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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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沉默不语。
谢苗诺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大菜刀,走到这个法西分子面前。
看见刀子,迪特里希用半通不通的俄语大声地减起来:“你敢杀我?我是上校,帝国陆军的…重要军官,你们要对我的安全负责!”
“瞧,这副法西斯的嘴脸,吓坏了!而谁对我们的被遭杀害的孩子、老人和妇女负责?谁对我们的被毁坏、被焚烧的城市和乡村负责?!”谢苗诺夫满腔怒火,厉声吼道。
季亚乌尔很快地翻译给德国人听。谢苗诺夫用菜刀割断绳子,放开了德国人的手。
迪特里希揉了揉发肿的手指,壮了壮胆子,慢吞吞地说:“让希特勒负责,是他发动了战争。我不过是一个兵,发过誓,履行自己的职责。”
“希勒特要负责,这毫无疑问,但是实施犯罪的是你们,希特勒军队的官兵,”季亚乌尔说。
“如果你执迷不悟,拒不交代,我们就要审判你!”谢苗诺夫喊道。
迪特里希恼怒地大声答道:“你无权审判我,我是俘虏,你们应该送我去集中营,要严格遵守对待战俘的国际公约。”
季亚乌尔翻译完他的话,谢苗诺夫大笑道:“我们将按我们苏联的法律来处置罪犯。”
迪特里希沉默了。
一直专注地审阅迪特里希的文件和日记的季亚乌尔突然站起来,走到俘虏面前严厉地说:“你,上校先生!看来是个重要角色。早在1937年你就是纳粹党员,你用西班牙人民的鲜血换来了铁十字勋章。”
“是的,那是我最好的年华。我那时年轻、富有,是我们空军的俊杰,我们在西班牙同赤色分子战斗过。”迪特里希傲慢地,用挑衅的语气喊道。他靠到椅子背上,要求给他支烟抽。
季亚乌尔打开一盒“卡兹别克”,递到德国人面前。
他拿了一支烟,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然后点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太好了!你们是从哪国买来的?”
“我们自己制造的,”季亚乌尔回答说。
“这不可能,‘我可以看看盒子吗?”季亚乌尔把烟盒递到上校眼前。
德国人认出:“莫斯科‘杜加特’工厂。”
“看来莫斯科能制出好东西。很快,我们的整个‘中央’集团军群都会抽上这种烟的。”
“你们从哪里弄到这种烟?”谢苗诺夫问。
“在莫斯科,‘杜加特’工厂,”迪特里希用俄语回答说。
“你想说明什么?”季亚乌尔问。
“俄国军官先生,我想说,你们的莫斯科很快就会是我们的。”
“这是白日做梦!”谢苗诺夫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军官先生,我明白,我的处境很不好。但是我知道许多事情。如果你保障我的生命安全,并保证审讯后送我去集中营,我愿意给你们提供重要口供。”
季亚乌尔看了看谢苗诺夫,谢苗诺夫点点头表示同意。
季亚乌尔坐好,打开一个大笔记本:“那么,迪特里希上校,你想向红军总部报告什么重要情报?”
上校激动地说道:“我不是自愿地向你们提供什么情报。但是,为了你们不枪毙我,我在压力下被迫向你们交代‘中央’集团军群、我的航空中队和整个第2空军司令部的作战计划。而你们要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正如人们常说的;以德报德。”
“自然,上校先生,你说吧,们听着,”季亚乌尔说。
“如果可以,请再给一支烟。”
季亚乌尔又打开“卡兹别克”,放在德国人身旁的方凳上,旁边又放上一盒火柴。
迪特里希抽起烟来,又一次问道:“不会枪决我吧?”
