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9-"高考"在美国 (最新增补本)-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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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考试如同其他的统考一样，试图在一个统一的标准下测试所有学生的写作水平。有意思的是，在矿矿收到的分数通知书上，除了分析作文的长短处外，还一再强调：“这个评价仅仅是对你的一次作文的评价。”言下之意很清楚，一次闭卷作文，可以反映出一个学生的写作水平，也很可能不能反映出真实情况。在某个特定时间内，有的人会因为身体原因、个人原因、家庭原因，甚至因为早餐没吃好或交通堵塞而影响到考试结果。但作为一个标准考试，目的只是把你的作文放在标准评价坐标上，让你看到自己需要改进和努力之处。
由于闭卷作文存在种种弊端，所以美国高校招生一般采取开卷作文的方式。
开卷作文，考什么，怎么考，怎么评价，有人请“枪手”怎么办，能不能与人讨论，能不能请人修改，怎么保证作文的质量……
一听到开卷考试，人们想问的问题一定很多。
怎样避免开卷作文的作弊，这是每一个关心中国高考改革的人都关心的问题。
上篇：中国高考变革一席谈为什么美国人不怕作弊
就开卷作文潜在的作弊问题，我与国内教育界的一些人士进行过探讨。
绝大多数人忧心忡忡，说是连硕士、博士、博导的论文都有东抄西抄的，给高中生做高考的开卷作文，能让人放心吗？
也有人认为，如果高考作文开卷的话，其实就有些像报刊的“征文”或“征稿”。报刊每天都收到成千上万的稿件，作弊的现象却不多，因此，不用担心开卷作文的作弊问题。
这种想法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稍仔细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任何人都能因投稿而成为“征文”或“征稿”的作者，并且都能因为稿件的采用而直接获得好处。但是，高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比如在校的大学生、高中的老师、已获硕士或博士学位的家长……这些局外的非局外人士，都可以插手高考的开卷作文。
其次，从法理上看，“征文”或“征稿”的作者们都是“辛勤耕耘”的直接受益人，因此，一般没有转让利益的必要和动机，转让利益的现象也很少出现。但是，由于许多写作“高手”不参加或不能参加高考，因此，这些不能成为高考的直接受益者的人们，有了转让利益的必要和动机，完全可能出现作弊的现象。
当然，投稿的转让利益的现象也是有的，比如说，签上导师的名字，“夫妻店”“父子兵”等，但总的来说还不算太多。20世纪70年代，我还是“捧着猪头，找不着庙门”的文学青年。别人是把“屡战屡胜”改为“屡败屡战”从而得以过关，而我则是既“屡投屡退”又“屡退屡投”仍没有结果。于是，有人恶作剧地在“屡投屡退”的稿件上涂掉自己的名字，再换上某知名作家的尊姓大名，结果，一投即中，一时传为“佳话”。
其实，只要是考试，无论是开卷还是闭卷，都有作弊现象。
美国本土的“托福”考试，虽然控制得非常严格，但仍有作弊现象。而且作弊的手法，说来让人不敢相信。由于美国不实行统一时间，东部和西部差了三个小时。有人就利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差来做文章：请几个“高手”在东部的纽约市参加“托福”考试，各人集中精力负责考其中的某一部分，并把答案记住。然后，几个“高手”出来，把答案汇总，立即用电话通知西部办公室。纽约人在上午临近11点钟准备吃午饭时，洛杉矶的人才刚吃了早餐准备8点钟上班。西部各“堂口”把答案刻在考试用来涂圈的铅笔上，赶在西部的人参加考试前出售，400美元一枝，大发了一把“洋财”。早几年，这个案子才被侦破。据说，案犯是华人，还是留学生。
有银行就有顾客也有盗贼，有考试就有应试者也有作弊人。
美国“高考”作文实行开卷形式，有其基本的考虑和理由：
第一，要求提交作文的基本上是美国一流大学，因此，申请者的素质相对较高。大学招生办相信绝大多数申请者不会利用开卷作文作弊。
在矿矿申请大学最关键的时候，我回到中国讲学。头几天，我们父子俩天天在国际长话里争论不休，一争就是一个多小时。争什么呢？说出来很无聊。我认为他的某篇文章不错，应该提交给某大学。但矿矿认为那个某篇文章不好，应该提交另一篇文章给那个某大学。在美国长大的孩子，往往太有主见，别说帮他写作文，就是改他的作文也休想，甚至作文是他自己写的，想帮他选其中一篇都不干。
