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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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约我在樊楼吃酒,四楼啊,我还从没上去过四楼!”樊楼三楼以上,没权没势的止步。
又想起儿子,忙吆喝着丫鬟去二门上问:“我打发人去学里寻老二,你去问问,回来了没有?”
“既是大人物,作甚带着老二?”
柳刺头又是得意又是嫌婆娘罗嗦,嗤道:“你懂什么!那位公子专程吩咐了带着二的去,说明咱家老二有出息,显名声!”又啧啧着:
“攀上这位公子,可是了不得!”
他心里想着,自己这两年越发顺当,不但升了官,家里的生意铺子也都好,隐约听着是有贵人相助,可究竟哪位,他又打听不出来。原还疑惑着,贵人看中他家哪点,怎地就挑中了他这种蝇头大的小官,如今想来,皆是有些缘故。
本来不甚看好的亲甥女,此时来想,却绝对旺夫旺家了!
他这厢心花怒放,只等见了贵人面,就要表决心将来好生待外甥女——毕竟是亲的,还能跳出哪个不成?
柳刺头和他家二小子穿戴一新,只恨不能掐朵新鲜花卉戴于冠上以示隆重,又恐显得轻浮,这才作罢。饶是如此,一路上整冠拽衣,不断问儿子:“可端庄否?可端庄否?”
柳二不知究竟去见何人,嘴上恭敬,心里只是不耐,又暗自猜测究竟何人,惹得父亲如此隆重。
终于到得,上官早在樊楼前等的不耐烦。柳刺头拉着儿子待要拜下,上官拉住,满面笑容,春风和善:“这是世侄?果然生得一表人才。不亏为国家栋梁,国家栋梁,哈哈哈!”亲切携手而上,问些学业起居,其言辞亲切,令柳刺头又惊又喜又得意。
他的上官乃是世家子弟出身,素来傲的很,惯常看不上他们这些旁门左道晋升的下属,平日里连句话都不稀说得。
刺头却是他的绰号,听名便知,刁钻狡猾可见一般。惯会见风使舵,又能挑刺找茬的,因此同僚诸人皆将他的大名不提,只唤作刺头。又嫌不够风雅,却将中间一字去掉,唤作“柳头”。无论大小尊卑,不知情的人猛一听来,倒好似他能耐有天大。
上的四层,柳刺头自觉眼睛不够使,恨不能生出八只眼睛,才好将此间陈设一一记下,回去也炫耀与旁人听。
夏初和另一小厮名唤墨棋的守在外头,见人来忙叉手行礼。上官素知夏初是林公子身边得用的小厮,哪里肯受他的礼。急忙松开柳二,上前托起,又亲切的问他近来可好,怎不见去衙门里逛逛?
夏初规矩的很,尽管对方避着,仍是坚持行了礼,方笑道:“大人事多又忙,小子哪敢轻易叨扰。”
上官嗔着:“这话说得难听!该打,该打!”口中说着该打,手下片刻没停,携手:“大公子在里头?”
夏初笑道:“早来了。”
他惶恐:“哎呀呀,却是我的不是,误了时间。”
柳刺头忙将责任揽到自身,若在平常,上官只怕早就不客气的训人。今日格外温煦,连道非也非也,怪我转告的晚了。
柳刺头心中咋舌,又见着夏初和墨棋这两个小厮穿戴打扮皆不俗,越发恭谨。
墨棋通报完毕,撩开帘子笑道:“公子请客人快请。”
柳刺头不敢造次,紧紧拉住儿子衣袖,跟在上官身后,头不敢抬眼不敢动。听得有人站起,温和笑道:
“世兄。”
上官抢上两步,握住对方:“哎呀,休要如此!”亲热道:“你我同朝为官,何必多礼。若从家族论起,咱们两家还曾连过亲,是亲戚呢。”
他却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纵是世家子弟,也分显赫没落。他的家族乃是没落世家,他又是家族偏枝子弟,若非自身好学上进考了功名,怕也只得旬月从族中领份米粮勉强度日。
便是两家有亲,又和他无干,不过平白攀关系罢了。
林小五也笑着认下这门亲,随他意愿只称表字,显得亲近。
“前几日听得当今龙体不适,如今可大安了?”
