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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合成-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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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利用。
    而一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可以翻过一堵二十呎的围墙了,现在,那围墙只有八
呎高。
    我小心地向前逼近,到了离围墙只有五六码的矮树丛中,伏了下来,等著。等到那
两名警员转过了墙角,我就飞奔而出,不到四十秒钟,我已经翻过了墙,跳了下来,落
在后院之中。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来到屋子的后门处,后门并没有锁著,推了一推,应手而开,
我立时闪身而入,又将门轻轻掩上,然后才转过身来。
    而当我转过身来时,我不禁呆住了。
    我立时知道,偷进裴达教授的住所,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因为单是看到眼前的情
形,已有收获。
    我相信在凶案发生之后,警方未曾移动过屋中的一切,那是警方要派人看守屋子,
不让人接近的缘故。因为屋子中的一切,全都遭到了可怕的破坏!
    那破坏是如此之甚,我一眼看去,就立时怀疑是不是少数人所能做出来!
    我此际进了后门,在一间厨房之中,厨房中的一切全被捣毁,非但如此,而且墙上
的白瓷砖,也有一半以上被撬了下来,跌碎在地上。
    那实在是一种毫无目的的破坏,正因为如此,是以也格外令人不寒而栗。
    从厨房通向走廊的门,被劈开了两半,一半倒在地上,是以我可以直看到走廊上的
情形,墙上的墙纸,全被撕下,而且墙上还有许多窟窿,看来好像是用鹤嘴锄敲打出来
的。我踏著满地的碎碗碎碟,通过了厨房,走出了那扇门,通过了走廊,来到了餐厅,
我所看到的情形,更加令得我瞠目结舌!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四条脚全都断了,桌面上有不少如同利斧砍过一样的创痕,看
来是破坏者终于没有力道将之从中劈开。
    所有的椅子,没有一张不是四脚齐折,椅面也全被撕裂,墙上的装饰,一件不剩,
一盏吊灯,被摔在屋角,成了一堆碎玻璃,只剩下一根电线,自天花板上垂了下来,看
来吊灯是被硬拉下来的。
    我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客厅,情形也一样,然后我向楼上走去,几乎没有一处地
方,不遭到彻底的破坏。
    而那种破坏,毫无例外,都是为破坏而破坏,只有最没有人性的人才做得出。
    当我由楼上再回到了客厅中之际,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极度的怀疑!
    我的怀疑是:这样的破坏,绝不是一个人徒手可以做得出来。应该是许多人,而且
还有各种各样十分合用的工具,不但如此,这几个人,还一定有著极强的体力,和相当
的时间,才能造成那样程度的破坏。
    贝兴国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眼前的事实,可以得出两个不同的结论,一个是:贝兴国是凶手,他还有好几个同
谋;另一个结论则是:贝兴国不是凶手,因为他根本无法造成那样程度的破坏。
    同时我也想到,一间屋子中的陈设,受到了那样严重的破坏,所发出的声响,一定
十分惊人,睡在这幢房子中的裴达教授和贝兴国,不可能听不到,听到了声响,他们一
定会出来。
    我在楼上,看到两间卧室,其中有一间自然是属于贝兴国的,那间卧室也遭到了彻
底的破坏。这使我又产生另一个疑问:如果贝兴国杀害裴达教授,那么,他将屋子破坏
,作为余怒未熄的泄愤,还勉强可说,然而他却是绝没有理由连自己的卧室也破坏无遗

    在他的卧室中,还有一张裴珍妮放大的照片,也被撕成了两半。
    而且我也难以想像为甚么凶手要作那样程度的破坏,凶手是要寻找甚么隐藏著的东
西?显然不是,有目的的破坏,和无目的的破坏,一看就可以看出来。沙发垫子被割开
,可能是为了寻找甚么东西,但是每一只灯胆都打得粉碎,这又是为了甚么?
第四部:自己承认杀人
    我在屋子中停留了大约十五分钟,才闪出了大门,我尽量不让守在围墙外的警员发
觉,出了客厅,我发现花园中的一切,倒是完整的。
    我穿过了花园,从被打破了的玻璃中,进了温室。那温室十分大,在温室中培养的
植物,至少有一千多种,但却没有一种被弄得泥翻根露。
    我摇著头,到了温室的尽头,推开了一扇门,那是裴达教授实验室中心部分了,我
只是向里面望了一下,没有再走进去。
    那一间堪称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实验室,如今,即使叫最有经验的收买破烂者来
拣,只怕也拣不出五毛子值钱的东西。
    彻头彻尾的破坏,自从我一进来之后,所看到的一切,就只有触目惊心的破坏。
    警方不让记者接近屋子,实在是情有可原,因为那样的无意识的破坏,是人性中所
有的破坏的一面。人是十分喜欢破坏,为了仇恨,为了妒嫉,为了好奇,为了达到某一
种目的,都会有种种的破坏行动,战争所带来的破坏,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有目的的破坏,和无目的的破坏,全在人性的范畴之内。
    然而,那是甚么是人做出来的?若说不是人,甚么野兽能做出那样彻底乾净的破坏

