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岩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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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韦朗小姐送到尼斯郊区。德·热斯弗尔伯爵和女儿絮扎娜也在这里过冬。第三天,
瓦尔梅拉把母亲也领到新朋友们身边。他们便在德·热斯弗尔别墅周围组成了一个
移民小世界。伯爵雇了六名保镖,日夜守卫别墅。
十月初,修辞班学生博特莱返巴黎继续学业,准备应考。生活又平静地无风无
浪地开始了。再说还有什么事可以发生?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亚森·罗平大概也感觉到了这点,只好接受事实,因为另两名受害者加尼玛尔
和福尔摩斯也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重新露面了。不过,他们重返世界时不太风光:是
一个捡破烂的在警察总署对面的奥费弗尔河街发现他们的,当时他们都被捆住手脚,
睡着了。两人醒来后都是痴痴呆呆的,过了一星期才清醒,才叙述——确切地说是
加尼玛尔叙述,福尔摩斯闭口不开——他们乘坐“燕子”号游艇,环非洲转了一圈。
这次旅行十分迷人,富有教益。除了到达了异国港口,船员下船观光,要把他们赶
进舱底关起来以外,其余时候,他们可以把自己看成是自由的。至于怎样来到奥费
弗尔河街,他们记不起来了。大概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把他们两人释放,也就是承
认失败。亚森·罗平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失败,不再斗争。
此外,还有一个事件,使这一失败更为引人注目,那就是路易·瓦尔梅拉与德·
圣韦朗小姐的订婚。两位年轻人在这段时间相处甚密,彼此建立了感情。瓦尔梅拉
喜爱莱蒙德的忧郁美,而在生活中受过创伤、渴望得到保护的莱蒙德则感到这位参
与救她的骁勇汉子富有力量与朝气。
大家带着某种不安等待着举行婚礼的日子。难道亚森·罗平不想重新开战?看
到所爱的女人无可挽回地失去了,他会善罢甘休?有两三次,人们发现几个神色可
疑的人在别墅周围转悠。一天晚上,一个自称喝醉了的家伙向瓦尔梅拉开枪,打穿
了他的帽子,瓦尔梅拉只好自卫。不过,婚礼还是如期举行,莱蒙德·德·圣韦朗
成了路易·瓦尔梅拉夫人。
命运仿佛站在博特菜一边,签发了他的胜利公报。公众深切感受到他的成功。
有些拥护者这时冒出一个想法,要举办盛宴,庆贺他的胜利和亚森·罗平的失败。
这个主意十分妙,得到热烈响应,十五天内就有三百人报名参加。
他们向巴黎各中学发出邀请,请每个修辞班派两名代表出席。新闻界也唱起颂
歌。盛宴自然而然地成为一次授予盛誉的活动。
这次活动非常热烈,但又简单。因为主角就是博特莱,只要他到场便足以使宴
会成功。他跟平常一样,显得谦虚,对极其热烈的欢呼有些惊愕,对人们说他胜过
所有著名侦探的赞美之辞,有点局促……他有些局促,但也很激动。他像怕羞的孩
子,被人家一望就脸红。他说了几句话,说得人人都高兴。他讲了自己的快乐,自
己的骄傲,尽管他非常理智,非常清醒,还是觉得这一刻心醉神迷,令人难忘。他
向专程来祝贺的朋友,向让松中学的同学,向瓦尔梅拉,德·热斯弗尔先生和他父
亲,频频微笑。可是,当他即将结束讲话,还高举着酒杯的时候,大厅尽头传来人
声。有个人挥着一份报纸在那里叫嚷。大家安静下来后,那讨厌的人坐下了。但是
桌子周围又发生了好奇的骚动。那张报纸在人们手里传递,每个来宾瞧一眼报纸就
发出一声惊呼。
“读一读!读一读!”对面有人喊起来。
坐在主宾席上的人都站起来。博特莱老爹去接过报纸,交给儿子。
