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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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久呢?”
“穿白色西装、戴新的草帽、穿白靴。”
松下课长搔起头来,一直看恭介,好像是对他说一般询问已经完了,你想问什么的表情。
“课长,我有话——”
恭介站起来到房间的一角,和课长说了两三句话。然后松下英一郎回座,言词尖锐地说道:
“你说的话不实在。这里有一位有名的私人侦探,那天正好在东京剧场,他坐在你稍后的D排位置上,他说开演中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京子的脸色瞬间发青。恭介代课长开始询问:
“你对我的长相大概没什么印象,不过,因为职业的关系,只要我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当然,我也记得你的长相。你买的座位是两张靠近走道的连坐吗?”
“坐在靠近走道的是最上先生,我坐在旁边。”
“你扯谎也没有用。我记得你是坐在靠走道的座位,隔邻的席位在开演中,一直是空着的。”
恭介不理会她,冷冷地说:
“说这句话的,不只我一个人。当天东京剧场的服务生,他也说当天你一直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未免太大意了。”
京子的嘴唇微微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要讲的是当天的服装,你因为职业的关系,所以可能会特别注意别人的服装,对这一点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不过这么一来就奇怪了。最上久当天晚上在银座打架而被警察关在拘留所,那个时候,警方检查过他的衣服,他穿的是黑色的短靴。以常识来判断,男人在外头换靴子是不可能的。”
“……” 棒槌学堂·出品
“你说谎。受最上久之托,为他的不在场作证,不过你白费力气了,哪有那么容易就瞒骗过去。”
“不,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我没有说谎!”
京子拼命地叫着说,但是恭介很冷淡地打断她的话。
“你被他骗了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有名的风流小生,过去不知道骗过多少痴情的女人,说要跟她们结婚,结果呢?旧贵族的千金、富孀,还有纹身的女人,不下二十个。”
京子的眼睛立刻掉下斗大的泪珠,像母猫似的全身微微额抖。激动的情愫不由得从胸中涌起,脸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恭介用冷酷而清澈的眼神,一直看着她被狂风吹起的美丽黑发。
“今天到此为止。以我们的立场来说,相当同情你。如果,你肯好好地考虑。”
恭介好像安慰她似的温柔地说。听了这句话,仿佛得救似的京子擦了擦泪站起来,默默的向大家致意,就走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神津先生,为什么要再进一步追问她的时候,就打住了?只要再施加一点压力,就可以完全知道他的不在场证明……”
松下课长抬起头看着恭介的脸,诘问道。
“连你几乎都相信我的说法了……其实那只不过是诱饵。对凶手来说,相反地,我的立场不过是一种武器罢了。再怎么追究,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最上久不在场证明已经开始崩溃了,用不着再深入侦讯她。他一旦知道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已经瓦解,案件很快地就可以解决。我等着他来挑战,看他今天晚上会使出什么最后绝招,重建他快要崩溃的阵营。无论他怎么反击,都是自掘坟墓,这件疯狂的案子就要落幕了。他主演的这出戏,只剩下今天晚上这个机会。纹身杀人事件已经接近尾声了。”
神津恭介使出得意的一招——完全掌握先机的他,不由得自信满满的说。
他的话一点都不夸张。纹身杀人案虽然仍然留着若干未解的谜团,但是令人战栗的最后一幕已经揭开了。
第十九章
神津恭介请松下课长派人尾随甫离开警务处的河畑京子。同时,在最上久家的周围即刻埋伏刑警和警员。
“河畑京子应该马上会和最上久联络才对。我想,她会直接到他家去。但是,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不妙了。应该把该补上的棋子补上去吧!”
神津恭介现在的作法,令人觉得好像太过慎重。他的行动如疾风般的神速,但心里仍然游刃有余。
“神津先生,有一天你提过未知数α,是不是指河畑京子?”
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松下课长问。
“当然。她是β也好、γ也好,都不是影响最大的人。她到底对整个案子的秘密知道多少,我也怀疑。”
“你侦讯京子的时候,我本来想采她的指纹。”
“虽然,花那么多时间还是没有用的。她应该没去过下北泽的现场。”
“那么,那个叫α的女人是另有其人啰?她就是诱出常太郎,在下北泽的现场留下指纹的女人吗?”
“没错。因为有这个女人,才能做出这么精细巧妙的案子,想起来就觉得恐怖万分。美丽的女恶魔……”
“是谁?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 棒槌学堂·出品
恭介正踌躇着,一个刑警走进来报告。
“从石川刑警那边传来报告。河畑京子一出警视厅,就直接往荻窪最上久的家去。根据潜入最上家的警员报告,他从二楼的窗户看到好像他的身影。”
“神津先生,现在怎么办?”