“我们恪守国际公约。”
“顶好,顶好。”德国人笑了,并再一次斜着眼看了看桌子那边的季亚乌尔和谢苗诺夫,接着说:“我是重型轰炸机航空中队长,我们中队八月份由法国调来,归第2空军司令部指挥。第2空军是配属于‘中央’集团军群的,司令是凯塞林元帅。我中队布署在奥尔沙城近郊的前俄国机场上。中队曾有八十五架飞机,在战斗中损失了二十六架。昨天早晨,我接到凯塞林元帅的命令,为袭击莫斯科做全员飞行训练演习。全队预计在十一月十日前演习完毕,以便能在十一月十四日至十五日全部参加对莫斯科的攻击。”
“只有你们中队被指令于十一月十四日到十五日裘击莫斯科,还是第2空军其他部队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叩季亚乌尔问道。
“为什么你们中队应在十一月十四日到十五日参加袭击莫斯科,而不是更早一些,况且你们的飞行训练得在十一月十日前结束?”季亚乌尔追问道。
迪特里希坐立不安。
“军官先生,就这样我已经对你们说的不少了。你们在树林里审讯我,我不能确信你是红军的代表,也许你是穿上了军装的游击队土匪。把我送到战俘集中营,或者交给你们的象样子的上司,我将给他们提供相当重要的情况。”
“我们的上级委托我们来审讯你。一个象样的军官与这种举止是不相称的。供出真实的口供、我们就就送你到战俘集中营去。”季亚乌尔肯定地说。
“他说还是不说?瞧你这副法西斯的嘴脸!”谢苗诺夫忍不住,又喊了起来。
迪特里希睁开眼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向红军军官招供,而不是向你,土匪招供。”
“你是被关押的,对这种不得体的行为,你将要受到惩罚。”季亚乌尔警告说。
迪特里希看了看他:“军官先生,我想吃饭,请你安排一下。”
季亚乌尔看看谢苗诺夫,问道:“是把他关在澡塘里吗?把他送回那里去,给些吃的。”
“站起来,背过手去!”谢苗诺夫掏出手枪,命令道。德国人迅速地站起来并把手放在背后。他们走了出去。
护林员同谢苗诺夫一起回来,他手里端着一壶牛奶。往陶瓷杯里倒上牛奶后,护林员说:“请吧,上帝赐给什么就吃什么吧。”
“你这里有点面包吗?”谢苗诺夫问。
“有一块,给德国人吃了,不过还可以用煮土豆款待你们。”
“那就拿来吧,”谢苗诺夫吩咐说。
不过十分钟,桌上就出现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土豆。
谢苗诺夫马上抓过一个,扒了皮,蘸上盐面,贪婪地塞进嘴里,边喝牛奶,边对季亚乌尔说:“上尉同志,你不能这样审讯,对法西斯分子大姑息了。他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你一个劲儿地客气,一个耳光也没揍他。这样他就越发放肆了,竟叫我土匪!可是你知道,要是你不在场,他这样侮辱我,我就会象游击队员那样给他一下子,让他躺在担架上出去。”
“你是个聪明人,是个优秀的侦察员,谢苗诺夫,可是你在说胡话。我们没有权力拷打俘虏。”
“难道他只是个俘虏?他是法西斯暴徒,应当立即消灭,而我们跟他说长论短,自白浪费宝贵时间。除了飞机场在哪里以外,他什么也没说,而且连准确的方位也没供出,是不是?”
“我同意你说的,敌人,当他们在战斗中与我们厮杀的时候,必须消灭他们。但当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当了俘虏,请原谅,这就由另外的法律来管了。这些,谢苗诺夫同志,你是很清楚的。至于这位上校,他还得装腔作势一阵才能全供出来。他知道的很多,要掌握他的心理,设想一下,如果你处在他的位置上,就立即缴械吗?”
“我永远也不会处在他的位置上!”谢苗诺夫发火了。
“好,算了吧,算了吧,别生气。要不,把他弄到支队去,你们有好翻译,到那儿去审问吧。”
“不,你要善始善终,我只要从他那里得知飞机场的确切座标和防卫系统。”
“好吧,”季亚乌尔答应说。
护林员从门外伸进头来问:“德国人已经吃饱喝足,带进来吗?”