“读一读!读一读!”喊声更响了。
另一些人也大声嚷着:
“听吧……他要念了……听吧!”博特莱面向众人站着,在父亲递给他的这份
晚报上寻找引起喧闹的文章。突然,他瞥见一个用蓝铅笔勾出的标题,便举手叫大
家安静,然后开始读。这篇文章举出一些惊人的事实,把他的努力贬得一钱不值,
把他关于克勒兹省尖顶堡的想法完全推翻,还指出他与亚森·罗平交锋是图虚荣。
他越读声音越慌。
铭文和美文学院马西邦先生的公开信社长先生:
一六七九年三月十七日,也就是路易十四治下巴黎出版了一本小册子,书名是
:
空心尖顶的秘密全部真相首次披露本人亲自印制一百册供宫廷使用三月十七日,
上午九时,作者,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不知姓甚名谁,开始把这本小册子分发
给宫廷里的王公贵胄。十点钟,他已发了四册,被卫队一名统领逮住。统领把他带
到御书房,立即又去没收已经散发的四本书。当一百册书收齐、清点并逐页检查后,
国王除自己留用一册外,其余付诸一炬。接着,国王命令统领将作者交给德·圣马
尔斯先生。这位德·圣马尔斯先生先把俘虏囚禁在皮涅罗尔,以后又解送到圣马格
里特岛的要塞。显然,这年轻人不是别人,就是那著名的铁面人。
如果在场的统领没有趁国王转身之机从壁炉里抢出尚未着火的一册,那么真相,
至少部分真相将永远不为人知。六个月后,有人发现统领倒毙在盖伊荣到芒特的大
路上。谋杀者剥光他的衣服,却没有搜出他右口袋里的一件首饰,一颗成色极好的
钻石。后来人家才在他衣袋里发现的。
统领带的文件中,有一份手抄笔记。它丝毫没有提及从火中抢出的这本书,却
摘要记下了该书头几章的内容。原来事关一件英国王室掌握的秘密。当可怜的疯子
亨利六世将王冠传给约克公爵时,这件秘密失传了。后来它被圣女贞德发现,交给
法国国王查理七世,成了国家机密,由君主代代相传,老国王驾崩时,将它封在信
封里,留在御榻上,上书“传给法兰西新王”。
这个秘密与一座巨大的宝窟有关,记着宝窟地点,所藏珍宝逐世纪增加。
可是一百一十四年后,路易十六被监禁在神殿时,把一位看守王室的军官拉到
一边,对他说:
“先生,您的先辈中,是否有人在我祖父路易十四手下当过卫队统领?”“有
啊,老爷。”“那么,您是否……您是否……?”国王在犹豫。军官帮他把话讲完
:
“会背叛?啊,老爷……”“那么,您听我说。”国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
子,翻到后面撕下一页,高兴地说:
“不,最好还是把它抄下来……”他拿了一大张纸,撕下长方形的一条,把书
页中的五行点、线和数字抄在上面。然后将原页烧掉,把小纸条折成四折,用火漆
封好,交给军官,说:“先生,我死以后,你把这纸条交给王后,告诉她:王后娘
娘,这是国王留给您和王子的……要是她不明白……”“要是她不明白……? ”
“你可以补一句:‘事关尖顶的秘密。’王后就会明白了。”国王说完,便将书投
进燃着炭火的火塘。
一月二十一日,他上了断头台。
王后被转到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关押,这位军官花了两个月才完成这项使命。
他想方设法,有一天终于见到玛丽·昂图瓦纳特。他用她刚好听清的声音说:“王
后娘娘,这是先王留给陛下您和王子的。”王后确信看守看不到她之后,撕开信封,
看见这几行无法理解的符号,似乎有些惊异,但马上显得明白了,凄然一笑,轻轻
说:
“为什么这么迟?”把这危险的文件藏到哪儿呢?她犹豫一下,最后打开祈祷
书,把纸片塞进皮壳和羊皮纸封面之间隐蔽的夹层里。
“为什么这么迟?”她在前面这样问。
如果这文件能拯救她的性命的话,它来得确实太迟了,因为十月,玛丽·昂图
瓦纳特王后也上了断头台。那位军官在翻阅家庭文件时,发现了他的曾祖父、路易
十四的卫队统领的手抄笔记。从此他一心想弄清这个怪问题,把所有的闲暇都用上
了。他阅读了所有拉丁文著作,浏览了法国和邻国的编年史,去过很多修道院,查
