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故乡面和花朵-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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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想法,也就在被泪打湿的枕巾上徘徊了两三秒钟罢了。我们的潜意识马上告诉我们,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差不多适可而止就行了;两三秒过后,我们就把这痛哭之梦──实际上在支撑着我们的人生──像寡情的汉子丢掉众多的情人一样就丢到了脑后,接着又开始了你五更鸡叫的现实人生。因为一个迫切的逼近的现实是,那个在实际生活中睡到你身边的人会马上惊醒地问你──这个时候她(他)(它)也因为你的梦和你的流泪忘记了她(他)(它)的梦了,她(他)(它)马上就会折起身子警惕地问:『你怎么了?你在梦里为谁而哭呢?』听到这句问话,你一下就愤怒了,你一下觉得这样清醒的提问犹如世界末日的到来,你抄起床头的夜壶就要摔到她(他)(它)的脸上──当然接着你没有这么做,你马上就因为她(他)(它)的厉声提问而惊醒了,你马上就从梦的温暖的余波回到冷峻的现实夜晚了,你是不会因为一个浪漫的梦去牺牲实在的现实,你不会因为你人生的支撑去牺牲你现实的虚无,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其实你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你只是从一种习惯和短浅的现在出发,你不会因为一个偶然的梦影响到你的一天甚至是一周,你可以为了一天和一周而牺牲你的一生仅有的美丽之梦,你可以为了你短暂的现实而牺牲你的整个的梦的系统──谁说梦没有系统呢?谁说梦没有中心呢?谁说梦没有内核和外延呢?谁说梦没有头绪和头脑呢?你没有在一生之中总是梦到一个地方吗?一个总是在重复的场合,青青的河边或是肮脏的大便池,那就是你的核心,那就是你的支撑,少年的时候可能断了但是到了中年或是老年它就又自动连接上了。梦中的你,永远是那么地不变和美丽。她可能是她,也可能是他;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它。看着迷乱的梦中倒有层次和秩序,井井有条的现实却杂乱无章和让人心烦。但是为了现实中一个和平的早晨,你将这一个系统和一个整体全部给牺牲掉了。你马上答:『我没有为谁而哭,我也就是梦到我们单位传达室的老张死了。』你现实的谎撒得是多么地低劣和圆全。为了你的解脱你和你的梦一下脱离得那么远。你真是一个负心的人,你真是一个提上裤子不认账和梦一醒就忘掉的人。也许当你在漫不经心吃早餐的时候你还依稀记得梦的一些枝叶和碎片,梦的一只被人扯断的胳膊或是折断的翅膀,但是到了上午八九点钟,当你到了单位报了到打了卡、往水杯里加了茶叶和倾了沸水,接着拿起报纸遮着脸就要开始你新的一天的时候,和你同床共眠、同床异梦的人这时并不在你的身边没有人对追查梦了,这个时候和你说话的人已经与你毫不相干了,是她(他)(它)而不是她(他)(它)在问:『昨晚你做梦了吗?』你马上也警惕地说:『没有哇。』──也许今天上午你是清醒的和大无畏的,你受到了什么现实中英雄人物的影响或是懦夫的反动力和反弹力,你一下表现出反叛和反动,这时你大无畏地说:『做了呀。』但是答完这句话之后,你再仔细回想你的回答真的要去追回你的梦,这个时候你连早餐时候的枝叶和碎片、胳膊和翅膀也找不起来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你是不是才有些黯然神伤呢?但是转过头来和转过神来你又马上忘掉了,你又忘恩负义和提上裤子不认账了。因为接着你看到一个女同事或是男同事到了你办公桌前,你马上就想起如何在现实中去调戏现实了。──梦在我们的生活中占据什么位置,现在不就昭然若揭了吗?我们总是丢了西瓜和捡起芝麻,我们总是主次颠倒和人生颠倒──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过去的历史和舞蹈还能不颠倒么?我们还能从前三个小天鹅身上看到什么吗?无非是在错误的迷途中再往前延伸和深入一步罢了。她们倒是表演得越差,对我们的毒害越浅;她们表演得越是深入和动人,就离我们的目标越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倒是拿进美容院的是石头接着在阳台上亮出来的仍是石头的天鹅由于它的老实还显得有些清纯可爱,拿进去的是石头拿出来的是人皮或是干脆把我们送进绞肉机的人是别有用心和自作聪明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因人热倒是好的,另开辟一个渠道倒是离我们的渠道越走越远了。──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才为什么要编织这样一个梦中的恐怖的开心的和快乐颂的舞蹈奉献给大家,背景为什么是梦中而不是现实──因为我们在现在和现实中浸泡的时间过久了,我们在现在和现实中的大酱缸中已经浸泡了几千年了,该换一下其实我们每天都接触的梦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想法和为了和这个想法配套,我才为什么不以人的身份出现而要变成一根草和一朵花,『细雨湿流光』的摄春草之魂和花朵之魄,长在山之巅和雾之中──为什么不在村西的粪堆旁和自己家的后院呢?