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7年第02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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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说,我自己也知道许多人都说我漂亮,但没有人说我智慧。社科院有一位女性问题专家在一篇论文中提到,非常漂亮的女人不智慧的几乎占百分之九十五。我应该在这百分之九十五里。
李市长说,我之所以说你智慧是有证据的,1。你在学校做团委干部,其实工作并不出色,你的根本目的是不想在团委干下去,而是想当教师,要职称,而你又不能跟领导说,因为领导把你留校就是想让你做团干部。2。你嫁给何泥就是你最大的聪明。因为在何泥的脑袋里都是生活的悖论,这是所有哲学家们共有的愚蠢,你在何泥的怀抱里生活,你可以按照反逻辑的方式生活。3。你没有拒绝我把你调到市政府来。你应该非常清楚,你调到市政府可能不总会是秘书处的秘书。
荔枝说,李市长,我可不可以这样说,我调到市政府来,我的工作能力可以不出色,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慢慢晋升。因为有你这个市长在欣赏我。李市长你别生气,我有一种预感,是不是将来我会成为你的情人。
李市长哈哈地笑了,荔枝,我又看到了你的智慧,你是在开玩笑。
荔枝却不笑,说,李市长,我没开玩笑,我是在说真话。
李市长不笑了,也严肃地说道,什么是情人,情人是遇的,而不是找的。如果我有把你当作情人的预谋,把你调到市政府来就是最大的愚蠢,我不可能把我的情人放到众目睽睽的位置上。假如,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情人,我可以继续让你在学校呆着,或者把你调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去,那样,我们才有自由。现在人们和情人相处变得越来越精明,高官养妾都在暗处,谁也不会做那种把自己情人放在身边的蠢事了。
荔枝说,恰恰精明的人都知道不要把情人放在明处,而更精明的人却偏偏要把情人放在明处,因为情人放在暗处是高官养妾惯用的伎俩,更精明的人就是要违反这种逻辑。
李市长又笑了,但他没笑出声来。一会儿,他说道,荔枝,今天我们的谈话很放松,很自由,也许我把你调到市政府你并不太情愿.你千万别误会,你不愿意来就继续在学校做好团委的工作……他看了看表说道,下午一点半我还要到文化局去现场办公,我听你的决定,一周内你给我来个电话就行。 荔枝说,不用,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同意去市政府秘书处。
……
几天以后,荔枝顺利地调到了市政府秘书处,和她谈话的是政府秘书处的秘书长潭文宣。潭秘书长是五十五岁的老秘书长,他伺候过了三任市长,也是市政府德高望重的管家。他不善言辞,但办事缜密,他在和荔枝谈话的时候只交代了几句,你负责外事接待和解决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家庭的一些困难,能自己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不能处理的就问我,做得好成绩归你,出了差往我身上推。这让荔枝心里很踏实,就是说,能干多少事儿就干多少事儿,干的也都是露脸的事儿。
荔枝调到市政府以后,李市长有十几天没见她,这让荔枝心里有些发慌,也许自己有了错觉,李市长把她调到市政府来真不是出于个人的目的。这和丈夫何泥的分析有差距。那天她向何泥详细地汇报了她和李市长谈话的内容,何泥对李市长非常赞赏,他认为中国的大多数市长都有两副面孔,一副人的面孔,一副兽的面孔。而李市长在荔枝面前所表现出的就是不加掩饰的兽的面孔。他精通官场和情场的许多秘笈,而在使用时又得心应手。李市长不会马上将荔枝拽到他的床上去,他肯定是等着荔枝主动到他的床上去。如果荔枝不主动到他的床上去,他也要等待时机……何泥甚至推算出了荔枝能到李市长床上的时间,一到两个月之间,李市长会装出绅士的样子,他不会对荔枝有任何非礼。两个月之后,秘书处会制造出一个麻烦来,让荔枝处于难堪的局面,可能会是工作失误,可能是工作极不称职,秘书长会让荔枝走投无路,这时,荔枝会主动去找李市长解围,李市长顺利地解决了荔枝面临的危难,荔枝自然要感激李市长,这时候的李市长会继续装出绅士的风度。这时候荔枝不上李市长的床,李市长仍然不会着急。半年之后,李市长会提荔枝为副秘书长,在这个时候荔枝如果再不上李市长的床,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时正是荔枝调到市政府七个月的时候……
何泥为荔枝推算出的上床时间差让荔枝感到非常恐怖,她每天在工作中不再像她想象得那样自由而随便,她觉得她周围的人都是李市长的奸细。十几天过去了,荔枝觉得很郁闷,在郁闷中还有一种莫名的痛楚,这天下午,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往李市长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你最好能请我吃顿饭,让我跟你说说心里话。李市长很快就给她回了短信:没有我请你吃饭的道理,你该请我,我不喝酒,最好你能请我喝茶,就在城西的香茗府,今晚六点怎么样?