“带进来。”季亚乌尔站起来把桌上装牛奶的壶和土豆收拾干净。
当护林员把显得兴奋的德国人带进房间后,季亚乌尔问道:“呶,现在能说些什么,上校先生?”
迪特里希用蹩脚的俄语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叛变。上帝有眼,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已经对你们说出了非常重大的秘密——十一月十四日至十五日开始对莫斯科发起第二次总攻。更详细的情报我将对你们的长官讲,而现在请让我睡会儿觉。不过,不要在澡塘里,那里很冷,老鼠乱窜。”
季亚乌尔看看表,时针正指晚九点,然后把目光转向谢苗诺夫。
谢苗诺夫说:“上校先生的意见应当同意。”
季亚乌尔从桌边站起,大声说:“上校先生,今天审讯暂停,明夭继续。由于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将要在澡塘里过夜,不过那里会烧得很暖和。”
“谢谢。”上校带着献媚的微笑回答道,又拿了几支烟和火柴。谢苗诺夫和护林员把他带出房间。
季亚乌尔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连同迪特里希的文件和日记一起放进行军背包,穿好衣服,告别了谢苗诺夫,走出屋子,在护林员的护送下向格尼洛伊湖走去。
一阵阵北风摇动着树木,直往衣服里钻。从乌云满布的夭空飘洒下湿流瀚的雪花,不时地吹打在他们的脸上。小尼古拉耶夫在岸边迎接他们。他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催促说:“请赶快上船,暖身子的酒昨天就喝光了,天这么冷,要冻僵了。”
谢尔盖开动了发动机,马达吼叫起来,汽艇急速驶向岛子。
下午三点钟,阿法纳西耶夫来到马克西莫夫的土房,少校还在酣睡。东尼娅在自制的桌子旁用纱布擦拭着刚安装好的,镀着镍的闪闪发亮的无线电台。东尼娅因受伤而肿起来的腿钻心地疼,看见阿法纳西耶夫,本想站起来。但是伤腿痛如刀割,她只好用手抓住桌子。
“请坐,请坐,东涅奇卡。腿怎么样?没长好吗?”
“虽说我是伤员,但不能连累你们,大尉同志。我已准备好,哪怕今天就开始工作。”
“谢谢,东尼娅,很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实际上我什么也还没做。”
“因为你是那样的……”
“什么样的呢?”
“与众不同。我刚想请你设法将发报机投入使用,可你已经都准备好了。”
马克西莫夫醒来后,听见了阿法纳西耶夫说的最后几句话。他跳下铺板,凑到桌前坐下,说道:“东尼娅的确是很勤勉要强的,但是,大尉同志,我想向你告她一状。医生规定她要绝对卧床,可是她不肯躺着,不停地干工作。”
“喂,你干嘛总拿卧床跟我纠缠个没完,”东尼娅反驳说。她瞅了瞅阿法纳西耶夫,补充道:“请原谅,大尉同志。也许我不该这么说,错了,改就是了。”
阿法纳西耶夫微笑着关切地问:“什么时候包扎的?”
东尼娅默不作声。
“已经快一昼夜了。”马克西莫夫替她回答。
“这可不行。现在就上床吧!这首先是为了我们今后工作的需要,医生和护士三天后才能到咱们这里,眼下由马特维·叶戈罗维奇给你换药。在森林里,在自己漫长的生涯中,他救活了不少面临死神的人。我想,他也会帮你的,现在我去把他叫来。”
阿法纳西耶夫走出土屋。
东尼娅瞧了瞧丈夫,悄声地说:“我不想让这个老头子看我的腿。”
“在老头子面前没什么怕羞的,让他看看,最要紧的是他能治伤,而年轻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我活着,你就只能让女人治病。”
“真是神经质,我要是和电线杆子在一起,你也要忌妒?”
