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流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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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醇知道后,虽然觉得好象有哪里不妥,却也没什么说。见着俞敉情绪低落还难得安慰了他一句,可俞敉却觉得这是掌柜给他的临终关怀,心里更担心了。
又过了几日。
午时,
尹玉醇坐着,托腮想事。
“掌柜~”俞敉走过来。
“什么事儿~”这几天尹玉醇都是和颜悦色,她和这孩子毕竟就要分开了。
“您要走了~是吗?”俞敉说了一半,就泪如雨下。
“嗯~”尹玉醇低下了头,她本想最后一天再说,看来这孩子很敏锐。
“您会带我走的,是不是。”俞敉小可怜似的瞧着尹玉醇。
尹玉醇闭了一下眼,硬起心肠,沉声说:“我准备了些钱,把店也留给你。以后你做点小买卖,也算有生计了。你书读得不错,用些心,过几年,去试试看,或许能成。……可是~没有钱财去通关节,怕是不易高中。唉~不说了,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她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
“别丢下我,我不要钱,不要店,我只想跟着您~您别不要我~”俞敉说着,竟扑进了尹玉醇的怀中。
想推开他,他却死命搂着不放,尹玉醇提声:“松开!”
“不!”俞敉豁出去了,“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你走了,我要活不下去啦!……你对我好……教我书里的道理。我~我喜欢你~掌柜。你不能撇下我不管啊~你走了,我就去死!!我不活了啦!你不如马上杀了呀!!!”
“胡闹~男子汉,要死要活的,象什么!快起来!你这般的样儿,我更加不会带你走!”尹玉醇很是严厉。
俞敉听出了回旋的余地,立即收了泪,抬起头,哀求着:“掌柜~我不哭,我会好好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会听您话的。我会好好学,混出个样子来,以后您老了,我会服伺您的,一辈子孝敬您~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尹玉醇听了,冷笑一声:“变脸挺快的啊~我可不指望你孝敬~”
“不~掌柜,您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不是奸滑小人,我~我刚才只是觉得,你也许~也许会~所以才……”俞敉摆着双手,慌忙解释。
推开他,尹玉醇站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人要靠自己。依赖心思不能太重。”
“我~我~”俞敉歪倒在地上,抬头望着尹玉醇。
“你难道忘了,去年这个时候,你正饥寒交迫,命不能保。如今你可以有钱,有店,不愁温饱。俞敉呀~做人要知足。”俞敉的表情虽然悲凄得让人硬不下心,可尹玉醇还是不为所动。
她这话一说,俞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眼见着掌柜要进内屋,这孩子心中又急又怕,知道过了这机会,事情就算是敲定了。可他真不晓得怎么样才能留在掌柜身边,脑海中是一片纷乱。
尹玉醇进了内院。
一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
尹玉醇拿起那个怪模样的荷花灯,手指轻轻地抚过,‘此番星辰非昨夜,为谁风波岸边人’。如果有传世投身,玉儿也该到了放彩灯的年纪了。就算真的姻缘天定,可你我还是会有缘无份,情谊只有心存……如美酒,深深埋存,香浓意醇。
“尹玉醇!”俞敉虽然出现在房门口。
尹玉醇断了回想,冷冷地转过身,就见俞敉一手撑着门,一手握着拳。这情形?差不多就象惊见儿子准备离家出走,父亲将其抓了个正着,呵呵~显得有些怪异
“尹玉醇!你听好了!”俞敉表现的很有气魄。
可尹玉醇却毫不在意,她小心地将‘荷花灯’收回架子上,并没问俞敉怎么敢内屋!而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听着呢~”
俞敉见掌柜这样,气势反而下去五分,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你比我爹好!”
“?”什么跟什么?尹玉醇挑了一下眉,继续听着。
“爹教我识字、看书,可爹不会给我做吃的,不会帮我洗脏被子,更不会帮我蓖~头发里的虱子……你就象我娘~可娘没教我书里的道理……你教我,养我,我就当你是我爹我娘啦~你说人要知足,是!去年这个时候,我要是有顿饱饭,有个避风的地方,我就知足了。但现下不同了,你给了我更好的!是你!!是你让我瞧到好了!我以为能一辈子这么好好的过下去!可~可你又收回去了!你你你!你又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爹娘已经走了~我难过,我伤心。如今我已经~已经当你是我的爹娘了,可你也要走~”俞敉泪流满面,说到后来开始自暴自弃:“你们一个个都抛弃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都不要我~呜呜~男子汉不能要死要活,可我活着没意思了,不想活了~去年我还不想死,我还想要活,活着长大,活着成个家,娶媳妇,生孩子,一家人。可~可今朝这些我都不想了,我的心没了,去哪儿了,我的心去哪儿了??被你!!是被你尹玉醇给刨掉了。”
说到这里,俞敉疯了一样,冲过来,揪着尹玉醇的衣服,大喊:“你把我的心还给我,还给我!!呜呜~”
慢慢的,他放开手,滑倒在地,抱着头,低声呜咽着“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过了很久~很久……大概到了‘日昳’时分。
“闹腾好了!你不饿吗?”尹玉醇问。
“……”俞敉抬起头,脸上的泪早干了,只是眼睛却是肿的。
“以前是太纵容了,纵得你都疯啦!没大没小的乱叫唤~以后的饭,都你来烧!”尹玉醇没好气地说。
俞敉听了,眨眨寿桃眼,“以后~以后!!!掌柜的~你这是答应了!你会带着我的!!是不是!”
