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岩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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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作品的人,是让·达瓦尔介绍给伯爵的,就觉得这些地方非常可疑了。”“那么?”
“那么可以得出结论:让·达瓦尔和夏尔普纳是一伙的。现在只有一步了。刚才我
们交谈时,我走完了这一步。”“稍许快了点,我觉得。”“确实,要有物证。而
在达瓦尔的卧室里,在他带有吸墨纸的书写板上,我在一张吸墨纸上,发现了一个
反印上去的地址:巴黎, 45 局,A。L。 N。 先生。
第二天,人们发现冒牌司机在圣尼科拉拍的电报,用的就是这个地址。这个物
证表明,让·达瓦尔与组织盗窃名画的团伙有联系。”菲耶尔先生没有提出任何异
议。
“好。就算这种同谋关系成立,您又得出什么结论呢?”“首先,不是那逃犯
杀死了让·达瓦尔,因为他是同谋。”“那是谁杀的呢?”“预审法官先生,您记
得德·热斯弗尔先生从昏迷中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由德·热斯弗尔小姐转
述出来,已经记录在案:‘我没有受伤。
达瓦尔呢……? 他还活着吗……? 刀在哪里……? ’德·热斯弗尔先生叙述案
子经过时说的几句话也同样记录在案。我请您将它们作一个对照:‘那人向我扑来,
对准我太阳穴猛击一拳,把我打昏了。’德·热斯弗尔先生昏迷了,怎么可能在醒
来时知道达瓦尔被刀刺了呢?”博特莱并不期待人家回答他这些问题,似乎他要亲
自回答,要打断人家的议论。他马上接着说:
“因此,是让·达瓦尔把三个盗贼引进客厅的。当他与他们称作头目的人在一
起的时候,小客厅里传出声音。达瓦尔打开门,认出是德·热斯弗尔先生,便持刀
向他扑过去。德·热斯弗尔先生夺过刀反击,刺中达瓦尔,但他自己也被一个家伙
一拳击倒。就是两个姑娘几分钟后见到的那家伙。”菲耶尔先生与探长又互望一眼。
加尼玛尔点点头,模样有点困惑。法官问道:
“伯爵先生,我应该认为这说法是对的吗?”德·热斯弗尔先生不回答。
“喂,伯爵先生,您的沉默使我们推测……”德·热斯弗尔先生十分明确地答
道:
“这说法完全正确。”法官跳起来。
“那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要诱使司法当局犯错误呢?为什么要隐瞒由于正
当自卫而有权采取的行动呢?”“二十年来,”德·热斯弗尔先生说,“达瓦尔一
直在我身边工作。我很信任他。他帮了我极大的忙。不知受了什么诱惑,他背弃了
我。念他旧情,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背叛。”“您不愿意,好吧。可您应该……”
“我不同意您的意见,预审法官先生。既然此案没有连累任何无辜者,我就有权不
指控一个既是罪犯又是受害者的人。他已经死了。我认为死亡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
“可是现在,伯爵先生,既然真相已经公开,您可以说了。”“对。这里有他两封
信的草稿,是他写给同伙的。他死后几分钟,我从他皮夹里找到的。”“提到了盗
窃动机?”“你们去迪耶普沙滩街十八号。那里住着一位叫作韦尔迪埃太太的女人。
达瓦尔认识她两年了。为了满足她对金钱的需要,他才干这种事的。”一切都清楚
了。罩在惨案上的迷雾渐渐消散。“我们继续说。”伯爵离开后,菲耶尔先生对博
特莱说。“真的,”博特莱快活地说,“我差不多讲完了。”“那受伤的逃犯呢?”