“可能,我的忌妒心很强。”
“侦察员应该根除这种毛病.”
“努力改,亲爱的,我尽量改正,但是眼下当我觉得一切都适得其反时,这个毛病就更厉害了。”
这时,阿法纳西耶夫和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走进土屋。老爷爷摘下风帽,把皮袄放到铺板上,走近躺着东尼娅的木床,坐在一个小凳上,笑眯眯地说:
“闺女,我以为你的伤早就封口了,可结果你完全倒下来了。”
“我多倒霉啊,老爷爷,”东尼娜说。
“你有什么倒霉的呀?闺女,你是个有福气的人,看,在男子汉中你得到了一个勇士,不论哪个美人都会羡慕你的。”马克西莫夫脸上浮起笑容。“至于腿,”老爷爷接着说:“那你很快就会给我们跳果拍克舞①的。”
【 ①一种乌克兰民间舞蹈。——译者注】
他又转向马克西莫夫说:“男人们,给我多拿点温水、胰子、于净手巾和新绷带来,”然后他看了一下阿法纳西耶夫,问道:“有酒精吗,还是给舔光啦?”
“我们能找到,”阿法纳西耶夫说着走出土屋。
老爷爷洗了手,摘下绷带,叹口气说:“嗨,化了这么多脓啊!早就该清洗,消毒。过了多久啦?”没等回答,他就动起手来。
当老爷爷用酒精洗伤口时,东尼娅痛得大叫了一声。
“挺着点儿,不会太久,办喜事前伤会好的。”
“马特维·叶戈罗维奇,婚礼已经举行过啦,”马克西莫夫说。
“算了吧,就那种所谓的婚礼。”
“是的,老爷爷,不象样的婚礼,战后举行一次真正的婚礼,也一定请您参加,”东尼娅说道。
“我只要活着,一定到,去为你们照料一阵孩子。喂,这就妥了,闺女,明天我再来看看,而现在愿你康复,我回去了。”接着他擦过身去取皮袄和帽子。
“等一会儿,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走进来的阿法纳西耶夫大尉拦住了老爷爷,一起进来的还有手里端着锅的卡尔雷舍夫。“这是我们准备的一顿美餐,味道鲜美极了。”
当马特维爷爷好奇地稍稍掀开锅盖时,土屋里一股煎肉的香味。
“盖上,别让它凉了,”东尼娅象管家一样吩咐道,转过去对丈夫说:“萨沙,帮我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桌旁。
阿法纳西耶夫把小凳子放在东尼娅的伤腿下,脱下自己身上的登陆服,也坐到桌子跟前,庄重地说:“今天在咱们这儿,为来自‘大地’的客人举行宴会。卡尔雷舍夫同志,请上菜吧!”
第一道是蘑菇汤。卡尔雷舍夫麻俐地往每个木碗里盛汤,并提醒说:“不能再添了,只剩下一份,给季亚乌尔。”
“汤的味道不错,不过从哪儿弄到的蘑菇呢?”马克西莫夫问道。
“这是因为你们要来,护林员特罗菲莫夫捎来的。”
“有这样的饭菜,也许,我们每人来一杯怎么样?我和我妻子还留了一小瓶,”少校问。
“夜里还得执行重要任务,我们就喝点茶吧,”阿法纳西耶夫大尉说。
“那瓶酒留起来吧,我们还要用它给东尼娅洗伤。我了解你们,只要发给你们,一眨眼功夫,就喝个精光,”马特维爷爷抱怨说。大家都笑了。老爷爷还记得,在姆伦斯基少校的支队里有一条铁的法规:分酒不论军衔,但严加限制,只能在完成战斗任务归来时发。
“我总想问您,大尉同志,姆伦斯基支队有什么消息吗?他现在在哪儿?我和他处熟了,有点想他,”马特维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