晚上六点,荔枝在香茗府等到了李市长。李市长没有坐公车来,他坐出租车来到了香茗府。他穿了一身浅棕色的休闲服,戴着墨镜。香茗府是一个福州人在此地开的茶楼,老板和2007…6…8 21:39:56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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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市长认识,因为李市长每周都要到这里来喝茶,这里的茶品种比较多,李市长非常喜欢喝他这里的水仙茶和人参乌龙茶。李市长进了香茗府,好在没看见茶楼的老板,就找到了荔枝的包厢。
李市长和荔枝点了茶,茶艺师给他们泡完了茶就离开了。李市长说,我很少晚上单独出来和别人喝茶,今天是破例了。
荔枝说,能在晚上把市长请出来喝茶,也是市长给我面子。我得谢谢你。 李市长说,我得谢谢你,因为我是市长,所以也没人请我喝茶。这是市长的悲哀。 荔枝说,我到市政府快半个月了,也没见到你,让我心里挺不踏实,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意识的这么多天不和我见面。
李市长说,我是常务副市长,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每天早晨潭秘书长都要到我的办公室安排我的日程,我也很少到秘书处去给他们做指示,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我偶尔到秘书处也是因为有急事儿要处理。你是我秘书处的工作人员,我愿什么时候见你们就什么时候见你们。
荔枝长叹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李市长说,你既然来到了市政府秘书处,就应该踏踏实实工作,千万可不能胡思乱想。
荔枝说,有时候想不胡思乱想,可是不行,因为我刚到市政府,我坐的椅子是真皮的,我用的水杯是景德镇特制的,上面印着F城市政府,桌子上摆的那台电脑是最新的液晶显示器,电话是三十六功能……这和我们学校的团委反差太大,我就有点不踏实,这还不是主要的,还有……
李市长说,还有什么?
荔枝说,我最近在读霍金的《时间简史》,霍金在他的著作中多次提到了宇宙的膨胀、黑洞、大坍塌,常让我毛骨悚然。我认为世界上最残酷的是时间。
李市长说,我明白了,你想让时间证明残酷。这没有必要,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任何灾难、平静,包括幸福,是每个人都躲不过的。荔枝,我不明白你在期待什么。
荔枝说,我期待平静。
李市长说,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你所期待的平静,如果有的话,那也是相对的平静。
3
这天上午,荔枝感到有些头晕,这和她近几天的睡眠不好有关系,她和秘书长请了假,想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秘书处的车把她拉到了市中心医院,她下了车就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市政府,她在医院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她忽然感到她的心病到医院是不能治愈的,于是,就坐了出租车回到家里。她上楼脚步很轻,她打门锁的时候怎么打也打不开,她以为用错了钥匙就又换了一个钥匙,也没有打开.她忽然意识到,出事了。何泥在屋里可能把门反锁上,他为什么把门反锁上,屋子里肯定有女人。这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她不想敲门,就索性下了楼,在他们居住的小区的花池子旁边坐了下来,她坐的这个地方正好面对她家三楼的窗户。她拿着手机给何泥打电话,何泥还真接了电话,何泥说,我已经把门打开了,你为什么还不进来?
荔枝说,我不想见到让我们两个人都感到尴尬的场面。
何泥说,没有什么尴尬的。
荔枝说,你把门反锁上就已经证明了屋子里正在发生不该让我看到的事情,这不是尴尬是什么?
何泥说,你真愚蠢,你没有把门打开就说是我反锁了门,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把门反锁上,屋子里除了我,没有另外的人。刚才你下楼到坐在那个花池子边上,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你的眼睛始终也没有离开咱们家的楼口,你看见有年轻的女人从楼口里走出去吗?你可能会猜测,咱们家在三楼,此时那个女人可能在四楼或者五楼、六楼的楼梯上,等你进到咱家屋里的时候那个女人才会走,现在你可以从一楼开始逐层地去检查……
荔枝没有再继续和何泥说下去,就将手机关了。荔枝走向了楼梯口,就在她进楼口的时候,从楼口里果然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来,荔枝几乎认识这个楼里的每家每户的女楼主或年轻女人,出来的这个年轻女子不是这个楼里的人。荔枝盯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瞪了荔枝一眼,走了很远好像还骂了一句,是不是有病!
荔枝进屋了,她没有嗅到屋子里气味的异常,也没有发现床的凌乱。何泥提示她,最好再找一找,是不是能找到一根长头发。
荔枝说,那个女人是短发。二十七八岁,长得还算可以,就是鼻子有些塌。衣着很不讲究。会不会是一位你带的哲学研究生?