他道:“苏相爷荐了民间名医,圣上用着只说好,大约这几日便能上朝。我昨日入宫面圣,看着气色却是好的。”
“拙荆也曾得沐圣恩,于元宵佳节得娘娘凤旨参宴,回来只没口子的说娘娘通身气派,果不亏皇家。如今得见庆之,我也生出此等感受。庆之和娘娘血脉相连,果然是如出一辙,如出一辙!”
他这话说的造次,林小五只是笑了笑,却不曾反驳。
柳二初生牛犊不怕虎,壮着胆子默默打量。只见对方一袭月白镶边的袍子,隐约可见银丝绣褛,头上戴了青方巾,软玉錾。神情平缓,面目和煦,偶有浅言温笑,举手投足,教养自现。
他还想着所谓贵人也不见得贵到何处,却同平常书生无甚大差。忽而对方察觉,转目看来,柳二在其中见了丝凌厉冰寒,仅此一眼,竟是彻骨。
他素来也称大胆,此时对方不过一眼,心惊胆战,忙调开视线,免得出丑。对方却无意深究,只是一眼,随即又笑言相向,方才那些个凌厉冰寒,似是他的错觉。
“这位敢是柳家舅父?”见对方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不到正题,林小五实在不耐和他打太极。
上官此时方才醒悟,忙来引荐。
柳刺头行了大礼:“拜见公子。”
林小五忙上前扶起:“休要如此。柳大娘是我救命恩人,你是她敬重的大哥,于我便也是舅父般得。”
柳刺头惊喜惶恐,一时讷讷,不知如何应对。转眼又见上官羡慕眼神,心中不由得意。首次觉得自家的妹妹不是累赘,也终于作对一件好事。回去却得好生和婆娘说道说道,免得她整日打嘴,念叨着妹妹如何如何不争气。
柳二轻微咳嗽,柳刺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忙推他上前:“这便是我家不成器的老二!”
柳二心中不喜,也是年少意气,有些傲然。虽则依礼要拜,对方却未穿朝服,他便不肯大礼相对,只是拱手,行了个学院里书生相见的礼节。
柳刺头心里大骂,嘴上却得笑着:“我这孩儿自小苦读,于人情世故稍有不遂,大公子莫要见怪!”
林小五轻笑:“无妨,无妨。年轻人么,总要有些个朝气活泼。打马观花,章台斗文,方不负生来一回。”
说的好似他多老成。
又命夏初快些扶他坐下。柳二正得意,却觉得小厮手下力气略重,心里也没在意,只当他天生力气大。
因他言说素日和钱多多的情分,柳刺头有心表功,忙道:“公子只管放心,我待甥女,就和亲闺女一般无二,只有心疼得!便是她们母女初次上京,我原说留她们在家,孤儿寡母,免得出去啰噪,只外甥女是个有主意的,又自立,不愿依附舅家,好说歹说这才作罢。”
林小五嘴角浮现笑意,道:“唔,她原是个主意大的。”
柳刺头好容易和贵人搭上话,心中狂喜:“可不是,可不是。”又滔滔不绝说些家中琐事,不过是他和婆娘如何心疼外甥女,如何襄助妹妹并外甥女的事故。
上官待他略一歇息,插道:“我听着说要亲上加亲,可不是好事一桩!”
柳刺头忙夸口:“旁的不说,将来甥女进了我家门子,从前就疼爱得,将来也只有当女儿待!”
柳二皱眉不悦。
他肯娶表妹是一回事,被迫娶表妹,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算怎地?尚未过门,先找人来说情。拿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压着,将来还不爬到自己头上去?
哼,若是他们强压,我还不娶了!
