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玄幻电子书 > 亭长小武 >

第39章

亭长小武-第39章

小说: 亭长小武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治此案,得其奸实,奏上廷尉,按照大汉《贼律》,将他们处以磔刑。 
  小武心道,你这竖子张口就是谎话,什么一时怜悯,你是这样好心的人么?还不是看他们武功不凡,想留为日后造反的帮手。不过现在倒也没必要揭露他,免得大家脸上尴尬。于是淡淡地说,这件事我看没这么简单。逃亡的黔首,若无原籍乡啬夫和里长共同签署、并由县廷盖印的过往符传,是出不了函谷关的。即便出关,天下郡国皆不敢收留。太子怎么敢公然干犯律令,好心收留呢?按照大汉《户律》,收留逋逃的流民,轻则罚金,重者耐为鬼薪白粲 ,甚至还会髡钳为城旦刑徒。如果被深文罗织的酷吏网得此案,意欲多杀以讨主上欢心,则干脆诬陷你们和贼盗是一伙,按照《贼律》来判决,那太子就不免和劫盗同罪,要判处死刑了。 
  王太子面色大变,把头上的冠也摘了,顿首道,使君大人开恩,臣知罪,今后再也不敢了。 
  楚王也赶忙陪笑道,使君大人教训得是,犬子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望使君大人想个万全之策,免脱犬子的罪状。 
  小武也赶忙还礼,大王不必客气。臣也是为大王考虑,天子对诸侯王招纳亡命一向切齿痛恨。臣不想看到王太子一时疏忽,而倾覆楚国的社稷。希望大王明白臣一片苦心。 
  楚王道,那么使君大人的意思是? 
  小武挥挥手,屏退随从,低声道,这几个劫盗身份非同小可,领头的是当年北军射声校尉如候,后来迁太子家令,深得皇太子宠幸。另外一个名管材智,前丞相左长史。两位都是素有名声的大吏。跟从他们的也都是丞相府的高级掾吏。乃是因为怕受到丞相府大狱牵连,而逃出来的。一路流亡到楚国,正好碰上王太子招募舍人。这几个人武功才能如此不凡,王太子自然一下就看上了,可是后来他们发现王太子的行事和自己不合,颇为动怒,所以劫持王太子,索要赎金,以便有盘缠逃亡别处。我的猜测不会错罢。 
  王太子暗暗惊异,这个小竖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几个人的真实姓名,我也是被劫持后才知道的。我要早知道他们是如此身份,就干脆绑了去朝廷请功了。那个如候是长安卫太子的部下,我怎么料得到,我竟然还跟他们说什么要想办法去刺杀拥护卫太子的一些重臣,拥立广陵王为太子,这不是疯了么。怪不得他们霎时脸色大变,当即将我劫持。不过听说这个竖子和广陵王有关系,天子这次就派遣他去广陵王迎娶翁主的。大概被他知道真相也不要紧。而国相李遂也是胆小怕事,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于是王太子道,使君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这几个贼盗的确和公孙贺那反贼有关系,但臣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臣不过在他们面前痛斥过公孙贺,他们就突然恼怒,劫持臣索要巨额财物,可见这几个贼盗死性不改,依旧眷恋故主,怨恨朝廷,判处磔刑一点不为过。 
  小武道,事情倘若有这么简单,倒也罢了,这样的重案,朝廷一定会派丞相长史陪同御史中丞及数位二千石来杂治的。倘若拷掠出别的内情,牵引到太子,恐怕太子也逃脱不了罪责。太子肯定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王太子面色如死人一般,这个使君大人认为该怎么发落? 
  小武道,为今之计,只有出少府金,从厚抚恤三名死去的县吏。至于这几名劫质者,臣以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今臣即将赴豫章太守任,身边缺少干吏,这几个劫盗臣就收归帐下使用如何? 