“我们走吧!到最上久的家,等鱼儿自投罗网。”
松下课长点点头,连同恭介、研三一起坐车前去。
从荻窪车站再走五分钟,距离最上久的家约五百公尺的派出所,充当警方临时的本部。初冬的太阳已经下山,寒冷的空气更加沁人心脾。
众人在派出所里面的二间办公室,吃起便餐。
“河畑京子现在离开了最上久的家。”
埋伏的警员进来报告。
“很好……我想大概没问题吧!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恭介像放下心头重担似的叹息道。实在是情非得已才让河畑京子做诱饵,他现在大概既受良心的苛责,更对前途感到一片茫然,心里苦恼得不得了吧!
安心下来的恭介,再继续推理。
“我想了一段时间,现在来说明第二件命案吧。其实,这次杀的人,才是最上久真正的目的。第一次杀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一种作战而已。
“关于第二次杀人,他的动机非常明显。不管他再怎么做不在场证明,或者是让他哥哥装作自杀,都无法使警方的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他真正的目标是杀了第一个人、设计自己完全不在场的证明,让人认为凶手是他哥哥竹藏,布置成自杀的样子。他利用相当复杂的手法,好不容易克服这一点困难。
“从侦讯河畑京子的过程中,你们应该知道最上久八点以前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能成立。这之间可以认定,凶手去杀了竹藏。不过为了什么原因竹藏要携带手枪、出现在三鹰的鬼屋呢?为什么凶手会拿竹藏身上的枪让他开枪而死呢?——对这个问题,我想答案只有一个。竹藏原本为了对付对方而来到这里,但是武器反被对方所用,落入自己设的陷阱。”
“他杀人的目的是钱,这是争夺财产的一种阴谋。”
“是的。也许有另一个直接的动机也不一定。只是弟弟妄想哥哥的财产这种理由,不足以令竹藏亲自下手杀亲弟弟。最上久曾说过,哥哥曾怀疑他和绢枝之间有暧味的关系而感到困扰,只是单纯的猜疑吗?我想,没那么简单。以他的性格来说,他要隐藏一个秘密,其余九十九个真实的事却不会刻意隐瞒。当然,这种关系,有一天总会传到竹藏的耳里。竹藏一旦知道实情,会怎么想呢?绢枝如果真的有别的男人,做出不轨的事,他一定会义愤填膺,但最后只好看破,把绢枝让给对方。可是,问题是对方竟是自己最信任的、最挚爱的弟弟。对这种双重的背叛,使得无子无妻的竹藏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所以想要到弟弟和绢枝私会的现场捉奸,把他们干掉。竹藏会产生这种心情,并非不可思议的事。而且他曾对狭山律师说他想更改遗书的内容,也许是因为查觉这件事是真的。另外,绢枝违背竹藏的意思,参加纹身竞艳会,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就算绢枝有暴露狂,违背自己所爱的男人,把自己身上的刺青暴露在众人面前,但真的做得出来吗?以女性的心理来说,应不会那样做。在那个行动的背后,恐怕有恶魔在煽动她的意志。
“哥哥既然感觉到他们暧昧的关系,同样的,最上久当然也知道,他不免焦急狼狈。好几次为他解决大笔借款的哥哥,如果从此不理他,那么自己彻头彻尾的完蛋了——他大概这么思忖吧!不止这样,他对自己哥哥的脾气十分了解,在哥哥动手以前,自己不如先采取行动。他终究下了最后的决心……”
神津恭介巧妙的话,鲜活生动地描绘出这幅残虐的地狱图全貌,两兄弟间的残杀事件,一方死亡。大战结束后,道德观颓废在这件案子中表露无遗。
“而那个机会终于来到。八月二十七日午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装作第三者,打电话给竹藏。
“——你弟弟和绢枝约好在三鹰的那栋房子偷偷幽会,你还不知道?
“我想,最上久可能这样对他讲。竹藏听得咬牙切齿,终于等到机会了——这么想的他,握紧了手枪,一心只想报复雪恨,也没感觉到陷阱正等着他,就去赴死亡的约会。另一方面,最上久先到三鹰的鬼屋,躲在杂物的后面等他哥哥。等他过来,就从后面袭击,用浸麻药的手帕让他昏过去。然后把他拖到贮藏室里面,让他坐上废弃的空箱子,右手握住手枪,枪口顶着脑门,扣下扳机。一瞬间,子弹贯穿脑袋,竹藏的身体颓然倒地。第二件命案就做完了。他收拾完现场,马上离开赶去做第一件命案。”
恭介好像自己是犯人似的,鲜明地把杀人的真相解说一遍。
“但是,看不出来有麻醉剂的痕迹,是什么道理?”
“那种东西经过三四天,就看不出来。”
“假使竹藏没带手枪,怎么办?”
