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三分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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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以富士子有可能是一点点地增加药量,最后诱发心脏病才导致死亡的。而在伊能死之前,正好被车轧死……”
“这样一来,她就坚持说丈夫是死于车祸,而且一天到晚地给肇事者打电话进行骚扰,这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手法。”
“噢,这不仅仅是怀疑,事实上她是把洋地黄的药超量给丈夫服用。但是,北阪先生,事到如今也十分遗憾,还不能以此来向她问罪——杀人未遂。”
“除非她坦白?”
“如果没有证据,她是不会坦白的。就算是抓住了她有情人一事,也不能就说是她杀害亲夫的证据,从这个意义上说,对她进行监视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是啊……”
“因此,我们在上星期就停止了对她的调查。我们在等您的鉴定书,看对事故的最终处理意见。”
“也就是说,要得到证据证实伊能先生被车轧的当时是什么状态,并据此提出肇事者有无过失犯菲、赔偿责任以及保险金额了?”
“对,津川轧着了伊能先生肯定是事实,但是先轧还是先死……啊,我们就拜托先生查明了。”
杉原给北阪留了一道难题后便回去了。
是先轧还是先死……
从解剖的结果来看,无法确认是哪一个在先。
而且北阪受到了来自肇事者和受害者双方的“陈情”。
他可以回答说“哪一个在先无法判断”也无可非议,但是警署又派来了杉原几个人,双方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要北阪先生出具最后意见后再进行判断。
又过了一个星期,北阪经过反复而周密地研究后,终于做出了结论,并写出了鉴定书。
内容是这样的——
伊能耕一在被汽车轧着的当时,津川证明说伊能己经躺在了公路上。但经过鉴定,没有可以断定当时伊能已经死亡了的证据。
而另一方面,伊能的血液中洋地黄类物质已达到超饱和的蓄积状态。
综合以上情况可以断定。伊能离开家后,由于室外天气寒冷,他进行着小跑以驱赶风寒,但不料引起了心脏病发作而不堪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有病例证实严重的心脏病在发作后三分钟便可致死。
但推断伊能在倒地后失去意识时正好津川驾车通过,该车轧过其头部致使伊能当即死亡。
“哈哈,津川和富士子的意见都溶在一个结论里了呀!”
杉原拿到这份鉴定书,看过一遍后说道。
“啊,这样的可能性极高,我认为这样写比较稳妥。”
“伊能倒在了地上,但当时并没有死,这样一来,津川的责任就很小了。因为现场正好处于‘苇毛塚’石碑的阴影处,他又穿黑色衣服倒在地上,要司机明确地观察到这种情况的确很困难,这样就不好判为‘过失犯罪’,当然也就免除了赔偿责任。”
“人寿保险方面呢?”
“保险公司当然要进行慎重的了解和调查,但如果线索证明是由于心脏病发作而导致被保险人死亡的话,就不会采取被汽车轧死而导致死亡的结论了。这样的话,保险公司就会考虑采取介于病故和意外死亡的中间额支付给富士子。我想这样一来要比单纯病故支付要合算多了,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
“这样一来两个人皆大欢喜了。”
“北阪先生的鉴定书也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无懈可击了!”
杉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兴地笑了起来。
“双方都能接受,总算了了一件麻烦事。”
不过,北阪满平在心灵深处总觉得有些空虚的感觉。
北圾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犹疑。他认为已经躺在监察医院或员警署的太平间的死者刚刚结束了人生的旅途,却又要被人们在历史和人际关系之间拉来扯去,不得安宁。
每当北阪做出鉴定后,他都要来到他们的面前进行心灵上的交谈。他觉得那时这些人会对自己讲述对这个鉴定还有什么申诉。
他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的鉴定,以致在北阪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这样不断地反省着。
而且,北阪在尸检结束,做出鉴定结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回忆起这些死者的容貌来。
每当这个时候,北阪也会沉浸在自己己为死者们做出了公平的评价的欣慰感中。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伊能的后脑壳被无情地碾碎了,只有他的脸还保持着原来的容貌。在北阪的记忆中,伊能仍然在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也许是愤恨,也许是悲伤,如果他活着,也许会说出什么来的。北阪的脑海里总也拂不去这张充满了复杂感情的脸。
6
半年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北阪又处理了许多有争议的尸体的解剖鉴定工作。
在梅雨期到来后不久的七月中旬,北阪在从工作的信浓町大学回家途中,乘计程车去赤饭。他的一位大学医学系同学,现在市内的大学当副教授的朋友要去美国进修,同学和朋友们要在赤扳的一家饭店的日本餐厅里为他送行。他把车留在了大学里,乘车去参加欢送会,为的是回来时喝了酒不好开车。
在宴会开始时,酒店前陆陆续续驶入了许多车辆。
北阪的车停在了离大门正面稍远的地方,他下了车,穿过一排排停好的车朝饭店正门走过去。
当他正要上台阶时,看到从比他早到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黑底碎花的女式礼服的少妇。
当少妇走到饭店的自动门时,北阪正好看到了她的侧脸,他不禁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位清秀俊美的少妇正是伊能富士子。
他在监察医院那次只见过她一面。那时她的丈夫刚刚去世,她满脸憔悴,但北阪也看出她曾经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今天浓妆艳抹的她在初夏的阳光照射下,看上去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她的年龄有三十五六岁吧,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年轻而富有朝气。