尹玉醇不耐烦地一摆手,“好了~好了~去把厨房的饭菜热了。吃过饭,我们还有事要做!”
……
两人在内屋,吃起午餐。
因为过了吃饭的时候,尹玉醇不怎么饿,倒是俞敉,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师傅~您多吃些菜~”俞敉探着身,准备把肉都拣到尹玉醇碗里,他十分殷勤,心想着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进内院,可以进书房,可以进酒窖,可以在没外人的时候叫师傅~以后他就是掌柜的人了。
尹玉醇抬手挡了一下,让俞敉坐回去,好好吃饭。“够啦~我吃不了多少,倒是你,还在长身子……刚才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这一路上,我会注意的。”俞敉一边答应,一边盯着尹玉醇碗里那块肉,琢磨着师傅会不会嫌他拣过的,脏,不肯吃。
尹玉醇怎会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她夹起那块肉,小小地咬了一口。
吃了!呵呵~俞敉暗自欢呼,眼儿眯成一条丝线。
傍晚时分。
尹玉醇和俞敉正在酒窖。
“这是白兰地。”
“白兰地?用白兰花酿的吗?”
“不是,它是葡萄制的烧酒……”
突然,外面有拦砸门的声音。
“快开门!!叭!!”已经破门而入。
两人马上出来,合了机关,刚跑到院中央,就见一队兵士。
“这酒铺是你们的!!”其中一人说。
“大人,您这是……”俞敉说着,把尹玉醇挡在身后。
“屋里没有别人了。”几个士卒从内屋出来。
“把人带走!”
不由分说,尹玉醇和俞敉就被拎走了。
第8章
“是他卖给你的?”军士将尹玉醇向前一推,问。
“不是他!是这个小子!”陈七布指着俞敉说。他还不想害了尹玉醇,不过那个小鬼,卖了应该没有关系。
“打!”
“慢着!大人要罚我,小的自然领受,可总得有个说项吧~”俞敉可不傻。
“黑了心,敢卖掺水的酒!还不该打!”
“小人冤枉!店里从来不卖掺水的酒,这个事儿,城中的老主顾都能作证!这陈掌柜的人品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其中有蹊跷~我要跟他对质!”俞敉倒是能言善辩,尹玉醇边上瞧着,也不多言……
一通辩论下来,事情败露,陈七布倒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小崽子脑子灵光,伶牙俐齿,早知道就该诬蔑尹玉醇。
“你还有什么话说?”严敏之问道。本来惩治个奸商,还用不着他出面。谁知那孩子挺能闹,愣把事情挑开了,弄得下面的兵卒不好做事。其实,此行别有深意,却正好抓着了地方官的错处。原想一边敲打敲打周明方,一边趁着打仗之前,预备些钱粮,也免得户部补给不上的时候,大伙儿饿肚子上阵,把命给丢了。
“大人英明~”俞敉瞧着陈七布就要倒霉,眼中有了一丝笑意,心说,你一个卖草席子的,买了我两缸,七坛的酒,你哪里弄来的五缸酒卖给官府,不管是查帐,还是查人,你都有纰漏可寻。
“我有话说!!!”陈七布狗急跳墙,准备乱攀咬,他不甘心受罚挨打,至少也要拉上个陪绑的。于是就指着尹玉醇,说:“大人,他家铺子里不止那些酒,他是有好酒的,可他藏着掖着就是不肯拿出来卖给官家。您各位大人,是要在前方打仗拼命的,要咱们地方上一些酒来御寒提劲,那是最最应该的事,况且大人们是出钱的~可这尹玉醇见了告示,却无动于衷,明摆他是瞧不起……”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家掌柜见了告示!要是见了告示,还会等你来买酒,让你低价进,高价出吗!你这是想勾陷!大人,陈掌柜的品行,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他的话,可不能信!”抓住陈七布话中的漏洞,俞敉立即出击。
“我没胡说,大人,您到他家里搜一搜,就晓得了!”陈七布叫道。
听了此言,俞敉心下一寒,可不能让他们搜屋子啊~
所幸此时,周大人站出来解围,“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军师,我有几句话说。”
严敏之微一点头,客气着说道:“不敢枉称军师,周大人抬举我了。你有话请讲。”
周明方喝过尹玉醇的酒,知道是好酒,而陈七布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他家草席比别家算是差的,却死皮赖脸得推销,烦不过,真买了他的,最后他却四处说官府给的价钱低了。另外,他竟然还要把女儿,说给我作妾,又是到处张扬,把没谱的事,传得尽人皆知。
周大人当然是要帮尹玉醇说话,把陈七布的罪过给坐实了。
“出了这种事,总是不好的~将士们流血拼杀,想备些酒用,你们孝云城却卖给我们掺了水的。”严敏之也不想搞大事情,但是好处,总要弄一些回去交差的。