了修道院的帐册、文件册和条约,最后收集了散见于各个时代著作文件的一些记载
:
恺撒的《高卢战纪》第三卷中叙述:克尔特人头领维里多维克斯被G ·蒂图利
尤斯·莎比汝斯打败后,被带到恺撒面前。为了保命,他说出了“尖顶”的秘密…
…在朴实的查理和北方蛮族首领罗尔签订的《圣—克莱尔—絮尔—埃普特条约》中,
列举了罗尔的多种头衔,其中之一便是“尖顶”秘密的主人。
《撒克逊编年史》(吉布松版,第134 页)中提到精力充沛的纪尧姆(征服者
纪尧姆)时,说他的军旗旗杆顶端尖尖的,并开了一条尖顶的缝隙……
圣女贞德在受审时,有一句话答得非常含糊,说她还有一件秘密要向法兰西国
王报告。法官对此回答说:“对,我们知道您要说什么。贞德啊,您正是为了这事
要被处死。”“凭尖顶的名义!”好国王亨利四世有几次这样发誓。弗朗索瓦一世
一五二○年对勒阿弗尔的名流显贵发表演说时,讲了这么一句话,翁弗勒尔一位市
民在日记中记下了:
“法兰西国王掌握了支配事物运动,决定城市命运的秘密。”社长先生,所有
这些引语,所有关于铁面人,卫队统领及其曾孙的记叙,我今天在这位曾孙写的一
册书中读到了。这本书于一八一五年六月出版,正值滑铁卢战役前夕或次日。也就
是说,正值社会动荡时期,书中披露的内容大概未引起注意。
这本小册子有何价值?您会对我说,没有任何价值。我们不能相信它。我最初
的印象也是这样。然而当我打开《恺撒战纪》被小册子指出的那一章节,发现小册
子中引用过的句子,是多么吃惊呀!在《圣—克莱尔—絮尔—埃普特条约》、《撒
克逊编年史》、《圣女贞德审问录》,总之迄今能够查找到的资料中,我都发现同
样的句子。
最后,一八一五年的小册子作者叙述了一件更为具体的事实。在法兰西战役期
间,作为拿破仑手下的军官,有一晚因坐骑死了,来到一座城堡敲门。一位圣—路
易骑士团的老骑士接待了他。他与老人聊天中听到位于克勒兹省边缘的这座城堡被
唤作尖顶堡。它是由路易十四建造并命名的。根据他的特别命令,城堡上建起数座
小钟楼和一个针一般的尖顶。它大概建于一六八○年。一六八○年!小册子面世和
铁面人被囚禁的第二年。事情很清楚了:路易十四预见到秘密可能要传开,便修筑
和命名了这个城堡,以便向那些打听这个古代秘密的人提供一个自然的解释。空心
尖顶?就是位于克勒兹省边缘建有尖尖的钟楼的王家城堡!人们以为找到了谜底,
就不会再刨根究底了。
这种考虑完全对了:两个多世纪以后,博特莱先生就上了当。社长先生,我写
这封信要说的就是这点。亚森·罗平化名昂弗莱迪,向瓦尔梅拉先生租了克勒兹省
边缘的尖顶堡,并在里面囚禁两名俘虏,就是因为他料到博特莱的调查不可避免地
会走到这一步。为了得到他要求的和平,他向博特莱先生布下了这个圈套,我们可
以称之为路易十四的历史圈套。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无可辩驳的结论,那就是亚森·罗平除了我们所知道的这
些事实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线索,却凭自己的智慧,运用非凡的天才,解出了那难
以识破的密码。因此,亚森·罗平成了法兰西历代国王的最后继承人,掌握了空心
尖顶这个王家秘密。
文章到此结束。不过几分钟以来,从提到尖顶堡的那段起,就不是博特莱在读
报了。他知道自己失败了,羞愧难言,心情沉重,扔下报纸,双手捂脸,恹恹无力
地瘫倒在椅子上。
宾客们听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心情激动,个个屏息敛气,聚到博特莱
周围,焦虑地等待他作出回答,提出异议。
他没有动弹。
瓦尔梅拉轻轻地拉开他的双手,抬起他的脑袋。
伊齐多尔·博特莱哭了。
七、尖顶条约
凌晨四点。伊齐多尔没有返校。他要和亚森·罗平来个殊死决斗。斗争不完,
决不返校。这个誓言,他是恹恹无力,被朋友们用车于送走的时候悄声发的。这真
是失去理智的誓言!这真是荒谬的不合逻辑的战斗!这个孤立无援赤手空拳的小娃
娃,能给这超群绝伦的强敌以什么打击?攻击他哪里?
