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宫砂-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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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青虎对宿魅的忠心所有人都知道,此番自己夸大宿魅的病情,自是让青虎十分着急。
瞪了他一眼,青虎只是在落雪背上两个拍击,昏迷着的落雪便缓缓醒来。
月风笑着说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落雪。”没有对落雪隐瞒他的不悦,在他看来,只要是落雪这个人,其他一切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
但宿魅不一样,他那种人,一旦交出了心,便是完完全全的信任,若得知一切不过是骗局,他受的伤害便也是最大的,得到的讽刺也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如此骄傲的人,被自己心爱的人戏弄,该是怎样的痛苦,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歉意的笑了笑,落雪自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宽容。
“好了,我们先出去了,王爷就有老你照看了。”说完便拉着一旁傻立着的青虎走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落雪缓缓走至榻前,对他,她心中不仅仅有着爱,却也带着惧意。
瘦了,他怎么憔悴了呢?这个词在他身上出现,实在是让她觉着心疼,如此强悍的一个人,却也被病痛折磨成这样了。羽落雪,你何等的残忍,竟然将他伤得如此严重。在这个世间,她最不想伤害的人该是他呢!可为何造化弄人,硬是在她肩上背负不能爱他的责任,硬是在他与她之间横亘着过多的不可逾越呢?
正欲伸出覆上他的消瘦,却发现因着多日未曾梳洗的肮脏让她的双手不再白皙,低头望了望自己一身的脏污,轻微的皱了皱眉。
他是最爱洁净的,甚少穿深色衣衫,一向都以浅色衣衫示人,却也容不得一丝的脏污。她知道,只因幼时心灵的创伤,使得他总觉着自己身上带着肮脏,想用外在的装扮来洗涤心灵上的脏污。
想到这里,她不觉向榻外移了移。
身子刚挪动一点点,榻上的宿魅却忽地睁开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吓得落雪当下忘了呼吸,呆呆的站在一旁。
下一刻,身子便被宿魅拉入怀里,颈间瞬间被他的头颅占领:“十七,我来迟了,终究是迟了。走了,你就这样走了,抛下我就这样离……”喃喃的低于在她耳畔响起。
顾不得自己身子上的不洁,落雪轻轻回抱着他,知道他此刻并不清醒,却也不说话,害怕自己一说话便惊醒了他的神智,害怕他的无助在下一刻便成冷漠。在没有交心之前,她可以对他的冷漠耸肩,在交心之后,她却无法漠视他对自己的淡漠。
“为何要这样对我,十七,你好生残忍呢!如果今生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没有遇到你,没有遇到……”
不,不要,不能不遇到,即使知道你会痛,但仍旧不希望你忘了我。爷,十七好自私。
渐渐的说着,宿魅便缓缓的坠入梦乡,无需月风的扎挣,无需过多的挣扎,就那么暖暖的睡了下去,身体的温度亦不再冰凉,双眉间鸿沟不再。
晚膳刚过,阿心末儿过来侍候宿魅的时候,月风挡在门口笑道:“右夫人,可真是不巧了,今日王爷的身子实在是需要静养,若有人在一旁,怕也是适得其反。”
接近晚膳的时候,便听闻丫鬟们说青虎将落雪接了回来,早就想过来一探虚实,却苦于宿魅一向规矩颇多,虽然此时他身子不好,难免在好过来以后不会处罚她。便也只好忍到用了晚膳过来。
自宿魅病下以后,玉风便依照往常的习惯,从夫人开始,安排她们过来侍候。
当下阿心末儿脸上便挂不住了:“昨夜姐姐过来的时候,怎地就没听闻要静养,怎地今晚轮着我了便如此?存心不让我见着爷不是么?”毕竟是北方人,又是堂堂一国公主,自然是吞不下这么许多气。
“右夫人若是觉着在下说得不对,尽可进去便是了。”稍稍的一个侧身,却也没有让出足以通过一人的地方:“如果他日王爷病情加重,可别怪到在下头上。昨日左夫人过来,已经是下下之策了。”
阿心末儿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却仍旧不甘心的说:“可那名罪女不也在么?”这才是最让她寝食难安的问题。
“这也是无奈的办法,因为她先前有照料爷的经验,夫人应该只是,爷的生活习性与他人的不一般,若是不熟悉的人,真的只会加重爷的病情。”
点了点头,这倒是,宿魅想来喜怒无常,指不定自己一个没有侍弄好,反倒招他心烦了。
“罢了!那我先回了,若爷醒来,记着让人只会我一声。”
松下一口气来:“这个在下自是省得。”落雪,这可是唯一让你翻身的机会,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夜间,落雪只是默默的守在榻前,每个两个时辰便给他喂一次药。依然是用手撑开他的牙关,仍旧是右掌鲜血淋漓。