    我的脑中乱到了极点,甚至无法去想,只好苦笑著,准备退出去。
    就在我身子转了一转之际,我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进屋子以来所看到的唯一完整
的东西,是以虽然那东西十分普通,也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只圆柱形的,约有五十公分高,直径二十公分的玻璃瓶,这种玻璃瓶,用来
浸制生物标本,实验室中一定不止一只。
    但这一只是完整的。
    那一只圆柱形的瓶,在一大堆玻璃的当中,它能保持完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
事,自然也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连忙踢开了地上的碎玻璃,使我的脚在踏下去时,不致发出异样的嘈声,然后,
我向前走去,而当我走近那圆柱形的标本瓶之际,我更是呆住了,几乎不能相信,我看
到乃是事实!
    别以为我是看到了甚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到的是极普通的东西,几乎是每一个
儿童时期都玩过的蝌蚪!是的,那标本瓶中,约有两吋高的水,和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
石。
    在水中,大约有十来条蝌蚪在游著!
    当我又接近了一些时,我更看到,那十来条蝌蚪,有大半已然生出了四只脚,快要
变成小青蛙了。
    在一个生物实验室中,发现一个标本瓶,养著十几条蝌蚪,本来不足以大惊小怪,
很可能裴达教授养来观察青蛙的生长过程。
    但是,在整幢屋子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保持完整的情形之下,那一瓶蝌蚪却能硕
果仅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之极的事。
    我停了片刻,再继续向前走去,到了那标本瓶之前,俯身将标本瓶捧了起来,我发
现标本瓶上还贴著一张纸,纸上有四个字写著。
    那四个字,笔划生硬,歪歪斜斜,一看便知道是小孩子的字,而那四个字是:“亚
昆养的”四字。
    “亚昆”,自然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亚昆,不消说,一定是那瓶蝌蚪的主人。
    那也没有甚么出奇之处,养蝌蚪,和在瓶上贴一张纸,写明这蝌蚪是属于谁的,这
正是小孩子的行径。可是问题却来了,裴达教授未曾结婚,不会有孩子。而他对他的实
验室管理之严是人尽皆知,如何会在他的实验室中,有那样孩子气的东西?
    而且,亚昆是甚么人?如果他是一个孩子,那么他在甚么地方?在这件案子中,他
担任著甚么角色?他是被害了?还是失踪了?
    那是一件十分值得注意的事,至今为止,警方还一直以为只有两个人是和案子有关
,一个是死了的裴达教授,另一个是疑凶贝兴国。
    但显然还有第三者在内,那第三者叫作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
    我呆立了片刻,将标本瓶轻轻放了下来,放在原来的地方,突然,我的心中兴起了
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那时我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是很突然的,可以说没有事实
支持。
    我突然想到的是,这一瓶蝌蚪之所以能够得到保存,是不是那破坏者,特别喜欢蝌
蚪?而最喜欢这瓶蝌蚪的人,应该就是它们的主人亚昆。那么引申下去,就可以得出一
个结论:这一切破坏,是亚昆造成的!
    我只是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一想法虽然在推理上站得住,但事实
上,却难以解释得完满。因为,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孩子绝无能力造成那样程度的破
坏!
    我再向实验室其它部分看去,有许多笼子,本来可能盛载一些小动物,这时也全都
毁坏了,笼中的小动物,自然也逃走了。
    在几只被拉出来的抽屉中,我看到很多纸碎,那自然是裴达教授实验的纪录,但此
际全被撕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
    我已几乎看遍了整幢房子和整个实验室。若说我没有甚么发现,那自然是说不过去
的。但如果说我是有所发现的话,那么我只是走进了越来越浓的迷雾之中!
    或许,穿出了迷雾之后,我可以看到事实的真相,但是至今为止,我发现我还在迷
雾中!
    我悄悄地退出了实验室,再经过了屋子,通过了厨房,推开后门,来到了围墙脚下

    到这时候,我完全明白警方的苦衷,警方虽然获得了疑凶,但是却也知道整件案子
的案情,实在太过扑朔迷离!
    那是一件棘手到了甚至难以对疑凶进行起诉的案子!我在围墙下略站了片刻,爬上
了围墙,等那两个警员又踱过墙角时,我便跳了下去,奔进了树丛中,然后,我就离去