“这点,预审法官先生,您知道的跟我一样多……您循着他的足迹,在修道院草地
上看过……您知道……”“对,我知道……可是,他们把他救走了。现在我希望的,
是找到那个客栈……”伊齐多尔·博特莱哈哈大笑。
“客栈!没有什么客栈!那是为了迷惑司法当局的。这花招很巧妙,因为它成
功了。”“可这是德拉特尔大夫说的……”“咳!这正是花招。”博特莱自信地叫
道,“德拉特尔大夫说了不要相信他的话。他那晚的经历,他只泛泛说了几句,不
愿说出危及顾客安全的任何详情……于是忽然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一个客栈上。
您可以肯定,他这么说是迫不得已。他讲的那些事都是他们授意的,否则他将遭到
可怕的报复。
他有妻子女儿,他爱她们,不得不服从那些人。他觉得他们力量强大。因此他
才向你们提供这个最具体的线索。”“具体得无法找到那家客栈。”“具体得使你
们不断寻找,尽管不像真的,具体得把你们的目光引向它处,忽视了那唯一可能藏
了人的地方,忽视了那人被德·圣韦朗小姐打伤后就没有离开、也无法离开的神秘
地方,像野兽钻洞似地躲进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修道院废墟。”
“可是,那里只有几堵墙,几根柱子。”“他就躲进了那里,预审法官先生。”博
特莱大声说,“你们应该去那里寻找。你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亚森·罗平!”“亚
森·罗平!”菲耶尔先生跳起来。
房间里一片庄严肃穆。那家喻户晓的名字在静寂中慢慢回荡。亚森·罗平这个
大冒险家,贼王,难道他就是那已经战败、却不见人影、他们几天来搜捕不到的对
手?亚森·罗平落网就擒,对一位预审法官来说,就意味着一夜间升官发财,富贵
荣华呵!加尼玛尔没有说话,伊齐多尔转向他说:
“您同意我的意见吧,探长先生?”“当然!”“您从不怀疑是他组织的这个
案子?”“一秒钟也没有怀疑过。特征明摆着!完全是亚森·罗平的手法,与别人
的不一样,就像每张面孔各各不同。只要张开眼睛就看得出。”“您认为……您认
为……”菲耶尔先生反复说。“对,我认为是他!”年轻人大声道,“喏,光从这
一点就看得出:他们之间通讯用的是哪几个姓名的缩写字母?A。 L。 N。 ,A 是亚
森(Arsene)的第一个字母,L。 N。 是罗平(Lupin )的前后两个字母。”“啊!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加尼玛尔说,“你真厉害,老加尼玛尔还是缴械投降算
了。”博特莱高兴得脸红了,握住探长伸过来的手。三个人走上阳台,向修道院遗
址望去。菲耶尔先生轻轻说:“这么说,他还在那里。”“他在那里。”博特莱说,
声音低沉,“从倒下的那一分钟起,他就在那里。从逻辑和实际上看,他要逃走不
可能不被德·圣韦朗小姐和两个仆人发现。”“您有什么证据。”“证据,他的同
伙提供了。第二天早上,一个同伙假装司机,开车把您送到这里……”“为了取走
那顶帽子,那表明身分的东西。”“对。不过,尤其是为了观察现场,摸清情况,
亲眼见见老板的下落。”“他摸清情况了吗?”“我猜想是摸清了,因为他知道了
老板藏身的地方,还得知老板情况危急,因为他十分焦急,忍不住写了这句威胁话,
‘老板若是死了,姑娘别想好过。’”“他的朋友没有把他救出去吗?”“什么时
候?您手下的人没有离开过废墟。再说又能把他送到哪里去呢?最多送到几百米以
外,因为受重伤的人不宜作长途旅行……要那样早被您逮住了。所以不能动。我跟
您说,他还在那里。他的朋友不会把他从这个最安全的地方接走。警察们像孩子似
地跑去救火的时候,他们把大夫带到了这里。”“可他怎么生活呢?他得吃东西,
喝水呀!”“这我就说不出什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在那里,这我