那是因为我们世世代代为人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为人的时候在村西的粪堆旁和在自己家的后院中已经呆得重复得毫无知觉了。我对你们也是一步步循序渐进和循循善诱呀,拋弃美容院和阳台,拋弃故河道到古战场,从春草到花朵,才能一步步进入我的也就是你们的梦中。只有到了梦中,我们才能开始我们的舞蹈呢。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才能说为什么舞蹈和恐怖并不是外在的声嘶力竭和刀光剑影而是内在的温文尔雅和大众都能参加的家庭舞会──还不是街头酒吧里乱七八糟的舞会──和请客吃饭呢。温柔如在梦中,同样甚至更能达到恐怖、开心和欢乐颂的时代。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你们对我自身和采取的方法才不好认定吧?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拥挤,正是因为你们的不好界定和判断,我才在你们面前有了一片开阔地。世上为什么到了后来评价舞蹈的时候没有人评价我呢?为什么在学术上研究前三个小天鹅吃她们留下遗饭的大有人在──说起来也让人感到好笑,她们都留下什么了?也就是留下一堆垃圾而已──这些后代的鸡们非到垃圾和粪堆上去刨食而不到我温柔的粮仓里来觅寻呢?也是因为我艺术的全新处在一个不好界定不好评价不好下嘴没有一个固定的观念和概念可以概括和套住的地步。因为我在开阔地上,因为我在梦里而不是在现实的鸡的面前,因为我没有在现实中与鸡共舞而在梦里和你们开着假面舞会,所以就给将来的后生们提出了一个难题和喂养了一只理论的刺猬。我没有像其它三只天鹅一样有一种文本的凝结,我更多的和更自然所做的是一种扬手再见。说走就走了。走路的时候没有一个伴。走着想着,一切还在梦里;从清早到了中午,从中午到了晚上,我还没有走出昨天的梦。我清早没有拋弃夜晚,我现实没有拋弃梦中,我走在路上还记着我枕巾上的眼泪,梦中的努力和想象、补充和假设就是我心中的一架缝纫机。看着我白天和你们一起上班,和你们一块打卡,和你们一块打水泡茶在办公桌上吃着一块油饼──清早睡起来就开始抱着膝回想和展望,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一切做得和你们一样,我好象就在你们之中,我的身就在这里我也就置身在你们其中,当时我没有给你们说什么,现在我才告诉你们,其实我的心根本没在那里,我的心还留在过去的一整夜,我心中的『嘁嘁咔咔』的缝纫机一直在那里连缀和补缀昨晚的破碎如枯叶一样的梦呢──本来在夜里梦还是连贯的,但是一到清晨和鸡叫就让现实给冲散了。我是多么地痛恨现实。看着我在办公室对你们微笑和你们插科打诨,其实我的心正在雾里云中呢。对于这样一个纷纭和时刻不定的人,对于一个看起来是这样其实是那样其实也不是那样而是另一种飘乎不定的别样的人来说,她可不就不像其它三只永远在现实中和你们斤斤计较的小天鹅那么好评判和界定了吗?评判和界定是一种人为的结果,这种结果可以在现实中畅通无阻,而我这里到处是云,到处是雾,刚刚是这样,转眼之间又是那样;刚刚是这一个人,转眼之间就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最大的可能是连那个人也不是,这时的评价和界定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的不评价和不界定也是一种聪明和自知呢。我们相聚在假面舞会上,一切都是不可料定和扑朔迷离的,世界和时局一会儿一个变化,一开始你可以扮演三国时的老曹,你穿著丞相服就来到了大家面前,但接着你就又不是他而成了明朝的脏人韩,随着梦的背景的变化,转眼之间你又成了驰骋在绿茵场上的球星巴尔.巴巴。一切都由着你的性,一切都随心所欲,外在是不重要的──这是我和前三小天鹅的最大区别──,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就是18岁少女的心或是秋天的云,变幻莫测和永远难以把握,你想着想着就流泪了──你是为了她(他)(它)而流吗?说是,也不是。你让我怎么把握和界定呢?怎么在这开阔地上而不是在一个牛圈和饲养棚里去套这思想呢?于是我在历史上就永远是一个空白了。为了我的舞蹈,为了我的梦和假面舞会,为了我的请客吃饭和饭后的桑拿,我们到那空地上去打枣──空地上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我们到空地上去撒欢,我们到空地上去光着屁股洗澡和按摩,我们到空地上去调停对垒的两军和签署停战协议。我们到空地上去破坏和不界定。我们到空地上去发展自己的梦和随心所欲而不是在别人的指导和恩赐下才能开始你的恐怖、开心和欢乐。这个欢乐颂就是一片空地。在这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空地上,你就上演从古到今所有庞大的梦的话剧吧,你就流出从古到今和从中到西所有不是现实而是梦中的眼泪吧,你就说出所有的现实中不好说在梦中也是压抑着的惊天动地和惊世骇俗的思想吧──虽然你采取的是喃喃细语的方式,你就撒着欢地梦非梦和花非花地装疯卖傻吧,而这时你身后和你梦中的背景是什么呢?就是从古到今在现实中──这时反倒在现实中而不是在梦中──一批批倒下的和被杀戮的18岁的少女之心,就用她们的魂断现实作为背景来发展和展现我们的一个个大梦。