他无懈可击。伤他哪里?他刀枪不入。触及他哪里?他无法接近。凌晨四点…
…伊齐多尔又回到让松中学的同学家住下。他站在卧室壁炉前,双肘撑在大理石台
面上,双拳顶着下颌,在照镜子。
他不哭了,不愿再哭了。不再在床上辗转反侧,扭来扭去,也不像他两小时来
的那样,悲观绝望,他想思考,琢磨,把事情弄明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自己
的眼睛,仿佛希望通过注视这个沉思的形象来加强自己的思考能力,从这个人内心
找到在自己身上找不到的答案。他就这样一直想到六点钟。慢慢地,他从一大堆错
综复杂、扑朔迷离的细枝末节中,抽出了像方程式一样干净简练的问题。
是的,他错了。是的,他对文件的诠释是错误的。“尖顶”那个词不是指克勒
兹省边缘那座城堡,“小姐”那个词也不是指莱蒙德·德·圣韦朗或她的表妹,因
为那文件是几百年前拟写的。这样一来,一切得从头做起。怎么办?
只有一件资料靠得注:那本在路易十四治下出版,据说由铁面人亲手印制了一
百册的书,只有两册未被烧毁。一册被统领拿了,后来遗失了;另一册由路易十四
收藏,传给路易十五,最后被路易十六烧毁,只留下主要一页的一份抄件。它包含
着问题的答案,至少是密码的答案。它被送到玛丽·昂图瓦纳特手里,然后塞进她
的祈祷书里。
那张纸下落如何?是否就是曾被博特莱拿到,后来又被亚森·罗平指使布莱杜
书记员夺走的那张纸?或者它现在仍夹在玛丽·昂图瓦纳特的祈祷书里?
问题又回到这里:昂图瓦纳特王后的祈祷书现在何处?博特莱休息片刻,便去
问他朋友的父亲。那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收藏家,常常被一家博物馆以非正式的名义
请去,鉴定馆藏,编辑馆藏目录。
“玛丽·昂图瓦纳特的祈祷书?”他叫起来,“王后把它留给贴身女仆,嘱她
秘密转给费尔桑伯爵。伯爵一家恭恭敬敬地将它保存下来,五年前送到一个博物馆
展出。”“哪家博物馆?”“就是卡尔纳瓦莱博物馆。”“它会开放吗?”“二十
分钟后就开门。”伊齐多尔与他的朋友跳下马车时,德·赛维涅夫人旧居正好开门。
“瞧,博特莱先生!”有十个人向他打招呼。他认出跟踪报道“空心尖顶”的
那帮记者,不由得大吃一惊。其中一人大声说:
“真怪,嗯!我们都想到一块儿了!当心,亚森·罗平也许就在我们中间。”
他们一起进门。馆长得到通报,立刻出来接待,领他们来到橱窗前,拿出那本极素
朴、毫无装饰、没有一点王家气派的书。大家看到书的外观,想到王后曾在那么悲
惨的日子里摸过它,哭红的眼睛看过它,不免有些激动……
都不敢拿过来翻动,好像这会亵渎圣物似的……
“喂,博特莱先生,这是落在您身上的任务……”他惶恐地接过书。文章的作
者描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