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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空山疯语-第1章

小说: 空山疯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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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 者】孔庆东
  【出版社】中国电影出版社   
  【ISBN书号】7106015822  【定价】¥21。00 
  【出版时间】2001…10…120 【开本】32开 
  【页数】416 【字数】342560 
  【装帧】平装 
 
    孔庆东 男 1964年9月22日生。笔名孔醉、醉婴、周三、丛剑、孤岛独一郎等。祖籍鲁国沂蒙山区。1983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96年获博士。现在北大中文系教授20世纪中国文学。著有《超越雅俗》、《谁主沉浮》、《47楼207》等专著。近年在多家电视台和多所大专院校讲授金庸小说,广受欢迎。江湖人称“北大醉侠”。

   《空山疯语》一书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位北大醉侠渊博丰厚的学识和轻松活泼的语言天赋。他对北大书人书事的记述、对当下文化状况的一些感受,隽永深刻,莞尔之余引人深思;《百年回眸话女装》和他对金庸小说的研究点评让人读后两眼为之一亮;而收入本书的研究青楼文化的系列文章上挂下连、直指现实,让人爱不释手——有人说,读了这些文章大长见识,就像到古代青楼中逛了一番。
    本来,老孔属于我的老师辈,我确实是老老实实地在课堂上听过他讲授《中国现代通俗小说》。老师的书,怎么能够让学生来写序呢?可是,老孔说,让你写,你就写吧,何必有那么多顾虑呢?好在我也是一个不太讲究“师道尊严”的调皮学生,便堂而皇之地拿起了笔。
   第一次见到老孔,是我刚刚念大二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一个晚上四处奔波找讲座听的愣头青。有一天晚上学生会举办一个规模庞大的“博士论坛”,参加论坛的全是各个学科卓有成就的老中青三代博士。正听得迷迷糊糊,忽然讲台上站起一个大汉,短短的平头,一身蓝色牛仔服,声如洪钟地讲起金庸武侠小说来。这是哪路英雄?我连忙向旁边的同学打听,同学告诉我,他是中文系的博士,名叫孔庆东。与台上个个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学者们相比,这位孔博士像一个工厂里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地闯进了“组织部”。他讲金庸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赢得了那天晚上最多的掌声。而给我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的是他回答学生提问时所说的几句话。有学生问,目前北大学风不正,学生厌学,精神的北大已经日益被物质的北大所侵蚀,对此孔博士有何看法?一般人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往往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在读博士,当然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怎么敢在公开场合批评校方呢?然而,孔博士口无遮拦,历数他所观察到的北大近年来的丑恶现象,例如舞厅散场后若干女生随大款的名车绝尘而去等等,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北大,你不该如此堕落!”话音未了,掌声雷动。在 90 年代初的北大,我听了无数场精彩或者不精彩、相当著名的人物或者不怎么著名的人物的讲座,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随心所欲的发言,第一次遇到这样真正达到了“我口说我心”的北大人。于是,我记下了他的名字。
   我念到大三的时候孔庆东毕业留校了,系里的传达室里增添了一个写着“孔庆东”三个字的信箱。那时,我自己所写的作品还无法公开发表,我把它们打印好并装订成小册子,在朋友和老师之间传阅。我很自信,我所写的一定是好东西,因此常常把小册子塞进中文系老师们的信箱中。当我看到有了一个“孔庆东”的信箱时,就毫不犹豫地就塞了一本刚编印的文集《明天》进去。不久,他就托同学捎口信给我,约我见面,一见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我们立刻成了好朋友尽管我还是叫他“孔老师”,但我更多的是把他当作朋友看待。到了我大四的时候,编印了本科时代最后的一本文集《思人》。完稿后,我请孔庆东写篇序,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这篇序便是收在本书中的《送余杰序》。再后来,我上了研究生,出版了《火与冰》等集子,而老孔的《47楼 207》也横空出世。世上的事情就有那么巧:我也恰恰住在老孔住过的 47号楼。