  楚王和王太子还未答话,国相李遂大惊道,劫质贼盗不加审问覆鞫,就解脱其罪,万一被侍御史奏报告劾到长安朝廷,我等和使君都吃罪不起啊。 
  小武道,非常时期,亦有非常之法。当今天子历年征伐匈奴,极需如将军这样的良将。况且他们原没犯什么大罪,不过因为供职丞相府,无端遭到牵连罢了。况且历来谋反大罪,朝廷都会事先发下诏书,其中皆有〃为贼首所诖误者,皆除其罪〃,象如将军等并非谋反贼首,只是被诖误的属吏而已。况且皇上委派诸侯相、太守,最重要的是保持一境安宁,使朝廷惠风流化,这几名贼盗能够因天子使者的数句劝告就束手就擒,足以证明他们秉性良善,可作为将来招降其他贼众的榜样。退一万步说,地方官吏便宜行事的例子难道少了?天汉二年,曲阿县令周千秋鞫问本县男子强奸后母案,得其实罪,不经上报廷尉覆鞫,马上命令将此人四肢张开绑在大树上,让骑吏五人以乱箭将其射死。事后天子也未加怪罪,只是派遣使者廉察,访得周千秋一向廉洁奉公,疾恶如仇,反而大加叹赏。元封三年,南阳太守乌承禄发车骑甲士,亲自监临击捕新野群盗,共捕得三百人,后经鞫问,得知这些人都是贫苦百姓,只是因为不堪新野县令违背律令的横征暴敛,逼为盗贼的。乌府君听到群盗首领述说惨状,悲不自抑,当即于车前将新野县令斩首。群盗首领看见太守如此廉明公正,大为感激,为首五人当场饮剑自杀,以谢乌府君。乌府君不经过拷掠鞫问,就专杀朝廷六百石长吏,自知有罪,写下自劾文书上报长安,天子知道全部实情,竟然为之罢食,连称他为忠臣廉吏。不但不加治罪,反而派使者赐玺书黄金以为勉励,并赦免全部群盗,赐给田产。可见为天子分忧,不可事事拘泥,只要有助于大汉德化,那是无所不可的。 
  李遂听了,这小子果然有张利嘴,他说的这些案例自己的确有些印象,怎么关键时候就不记得呢?看来做官也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把案例记得烂熟,再加上灵活使用,碰上运气好,一定可以升官。可是自己哪有这胆量,只是希望循规蹈矩地做事,能不被玺书谴责,就算万幸了。既然你是使者,那听你的就是。好罢,他说,既然使君大人如此说,臣也心服口服。刚才臣只是担心他们贼性不改,收在帐下使用,万一对大人有什么伤害,就麻烦了。 
  小武道,国相大人厚谊,臣谨记在心。为圣天子办事,只是以办好为上,哪能畏首畏尾呢。如果日后臣果然因此遭到伤害,那也是自找的。好了,此事就这么说定。臣在楚国再逗留一日,明日就启程去广陵国。臣奉天子诏命,不敢在路上耽搁太久。 
  楚王道,也好,既然如此,寡人也不敢强留使君大人,明日一早在彭城南门,为大人饯行罢。 
 
 
 
  
 第十四章 广陵柳如线 使君剑如冰
 
  一 
  广陵国又是一片暮春气候,杨花似雪,柳长似线。早在得到大汉绣衣使者将巡视广陵国的邮传文书之后,整个广陵县就非常紧张,广陵相来士梁、内史向夷吾马上命令,征发广陵县的大男子、大女子,二十三岁以上,五十六岁以下,全部出动,整修驿置沿途的道路,自进入广陵国境起,通往广陵县的驰道,就被官府征发的黔首们夯修得整整齐齐。这对于濒临江水的广陵国来讲,实在颇不容易。正是雨水繁多的季节,道路一向泥泞。但是,一旦修整的道路被雨水冲坏,县廷的掾吏又会征发黔首及时重修。他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绣衣使者是什么脾气,如果他惯于作威作福,而因为道路不平被颠疼了屁股,那一定会大发脾气,很多人性命就有可能不保。毕竟他是天子派下来的,手提〃见之如见皇帝〃的金斧,谁敢不敬。当朝皇帝前几年就因为驰道不整,而斩了著名酷吏义纵的头。这使者虽没有皇帝那般威风,但试问自己这帮百石小吏,又有当年威震三辅的中二千石大吏义纵的脑袋那么值钱么? 