但这次,她却没有感觉到痛,亦没有困得睡不着觉,似乎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她已经能够忘记一切痛苦了。
第二天清晨,落雪梳洗完后。欲洗好巾帕给宿魅擦拭一番,手还在拧着巾帕,只听一声:“谁允许你进来的?”冷冷的一声,打断了她所有的贪恋;淡淡的语气,撕裂了她所有编织的梦。
右手的伤口痛的难受,“啪!”的一声,巾帕掉入水盆,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脸上,仿若流出的泪水一般,但却多了几分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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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回 淡淡守候
如狂风暴雨般的身影掠至一旁,手一个翻扬,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有节奏的在房间响起,银制的水盆蔓延着响亮的涟漪。水在瞬间湿了一地,落雪刚换上的衣衫湿了个透彻,本就单薄的身子显得给外孤苦。
垂下眼眸,用衣袖不动神色的藏起受伤的右手,缓缓的跪道在那湿润的地板,头轻轻磕下:“妾身……”
“闭嘴!谁让你说妾身了?谁允许你如此自称了?你是何人?本王认识你么?”暴跳的声音在寝房响起,只闻外间一片跪道在地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此番若是宿魅对落雪发火,那么他们这些共犯只是难逃一劫。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伏在地上,身体上的寒冷仍旧敌不过心中的冰凉。
见她不说话,宿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扯起她的右手:“说话,别总给本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烦。”一张张狂的脸上,过多的怒火让人心惊肉跳。
因着他强势的提起,落雪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却也仍旧不敢抓住他来扶稳身子,这便使得她羸弱的身子在起来的瞬间显得飘摇不定,当下也不敢怠慢:“是奴婢自己要来的。”落寞的声音太过寂寥。
“你自己要来?谁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利?谁让你如此张扬?”手一个用力,却在看到斑驳的右手时,脸上反而多了几许讽刺:“怎么?还想用这一招来博得本王的同情么?不妨告诉你,没用了,这样只会让本王觉得更加恶心。”故意忽略在看到她消瘦的身子时,心中闪过的不舍。手下一个甩开,落雪毫无准备的身子便被甩向地面。
缓缓的爬起,直挺挺的站立起来,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怜,只因那会让他愤怒:“请让奴婢留下来照顾爷,都是因为奴婢,爷的身子……”
“放肆,你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谁,从你放弃的那一天便不值得本王伤心了。”手下拿了一旁的花瓶,愤怒的欲向落雪砸去,最终却只是用力砸在地面:“滚,你给本王滚出去。”语气中有着发怒,却似乎是对自己的怒火,对自己不忍心伤她的怒火。
没再说话,落雪只是缓缓的走了出去,没有方向,没有意识,只是那么茫然的走了出去。
走到外厅,便见满地的侍女奴才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月风更是慌忙迎上前来,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紫衣,你等快些去备些热水,给小姐沐浴一番。”随即转过身来安慰着落雪:“落雪,不怕,我去跟王爷说。”
挣扎着站了起来:“不了,你不用去了,我还是回到那里,或许那样会让爷的心里好受一些。”双眼望着门外的天空,没有一丝欲望,生存的欲望。
“落雪,你别傻了,去到那里你还有活路么?”轻摇着她的身子,想要摇回她散乱的思绪:“你忘了,王爷或许现在生你的气,但你忘了,你还有孩子,还有若槢和珞溪呢!”
孩子?自从出生后,她便不曾好好带过,也不曾给过过多的感情,只因知道自己终有离去的一天,所以害怕,害怕在离开的那一天,心中太多的牵挂会让她不舍,所以她只带走了对他的爱,带走了对他的不舍。
以为自己终于说服了她,月风高兴的说:“人怎能没有做错的时候,王爷此时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不好听一些,等过了这个劲也就好了。”双眼求证的看着她。
可以么?真的可以在他身边么?
点了点头:“可以的,男人的心思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你且安心留下,王爷在生气也不会将你怎样的。”捋了捋她耳旁凌乱的发丝:“瞧瞧你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么?”