  老孔的《47 楼 207》出版后,许多读者把他看成是“幽默大师”。这个桂冠让老孔很是尴尬。在现实生活中,老孔不是一个幽默的人,相反,他很严肃。他的文章,骨子里的东西也并不是幽默。一般人读他的“荒唐言”,觉得有趣、好笑,却很少有人能够读出他“荒唐言”背后的“辛酸泪”,感受到他内心的悲怆和忧伤。我想,假如说《47 楼 207》更多地体现了老孔“荒唐言”的一面,那么《空山疯语》则更多地袒露出他的“辛酸泪”。当年曹翁写《红楼梦》,感叹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今日的老孔,何尝没有这样的心绪。所以,《空山疯语》的第一篇,题目就叫《我不幽默》。老孔说,他真心想学习的是老舍先生,老舍先生好像也很幽默,但他最好的作品却是不幽默的、让人落泪的《骆驼样子》、《茶馆》等等。“我立志要严肃,非常‘幽默’的严肃。当刽子手的子弹没有打中牛虻的心脏时,牛虻捂着伤口说:小伙子,沉着点,瞄准了打。你会认为这是幽默吗?朋友,请你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幽默’吧,因为只有意识到这一点,你才会穿透语言的迷雾,在‘严肃’与‘幽默’之间自由地翱翔。一时达不到这个境界也不要紧,只要你首先记住这句话:我不幽默。”对于老孔的被“误读”,我跟他一样痛心。为什么“被理解”是如此的艰难? 
  我读老孔的文章,当然也时不时地开怀大笑,但在笑声之后,我常常被一种深沉的悲哀所笼罩。我读老孔的文章,就像读捷克作家伊凡·克里玛的小说一样,笑是暂时的,而伤感则是漫长的。克里玛的作品,叙事风格轻松幽默,其目的却是为了“对抗我们生活中的荒诞”。在《一个伤感的故事》中,克里玛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时代——“一些最杰出、最有创见和创造性的人沉默了,而某些精神贫乏而最无创造性的作家和哲学家却正在受到吹捧和拔高。……他们毁坏了大量的书籍,禁止许多电影上演,搜查了所有的图书馆。他们还取消了国际新闻,尽力在广播中塞满他们的节目,以便取代外台广播,以致把语言滥用到不再像我们祖先创造出来的语言。他们还废除教会、剧院、杂志、出版社、科学学会以及其他文化社团,甚至把这座城市街道上古老的鹅卵石都连根拔起来。”主人公选择了留下,他认为作为一个作家便意味着紧密关注人民的命运,不能忽视它,应该为那些不能为自己辩护的人辩护,表达他们对自由和对一种更具尊严的生存方式的渴望。他用“幽默”(它的背后是智慧)来对抗“荒诞”(它的背后是邪恶),“生活正是这样,它只让你在两种苦难、两种虚无和两种绝望之间进行选择。你所能做的,也只是从两者之间选择你认为比较容易忍受的,比较吸引人的,使你至少能保持一点自尊的。”我觉得,这段话可以作为理解老孔的文章的钥匙。否则,仅仅是抱着“好玩”的态度来读老孔的文章,你只可能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与《47 楼 207》相比,《空山疯语》中的文章更有分量也更耐读,除了妙语联珠的短文以外,有不少一气呵成、气贯长虹的长文。如《陈寅恪对文学史研究的意义》、《百年回眸看女装》、《金庸小说情海拾贝》等,显示出老孔作为一名优秀的文学研究者的慧眼慧心、功力苦力。所谓“慧眼慧心”,是指他独具只眼,善于在他人忽略的地方挖掘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来;所谓“功力苦力”,是指他有坐“冷板凳”的功夫,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淘出粒粒金沙来。老孔的学术文章同时也是性情文章,他曾经说过:“学术研究的出发点是什么?读书、查资料、坐冷板凳,归根结底是一种技术。当这些都做到以后,最后差在哪里呢?我觉得就差在你是不是有生命,你对生活是不是有新鲜的感受。你要是没有新鲜的感受,这些就没有价值。”我同意老孔的这一观点,也敬佩他在日益“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不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不关心”的学院里,为了做一个“完整的人”而作出的巨大的努力。正如陈平原先生所强调的那样,学者应当具备“人间情怀”,把人间情怀压在纸背,方为第一流的学术。老孔的学术文章,有材料、有文采、有观点、有思想、有感情,甚至连高中生都能够读懂,与时下那些故弄玄虚、半文言半英文的论文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孔有两个“情人”(这点师母早就知道,我也不妨在此公诸于众)、一是北大,二是以金庸为代表的武侠小说。其实,这也是我的两个“情人”(不过,我爱金庸,更爱古龙)。尤其是对北大的爱,我们心心相印。正如老孔所说:“我们对北大的感情是不可比拟的,可以说是爱吧。这个爱是那种爱入骨髓的爱,死缠烂打的爱。北大同我们的生命是不能分开的,对我们的生命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们以不同的方式、相同的感情,在各自的许多文章里,写到了这座永恒的校园。
   当然,老孔的许多观点我也不同意。就像他在《送余杰序》中所说的,“其实余杰的许多论断,我并不赞同”。例如,他在《毛选的人格魅力》中所表达出来的某种倾向,我不仅不赞同,而且还持针锋相对的观点。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师生情、朋友谊,并不妨碍我们进行深入的沟通和交流。
   近日到老孔家作客,老孔已经开始命令 4 岁的小孔背他们孔家家传的宝典《论语》了。可是,不安分的小孔背了几句,就溜出门去找邻居家的小女孩玩去了。老孔对小孔的早熟很生气,我劝他说,此乃“好色而不淫也”,这是你们老祖宗说的。而我心里悄悄想,这一定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欲知老孔是否真是如此,看官请读正文。
   