北阪跟着她进了饭店。
富士子来到大厅左侧的电梯间下到地下。
北阪要去的日本餐厅也在地下,于是他跟着她来到了地下一层。
富士子出了电梯间后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消失在灯光昏暗的义大利餐厅里。
北阪要去的餐厅在义大利餐厅的对面,但当他径直走到这家餐厅门前时,不禁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决心走了进去。他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好奇心驱使他这样做的。也许是对这个漂亮的女人产生了什么怀疑才这样的吧。
店内光线昏暗,有十张桌子的餐厅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客人。
富士子坐在一张靠墙边的双人餐桌旁,她的背正好冲着门口。
她对面的一个男青年已经坐好了。他戴了了副眼镜,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到来。
两个人的视线马上交合在一起,而且彼此兴奋地微笑着——北阪从那个男人的表情可以看到富士子的感情变化。
于是他朝斜方向的一张餐桌走过去,他想找一张几乎与富士子背靠背的桌子坐下。
在服务员没来之前,北阪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并漫不经心地看了那个男青年一眼。
店中不亮,但餐桌上点了一盏小小的红蜡烛,正好照在那个男青年的脸上,他梳了一种三七分式的发型,非常流行的黑色金属框眼镜,给人一种知书达礼、学问极高的感觉。
从他那浅蓝色的、长短合适的高级衬衣的袖口上还可以看见镶着金色的钮扣。他的年龄在二十七八至三十岁之间。
北阪只是迅速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时,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递给北阪一份菜单。
北阪打开菜单,利用它的遮挡又看了一眼那对男女。
两个人相互凝视着,热切地谈论着,似乎根本不介意北阪的存在。
北阪的记忆中,渐渐浮视出一个人的面容来。
在世田谷员警署的大门旁边,北阪曾被一个非常客气的声音叫住了。
“对不起,您是监察医院的北阪先生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能留一下步吗?”
这个年轻人一头散乱短发,戴了一只圆形的、没有边框的眼镜。从他那有些紧张的话语中流露出九州方言。
但是,当北阪把当时的那张脸和今天的这张脸重合在一起的时侯,他不禁无声地惊叹了一声:
变化了容貌的不仅仅富士子一个人……
不,也许津川在事故的当时故意装出那样纯朴、木衲的样子?!
“半年没有见面了,我想你都想疯了!”富士子喘着气对津川诉说道。
“我也是,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员警也死了心了!”
“他们把我长什么样都忘了。每天发生那么多交通事故,他们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监视我,还不把他们累死!”
“他们调查你的异性关系吗?”
“是啊,先是去调查了补习学校,又从我丈夫的朋友那儿了解些情况。”
“哈哈哈,我和伊能先生和你的日常生活一点联系都没有,我们只要慎重见面,他们要查出来比登天还要难!”
“今年是我母亲忌日的第三个年头了,我打算乘特快卧铺回一趟福冈。你也和我一块儿去吧?这次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睡在一个车厢里……”
这时服务员依次给每个客人送来了点好的饭菜。
北阪说因有事要快一些,所以只要了份速食。
在灯火通明的日本餐厅里,北阪已经看到有四五个朋友都到了。
他站起身来,朝收银台对面的电话机走了过去。
他拨通了世田谷员警署的电话。
电话通了,幸好杉原在办公室。
“伊能富士子和津川诚的关系有证据了。他们正在一块儿吃饭呢!”
他简洁地将刚才看到的情况对杉原说了。
“我听说他们要一块儿乘火车去福冈,津川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九州方言,而富士子也是那儿的人吧?”
“我记得津川是大分县人,富士子最早也是东京人啊!……她说是因为父亲的公司倒闭才到她母亲老家福冈住了一段时间啊!也就是那时,她认识了在富冈营业所工作的伊能,结了婚……”
“啊,是这样的。富士子因母亲的忌日要回福冈做法事什么的,他们要在车中幽会。”
“我们会秘密跟随他们两个人并进行调查,然后再以杀人事件进行彻底调查,不再追查交通事故了。”
“要和他们斗上几个回合?”
“摁……”
北阪仿佛又看到了杉原那生气时紧紧绷住嘴唇的样子。
“如果当初先生要能分清伊能的伤口是被击伤还是轧伤就好了。”
“是啊,不过也许先是击伤,然后又用车轧了来掩盖,这样的事例也有过。”
“可能他们就是这么干的。津川或富士子先猛击伊能的头部,他昏迷过去后再把他抬到石碑的背阴处。然后津川开车轧过去,然后再拨‘一一九’……”
“也许平时富士子就偷偷地给伊能多放洋地黄类药物,在这种状态下再让津川开车轧死他……”
“津川认为伊能一开始是倒在地上的证词和富士子的证词各不相同,两个人和真的仇人一样针尖对麦芒。后来尸检发现了过量的洋地黄物质,这也许就是富士子的诡计,她用这一点证实其丈夫因药物过量而诱发心脏病发作。这样一来,事件的焦点就转移到了是心肌梗塞还是被轧死的争论上。”
“于是两个人都来向我‘陈情’,并且富士子给津川打骚扰电话都是为了加重这一误导。”北阪苦笑道,“这次我们要动员全体刑警,抓住他们在事故之前的交往证据,给他们的犯罪行为立案!”
北阪挂断了电话。他一边朝餐厅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是轧死在先,还是病死在先……”
于是,久违了的伊能的面容又浮现在了北阪的脑海中、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次他却没有像上次样样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突然间,北阪的心中又感到了以前工作完毕时那种深深的欣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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