“确实是下官失职。让这等奸商混水摸鱼,坏了事,寒了将士们的心。来人~……一点小小意思,算是给将士们的陪罪……”周明方在官场也混迹这么多年了,哪会不知道此中奥妙~这种小事,本提不上台面,不过是将军们想到地方上来打点秋风罢了。
“嗯~周大人的心意,我就代将士们收下了~这个人,就交你处置了。”严敏之一摆手,让属下把单子收了。等明天就照着单子拿东西。
“出了这等小人,真是有损我们孝云城父老的颜面,来呀~带下去重打十个大板!”周明方仁厚,还算手下留情。
“等等!!!!大人,我还有话说!”陈七布要做垂死挣扎。
“哦~……你说!”严敏之瞥了一眼周明方,心道:也许还能整出点事来,那刚才的礼单,怕还得往上加些量~
陈七布挣开衙差,几下爬到严敏之脚下,然后指着边上的周明方,说道:“军师大人,府尹他有意包庇尹玉醇!他家千金,中意于那卖酒郎,去年‘流波彩灯节’上,周姑娘让衙役拦着大伙儿,不让上前,只许那小子去河里取她放的彩灯,这事,全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你!!!你住口!”周明方的脸一下子白了。
严敏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笑道:“哦~周大人!可有此事啊~”
周明方脑子转得也算快,马上说:“唉~小女情窦初开,难得见着英俊男儿,一时鲁莽,犯了大错。事后得知,本官马上就罚她了,当然也训戒属下,不能由着小女胡闹~严大人~我身后无子,仅这一个劣女,年纪尚初,不懂规矩……”说着话,周明方又朝属下甩眼色,马上就有人,又递上一个托盘来,里面是银票。
转过头,上下扫了尹玉醇几眼,严敏之打起了哈哈:“看看这小子,长得确实不赖~哈哈。~男女之事嘛~情有可原”严敏之也知道适可而止,别让人家出血太多,要是把周明方逼急了,大家都不好看。
眼瞧着,事情就这么过了,破财的破财,收钱的收钱,挨打的也要挨打。
就听外面声音朗朗:“什么男女之事,情有可原啊~”
“王爷!”众人一惊,都欲行礼。
“免了~在说些什么呢,如此开怀~”平疆王身着金盔银甲,行踏沉沉,他剑眉炯目,峰鼻薄唇,相貌堂堂。此时一看,既是威风凛凛,又不失为温文平易。
严敏之立即上前,将事情简要说了。同时跟周明方一起,将王爷请入正堂。
平疆王落座后,马上就有人上茶,摆糕点,几多孝敬。王爷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说:“既然说有好酒,敏之啊~你就带人去找找!别让升斗小民以为‘征西军’连几坛酒都买不起。”
角落这个人,平疆王赵懿忻是看到的,可不就是‘流波彩灯节’上,被他撞倒的那个。说不定,事情巧了,此人就是他要找的。
话说,初冬,平疆王赵懿忻被授‘征西大元帅’印。
府宴上,众人频频举酒,祝王爷此次平蛮,马到功成。
孟启珑起身,施礼向天,叹道:“开国圣祖时,谋士尹方宇,善制美酒,可惜,如今却再也没有那般的好酒,可以敬王爷了~”
“孟将军啊~您是真的要敬王爷,还是自己想喝好酒呀!哈哈~”
“是啊~是啊~那位尹方宇,据说做了‘方外之人’,说不准,都成仙飞升了。就算活着,也不一定肯拿酒出来给你!哈哈~”
“各位大人~下官近日,倒弄到一小壶好酒!”
“哦?王老弟,你别是吹牛吧,王爷爱酒,可是品酒的行家~”
“岂敢在王爷面前吹嘘,我这就让人去取!”
……
“王爷~属下不信王大人的酒,真能匹敌。不如让敏之我,先行品鉴~”酒拿来了,严敏之站起来说。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不伤情面地验一下毒,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爷有个闪失,大家都不好过。
严敏之尝了一小口,再倒了一些到杯中,看着色泽,又尝了一口,神色不定。
“我说敏之兄啊~你别一个人,全喝了!”献酒的王颖楠急着说。
过了一会儿,严敏之觉得身上没什么不适,才把酒呈给了王爷,说了声:“确是佳酿~”
平疆王喝了之后,眯起眼,点了一下头。
“王老弟,你是哪儿弄来的!”
“就前天!罗家有几船东西出海,是报关的样货。”
“既然是好东西,你怎么就放行了呢,白白便宜了番邦的人。”
“哪说不是呢,我当时就去追了~可你也知道,下面人的弯弯绕绕,等我去了,船都开走一个时辰了……什么?撤他们的职~没用的~还得罪人呢。我坐这位儿,也难啊~边边角角都得顾着。你们营房里倒还好,都是硬挺硬的。我这辖里,全是京里各家各户的七舅三伯,虽说是我的手下,可都不好碰啊~”王颖楠倒起苦水来。
“哈哈~颖楠老兄,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谁不知道,你当得可是肥差啊,看看,王爷都没喝上的好酒,你倒先得了!我们营里,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