    当我驾著车回到市区中的时候,我一直在思索著,但是我却无法在混乱之中觅出一
点头绪来。
    我并没有回家中去,而是走进了小郭的事务所。小郭不在,我用他的电话,和裴珍
妮通了一次话。
    我问裴珍妮:“你可知道,除了你哥哥和贝兴国之外,那屋子中还有第三者?”
    裴珍妮的声音是十分吃惊的:“第三者?我想那不可能,哥哥连我也不经常肯招待
,他一切饮食,全是自己照料的,只有兴国和他住在一起。”
    裴珍妮的回答,可以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如果她知道有第三者的话,她早就
对我说了。
    但是我还是问她:“那么,你对一个叫‘亚昆’的人,可有印象?”
    “亚昆?”裴珍妮反问我。
    “是的,他可能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有甚么孩子和我哥哥在一起。
”裴珍妮顿了顿,才又道:“卫先生,如果事情十分困难的话  ”
    不等她讲完,我便立时截断了她的话头:“事情的确很困难,但是我决不放弃,请
你继续听我的消息。”
    说完,我就放下了电话,然后,我又接通了杰克中校的电话,我第一句话就道:“
中校,可要听我提供裴达教授一案的新线索么?”
    杰克中校“哼”他一声:“我真佩服你,任何事情。只要给你一搭上手,想要将你
抛开,实在太不容易,你是一个脸皮厚到了人家打上来也不知痛的人!”
    我早知道我如果和杰克中校再通电话,他决计不可能有甚么好听话讲出来的,所以
我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根本不动气,反倒存心气气他:“你说得很对,我有新线索,你
不想听了,是不是?”
    杰克中校对于这件案子,显然十分关注,因为他终于道:“甚么线索?”
    “我认为,你应该注意一个叫作‘亚昆’的人。”我说得相当缓慢。
    即使在电话中,我也听到了杰克中校陡地吸一口气的声音,便听得他道:“你是一
个无赖,卫斯理,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亚昆这个人的?”
    我笑了起来:“中校,你不必生气,你不妨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杰克又骂了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但是他的声调终于软了下来:“喂,你不会将有
关‘亚昆’的事泄露出去的,是不是?”
    我“哈哈”笑著:“当你刚才骂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泄露出去了,但如果你的态
度好转,我想我可以改变决定。”
    “你必须改变决定,因为警方正在设置陷阱,希望这个亚昆自动投入陷阱!”
    “那么,警方对‘亚昆’知道了一些甚么?”
    “不知道甚么,警方只知道……在裴达教授的实验室中,有他养的一瓶蝌蚪,而那
是整幢屋子中唯一未被破坏的东西,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到的了!”
    杰克中校已料到了我翻进了围墙,进过裴达教授的住宅,我自然也不必否认,我又
道:“中校,这件事,我们如果合作的话,比较有利,你以为我的提议是不是对?”
    杰克中校考虑了半晌,才道:“或许是,但  ”
    我不容许他多作犹豫,立时便道:“既然如此,我想再见一见贝兴国。”
    杰克中校叫了起来:“你不怕他袭击你?”
    “我不怕,要明白那亚昆是甚么人,唯一的捷径,就是问贝兴国!”
    杰克中校又考虑了好一会,才道:“好的,我们也想知道,你来吧,我等著你!”
    我放下了电话,立时离开了小郭的办公室,想起第一次见贝兴国的情形,有点不寒
而栗,但是我还是必须再见他一次!
    因为只有在贝兴国的口中,我才能知道那“亚昆”是甚么人,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
形的再度出现,我决定不用直接的方法去问他。
    所以,当我在杰克中校以及其他警官,神情紧张地打开囚室的门,又走进了囚室之
际,我心中早已拟好了和贝兴国谈话的腹稿。
    贝兴国仍然而向著墙躺著,我进去之后,咳嗽了一下,他才翻过身来。
    他双眼有些失神地望著我,好像从来也未曾见过我一样。我倒希望他不再记得我,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而不必受上次见面不愉快的结果所影响

    我在离床前之四呎处站定,当然全神戒备。
    我等他先开口,但是他却冷冶地望定了我,一声也不出。我只得先开口:“贝先生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你肯回答?”
    他望著我,像是一个反应十分迟钝的人一样,过了足有十秒钟,他才点著头:“可
以。”
    他的声音,听来十分疲倦,十分嘶哑。
    我得到他的首肯,心中又生出了希望,我也用十分缓慢的声调道:“我要问的那个
人,叫作‘亚昆’,他……大约是个孩子。”
    这一次,贝兴国的反应,却来得十分之快,他立时道:“‘亚昆’不是孩子。”
    我大是高兴,忙又问:“哦,原来‘亚昆’不是孩子,那么他是甚么人?他现在在
甚么地方?”
    贝兴国望定了我,他只是那样定定地望著我,我又忙道:“贝先生,你快说,那‘
亚昆’在甚么地方?他,警方如果找到了他,那么对你的处境,大有帮助,你快说。”
    贝兴国在突然之间,双手捧住了头,他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他
的身子在剧烈地发著抖,他所发出的嚎叫声,更是惊心动魄。
    他终于叫了一句话来:“别再问我了,判我死刑,判我死刑,我有罪!”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实在有点不知所措,贝兴国自己认为有罪,自己认为他应
该被判死刑,那么别人怎能帮助他?
    看他的情形,他的情绪分明在十分激动的情形之下,所以我又退后了几步。
    贝兴国陡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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