,本打算让周泰一直威慑荆州直至刘表与袁术战至胶着时才罢休,郭嘉却突然让周泰直接撤军。
既然蒯越提出了用赠送粮草表达诚意,郭嘉干脆也拿出诚意,继续让周泰在建平郡威慑刘表的话,总有趁火打劫的嫌疑,至于刘表会不会乖乖把粮草送来,郭嘉不是十分在意,蒯越能说服刘表送粮草来,郭嘉白赚军需,蒯越说服不了刘表,恶的是刘表的威名,将来攻伐荆州,郭嘉也可将今日之事作为把柄。
返回襄阳后的蒯越得到刘表的高度赞扬,说他巧舌如簧,一人可比十万雄兵。
但蒯越看到周泰这么突然的撤军,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始至终,郭嘉就没打算攻伐荆州,这个猜测在周泰闪电般退军后得到了印证,不过蒯越也不觉得意外,至于击退袁术后劝说刘表赠送粮草给郭嘉,蒯越从没想过食言,荆州冒不起险,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郭嘉身上,这些粮草作为代价,并不冤枉。
况且顾小利,大利之残也。荆州日后定是各路枭雄觊觎之地,不能授人以柄,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周泰退军了,可袁术的兵马已经开始南下,直扑襄阳。
有了去年大败郭嘉的经验,荆州方面的谋士们打算故技重施,骄兵之计,诱敌之策,可谓百试不爽。
统领七万大军的孙坚势如猛虎下山,一路势如破竹,威不可挡,刘表派去前线抵挡孙坚的大将黄祖,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孙坚不日即将兵临襄阳城下。
从领军出征到眼看就要攻到襄阳城下,孙坚只用了不到十日,袁术喜出望外,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把治所移到襄阳城中。
按照孙坚的行军速度,明天日落之时定能抵达襄阳城下,在野外扎营稍作休整,打算休息一夜后翌日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在军营中安排完军务的孙坚想起数日来孙策无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朝孙策帐中走去。
孙策今年虽才十七岁,但随父亲南征北战,早已独当一面,也深受袁术喜爱,提前行了冠礼,取字伯符,少年英雄英姿勃发,广结豪侠,不但深受年轻人的崇拜,就连孙坚麾下的老将长辈们,也都对孙策心服口服,光这份魅力,就十分难得了。
走入孙策休息的大帐之中,孙坚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因为他在帐外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进来一看,果不其然,孙策趴在桌前,抱着酒坛直接豪饮,神色萎靡不振,显然是在借酒消愁。
“伯符你敢违抗军令军营之中,身为将领,怎能不顾军纪带头饮酒?”孙坚冲到桌前,怒目圆睁,逼视着孙策。
可是已经醉眼惺忪的孙策被孙坚拽住衣领后只是抬起头,朦胧中意识到父亲孙坚,挤出个轻浮的笑容,一副不在乎的口气说道:
“父亲?呵呵,呵呵呵呵,孩儿知罪了,以后不饮酒就是,可是,呵呵,父亲,孩儿能改的是错,可父亲能改一条路给孩儿走吗?”
孙坚表情愕然,问:“此话怎讲?莫非你认为为父带你走入歧途?”
被松开衣领的孙策一屁股跌倒在席位上,抱着酒坛又灌了一口,抹掉嘴边酒水,颓然地轻声道:“父亲之才,何苦寄身袁术帐下?孙家儿郎武有策,文有权,数不尽的后生子弟皆世间俊秀,可我孙家却只能为袁术开疆扩土,帮他成就霸业,呵呵,袁术尚不能容本家兄弟袁本初,他日又怎容得下我功勋绝世的孙家?”
这一番话让孙坚神情大变,抬起胳膊想要给孙策一个耳光将他打醒,但抬起的手就是挥不下去,面露不忍之色的孙坚长长一叹,与孙策隔着矮桌坐了下来。
知子莫若父,孙坚知道孙策不满于寄人篱下,可孙坚也是身不由己。
“伯符,为父知道你心高气傲,可孙家家世微薄,比不得那些诸侯啊,为父当年若能在荆州扎下根基,或许也能成就一方霸业,但……如今在袁公路帐下效力,为父也心有不甘,可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孙家走向高位,你放心,只要为父帮助袁公路成就霸业,孙家之显赫,将不逊今时今日的袁家。”
孙坚经过荆州的惨痛教训后,深刻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一位雄主,而作为武将才是他发挥特长的舞台,他能征善战,却不懂权谋,论武力,十个袁术绑一块也打不过他,可就是有人拥戴袁术而瞧不起他,难道只因为是家世吗?恐怕未必。
所以孙坚也断了自立的念头。
可年少的孙策却并不认同父亲,醉酒中的他忽然昂起脖子,甚至带着不敬的神色红着双眼逼视父亲。
“凭什么?就连郭嘉那个弱质书生都能占据益州自立为主,父亲难道连他都不如吗?郭嘉打荆州兵败而归,如今父亲所率将士,有谁能挡?孙家只能是袁公路的棋子吗?我孙策不服绝不服关东诸侯全怕了董卓,唯有父亲一人不惧,独自进入洛阳后,得到了传国玉玺,这就是上天给我孙家的指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天意吗?父亲若是真想为袁公路竭忠尽力,为何不把玉玺献给袁公路?”
面对犹如野兽咆哮一般的孙策,孙坚满面呆滞。
“原来,你还记得那一巴掌啊。伯符,你还年轻,很多事,以后会明白的。”
孙坚起身,有些落寞地苦笑一声。
孙策仰躺在地,闭着的眼睛有一滴泪珠缓缓滑落,握紧的拳头在进入醉梦中也未曾松开。
走出营帐仰天望向残月,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