何泥说,正像你跟我说的,现在找情人的精明或者叫秘诀就是不要在自己身边找情人。
荔枝说,我知道你很不平衡,我也理解你,你我都处在非常时期,你说过,在这个非常时期里,我们的行为有的时候会失去理性,这应该算是我们必经的遭遇。老何,你也别误会。我回来可不是来抓双,而是想回来休息,这几天我睡眠不好,你也知道。
何泥说,我不想对刚才的你认为的所谓尴尬作出任何解释,因为我的任何解释对你说来都是苍白无力的。今天我也没有课,今天也在家休息,我想和你一块儿休息。如果我刚才做出了不理性的行为,那么一会儿我和你上床的时候就会验证出刚才发没发生那种事情。
荔枝脱下了外衣,疲惫地躺到了床上,将一个毛巾被盖在头上,说道,我不想作这种无聊的验证。
何泥说,你不想验证,我还想验证呢。何泥也上了床,他在翻动荔枝的时候,荔枝竟然跟他急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何泥沮丧地下了床。
何泥坐到了沙发上,说道,荔枝,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世界上最没智慧的女人!
荔枝也许真的疲惫了,她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潭秘书长给她打的电话,潭秘书长说,今晚六点十分,国内一位姓白的著名作家到我市,是应李市长的邀请前来的,明天上午要为我们作一场专题报告,题目是《我们的城市和我们的文化》,顺便说一下,这位白作家和李市长是大学同学。一会儿你要代表市政府到火车站接站,晚上要在F城宾馆招待白作家,根据李市长的指示,你要全程奉陪。另外,李市长又给了你一个特殊的待遇,允许你携你的先生一块儿陪同。没等荔枝说话,潭秘书长就把手机挂了。荔枝到市政府之后,根据工作的需要,又给她配备了更先进的手机,荔枝在接听电话的时候,其声音使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何泥也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荔枝说,李市长特准让我带你一块儿去陪同外地来的一位贵宾,你去不去?
荔枝以为何泥不会去,因为何泥不喜欢和大家一块儿聚餐,还因为他从来不喝酒。重要的是,何泥厌恶官场,官越大,他越不喜欢。谁知,何泥却说,既然李市长都看得起我,我也不能不给你们市政府个面子。我得去。
荔枝说,我们一块儿去美发厅做一做头发。
何泥说,没有必要,我们要用本色的礼仪去参加官宴,更有意思。其实我是不应该参加的。人家李市长出于礼貌,只是说一说而已,他却想不到我当真了。当然,我也不愿意跟你们这些人扎堆儿,刚才你们在电话里提到了那位白作家,我是冲他去的。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读文学作品,但我很喜欢读白作家的作品。前几年我在国外读博士的时候,就读到了他的小说《女人在树上匍匐前进》,这部小说充满了人类性别的危机,尤其这部小说在幽默的叙述中有一段充满哲学意味的嘲讽:世界上有一棵长满了眼睛的树/男人在树下愉快地呐喊/女人在树上匍匐前进。我不知道愉快地呐喊和匍匐前进存在着什么样的生活逻辑,如果我能见到白作家,我会向他请教,这是难得的机会。
荔枝说,我也知道这个白作家,我不喜欢他的作品。他的作品有自恋倾向,他多次在作品当中描述自己是一位一米八九的汉子,后来我在一份资料中看到,他身高才一米六三。他还在作品当中描述自己长得酷而在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他长得很蠢。
何泥说,哎呀,那我更得见见这位有自恋症的作家了。
4
想不到去车站接白作家不是荔枝一个人,李市长也要到车站去接白作家。何泥坐着市政府秘书处的车,没有先去车站,而是去了市政府,在见到白作家之前,何泥却先见到了李市长。李市长也想不到荔枝把丈夫何泥拉到了秘书处。李市长见到何泥时显得不冷不热,而何泥却显得极其热情,他握着李市长的手,说道,李市长的学识水平,全市人民都知道,你特准我和荔枝一块儿去接白作家,这其实是把接待白作家的规格提高了,我是留学德国的哲学博士。德国伟大的文学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曼的孙子就在我就读的这所大学学哲学。李市长,请您相信,我和白作家见面以后会有许多共同语言。
李市长笑着说,听荔枝说,何老师是一位非常前卫的年轻哲学家,尤其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有许多新的见解,今天见到何老师,感到非常荣幸,将来我向市委宣传部推荐你,请你给我们作一场报告。
何泥说,您最好别让我做报告,我在德国接受过正宗的马克思主义教育,但是,我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探索也出现过许多偏差,如果让我给大家作一场哲学和人类生存的报告,我倒能讲得更生动一些。
李市长说,如果你能就哲学和人类生存这样的命题作一个演讲,那当然会更生动,但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哲学观和人类生存观是不是积极健康的,对提高全市人民克服困难的精神力量有无作用。
何泥说,人类生存面临的最大危机不是能源的枯竭,也不是各种怪异瘟疫的产生,而是人类的不自信。当年,成吉思汗骑马踏上欧洲的土地的时候,他在马背上唱道:这蓝蓝的天空和我草原的天空一样,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这