第一辑 空山疯语  我不幽默
  
  《47楼207》是我在教书和科研之余胡乱杂凑的一本游戏之书。虽然说书中的许多文章引起过比较大的反响,我个人也颇有几分敝帚自珍,但我仍不过把它视为一种羞于出手的“非正品”,觉得作为一名北大教师,而且三十多岁了,写的书还是这个水平,“难见真的人”。可是书出版之后,居然一片褒扬之声,偶有几句批评,听着也非常善意。特别是这次,与几位朋友去南方八大城市巡回签名了一圈,所到之处,读…者的热情和真率简直令我无法承受。每到大学演讲,300人的礼堂往往要挤600人,南昌大学的窗台上都站满了学生,他们的党委书记说这是90年代从未有过的盛况,我恍惚又回到了80年代的北大。不论在当时还是事后,我都深觉愧对那些赤诚的眼睛和渴望的面庞。我经常这样回答学生:我的书写得很一般,你们之所以这么喜欢,这么激动,你们甚至说你们的中学、大学都“白念了”,那不是因为我的书好,而是因为现在的好书太少,坏书太多了。我们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应该向读者深深地道歉。然而使我渐渐不安的是,许多读者大概受此书“包装”的影响,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幽默”问题上。经常拿我跟一些幽默作家比,褒也幽默,贬也幽默。进而认为书中越幽默的就越是好文章,不幽默的就是“水分”。近日各地报刊约稿,也指定要“幽默文章”。我一生最大弱点,就是不愿拂人之意。可是我幽幽地默默地想了几天之后,终于决定还是把自己并不幽默这个隐私公布出来,起码要说明我不是人们一般意义上想象的那种“幽默的人”,这样,我就不至于幽默的牙掉了,硬往不幽默的肚子里咽了。
  首先说我在生活中不幽默。我脾气不好,感情冲动,遇事认真,宁死不屈。我从小就因顶撞父母经常挨打,结婚后对太太不会甜言蜜语,经常恶意挖苦,把对别人太太的蔑视和仇恨发泄到自己婆姨身上。对刚刚三岁的儿子不是呵斥就是打骂,其实他不过是《三字经》背得慢一点而已。打完了还要问:“你说爸爸为什么要打你?”儿子挥泪答道:“养不教,父之过。苟不教,性乃迁。”在社会上,我疾恶如仇,经常跟售货员、售票员吵架,帮助弱者报复强者,帮助警察抓坏人,谁要骗我的稿费,我就琢磨着是砸他家的窗户还是直接砸他的脑袋。
  在工作上,我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智商不高,一直靠刻苦勤奋来“比学赶帮超”。我现在的工作是文学研究,我一向视文学为很庄严很高尚的事情,从未存过游戏文学的下流心理,连“为艺术而艺术”的人我都为之惋惜,常劝他们走出象牙之塔,投身改革洪流。我自己写的文字,一向以有立场、有个性自负,所谓的“幽默”,不过是一种“修辞”手段,有时是为了说得含蓄,有时是为了说得精练,有时是为了说得形象,总之,一定是为了一个另外的东西,绝不是为幽默而幽默。我自认为最好的文章,并非那些“幽默”之作。孔子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我希望读者通过我的“幽默”去知味,去看到那幽默所指向的东西,看到我的严肃,我的认真,我的固执,我的迂腐,我的愤激,我的忧伤,总之是看到我的“不幽默”。我这样说,并非否定幽默本身的艺术价值,而是希望读者不要买椟还珠,看看盒子还算漂亮,最好再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珠宝还是魔鬼。就比如写学校生活的那几篇文章,并不是我为了逗乐瞎编出来的,那就是我真实生活的记录,连细节都是真实的,我的老同学们读了都非常感动,还给我补充了不少新的材料。我写它们无非是怀念一种东西,弘扬一种东西,这同时当然就意味着拒斥某种东西,批判某种东西。到处都有读者问“毛嘉现在在哪儿?”“头猛现在干什么?”如果没有严肃和纯真在里面,我想再逗乐的“幽默”也会过目便忘的。
  有些评论把我和钱钟书、马克·吐温比,这些善意的比较实在是害我,使我受到了不少的背后嘲骂和暗中怀恨。其实我是比不了他们的。我最敬仰鲁迅的文字,但我一辈子也学不到。钱钟书的博学和机智也是我学不到的,但他的幽默在立场问题上跟我有非常大的不同,我不想学他老人家。至于林语堂、梁实秋,我坦白地说一句:不喜欢。我真心想学习的是老舍先生,老舍先生好像也很幽默,但他的代表作恰恰是并不幽默的、让人落泪的《骆驼样子》。还有活着的王蒙和王朔,他们的作品也是以不幽默的更好。立志幽默的人,往往容易成为别人幽默的对象。所以我立志要严肃,非常“幽默”的严肃。当刽子手的子弹没有打中牛虻的心脏时,牛虻捂着伤口说:小伙子,沉着点,瞄准了打。你认为这是幽默吗?朋友,请你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幽默”吧,因为只有意识到这一点,你才会穿透语言的迷雾,在“严肃”与“幽默”,之间,自由地翱翔。一时达不到这个境界也不要紧,只要你首先记住这句话:我不幽默。
  (此文发表于《中华读书报》1999/3/10,此后指定作者写幽默文章者渐少。)  
  
        

语不坑人死不休
  
  赵忠祥大叔的大书——《岁月随想》,在祖国各地的书肆地摊上已经随想了颇有些个岁月,这本来也是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蒸蒸日上的表现之一,说明不管什么文化层次的劳动人民都可以写书出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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