我曾经感到很困惑，一方面，美国孩子平时考试作弊的不算少，另一方面，他们又十分地固执己见。后来，我发现，对那些有标准答案的作业和考试，那些爱作弊的美国孩子比较愿意抄别人的，但是那些表达自己观点的东西，一般不愿照抄别人的。当然，有时作文也有抄的，往往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如突然发现忘记作业，马上要交了，急急忙忙到网上找来一篇，再改头换面糊弄老师。但很少听到“蓄谋已久”的作文作弊的现象，特别是那些素质较高的学生，“人云亦云”已是一种人格的侮辱，很难想像要他们去抄别人的东西。那些要求提交作文的大学，一般要申请者在作文的后面签名，宣誓是自己的作品，以示人格的尊严。
开卷作文基于对学生素质、社会风气的信任。
第二，既然要开卷，就已做好有人作弊的准备（其实，即便是闭卷，也得准备有人作弊）。因此，各个大学都明确地说，可以请人读自己的作文，也可以请人修改甚至编辑自己的作文，但是最基本的思想观点、内容材料必须是自己的。请人帮修改，甚至与人商量作文的立意构思，不算作弊。只有完全请“枪手”帮写，或者完全照抄别人的文章，才是作弊。
美国每年都有供高中生竞争的上百万种奖学金。少的三五百元，最多的是西屋奖，约有10万元。一般的都是千把两千元，可口可乐的奖学金也不过两千来元。申请这些奖学金，往往都要求写作文。比如，矿矿申请的那种奖学金，一等奖20000元，五个二等奖每人5000元。除了比各自的材料和条件以外，每人提交一篇作文，题目是《诚实与结果》。最后，矿矿获了奖，有关报纸把这几个人的照片、材料、作文摘要都登了出来。那几个美国孩子的作文都非常朴质，整个一个高中生的“家庭作业”，一看就知道完全出自孩子的手。包括矿矿最强的竞争对手——被耶鲁大学录取的女孩，其作文充其量是中规中矩而已。最“鬼怪”的是矿矿的作文，写的是“穿木底鞋参加跑步比赛”所引发的议论。要说作弊的话，这一篇嫌疑最大。其实，他写些什么，我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报纸登了他们几人的作文摘要，我才知道一二。报纸引了他的这段话：“。。。if you’re going to lose； it is OK。 Take it like a man， lose standing up。 I have never felt that cheating or doing anything underhanded was worth that rewards。 A winner can get the results； but a champion is able to wear his clogs and his medal。”中文的意思是：如果你将会失败，那也没有关系。像一个真汉子那样去面对失败，在跌倒的地方站起来。我从来不认同为了获奖而值得去作弊。一个作弊的人可以赢得奖状；但是，只有一个真正的“冠军”才有可能穿着木底鞋，戴上奖章。（可惜英文的wear木底鞋、wear奖章这个相同的动词，翻译成中文就失掉了它的微妙含义。）
说到底，就算你作文作弊，蒙混过关，但审核委员会“三堂会审” ——面谈这一关，你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只要一两句话，你的尾巴就会露出来。
面试的前一天晚上，矿矿自言自语地：“哎，作文写些什么，都给忘了……”然后，打开他那台加密的电脑（不经他同意，我们根本看不到他的“秘密”和作文之类的东西），不到两分钟，就关电脑睡觉了。
颁奖那天，来了不少人。末了，主持颁奖会的CEO请矿矿讲几句话。结果，矿矿谈笑风生，把全场都逗乐了。那个CEO摇摇头，很风趣地说：“我看下面的人更喜欢听你说话。等你大学毕业，我也该退休了，这个CEO还是等你来当吧……”
后来才知道，有些“热心”的观众，很关心公司的钱给了谁，是带着“好奇”的心情出席颁奖会的。如果作文作弊，获奖者缺少两刷子，还真不敢上台领奖，因为，上台容易下台难。
上篇：中国高考变革一席谈写作与包装
关于作文作弊的问题，我也与美国几所大学招生办的人员谈过我的顾虑，但他们好像不太以为然。
他们认为，学生的写作能力，可以有四个参照因素：提交的作文、SATⅡ的写作考分、高中的英语平时成绩、面谈的效果。
一流大学都要求申请者提交SATⅡ的写作成绩。如果你提交的作文写得非常漂亮，但你的SATⅡ的写作成绩并不好，这会使人产生第一个疑点。有些人确实不善于考试、不善于写闭卷作文，不能仅凭SATⅡ的写作成绩不好就给人“定罪”。于是，招生办就要看第三个参照因素——你的英语平时成绩。如果你高中的英语平时成绩不怎么样，这个疑点就越来越大。SATⅡ的写作成绩不好，高中的英语成绩又差，但提交的作文非常棒，能让人不怀疑吗？如果招生办的审核人员对你的作文产生很大的疑问，也完全可以通过面谈看一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那么，要求申请者提交作文的最基本目的是什么呢？
答曰：了解申请材料和干巴巴的数据后面的真实、鲜活、有血有肉的你，通过文风看你的思维、思想和性格。
填写美国大学的申请材料，特别是写作文，很像商业广告中的“包装”。聪明的商家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最光鲜、最丰满、最精彩的一面表露出来。虽然广告搞假的不少，但“包装”不能等同于造假。真正的“包装”应该是“提炼”最能代表自己又最能让人接受的东西。