可以发誓。他在那里,因为他不可能不在那里。我就像亲眼看见他,亲手摸到他一
样坚信这一点。他在那里!”他伸出一个指头,对着废墟方向,在空间划了一个小
圈。圈渐渐缩小,最后成了一个点。这个点,他身旁的两个人倾着身子发狂地寻找
着。他们和博特莱持一样的见解,都为此而激动,都被他热烈的自信感染得浑身发
抖。是的,亚森·罗平在那里。从理论上和实际上说都在那里。两人不再有任何怀
疑。那闻名遐迩的冒险家,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躺在地上,无人救援,发着高烧,
精疲力竭,想到这里,他们不禁觉得有几分凄凉。
“如果他死了呢?”菲耶尔先生低声说。
“如果他死了,”博特莱说,“如果他的同伙确知他死了,那末,法官先生,
请您立即保护德·圣韦朗小姐,因为他们的报复是可怕的。”菲耶尔先生乐于有这
么个不可思议的人协助自己,便一再挽留,可是博特莱假期满了,几分钟以后,还
是告辞了,取道迪耶普,于五点钟到达巴黎,八点钟与同学一起跨进让松中学的大
门。
加尼玛尔在昂布吕梅齐废墟上又作了一番仔细搜查,还是没有结果,便坐当晚
的快车走了。回到家,他发现这样一封快信:
探长先生:
晚间有点空,又收集了一些补充情况,想必您会感兴趣。
一年来亚森·罗平住在巴黎,化名艾蒂安·德·沃德莱。您在报纸社交新闻栏
或体育新闻栏里经常能读到这个名字。他到处旅游,长期外出,据说他有时去孟加
拉猎虎,有时上西伯利亚猎蓝狐。别人认为他在做什么买卖,但对他究竟干什么又
不清楚。
他现在的住址是:马尔伯夫街三十六号(请注意,马尔伯夫街在45 局附近)。
从四月二十三日星期四,就是昂布吕梅齐案发生前一天起,就没有听到过艾蒂安·
德·沃德莱的任何消息。
探长先生,感谢您对我的好意,并请接受我崇高的敬礼。
伊齐多尔·博特莱又及:您尤其不要以为我获取这些情况费了很大力气。案发
当天上午,当菲耶尔先生向几位有特权的人发指示时,我有幸检查了逃犯那顶帽子,
后来那冒牌司机把它换了。您知道,我看到了帽商的名字,于是找到门市部打听到
了买帽子人的姓名地址。
次日早上,加尼玛尔来到马尔伯夫街三十六号,向看门人打听了情况,就让他
开门进入底层右边的房间。除了壁炉中的灰烬,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四天前,有两位朋友来到这里烧毁了可能成为证据的全部文件。当加尼玛尔准
备离去时,正好撞见一位邮差。他是来给德·沃德莱先生送信的。下午,检察院得
知此事,便要求审查这封信。信上盖有美国邮戳,是用英文写的,内容如下:
先生:
我谨向您确认我对您的代理人的答复。您将德·热斯弗尔先生的四幅油画弄到
手后,即可用方便的方式发运。其他东西如能到手,亦请附上。不过对此我深表怀
疑。
有件意外的事使我不得不动身。我将与本信同时到达。你可来“大饭店”见我。
哈林顿加尼玛尔当天就拿着逮捕证,把美国公民哈林顿先生带到看守所,指控
他犯有窝赃和同谋罪。
于是,才二十四小时,靠一位十七岁的中学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指点,案件的所
有症结迎刃而解。才二十四小时,原来无法解释的问题变得简单明朗;才二十四小
时,那些同伙营救头目的计划便泡了汤,逮捕受伤和垂死的亚森·罗平已是毫无疑
问的事情。他的团伙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人们知道了亚森·罗平在巴黎的住址和假
身份,他那经过长久策划极为周密的阴谋,尚未成功就被戳穿了。这可是破天荒第
一次。
公众又是惊异,又是钦佩好奇,一时引起了广泛的议论,那位鲁昂的记者在一
篇十分成功的文章中,叙述了他访问那位修辞班学生的情况,描述了他的潇洒风度,
单纯的魅力和沉着的自信。加尼玛尔和菲耶尔先生激动不已,也顾不了自己的职业
自尊披露了秘密,让公众得知博特莱在最后几件事情上所起的作用:原来这一切都
是他的功劳,胜利应该归功于他!