却见林小五目光流转,瞥了自己一眼,淡道:“姑表亲,自然是好的,倒也放心。只是我观贵公子神色略显意气了些,想来读书多了,满脑子圣人学问。”
柳刺头当他担心将来钱多多过门受冷落,忙解释说:“从前家中要他上进,父母言不敢不听。将来成家立业,自然也要敬重妻室。”
他端起盏茶,沾了沾唇,示意墨棋来添茶。夏初就站在他身后伺候,快人快语:“我看不止上进好学罢,就怕学了那起子唬人的,将些圣人学问看的至高无上,却不通人情,也是白搭!”
柳二狠狠瞪了夏初一眼。
对方说完,却好似老僧入定,再无一语,任凭他如何瞪视,只是不理。
柳刺头忙赔笑:“小哥说的是,从前忽略,今日起,却要教起来了。”
林小五笑道:“但且慢慢来,无妨,无妨。我观贵公子将来是有出息的,前途无量。舅家显赫,将来多多在婆家才好挺得腰板,也有底气。”
柳刺头一愣。
怎地,不是要嫁给自家?婆家?
一时之间,他给弄迷糊了。
妹子从前在乡下给外甥女定过亲,但对方是东京城里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时落难,后来回归原位,再不提起。这段缘故,他隐约知道,却也知道的不多。柳大娘对此历来不爱详述,便和母亲也只寥寥几句。问起对方如今身份,也只说不清楚,高攀不上。
因此柳家也没拿着当回事。
后来他仕途越发顺遂,隐约听着像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推手,也曾猜测过是谁,柳大娘却说不知道,不清楚。今日上官急匆匆寻他,道是林家大公子请他一晤。他还纳闷,自己从来不曾结识贵族世家。上官提示,道林家大公子听说曾受过柳家恩情的,他这才闹明白,原来妹子救过的那人,正是林大公子。
对方宴请,指明要叫上老二,他心里想,大约是因为自家要迎娶外甥女,对方特意要嘱咐两句。这才有了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亏待外甥女的行为,谁料对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莫非不叫两家结亲?
他不知林小五真意,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觑着他的神色。
林小五说完一句,却端起茶盏慢慢品,又一言不发的。室内气氛诡异,柳刺头摸不着头脑,柳二尚在气愤当中,上官察觉不妥,却又不解其中究竟,也只沉默。
夏初提壶,斟了一圈茶。
笑道:“说来好笑,此茶名龙凤团,乃是上进的贡茶。娘娘赏了公子,公子惦记着钱娘子,命我送去。大热天的我巴巴的跑了十几里,送到钱娘子所在,她只嗅了一嗅,道多谢你家公子惦记,只是我不吃白茶,让你公子留着自用罢。又嗔着公子不诚心,说是明知她惯吃浆茶,不够风雅,非要送白茶来笑话人。又命我原路送回。我因央求说十几里路呢,我跑的腿疼,娘子只当心疼我,且就收下,闲来尝一尝。你们猜钱娘子说了什么?”
林小五笑着嗔了句没规矩,在座的都是朝中栋梁,容得你插嘴乱说话。
夏初笑嘻嘻:“我不过平白给大人们说句笑话,图个一乐。”
林小五但笑不语,也不曾呵斥。上官乃是过来人,晓得夏初既贸然插话,必有意图,便凑趣道:
“钱娘子说了什么?”
夏初嘻嘻一乐:“她说呀,回去说与你们公子。若要我留下这茶也简单,只让他每日送来凌霄山上的山泉水,才是品白茶的好水!否则,东京城里的水一股子怪味,谁爱吃白茶!”
他故作无奈:“诸位大人请想:要凌霄山的泉水不难,只是谁来送呢?还不又得是我这苦命人?”
见林小五嘴角流露笑意,他心中大喜,添油加醋:
“我又不傻,自然将茶取了回来,又瞒着公子,只说钱娘子不爱吃,将山泉水一事瞒下。否则啊——也没今日的茶饮!”