  小武等人一个驿置一个驿置地前进,不多的时日,已经离广陵县邑很近了。他命令在一个亭舍前停下车马,这可能是进入广陵城的最后一个驿置了。他只让一个随从跟着进院子。这是他一路的习惯,虽然离开彭城时,带了如候、管材智等几个人一起随行。但朝廷发布的大司农文书,上面传告各地驿置,只供给离开长安时出发的数十人饭食。其他随从各地亭舍是没有义务提供饭食的。即便他们想巴结这位使君大人,也不敢假公济私,因为亭舍驿置的柴米肉菜都是县廷提供的,每笔花费都得上报。县廷还要将上报再次核对,奏上太守府审查。除非他们用私人的钱物购买饭食,供给使者。但是多数亭长都不富裕,这项花费对于他们自己颇为艰难。这些小武当然知道,他非常自觉,每经过一个驿置亭舍,都让随从们远离亭舍等候,不让亭长因无法招待而感觉尴尬。幸好这次出来,皇帝赐金不少,加上自己的俸禄,沿途购置食物载于后车,一路倒也并无困乏。 
  他们走进院子,只见桓表上写着〃荠麦亭〃三个墨色的隶体大字,这个亭舍比前面的要宽阔,有七、八个房间的样子,正对院门的一面墙,用蜃灰刷得雪白,上面是醒目的一排墨笔大书,和前面经过的驿置毫无例外: 
  征和二年四月丙寅朔壬辰,广陵国相士梁、丞禹、内史夷吾告广陵国各驿置亭舍,写移书到,各缮治桥梁、道路,谨过军书、邮书,吏常居亭署,毋令有谴。毋忽,如律令。 
  这样严谨地发布文书,告诫各驿置亭舍修治道路桥梁,自然是怕大汉使者巡视不满意而发怒。小武在这个亭舍的院子里踱了几步,又是一番感慨万千。他可是在这样的职位上干了好多年的,很容易触景生情,就像那次逃亡到肥牛亭,竟潸然涕下一样。往日当亭长的工作极其无聊,或者是抱剑坐在院里发呆,亭父和求盗则坐在另一边的大树下搓麻绳和草绳,为了公家使用,其他时间还编草鞋,交给自己妻子去卖,挣些微薄的钱。他们的身份,是不能在亭舍公开卖草鞋的。这样做也是无奈,这职务薪俸少得可怜,一年的收入还不如种几亩薄田。他们偶尔会遭家人抱怨,可是也不后悔,毕竟干这个还有盼头,希望积劳由亭父而到求盗,而到亭长,而到斗食小吏,而到百石长吏。不过编织草鞋卖钱这种事,小武是做不来的,他自负将来一定是当长吏的料,怎能去干这样的小买卖,将来岂不贻笑乡里。闾里的少年为此也常讥笑他假清高,他也懒得理会。这帮无赖少年,的确也没办法对付,除非他们犯了大罪,亭长可以请求县廷,发节逮捕。否则你和他们争辩,推推搡搡,打伤了他们,落下罪责的反而是自己。律令规定,在双方都是戏斗的情况下,小吏击伤百姓算是犯罪,要系捕县廷,甚至去督邮处对簿。而百姓击伤小吏,却不过由乡啬夫申斥了事。因之小武平常也对他们不搭理,只是内心愤懑。幸好因为卫府剽劫案,自己得以荣升至此。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很奇怪,有的人在低微的职位,会很软弱;到了高位,却变得刚毅坚韧。想起自己前些天申斥楚王相李遂的软弱不胜任,他的嘴角简直露出了一丝笑容。 
  跟随他的随从檀充国走到他身边,道,府君大人,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命亭长驰告相府,让他们来见使君。 
  小武道,不必了,我身为大汉使者,出来巡视是为天子分忧的,切不可招摇扰民。 
  檀充国道,大人所教的是,臣驽钝不知事物,真是该死。他本是长安的一个无爵士伍,穷愁潦倒之际,无意中遇见小武,小武问他愿不愿离开长安,跟自己去豫章上任,他听了好不欢喜,马上忙不迭地叩头,千恩万谢,并当场写下质书,愿意终身相随。看来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也并不缺乏穷人,不是个个高傲的。按照律令,关内侯可以招募三十个随从,但小武并没有得意忘形地马上摆出一幅关内侯的架子,他知道自己的根基还非常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夺爵为士伍〃,变成平民了呢。大汉的官看起来容易做,但丢官丢脑袋也同时并不难。这世上终难有两全其美的事。 
  小武走了两圈,咦了一声,这里怎么如此安静,亭长呢? 