一夜之间,伊齐多尔·博特莱成了英雄。群众大为激动,想方设法打听他们最
新的宠儿各方面的细节。记者们成群涌向让松—德—赛伊中学,等待走读生放学,
向他们了解有关博特莱的情况,远的近的都要。于是他们知道了这位学生在同学中
享有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对手的名声。有好几次,他只根据报上读到的一些情况,
运用逻辑推理,便道出了错综复杂的案子的结果,而司法当局在他之后好久才破案。
给博特莱出难题成了让松中学的一种娱乐。同学们看着他一步步分析、推理,慢慢
深入一团混沌之中,觉得极为开心。在食品杂货商若里斯被捕前十天,他就指出从
那把著名的雨伞着手可以查出罪犯,同样,在圣克卢惨案上,他一开始就肯定看门
人是唯一可能的凶手。
最奇特的要算在让松中学学生中流传的那本小册子。小册子用打字机打印,印
了十册,署着他的名字;书名是《亚森·罗平,其手法的传统性和独特性》。在论
述了其人其手法之后,他把英国式的幽默和法国式的讽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这本
小册子对亚森·罗平的每一次冒险都作了深入的研究,突出地揭露了这位著名大盗
的作案手法,把他的行动方式、独特策略,通过报纸发表的书信联系、威胁恐吓、
盗窃声明等整套机制,总之,他折磨受害者,使其几乎自愿就范同意受害的全套诡
计揭露出来。
它的批评是如此公正、生动、鞭辟入里,讽刺如此坦率而毫不留情,使取笑者
很快站到他那一边,使群众的好感立即从亚森·罗平身上转向伊齐多尔·博特莱。
大家预言两人的交锋不可避免,胜利将属于年轻的修辞班学生。
不管怎样,这个胜利,菲耶尔先生和巴黎检察院有些妒忌,因此态度有所保留。
一方面,哈林顿先生的身份确实尚未查明,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属于亚森·罗
平的团伙。哈林顿不管是不是同伙,反正是撬口不开。更糟的是,人们检验他的字
迹后,并不敢肯定那封被截获的信出自他的手笔。一位哈林顿先生,带着一只旅行
袋和一个装满钞票的皮夹,来到大饭店下榻。
人们所肯定的,仅此而已。
另一方面,在迪耶普,菲耶尔先生躺在博特莱替他挣来的成就上毫无进展。德·
圣韦朗小姐在案发前夕误认作博特莱的那个人,仍然是个谜。有关四幅鲁本斯的油
画失窃的情况,这些画下落如何,夜间那辆运画的汽车走的是哪条路,都还是一片
黑暗。
在吕纳莱、耶维尔、伊韦托,有人收集了汽车驶过的证据。在科德贝克—昂—
科,也收集了证据,汽车大概在拂晓时分在那里乘汽船渡过了赛纳河。
但是,一深入调查,证实那是一辆敞篷汽车,如果装了四幅大油画,渡轮上的
职员不可能看不见。这也许是那辆汽车,可又冒出了新的问题:四幅油画到哪里去
了呢?
这许多问题,菲耶尔先生找不到答案。他的手下每天在废墟上搜索。他也几乎
每天亲自前来指点。但从那里到发现亚森·罗平藏身之所——假如博特莱的看法是
正确的话——要跨越一条鸿沟,而这位优秀法官看来不准备跨过去。
于是,人们自然又转向伊齐多尔·博特莱,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拨开了迷雾;他
一走,迷雾重又聚拢,而且变得越发浓重了。他为什么不热心破此案,一破到底呢?
他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只要稍作努力,不就成功了吗?
《大报》一位编辑以博特莱的监护人贝尔诺的名义进了让松中学,向他提出这
个问题。伊齐多尔谨慎地答道:“亲爱的先生,世界上不光有亚森·罗平,不光有
盗贼和侦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