上官抚掌大笑,连道有趣有趣。
其实究竟哪里有趣,他也不知?但对方既说了是笑话,自然要捧场的。
柳刺头瞧了瞧林小五,又瞧了瞧上官,也随着干笑,谦说外甥女没规矩云云。
夏初连连摆手:“错了错了,原是如此方才显出和公子亲厚。我再说一事,怕诸位大人要吃一惊的。”
上官和柳刺头都凑趣,他巧舌如簧:
“前日钱娘子生辰,公子巴巴的寻了那么些礼,都不满意。好容易在铺子里看上了西洋舶来的八音盒,喜欢的什么似的,说她定然喜欢的,一千二百两从自家铺子里买了来送去,过没几日,铺子掌柜喜滋滋的来报,说有个不懂行的,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八音盒,卖回铺子,只卖了三百两。公子觉着不对,命人拿来一瞧,可不是送钱娘子的那只?
虽说是送出去的礼物,任凭主人处置,那八音盒是个稀罕物,公子只当钱娘子手头紧,又不肯白占铺子便宜,花了一千二百两又买了回来。拿去质问,为什么要卖了,卖就卖罢,作甚么又只卖三百两,害的公子花了两遭钱。钱娘子振振有词,说你拿这么个盒子送我,谁知道竟那般贵重的!又后悔不迭,说早知如此,不如卖回给公子,还能多卖九百!”
说着笑的前仰后合。
上官赔笑,却是终于明白了。
说了半天,感情人家对钱娘子重视的紧。今日请客,不外是要告诫柳刺头:
你儿子配不上,赶紧把念头打消了,哪来的回哪去!
你有晋上的贡茶送她?你有舶来的西洋货送她?
这些个贵重东西捧到她面前,她都不稀罕的,何况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五品官,还是看着她的面子助你。
至于说你儿子。说的好听是书生意气,说的难听就是不通时事,这般木讷之人,怎堪为钱氏良配?
原本以为是升迁宴。搞了半天,竟是鸿门宴!
此时天色黑透,月上梢头,樊楼灯火辉煌,划拳酒声,歌女弹唱,贵重的菜肴流水价上来,三人却再无欢喜饮宴之心。
一时酒尽。回到家中,柳刺头冠也歪了衣裳了皱了,再无心思注重。柳氏舅母陪着坐了半晌,见父子二人面色凝重,不知发生何事,连问不敢问的。
过了好半晌,柳刺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明儿备份重礼,去妹子家坐一坐。和她说,外甥女的亲事我们上心,给她找个好的。”
柳家舅母大惊失色:“不结亲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想通。
柳刺头叹道:“却是我们高攀了。”
她不以为然:“你又说胡话,怎地是我们高攀?”
柳刺头瞪她:“你懂什么!照我说的做!”又恐婆娘不解事,追加道:“千万记着,不许冷嘲热讽怪声怪气的。拿出你平日待往来后宅夫人的态度来!好生和妹子说,不许说些胡话!”
柳家舅母虽不服气,然而丈夫如此郑重其事,她也不敢造次,又当着儿子的面,想着等回房再好生盘问。
柳二却是不乐意,道:“爹,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有逆反之心。
之前以为别人拿权势压迫,只是不情愿,想着不肯迎娶表妹。
如今对方话里话外暗示不许他娶,他又生出争强好胜之心,只想迎娶,也给那人好看!
柳刺头怒目,瞪他,喝叱:“你懂什么!”
掉头对婆娘道:“赶紧找两个媒婆来家,不拘是谁,给他挑个好的,这一两个月里就把大礼定下来罢!”
“这么急?和娘那里要怎么说?一应事体皆不齐备……”
柳刺头立着眼睛骂人:“混账行子,还不离了这里回房读书去!”
他这一怒,柳氏舅母顿时噤声,不敢再说。
柳二忿忿然,妄图争取,道:“可是爹……”
“可是你个xx!”他骂了脏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得着你来聒噪!快些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