  檀充国道,对了,亭长跑哪里去了?他高声叫道,荠麦亭亭长何在,大汉使者到,还不快出来答话。 
  只听得里面啪的一声,好像里间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浅红色公服的汉子跑了出来,他满脸横肉,头上的平头赤色巾帻也斜斜地戴着,好象还没睡醒。看见小武两个,问道,哪里来的使者,有符传没有? 
  檀充国刚要答话,小武止住他,对那汉子道,我是过往办公事的小吏,自然有符传,怎么整个亭舍就你一个人? 
  那汉子道,有符传就快拿出符传来看,罗嗦什么。现今农忙时节,求盗和亭父都去敦促黔首们下地耕作了。自然只好我一个人留守。 
  小武指了指那墙上墨书,道,内史府文书上写着〃吏常居亭署,毋令有谴〃,告诫你们要时时呆在亭舍,不能随便走动,敦促耕作是乡啬夫干的事,县廷也会派出专门的劝农官,亭父和求盗怎么会越职管这个? 
  那汉子不耐烦道,快亮出符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再不亮出符传,我就击鼓了,他的手指着中庭的警贼鼓,你要知道,没有符传而擅自闯进亭舍,是可以当盗贼一样对待的。 
  小武大怒,他还没见过这么强横的亭长,道,只怕看了符传你承受不起。 
  那汉子上下打量着小武二人,原来他们并未穿官服。寻常象小武这样级别的官吏,如果不穿官服,不驾驷马,出入亭舍闾里,会被主事吏告劾为无二千石大吏体面,羞辱朝廷印绶,遭到免职。但是小武是专门的使者,可以微服伺察郡县。那汉子看小武脸色较黑,并不象是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样子,冷笑道,我可是吓大的,即便你是朝廷下派的绣衣直指使者,那又怎么了?老子就怕了不成。 
  檀充国见他越发粗鲁,忍不住道,你这牧竖算是不错,还知道朝廷有绣衣直指使者。既然你不怕,那也无妨告诉你,我们大人正是制诏新拜豫章太守,关内侯,绣衣直指使者沈武府君。 
  小武见檀充国说破,也就干脆撩开衣襟,亮出挂在腰间的绿绶,他从鞶囊里掏出银印,在亭长面前晃了晃,上面是阴刻的五个篆字:豫章太守章。 
  那汉子早得到命令,知道这次朝廷遣派的使者官豫章太守,当即面如土色,扑通跪下叩头道,臣荠麦亭亭长谢内黄叩见使君大人,死罪死罪。 
  小武道,算了,起来罢。你不恭恪职守,所以我才盘问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嚣张。我也不会公报私仇,现在我们进亭舍,你把情况好好告诉我,我恕你无罪。说着,抬脚向正厅走去。 
  这个名叫谢内黄的亭长见小武要进正厅,满脸惊慌更甚,他赶忙膝行到小武脚下,道,这几日广陵多雨,亭舍阴暗潮湿,恐怕污染了大人的冠冕。不如臣进去搬张枰席,大人暂且坐在中庭榆树下讯问臣就是了。 
  小武看见谢内黄慌张的神情,突生疑窦,这亭长到底搞什么鬼?竟不让我进去。 
  谢内黄说着躬身就想进屋,但是小武叫住了他,道,且慢,本府想看看亭舍里的设置,是不是符合朝廷指定的标准。说着,也不待他回答,径直往里走去,谢内黄脸色发白,却也不敢再阻拦。三个人走进亭舍的正厅,正厅里迎面是张枰席,乃是可容一人的坐具,枰前面放着一张曲腿的几案,上置一卷简册文书,左边还立着一个兰锜,上面横架着一柄长剑,一枝短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亭舍设置,没有什么奇特。小武正在纳闷,突然听得里面门响,咣当一声,走出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面色微黑,身上着浅色麻布的裙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