没有固定的场景、情节、细节和思想,所以一切都不是后来者可以追寻、琢磨和再现的。我们的梦和恐怖的核心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于它的不可重复和再现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吃了这包子就没这个馅了。前三只小天鹅的舞蹈都是可以排练和再现的,它们可以演出一场又一场──它们的每一场舞蹈都仅仅是一种重复的演出,而我的舞蹈是一朵花、一朵云、一团雾和一场到头来注定要醒来的大梦,它们说随风而散就随风而散了──等它们随风而散之后,你到哪里去捕捉和寻觅呢?就像你已经去世的亲人的笑容。它们和我们的现实要求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它有梦中的不可停留性。你怎么让它再上演呢?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能在前三只小天鹅肤浅的现实舞蹈──『演出』之后,接着赶上这惊心动魄和永不可知的舞之梦和梦之舞,也算你们有了世纪之交的幸运。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泪水打湿枕巾和上班之后的茶水,你们可以一整天都在你们昨晚的梦里,你们在梦里也就是跳一跳假面舞蹈出现一下你们现实中永不可能或永不可再的情结,请客吃饭之后再让你们到空地上洗一个光屁股澡──我给你们免费提供连裰梦的碎片的缝纫机──如果你们将要到来的恐怖和快乐是这样的话,这恐怕就是前无古人和后无来者了吧?空地之梦,恐怕将来就永不再现和无法再现了。──亲爱的孩子们,我说到现在,你们听明白和听清楚了吗?你们知道我们将要开始的舞蹈和恐怖是什么样子了吗?如果你们听明白听清楚了,我们就可以马上开始;如果没有听明白听清楚,我可以再开辟一条思路另说──就是这个『说』,也是无法再重复了,直到你们听明白听清楚为止。到底怎样,我让你们选择,我是不着急的!」
我们听到这里,早已经到了云里雾里之中了,这时我们发现寡妇.包天姑姑最后说的这个明白不明白清楚不清楚如果不明白和不清楚她还可以接着再说的说法我们回答的时候也需要谨慎呢。我们没有听明白,我们也没有听清楚,我们就是听明白和听清楚了现在我们也不能说听明白和听清楚了,因为按照我们以往在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如果我们过早地说自己已经明白和清楚了,我们的主持人和引导人也要不高兴的。这么深刻的道理,你们怎么说听明白就听明白了,说听清楚就听清楚了呢?接着不知道她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明白也是不明白,清楚也是不清楚,我们不明白不清楚,就显得她总是在明白和清楚;我们就是明白了和清楚了,也得装作傻冒一样说不明白和不清楚,给她留一片新的发挥和表现的空地和开阔地。每当她在问我们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她还没有发挥和表现完的时候。我们知道她在大的方面在梦和舞和雾之上是不和我们计较的,但是到了一些小的方面,就像刚才我们对她的称赞和拖延她还是能够接受和不能免俗一样,她还要和我们斤斤计较和处处不能原谅呢。她还是想从她身上,让我们看出一点历史的斑痕和继承性。她在大的方面是自顾自,她在小的方面还要照顾我们的觉悟和等待我们的觉醒。问题的另一个层次是:我们是这样认为的,谁知道寡妇.包天姑姑是不是这么想的呢?是不是正好相反,因为她在大的方面自顾自了所以要在小的方面出其不意和以奇制胜地抄我们的后路──把我们认为的在小的方面的斤斤计较也打一个措手不及呢?我们按照历史经验在那里傻呵呵地答:
「我们没有听明白,我们没有听清楚。」
接着我们还打了一个哈欠,将自己的左手袖到了右手的袖套里,我们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再听她阐述那么几个小时或者几天甚至是几月舞蹈对于我们还得待会儿见呢;谁知我们的寡妇.包天姑姑果然是第二种情况,她在大的方面自顾自之后,又开始在小的方面抄我们的后路了──怎么不给我们留一点自尊和自主的活路呢?──在那里早已料到地笑了,接着马上揭穿我们立即以不和我们在小的方面计较的样子说:
「以为我也和其它人一样在小的方面还要和你们计较和争论不休不成?错了──(可刚才你怎么跟我们计较了呢?我们在肚子里说。但这一点表情也被姑姑看到了,马上又给我们一个反击)刚才计较并不等于现在计较,刚才的计较也就是一个铺垫和给你们一个将来也等于现在的错觉;也正因为这样,刚才已经计较了现在就不计较了。你们的历史经验已经不管用和已经落空了。你们给我在小的方面留下了一片空地,我现在跟你们计较的恰恰是在大的方面的空地和开阔地上。我重视的还是我自己的空地和开阔地而不是你们听没听明白和听没听清楚的你们的空地和开阔地。如果说我过去在大的方面自顾自了而在小的方面没有自顾自,那么现在恰恰是我新的另一个方面的开始。我不管你们听没听明白和听没听清楚,我接着就要将我的节目进行下去,我接着就要开假面舞会就要请你们吃饭然后就要请你们洗澡──在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空地和开阔地上。怎么样?一下又给了你们一个出其不意吧?──这也就是梦中和现实的区别。在现实中我在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