淡淡的笑了,或许,该是她为自己争取的时候了,没有了轻盈,只有他,只为他。
那以后,落雪虽然留在翱扬轩照看着两个孩子,却处处避着与宿魅见面的机会。
而宿魅虽然在看到落雪的时候,仍然动过几次怒,却也不曾再说让她离开的话,只是将青虎罚到城外镇守着关外。
病好以后,不知是为了避开落雪,还是真有那么繁忙,宿魅总是早出晚归,晨间总是在两个孩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便出去;在众人睡下以后,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这天深夜,宿魅一身寒冷的走了进来,翱扬轩的侍女们默默的侍候着,这是从宿魅的神情中看出的,这个时候宿魅不乐意她们有太大的动静。
在脱去外衾的瞬间,宿魅习惯性的朝一旁的偏房看去,却只见一袭白色衣衫在来不急隐退的情况下印入眼帘,偏房里已然熄灭的灯火让人不知里面是何等的状况,但他却仍然可以知道她在黑夜里的守候,不让人知道的默默。
在看到那一角白衫的时候,宿魅的眼中闪过类似温柔的东西。
从那以后,宿魅便不曾晚归,即使夜间在外有应酬,也会让玉风回来跟紫衣她们说一声。
这天夜里,因着雪下得太大,本到了宿魅该回来的时候,却也仍旧不见他的身影,而玉风却也不曾回来说明是怎么回事。
冬日里的宿魅无论体质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是格外脆弱的,将两个孩子侍弄睡下以后,却仍旧不见外厅有动静。
无奈之下,落雪只得走出偏房,看着在房里守着的侍女,不觉低声问道:“可有爷的消息?”明知道没有,却仍旧不甘心的问出。
紫衣摇了摇头:“不曾回来,却也不见玉风回来带话。”对十七小姐,她们不曾有过嫌弃,只是在原本喜爱的心中多了尊敬,如此坚强的女子,在爷的怒火下生存的女子,实属罕见。
没再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紧闭着的门帘。即使从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却仍旧是关注着会有他的方向。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紫衣朝一旁的侍女示意一番,将厚重的门帘撩起,以便落雪能看到外面,能第一眼看到宿魅的安全。
这一切,落雪并没有意识到,一双太过用力的眼眸渐渐酸涩,高度集中精力的脑部有些发涨,心中却是暖暖的,如此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做妻子的滋味,可笑了不是,在这最落魄的时候,她才知道了等候着他的甜美,知道了远出的他和等候的自己,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
水漏一点点的响着,时间一刻刻的流逝,外面急速而落的雪花簌簌作响,给这寂静的深夜奏上了几分柔美的旋律。
终于,外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终于,一到门前便放缓脚步、放低脚步声的旋律传来,她淡淡的笑了。
幸福,或许在艰难的时候更容易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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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回 算计重重
不待他们进来,落雪便闪身走进侧房,轻盈的身子带着喜悦,所过之处皆是阳光,所到之处满是灿烂。
刚进大厅,仿佛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宿魅迅速的朝偏房看去,不等紫衣她们走近拂去身上的落雪,身子已经掠至黑暗的偏房。
黑暗中只能听闻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榻间好眠的母子三人。
缓缓的走近榻旁,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苍白的脸颊,看着心酸的思念近在咫尺。
紧紧的稳住呼吸,即使感觉到他就在眼前,却依然不敢睁开双眼,害怕好不容易到眼前的幸福就被吓跑了。
久久的,宿魅只是一个轻轻的叹息,落寞的转身走了出去。
那一晚,落雪没有入眠,只是傻傻的笑看着纱幔直到天明。因为她知道,他与她之间,又近了一步。
实在睡不着,便穿上衣衫走出房门,宿魅房里的灯永远都是亮着的,淡淡的光芒便显示着他此刻已经睡下。
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面,在满是银白的院子里静静的坐着,这个白茫茫的世间,满是她落雪的样子,虽然寒冷,却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轻轻的走到院中,想像儿时轻盈一般,堆起一个笨笨的雪人,快乐的在漫天的雪地里寻找快乐。
被灌进脖子的冷风冻得一个瑟缩,却仍旧是俯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堆砌着雪人。
在寝房里的宿魅看着洁白世界上的那一点渺小,不觉皱了皱眉:“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却只穿那么一点点衣裳,果然是傻女人。
玉风看了看小声的说:“小姐似乎在玩雪。”
“实在是有些冷。”说完便不再说话,却也不上榻,只是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那雪地里的仙子。
看着她忽而欢快的滚着雪球,忽而双手放在唇边轻哈着,忽而暖暖的望着宿魅的寝房,忽而望着还没堆成的雪人傻傻的笑着。
淡淡的勾起唇角,多日的阴霾似乎在霎时间撤去,只剩一片艳阳,适时的温暖着这个寒冷的冬日,不会让雪话融去的温暖,那便是人的心。
紫衣拿着暖衾到的院子里:“小姐,怎地如此大的雅兴?”轻轻的将暖衾披在落雪的肩上。
“不用了!”挣了挣身子,落雪满是兴奋的说道:“我还要接着堆呢!”
不动神色的看了看宿魅的寝房,想到王爷刚才的意思,若是自己没有做好,怕是很难交代:“无论如何,小姐必须披上暖衾,不然就回去躺下。”二话不说便将暖衾系得牢牢的。
不再说话,落雪只是情绪高昂的完成着自己的动作。
那一晚,一个在院子里傻傻对着雪人,一个在寝房里静静的守候着她的快乐,她不知道他的守候,他却只是默默的满足着;她不知道他的付出,他却故我的牺牲着。
一切已经再慢慢改变,慢慢的,一丁点一丁点的改变。
因为是今年冬天的初雪,便也是祈福节的到来。祈福节,在每一年冬天的初雪过后举行,初雪越大,便昭示着明年将是一个丰收年。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贩们会盈利连连,百官频频升迁。无论这是人们的迷信还是怎么回事,但先人传下来的这个节日,却万分让人高兴,在寂寥的冬日自然是平添了几分热闹。
在初雪第二天一早,整个王府里四处皆是张灯结彩,喜庆着明年欢乐,王府中由轻盈牵头,在府中举办了一次家宴。
会由轻盈主办,是因为宿魅的指示,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初衷,这都让阿心末儿有些不悦。落雪被留在翱扬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