“那可能会用和第一件命案一样的氰酸钾。”
恭介答得一点都不含糊。 棒槌学堂·出品
时间又溜过不少,愈来愈冷得厉害。时钟已经过了七点。最上久的家四周布置了严密的警戒网。根据恭介的意思,一定要全力阻止最上久脱逃,不过一旦有外头来跟最上久碰面的人就放进去,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最后,松下课长及石川、秋田两位刑警、神津恭介、研三,就偷偷地潜进最上久的家。
最上躲在实验室内。从木板门偷偷进去,由窗口可以窥看到他在大型高压锅前面大步地走来走去。他的模样彷佛一具幽灵,头发蓬乱,两手突然插入头发,好像正苦思什么事。他沉思的形影,充满魑魅之气。
漫长的数小时过去。夜光手表的指针缓缓地绕圈子移动。四个小时竟如四天一样冗长难挨。
木板门轧了一声。恭介不由得用力抓住蹲在旁边的研三的手腕。
晚上十一点——
全身裹着黑色外套,用黑色的围巾掩住脸庞的女人走了进来。望了望四处,女人才放心地拿下围巾。实验室的门一打开,灯光照出女人的脸孔,研三一看,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差一点叫出声音来。
这个女人和绢枝长得一模一样——珠枝?蛞蝓的女人、纲手公主就是她吗?
女人没出半点声音,就跨进实验室的门里。
“神津先生,就是那α吗?”
“是的。大鱼落网了。”
大家偷偷地跟在女人的身后,进入实验室。
由画室改建的建筑物,分成两个房间。里面亮着灯的那间是实验室,最上久人正在里头,前面是放着硫酸大瓶子的贮藏室。他们一伙人藏在门后,窥看实验室里的动静。
“哎!你说的是真的吗?”
女人的眼睛充满血丝。身子倾向粗陋的椅子前面,像在喘息一般大声呼吸。
“真的……我看轻神津恭介这个奇人,实在失策。”
紧倚着实验台,全脚像抽筋似地抖动,最上久无力地答道。
“警视厅听了他说的话,开始怀疑我从三点到八点的不在场证明。根据京子的描述,那个男人长得很白净,我想一定是神津恭介。昨天他和松下课长的弟弟一起来过,问起这件事,我按照预定的说词,让他们怀疑是早川博士干的,可是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也许计划已经失败了。”
“你在说什么?振作一点,好不好?就算三点到八点的不在场证明露出马脚,但是只有那些,证据不足。只要你一直坚持是去赌博就行了。凭你的本事,黑的都可以说成白的,只要从九点以后的不在场证明成立,就没有问题了。警察不会想到我们是利用汽车的,只要我没被发现,你就可以安心了。”
女人的口气非常泼辣。
“强硬一点……和以前一样……”
“当然。碰到这种麻烦事,弱女子也会变得强悍,何况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气魄都没有……”
最上久缄默不答,一直注视着女人的脸。他蹒跚地走近架子,拿出装威士忌的酒瓶和玻璃杯,倒出琥珀色的液体,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一杯交给女人,另一杯自己一口气喝下去。
“要不要喝?”
最上久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不会渗了毒药在里面吧?”
“哪有毒……我刚刚不是喝了?”
女人听了才把酒杯拿到唇边。但却一口都不想碰,把杯子挪到最上久面前。
“我不想喝。你代我喝吧!”
他用力把她的手拨到旁边。玻璃杯顿时从女人手里跳开,打破了桌上的大杯子、落到地上。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女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着。
“你想把我杀了吗?”
最上久什么都不答。两只眼睛要跳出似的,全身像疟疾的患者不停地发抖,看起来很悲惨。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知道事情秘密的只剩我一个人。我一死,你做的坏事,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你就可以高呼万万岁,哼!那不是大便宜你了。别开玩笑了。”
像要吐出什么来的女人抢白道。
“我如果摸不清楚你的脾气,怎么会冒着危险跟你搭档这种事。我如果被你杀了,两天之内我寄给某人的信就会送到警视厅,到时候连以前的照片,你干的坏事通通都会揭发出来,我就是死了,也很高兴。你会跟在我后面报到,被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我一想到这里,你能够殉情而死,我就是现在被硫酸溶化掉,也心甘情愿。要杀就动手吧!”
好厉害的女人。这种场面就像一出戏一样,扣人心弦。
“啊!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坏胚子!”
女人痛苦地把双手手指插入最上久的发间,抱住他的头,对着他的脸颊、额头,像雨落下般地吻着。
“不要说那种没用的话。别想不开。有钱是人生一大乐事,趁着有钱,好好地享受短暂的人生。我们发过誓,要一起下地狱的。”
“就快下地狱了!”
“傻瓜!只要我不被抓到,你就可以安心。隔一阵子,警方摸不到头绪,就会放弃。那样我们就没事了。”
“能那么顺利就好了。”
最上久的脸部肌肉松弛,近乎痴呆状态。
“没问题的,不要一副委屈的样子。听你说的话,好像很危险。我看,以后我不要再到这里来,有事情就用电话联络,再到旅馆会面。”
“好。”
“对了,给我一点钱吧!”
“上次才给过你。不要乱花掉。以后还要添购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