我们应该把美国大学的招生看成一个商品交换的过程。学生在商品市场中标价“出售”自己，而作文就好像是“商品介绍”。要让买家第一眼就相中你，这个“商品介绍”非同一般。
据说，有不少招生办的审阅人员，在打开厚厚一叠申请材料时，首先就读作文。因为每天审读成千上万枯燥的数字和材料，确实很烦人，惟有作文能给人一点提神的作用。当然，这是指好作文。糟糕的作文比枯燥的数字和材料更有催眠作用。
在商品社会中，大学招生其实就是商品流通的一个具体表现形式。申请大学，就是把自己当成“商品”，标价让各个大学来“选购”。中国的大学毕业生已经开始进入商品交换的就业市场，但招生还远远与市场经济脱节。中国的高中生只有一个价格，即高考的分数。更让人遗憾的是，商品的价格并没有真实地、完全地代表商品的价值，考分至上，个人的综合素质一概被排斥。
美国大学之所以重视开卷作文，我认为至少有三个原因：
第一，由于绝大部分的面试不由大学招生办的人员执行，所以作文就成为最重要的了解学生真实面目的渠道。“高考”分数，学校的成绩，甚至平时参加的一系列活动，都可以放到某个公式里去衡量。但个人的性格、思维、潜质、趣味等，往往只能通过开卷作文去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怎么思考问题，你的价值在哪里，你的个性怎么样……大学招生办就是想从作文里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你。
某一流大学招生办主任曾说，她看申请材料时，首先看的就是作文。看得感兴趣了，看其他的材料就更有兴致（她没有说，作文乏味会怎么样？那是各人自行想像的范围）。她讲了一个给她留下印象的作文，写的是一个女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参加男子橄榄球队的体能训练课的经历。文章写得好坏无从得知，但仅就这篇文章给这个招生主任留下的印象来说，这个女孩在参加男孩体能训练中表现出来的个性已经深深地吸引了这个招生办主任。
第二，开卷作文表现出来的东西，还可以帮助招生人员选择适合本校特色和传统的学生。每一间大学都有自己的个性特征，这在美国大学中表现得特别突出。例如，我们非常满意某一所大学，但矿矿一个劲地摇头，问多了，他才说他“感到”这所大学“白人主导的意识”太浓厚。对矿矿的“感觉”，我们深表不解。他说，“感觉”之所以是“感觉”，就是因为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来也是，书不是我们去读，最终的“感觉”还得读书人自己去“感觉”。我到迈阿密大学读书前，一个校友曾绘声绘色地向我描绘迈阿密大学橄榄球赛时全场洋溢的“迈阿密精神”。当时，我对他的描述不得要领，后来，当我置身于橄榄球赛场，看着全场沸腾的红色海洋（迈阿密大学的颜色是红色），我不得不承认独具特色的“迈阿密精神”确实存在。美国大学都有自己的校徽、校训，甚至有自己的颜色。说起来未必有人相信，矿矿申请大学时，对大学的颜色很敏感。我们非常喜欢某大学，但他偏偏不喜欢，原因就是“那种颜色太girly”——颜色太女性化了。哈佛大学的代表色是奶油色加紫红色，耶鲁大学是蓝色，芝加哥大学是凝重的灰绿色，康乃尔大学是淡红色，西北大学则是紫色。当然，代表色仅仅是表面的东西。每个大学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传统，有的严于治学，有的崇尚体育，有的保守，有的开放，有的聚集了富家子弟，有的基本都是黑人……所以，并不是每一所学校都适合每一个学生，也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很随意地融入每个学校。有鉴于此，学校在招生时，也会通过作文了解学生的特点，尽量挑选那些能很好地适应本校校园文化的学生。
第三，由于许多大学不搞面谈，开卷作文就成为最后的表现自己的机会。“高考”分数、平时成绩、各种各样的活动，在申请大学时基本已经成为“过去式”。作文是最后一个表现自己，或弥补不足的机会。有个平时学习很好，但参加各种活动较少的孩子，为了修补自己“书虫”的形象，在咨询公司的提示下，写出了一篇幽默、风趣又不失智慧的作文，“书呆子”摇身一变成了机智、风趣的“机灵鬼”。结果，他如愿以偿。
上篇：中国高考变革一席谈开卷有益
普林斯顿大学招生院长哈格顿先生有一句话，点出了作文的重要性：“作文是整个申请的主心骨。”
作文对申请者来说，是一个向招生人员展示隐藏在分数后面的自我的机会。
每个找工作的人都可能有过这样的经历，面试时，人力资源部经理一脸轻松地抛给你一句话：“谈谈你自己！”你可能会很为难，千头万绪，从何谈起，谈些什么？就那么几分钟，要把自己十几年、几十年的经历概括成几句话，而且这几句话还要有震撼力、吸引力，让人家一下就能了解你，知道你与众不同之处。这也正是开卷作文的难处。闭卷作文因时间有限，难以苛求。开卷作文，因为有足够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